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喊叫吓得小梨子一个激灵,啪嗒一声,勺子掉在桌上。
香香一把捂住小梨子的耳朵,“没事没事。”
小梨子淡定地拿起勺子,“掉了,香香~”她仰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好像有些委屈。
香香:“……”她收回手,拿过勺子来,“我去给你冲一冲。”
小梨子抿嘴,甜甜笑了笑,“香香真好。”
小梨子晃了晃腿,扭头去看蛋羹,正好瞥见哥哥竖起耳朵一脸严肃的模样,她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喊道:“哥哥?”
苏锦诚转头,“干啥?”
“你干啥呢?”小梨子反问。
“没干啥。”苏锦诚拧着眉嘀咕一声,“就是觉得刚才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哎哟我的老天爷!我命苦的强子啊,那群天杀的小流氓,有娘生没爹养,屎尿糊的畜生……”
苏锦诚脸色一变,“是大姥姥的声音!”
苏清河翻着眼睛想了想,“大姥姥……大姥姥是谁?”
香香倒是依稀记得,应该是四婶娘家那边的大伯娘,反正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听声音,现在她应该就在自家门口。
明显是来找事的,香香跟苏清河说:“二河,你去后院叫奶过来。”
“哎!”苏清河应一声,拍了拍屁股跑出灶房往后院去,嘴里大喊:“奶,出事儿了!”
张翠萍搁后院浣洗床单衣服,布料甩得啪啪响,甩平了往晾衣杆上一搭,正好听见苏清河的话。
她脸一沉,眉头一拧,刚想说啥,前院就有声音传过来。
“啊——明月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强子哥……”
“叶明月你个小贱人,你亲哥腿都快断了,没良心的白眼狼——”
张翠萍全程拧眉,脸色越来越阴沉,随手抄起一根柴垛上的烧火棍,留给苏清河一句:“我过去瞅瞅,你跟香香带着诚诚和小梨子安生躲在灶房里。”然后飞着步子消失在后院。
“谁他爹跟我家门口胡咧咧呢?!”
苏清河看着气势全开的他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连忙跟在后面小跑着回到厨房。
“奶拿着棍子出去了。”苏清河一进去就说。
苏锦诚脸色难看,他捏着拳头,死死咬着牙,眼眶发红。
小梨子鼓着两腮,脸憋得通红,听见这话,扯着嗓子喊道:“明月有良心!”
苏清河直面小梨子的怒气,被吓得后退两步,急忙点头:“有有有!”
香香小跑过去把灶房大门关上,回来安慰兄妹两人,“别担心,奶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打跑。”
苏锦诚紧抿着嘴角,抬手囫囵擦了擦眼睛,小声应了一下。
小梨子摇摇头,“不担心!”她嗓音清亮,“坏人有坏报!”
香香摸了摸小梨子的头发,纠正:“是恶人有恶报。”
“不是好下场!”小梨子又喊。
香香又纠正,“没有好下场。”
苏清河脑袋晃来晃去,看她们姐妹一个说一个纠正,噗嗤一下笑出来,“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招惹上咱奶的,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一声巨响传进来。
‘咚——’的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墙上一样。
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香香缩了缩脖子,然后倒腾着腿搬凳子到窗户跟前,站上去趴在窗台上,悄悄抬起一条缝隙,趴在那里打算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清河上去凑热闹,“姐,你看到啥了?”
小梨子眼睛跟着转过去,“香香,你看到啥了?”
苏锦诚捧着蛋羹碗,也是一脸好奇,“姐?”
香香摆摆手,扭过头来,看着三个弟弟妹妹说道:“大门关着,我看不见。”
小梨子转了转眼睛,指着门口,“我们出去。”
四个兄弟姐妹来到院子里。
小梨子坐在板凳上,蛋羹放在腿上,一手扶着碗沿,一手拿着勺子艰难吃着早饭。
外面一时没了声音,不过没关系,有香香和二河扒拉着门缝实时转播。
香香:“诚诚,你大姥姥躺在地上,好像……懵了?”她也不确定。
小梨子举着勺子强抢答,她快速咽下嘴里的蛋羹,声音不清不楚,“她撞墙了!”
苏清河点头,“应该是。”
苏锦诚三两口吃完蛋羹,把碗放进灶房,也跑过去扒门缝。
只剩下小梨子孤零零一个坐在灶房门口。
而此时的大门外,张翠萍被刘红花‘主动’撞墙的行为震惊到懵逼。
还能有人这么蠢吗?
