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焰:“莫非你当时所表的心意,不过是撒谎欺骗本王?”


    周桓:“当然没有,草民怎么会欺骗殿下?”


    若是承认他撒了谎,当时并不是因为喜欢上他所以才向他索取亲嘴,萧宁焰一定会留心眼追查那个亲吻背后的作用和意义。


    总不能跟他说,他在自己双眼处的亲吻是开启空间的关键钥匙吧?


    “既然你没有欺骗本王,那么你的的确确是对本王情难自禁了?”


    周桓忙不迭点头,“殿下说得没错,草民就是情难自禁。”


    “那么,在你的心里,本王既是你的知己,又是你的意中人?”


    周桓深吸一口气,含糊的点了点头。这个点头他其实觉得有些困难,可是又不能前后矛盾打自己的脸。


    萧宁焰的脸色渐渐的幽深,盯着周桓很久,忽然噗笑出声,特意强调说:“周桓,你的心意本王知道了,本王决定接受你的心意。”


    周桓:“……”


    卧槽,这家伙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桓的笑容渐渐变得虚弱,偷偷将手心的热汗擦在了衣角,“草民愚钝,没明白殿下的意思。”


    “本王的意思很简单,从今日起,本王也将视你为知己,并且把你当做本王真正的男宠疼爱。”


    “………”


    周桓无语问苍天,这家伙一定是在开玩笑,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稚气未脱,眼里却流露着一种他也看不明白的古怪。


    虽然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仅仅只是一个被萧宁焰玩弄的男宠,但周桓知道,这只是他们两人配合演给众人的一出日常戏。


    他想不明白萧宁焰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种教他措手不及的话,莫非此时的萧宁焰当果已经对他产生了暧昧的感情?周桓甩了甩脑袋,很快就自动否决掉这个可能。原因很简单,他并没有在萧宁焰的眼里发现一丝一毫动情的证据。


    思索许久,他福至心灵似的忽然明白了萧宁焰的用意,这家伙是在报复自己,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的那些“情不自禁”的鬼话,并非出自真心实意,故而他也说出一些令他鸡皮疙瘩的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思及此,周桓抬起头与他对视,徒然发现他眼底满满的控制和侵略的时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自以为安全距离。


    周桓的笑比哭还难看,“殿下不要吓唬草民,草民胆小,经不得惊吓。”


    “本王接受你的心意,如何称得上惊吓?不过是如你所愿罢了!还是说你对本王的心意,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你的那些话,仅仅是为了玩弄本王?”


    “不,草民哪里有胆子敢玩弄殿下?草民……草民只是觉得,殿下现在还年纪尚小,很多事情也没有考虑清楚。不若先过两年,等殿下长大成人了再接受草民的心意不迟。”


    萧宁焰脸上的笑意淡去,渐渐露出看上去十分疏离和冷漠的本来面目,不过是这么一试,便试探出了周桓的真实想法。


    他虽然一点也不相信周桓当真会对他用情,可他始终没有找出一个令他说出那番话的理由。


    也许不过是为了引起自己对他的注意。


    萧宁焰探究的盯着周桓,面色看上去平静无波。


    周桓低着头任由萧宁焰打量,巴不得快点结束这个被动重重的话题。


    这些日子以来,周桓常常有这么一种错觉,萧宁焰有时候并不像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不过一想到他的处境,周桓便又释然,兴许是多年步步为营的宫廷生活让他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早熟。况且古代十四岁的孩子,通常意义上并不等同于现代同龄人。


    翌日清早,宫女月霜进门服侍萧宁焰起床的时候,周桓已经提早一步瑟瑟发抖的靠在墙角站着,脸上佯装出各种委屈和害怕,仿佛又在忍受萧宁焰非人的折磨和恶作剧游戏。


    月霜本是贴身服侍萧宁焰的宫女,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圆脸,周桓曾经与她交谈过一次。那晚正是她嘱咐自己时刻留意萧宁焰举动,包括他的梦话也要记在心里,定时向她汇报。


