裴烬想更进一步,程筠却往后退,嗔了他一眼,“不许得寸进尺。”
“皎皎,再亲一下。”裴烬拉着她的手,方才那不过是浅尝辄止,他还什么滋味都没尝到呢,这怎么能行。
程筠甩开他的手,鼓了鼓唇瓣,“殿下若是得寸进尺,我便喊爹爹了。”
“好,不亲了,可别喊岳父。”裴烬现在对信国公可畏惧的很,倒也不是怕别的,只怕信国公不让他见皎皎。
皎皎是他女儿,他不让见,裴烬总不能闯入信国公府。
程筠失笑,捏着帕子掩唇道:“殿下这样怕我爹爹?似老鼠见了猫。”
“你还笑,还不是为着你,你爹爹拿捏住了你,便是拿捏住了我。”裴烬的手轻轻地在她腹上摸了摸,“你肚子都这样大了,你爹爹何时才肯将你嫁予我?”
“我听娘亲说,要等我生下孩子再说。”
“当真?”裴烬难以置信,“信国公要让孩子在宫外出生?”
“那又怎么样?”程筠皱了皱鼻尖,“这儿可是孩子的外祖家,在外祖家出生不可以吗?”
“我如今挺着个大肚子,如何成亲?你想累坏我?”况且娘亲说的也对,成亲是女子一生中最大的喜事,势必要装扮的漂漂亮亮,可她如今有着身孕,揣着个肚子便不容易了,哪里还能装扮。
裴烬软下语气,哄着她道:“我自然没这个意思,只是宫里太医众多,可护你平安。”
“你若真心疼我,大可让太医出宫来照顾我便是,难不成太医不可以出宫?还是嫌我家地方小,住不下几个太医?”程筠娇声反问,嗓音虽娇,可语气却比裴烬犀利多了。
两人的地位,似乎翻转过来了。
“这是什么话,”裴烬哪能应这样的话,“也罢,那便听信国公的,待你生下孩子之后再成亲,大不了我住到信国公府来。”
如今她挺着肚子也是有些不便,太子大婚,与太子妃的册封礼的确是隆重且繁琐,若是有着怀孕,不免劳累。
程筠嫣然一笑,甩了甩帕子,“只怕我爹爹不会答应,殿下是太子,哪有住到臣子府中的道理。”
裴烬攥住她的帕子,挑了挑眉梢,“那我偷偷地来,皎皎给我留扇窗户。”
“才不要呢,咱们可没成亲,不许做这样的事,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程筠扔下帕子,转过身去。
裴烬的胸膛贴上程筠的后背,下颌搭在她香肩上,“方才咱们亲都亲过了,还怕什么笑话,谁敢往外传。”
如今皎皎身怀有孕,又不能行房事,裴烬只是想待在她身侧,好生照顾她罢了。
程筠回头将裴烬的下颌推开,眼含秋水,“殿下说的是,往后可不再给你亲了,免得遭人笑话。”
“我保证,绝无人敢说嘴于你。”
“我才不信,”程筠鼓了鼓腮帮子,气呼呼道:“我听旁人说,我在上京的名声可差了,人人都唤我妖妃呢。”
裴烬面上的笑容褪去,略微严肃了几分,“你且宽心,此事我一定会好生解决,绝不会再叫旁人误会于你。”
“你要如何解决?”程筠摇了摇头,“罢了,我已不是云莺,云莺的那些名声于我而言也无关紧要,殿下不必再去费这些周折。”
“我早已有所准备,只是还需一个恰当的时机,待过了上元节,开朝之后再说。”裴烬并不是置之不理,只是如今正值新年,百官休沐,想处置也无从下手。
“殿下既然自个有决心,那便去办吧。”想来这样的话爹爹娘亲会更为满意一些,她好似没多少不满,在她得知殿下要与文武百官对抗,立她为太子妃时,从前的那些恩怨,已消散无几了。
她也的确从未想过,以区区风尘女子,能成为太子妃,她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太子妃那个位置有多重要,她清楚的很,殿下愿意力排众议立她为妃,殿下心意皆在其中,她又何必苦苦执着呢?
“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殿下能答应。”
“何事?且说来听听。”裴烬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说了半天话,口都干了。
“我想请殿下莫要打压薛大人的仕途,不求殿下帮扶薛大人,也请殿下别记恨他。”
这话让裴烬入口的茶水苦涩的很,一时之间心里头不知多委屈,“在皎皎心里,薛承煦便这样重要?”
程筠眨了眨眼,素手搭在裴烬的手腕,婉声道:“不重要,只是我向来有恩必报,殿下全当是为我报恩,他的仕途能走到哪,全凭他的本事,往后我们与他都无瓜葛。”
裴烬放下茶盏,“皎皎可是说到做到?往后与他再无瓜葛?”
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去在意薛承煦呢?