她扭头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刘红花,又转过脑袋来看着叶保民和躺在草席上的叶正强说道:“你们看清楚了,我可还没动手呢,是刘红花,她主动撞的。”
刘红花:不,我的目标是你。
只不过刚迈了两步就踩到块小石子,然后脚一崴,她就冲着墙撞过去了。
叶保民&叶正强:“……”他们也很迷惑啊!
张翠萍脑子转得飞快,琢磨刘红花这是啥意思,突然她眉头一皱。
刘红花该不会是想讹人吧?
呵,没门!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上工,所以此时苏家门前只有叶家三口。
张翠萍眯着眼睛瞅了瞅这三人,“你们过来要钱的?”
刘红花的手动了动,她想说些什么,然而现在她浑身酸麻,感觉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明明张开了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刘红花向来是叶家冲锋陷阵第一人,外加叶家发言人。现在她开不了口,叶保民只能干巴巴说道:“对!”
“我家强子被小流氓群殴打伤了腿,正需要钱治病,家里没钱了,我过来找明月拿。”
拿?
张翠萍冷笑一声,瞧瞧这话说的,脸皮得多厚才能用‘拿’这个字?
“拿?”张翠萍问:“你叶家是把钱放在我四媳妇儿手里了?”
叶保民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大声道:“咋了?叶明月她就算嫁给你家苏向北,那也还姓叶,她就是我叶家的闺女!”
“我是明月她亲大伯,强子是她亲大哥,明月没爹没娘的,往后跟你们苏家家里受了欺负,还不是得靠我们叶家给她撑腰?”
“现在家里有难处了,她不说帮一下子,难道还想推脱?”
“她从小没爹没娘,要不是我这个大伯好心收留,她能长这么大?能嫁给苏向北吃香喝辣的?”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张翠萍简直要被叶保民这话气笑了,属实是离谱到没边儿了。
“滚滚滚!”张翠萍挥着棒子打断叶保民的话,“你那些狗屁倒灶的话也就骗你自己吧!”
“要钱,没有!赶紧给我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手上的棍子可不是摆设!”
叶保民瞪大眼睛,指着张翠萍骂道:“泼妇!亲戚有难也不知道帮一下,我看以后谁家还敢跟苏家做亲家?”
“那就不牢你费心了!”张翠萍扬起木棍,指着叶保民和叶正强。
叶保民深呼吸几下,左右瞅了瞅,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打人了!营长他娘打人了!”
张翠萍脸色一变,这下也不作势了,直接挥着棒子打在叶保民身上,“我叫你胡咧咧!我叫你一张嘴喷粪!”
“啊——”叶保民疼得大喊,连忙闪躲。
“拿钱拿钱拿钱,你他奶奶的拿的钱还少吗?”张翠萍动了气,手下力气半点儿没有收敛,“明月他爹的抚恤金,八百块钱全让你们给贪了去,彩礼钱也死活非得收一半,当我不知道,当别人眼瞎是吧?!”
叶保民被棍子抡到,疼得脸皱成一团,爬起来几步就蹿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的完全不像个快五十岁的老头。
“你这个泼妇!”
“我要举报,营长他娘殴打良好群众!”
叶保民每说一句,张翠萍就打得越狠。她抡着棒子,追了叶保民足足有一条街,直到把人追没影了才往回走。
回到门口,躺在草席上,据说快要断了腿的叶正强消失无踪,只剩下躺在地上撞墙撞得狠了的刘红花。
张翠萍过去踢了刘红花一脚,把草席扯过去给她盖上,拍拍手进了院子。
门后的四个小人齐刷刷后退一步,挤在一起站在一侧。
张翠萍一进来就瞥到他们,“二河,不是跟你说带着弟弟妹妹在灶房里躲着吗?”
苏清河后知后觉摸头,他早就忘了这事了。
小梨子这时突然冲出来,撞到张翠萍身上,抱住她的腿,仰着头眼神亮晶晶,“奶真厉害!打跑坏人!”
张翠萍将棍子扔到一边,随手抱起小梨子,给她擦了擦嘴边遗留的蛋羹,笑着问道:“吃饱了没?”
小梨子重重点头,“饱了!”说着她还抬手拍了拍肚子,“奶听,比冬瓜还响!”
张翠萍伸手摸了摸,“饱了就行,去跟哥哥姐姐玩,奶去浣洗衣服。”
她把小梨子放下,跟香香说:“你带着弟弟妹妹去屋里,有事去后院喊我。”
香香点头,“嗯,我知道,奶。”
目送着张翠萍的背影,苏锦诚握紧拳头,他以后也要像奶一样,抡着棍子赶走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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