    一直到萧宁焰用过早膳离开,宫女月霜才一改恭敬的姿态,面带嘲讽地来到了仍然站墙角的周桓面前。


    此时屋内只有月霜和周桓。


    月霜瞥一眼全身紧绷丝毫不敢随意乱动的周桓转身坐到了软榻上,“好了,端王殿下已经离开,你也不用再害怕,过来吧,我有话问你。”


    她的直属上司是周桓很讨厌的蔡良。


    周桓重重地松一口气,终于从折磨中得到解脱一般,迈着小步来到了月霜身旁,“不知姐姐有什么话想问草民?”


    “最近端王殿下可有异常的举动?”


    如果说没有,那无异于表明自己并不中用,没有探到一丝一毫他们想要知道的信息。反正他问的是异常举动,每个人对异常的定义和看法都不相同,可供回答的范畴就很多了。


    “根据草民这些日子的观察,殿下的举动十分异常,他经常平白无故的掐草民的脖子,就像……就像发了失心疯一样,样子恐怖极了,还会不停的踹草民。”


    月霜冷哼一声,眼里露出一丝不屑隐藏的讽刺,“除此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我之前让你注意的事情,你有没有留心?可曾听过殿下晚上说梦话?”


    周桓的脑袋垂得更低,“草民一刻也不敢忘怀姐姐的吩咐,每天晚上我都有留意倾听殿下嘴里发出的声音,只是殿下好像睡眠不太好,睡觉很轻,这些天晚上,草民并没有在殿下的口中听到任何梦话。”


    月霜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蔡公公叫我赏你一个东西。”


    周桓的心里闪过一丝疑虑,菜鸟向来都看不起他,况且他与蔡良也是经常打照面的,他要赏赐自己东西,居然会假借人手?


    周桓于是走了过去,脸上露出尽量讨好的笑,“不知蔡公公叫姐姐赏赐草民什么东西?”


    月霜快速地扬起手,朝着周桓的脸颊而挥去。


    周桓留了一个心眼,早就看到了他的巴掌,察觉到一股流窜的气流之时,眼疾手快地退后几步躲开。


    “周桓,你敢躲开?”月霜面色狰狞地说,仿佛全然没有想到周桓会躲闪。


    当然要躲,周桓从小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别人扇耳光,打人不打脸,这是他信奉的基本原则。


    “周桓不明白姐姐的意思,姐姐刚才自己也说了,蔡公公有一件东西想赐给草民,不知是什么,还请姐姐明言。真还会亲自去找蔡公公道谢。”


    “你可真会装傻,蔡公公叫我赏给你的东西,就是这一记耳光。你要是识趣的话,便乖乖的过来挨上,你若不识趣,那你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周桓安静好一会儿,心里明显拿不定主意,若是按照原主周桓的性格,以及他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包装的软弱听话的脾气,他的确是不应该躲避那一记耳光的,可惜周桓实在受不了,脸上莫名其妙的挨上一巴掌。


    “姐姐有所不知,并非周桓不相信姐姐所言,实在是周桓前些日子和蔡公公秉烛夜谈,蔡公公很关照草民,草民也很信任蔡公公,草民实在难以相信,蔡公公会借姐姐之手给周桓难堪。”


    “办事不力,合该受到惩罚。”月霜脸上的神情变得恶毒,“刚才你敢躲避,便足以证明你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别以为你捡了高枝攀——”


    话音未落,一名宫女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打断了整天的喋喋不休。


    “端王殿下回来了。”


    周桓和月霜都微微愣了一下,月霜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打开了虚掩的房门。


    也就在此时,萧宁焰跨门而入,身后跟着三名宫女,每个宫女手里都还抱着一叠画卷。


    周桓抬起头看向萧宁焰,快速朝他使一个眼色,生怕别人看到,又赶紧把头低了回去。


    萧宁焰自然接受到了他的眼神,瞥一眼低着头不语貌似见到他就很害怕的周桓,转而又扫向同样看上去很恭敬的月霜,玩味地顿住了脚步。


    “你们两人关着门在本王内室做何勾当?”