“那是自然,言而有信,不似殿下,君子失信。”程筠伸出手,弯了弯小拇指,“我与殿下拉钩为证。”
裴烬笑了,一把勾住她纤细的小拇指,“一言为定。”
只要薛承煦往后不再出现在他与皎皎的生活中,裴烬才懒得去与他计较,薛承煦莫要不知好歹才是。
程筠点了点头,想松开手,却被裴烬攥的更紧,“明日宫中设宴,阖宫都是花灯,黄昏时分我来接你入宫。”
除夕宫宴庄严一些,而上元宫宴则氛围轻松,在御花园里设宴,挂上花灯,随意观览,趣味十足。
“好啊,我还不曾见过上京的花灯,在扬州,上元节这日也是满街的花灯,不知上京有何不同。”
况且是宫里的花灯,应当会更加精致奢华。
“那我每日来接你。”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上元与七夕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日不顾男女大防,可男女同游花灯盛景,是个有情人相聚的日子。
原氏本想陪着皎皎一同入宫,可程辙武说要带原氏出去逛逛上京的花灯,宫里的花灯有何热闹可言。
“皎皎有钰儿与太子看顾,你还怕出得了什么事不成。”儿女的事要紧,自个的事自然也是要紧的,程辙武也好些年不曾同原氏单独过上元节了。
“是啊,娘亲便随爹爹去吧,我有阿姐呢。”程筠看着爹爹娘亲如此恩爱,心中羡慕得紧,若是她与殿下老了也能这般,此生当真无憾。
“对,娘亲放心,我保管将皎皎照顾的很好。”
正说着呢,东宫的马车也到了,裴烬从外边进来,“夫人尽管放心,晚辈一定好生看顾皎皎,我出了何事,都不会让皎皎有事。”
“行吧,”原氏最终还是松了口,“那可得小心着些,不该吃的东西莫要入口。”
“好,娘亲放心。”
一行人从信国公府出来,裴烬抱着程筠上了马车,马车内温暖如春,连垫子都软和的似被褥,还备下了瓜果点心。
程钰坐在程筠身侧,也不由的感叹,太子对皎皎,还是蛮上心的。
从宫门口便挂起了大红灯笼,一路蜿蜒的彩色灯盏,直至御花园,过了上元,年节的热闹便要散去了。
原本马车需得停在宫门口,可裴烬顾忌着皎皎的身子,让马车到了御花园附近才停下,依旧将人抱了下来。
“外边还是有些冷,衣裳穿好。”裴烬给她理着狐白裘的衣领。
程筠仰起头望过去,一盏盏彩灯将琉璃瓦照映的闪闪发光,犹如天边的星辰,“好美啊。”
“里边的花灯更美。”裴烬扶着皎皎进了御花园,程钰走在另一侧。
宫里的积雪早已打扫的干净,青石砖路倒是好走,进入御花园,有淡淡的花香涌入鼻尖,“这个时节,哪来的花呀?”
昨日还下着雪,今日御花园便开了这样多的花,外边还白雪皑皑,寸草不生。
“宫里的匠人在花房培育的,去你的位置瞧瞧。”
虽是在御花园设宴,但众人也都有固定的桌椅,程筠远远的就瞧见她的桌椅与旁人不同,桌下似乎围着帐子。
“怕你冷,桌子底下放了炭盆,把双腿伸进去便不冷了,你身侧也放了几个炭盆,保管冷不着。”
程筠在铺着柔软毛垫的椅子上坐下,霎时便觉着在这冰天雪地里好似生了个火炉围绕着她,“多谢殿下。”
他这样贴心,程筠一时之间除了道谢,也不知该说什么。
“若是冷的话便和我说,我便送你回去。”裴烬在程筠身侧坐下。
“不冷。”程筠的视线扫过桌角,疑惑道,“这是桃花?”
一株约莫一尺高的盆栽放在桌上,还开了满枝头的花,看着像是桃花,可程筠从未见过这样矮小的桃树。
“嗯,原本是打算送去信国公府给你解闷,正好你来了,一会回去的时候捎带上,这是花房新近培养的珍珠桃花,适合放在屋子里观赏。”
程筠伸手摸了摸,“真美。”
各色彩灯的光亮洒在花瓣上,犹如七彩的桃花,这才正月,竟开出了桃花,果然宫中便是不同。
程钰坐在一旁,正觉着她似乎有些多余,皎皎与太子郎情妾意,她好似一个闪着烛火的大灯笼。
明乐公主便提着一盏兔儿灯到了,“钰姐姐,”她又看向程筠,不知该唤什么,哥哥不让她唤小嫂嫂。
“就唤嫂嫂吧,迟早的事。”裴烬说道。
明乐点了点头,“嫂嫂好。”
“公主这身衣裳真漂亮。”程筠含笑应下。
“嘿嘿,母后特意让人做的,”明乐转了转裙摆,裙摆上闪着细碎的光芒,又将兔儿灯递给程筠,“这个给嫂嫂玩。”
“公主的心头好,我怎好夺了去。”
“没关系,本就是给你的。”明乐坐了下来,隔了半年,她还是初次与她亲近,望着程筠隆起的腹部,格外好奇,压低声音问,“这里边有我的小侄女吗?”
“公主怎知是小侄女,兴许是小侄子。”程钰逗她。
明乐连忙道:“小侄子也好呀。”反正侄子侄女她都一样疼的。
“公主,怎的我妹妹有兔儿灯,我便没有,枉费我还教了公主武功呢,当真是错付了,唉!”程钰见可算是有个人来陪她玩了,不得多逗弄一番,明乐公主的性子她还挺喜欢。
明乐一听有些窘迫,“我不知钰姐姐会来,我再去取一个来。”说着明乐起身就要去,程筠拉住她,笑道:“阿姐逗你玩呢,她哪好兔儿灯,我的给她玩一玩便是。”
几个女孩年纪相近,倒是很能玩到一块去,裴烬反倒沦为了陪衬。
过了一会,敬王身旁的小厮来请,“敬王请太子殿下去一趟。”
“不去。”裴烬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敬王有极其重要之事要与殿下商议,还请殿下一定要前往。”
裴烬听的心中恼火,这时程筠道,“殿下去吧,这儿有阿姐又有公主,不会出岔子的。”
裴烬想了想,“行吧,玄凌方定在这守着。”
又看向程筠,“我去去便回。”他倒要看看裴濯玩什么名堂。
程筠莞尔,“好,等殿下回来猜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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