    “……”


    卧槽,这家伙实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月霜低着头道:“奴婢在叮嘱周桓公子一些注意的事。”


    萧宁焰:“什么注意的事?本王也想听听!”


    月霜于是温声细语的继续说,才开口吐出两个字,萧宁焰却又发出声音制止。


    “你闭嘴,”萧宁焰说着径自走到周桓的面前,屈尊降贵将耳朵凑到周桓嘴边,“你是本王的男宠,你来告诉本王。”


    周桓稍稍无语地凝望着萧宁焰的耳朵,一时间不明白他这个举动的用意。


    “你先凑到本王耳边小声说,不可让别人听到,你说完以后,月霜再说。你们俩听清楚了,本王只听实话,若是你们两人口中所说不同,两人一起重罚,本王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若你们俩人说的一样,本王便饶了你们的小命。”


    周桓明显看到了月霜的神色变化。


    貌若歉意地看一眼表情有些难看的月霜,周桓仿佛陷入了身不由己的樊牢中,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短地告诉了萧宁焰。


    月霜竖起耳朵听着,却只听得一些淅淅沥沥的模糊声。


    萧宁焰似笑非笑地走到月霜跟前,“现在该你告诉本王。”


    周桓状若害怕地补刀,“草民所说句句属实。”


    月霜的声音渐渐有些哆嗦,“奴婢觉得周桓公子没有把殿下服侍好,因此想给他一些教训,原本奴婢不过是想通过一个耳光,让周桓公子感受到一些紧张,却没想到被他躲开了。”


    “那记耳光究竟是蔡公公指使,还是你自己随便找的一个借口?”


    “殿下饶命,是奴婢假托了蔡公公之名,蔡公公一心一意服侍殿下,并没有指使草民为难周桓公子。”


    萧宁焰眼里蔓延而出不易察觉的冷笑,“本王说过多次,周桓是本王的男宠,本王可以打他骂他随意玩弄,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谁给你的权利动本王的宠物?”


    月霜闻言脸色大变,扑通跪在了萧宁焰脚下,“殿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萧宁焰抿紧嘴唇,瘦弱的脸上如同雕塑一般线条分明,却又仿佛残酷得不近人情,漫不经心地开口,“逐出端王殿,杖毙。”


    月霜面色惨白,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瘫软在了地上。


    周桓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萧宁焰会使出这般惩罚。思索了片刻,他忽然意识到,萧宁焰是在尽他所能地利用残暴的名声铲除那些令他深恶痛绝的耳目。


    解决了趴在地上的月霜,萧宁焰的心情仿佛变得极好,扫一眼那三个手里捧着许多画卷噤若寒蝉立在墙角的宫女,指了指一旁的雕花香案,“放下画卷出去。”


    三名宫女连忙照做,鱼贯而出,又十分自觉的带上了房门。


    “周桓,你竟然有胆子背着本王,与宫女共处一室,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本王今天饶不了你。”


    “……”


    虽然猜到他是在演戏,周桓还是被他语言之中的冷意震慑到,冷不丁一个寒战,嘴里一边颤抖地哭嚎配合,一边轻手轻脚走到摆放着画卷的香案旁,随意拿起了其中一幅。


    不得不说,萧宁焰的办事效率高得很,昨天才刚找他要古董,今天就收集了差不多满满一箱子的画卷搬到了她面前。


    周桓晃了晃手里的画卷,几乎是用唇语询问,“殿下,这都是些什么画?价值怎么样?”


    “都是本王今日派人向各路官员索要的,本王也不清楚字画的质量和内容。”


    萧宁焰说着拿起一幅画打开,默默凝望须臾,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怪异,抬起头看一眼周桓,又从中随机抽出三幅画卷,微微咳嗽了几声,一声不吭地放下了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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