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蕊愣了一下,好奇心按都按不住,难道?他俩已经有戏了?“嗯?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们两个看起来很像啊。”方然边说边打开水管冲洗陈晓蕊的头发。
“哦~那我哥经常来理发吗?”
“不经常,准确的说是,不怎么来。”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作为一个吃瓜群众,陈晓蕊实在太好奇了。
“食堂打饭的时候经常遇到。”方然从小罐子里取了一些蜂花的洗头膏涂在陈晓蕊头发上,用手指轻轻按摩头皮,“你的头发质量挺好的,最好别用外边卖的头油,太伤头发了。”
“谢谢你呀。”
“我想问问你,你想剪成什么样的?有没有喜欢的电影演员?我们这还可以烫头发,下次可以考虑考虑哦。”
方然和其他的师傅不太一样,现在也没有其它选择,都是国营的理发店,不用推销都得来这,也就懒得和顾客说这么多花样。甚至还有师傅不太看的上方然的做派,好像他们这开不下去了似的,总是巴结讨好顾客。
“我不打算烫头发,我怕那个火剪烫到我头皮。”陈晓蕊很诚实的交代。
“没事的,师傅手下都是有功夫的,要不然大家怎么都喜欢烫呢。”
“那我也要等以后不用火剪的时候再烫。我这次剪头发想剪到齐肩的长度就行,不过,剪下来的辫子我得给我娘带回去。”
方然表示理解,乡下也有收头发的,很多人都不愿意剪掉大辫子,那可是很值钱的。
陈晓蕊要剪短头发是有原因的,再往后几十年早就不流行留长辫子了,她也喜欢了头发不长的感觉,好洗好弄干不说,还不会重重的拽着头皮。
方然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要不然在店里连摸剪刀的机会都没有。闻着店里烫头发的焦糊味,陈晓蕊的头发在方然手里刷刷刷的快速变短,发梢没有剪成直愣愣的一条线,而是按照陈晓蕊的意思剪成了圆弧形。
剪的时候陈晓蕊一直和方然小声聊天,问了问最近都流行什么发型,男同志也会烫头发吗?
方然觉得陈晓蕊很合自己的眼缘,不知不觉说了很多,看陈晓蕊一脸好奇,还仔细讲了讲男同志会烫的发型。
剪完的时候,陈晓蕊照了照镜子,觉得很满意,不愧是她嫂子,咳,未来嫂子。
临走之前,方然把剪下来的头发扎成辫子递给陈晓蕊,陈晓蕊接过头发依依不舍的问方然:“我现在在县中学念书,马上就来工厂学工了,有机会能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了,再见。”
方然只是当做客气,随口就答应下来了,理发室和厂房的位置南辕北辙,哪能那么容易就遇上呢。没想到过了大半个月下班刚走到路口,就碰到了陈晓蕊。
瘦瘦的姑娘穿着厂里发的工作服,扎着低低的、像个小刷子似的马尾,背着斜挎包就那么站在冷风里,冻的直跺脚。
方然快速走过去,“你在这等了多久了,冻僵了吧,走,跟我去我宿舍暖暖。”
陈晓蕊摇了摇头,抓着方然的手低声的说:“方然姐,我们过两天就要去医务室学医了,我到时候可能会有事找你帮忙,你……能帮帮我吗?你放心,绝对没有危险。”
方然只当是陈晓蕊要学打针,有点紧张,害怕做不好,再说陈晓北还在厂里呢,能有什么大事?“没事的,别害怕,你有事就来找我。”
后来上了贼船的方然才明白回来,陈晓蕊这家伙看着单纯的不行,实际上还是很机敏的,再回想这会简直就是上当受骗了嘛。
匆匆跟方然说完话,陈晓蕊就抓紧时间回了学校宿舍,把去供销社买的两双劳保手套和十几颗糖塞进不穿的衣服里,若无其事的洗漱,和其他人一起在熄灯前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一个年级的同学这回都去了机械厂参加社会活动,可不是去观摩学习,而是像学徒工一样跟着工人一起三班倒。女生分成两组,一组学工,一组学医,到了时间两组人再换回来。
陈晓蕊默默回想,上辈那件事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她在车间的学习完成了,去了医务室没几天,跟着医务室的人学习打肌肉针的时候。
那真的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对她来说几十年过去了,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只记得当时有同学干活伤了手,请假回家了。记不清楚那天白天和谁一起互相练习过打针,只清楚的记得晚上交班之前她拿着手电筒去医务室的储藏室拿新的针管给第二天上班的人备用,拿手电筒也是因为储藏室的灯泡坏了,正翻找的时候门被从外面反锁了,连敲带喊的半天也没有人应声。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啊!就算储藏室在二楼的角落,可一楼的医务室交班后有人值夜班的,不可能听不到。很有可能是值班的那个人不在,或者,假装听不见。
陈晓蕊关了手电筒孤零零的坐在地上等天亮,等着这个恶作剧结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就听到门外有人说话,本来陈晓蕊想喊人,没等出声就听到外面的人隐隐约约的说要快点把锁打开,着急把东西运出去,外边接应的人该等急了。陈晓蕊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没敢出声,看了一圈只有桌子下面的一个大纸箱子勉强能藏身,就着细微的月光快速钻进去。
一阵悉悉索索的开锁声后,两个男人抱着东西进来,陈晓蕊从纸箱的缝隙看到他们都蒙着脸,其中一个烫着菊顶头的手持撬棍把窗子上的铁栏杆掰开一个大洞,然后一堆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被从洞里丢出去。两个人干完这些就迅速离开储藏室,有的时候也没忘把门从外面反锁。
当年目睹了偷窃现场的陈晓蕊吓得够呛,这个年头盗窃公家财产可是要吃花生米的,医务室的护士放出来之后陈晓蕊就发了几天高烧。
没几天厂里职工都听说了厂里被偷了,丢了好些重要的模具和高精密零部件,这事就连食堂里打饭的大娘都能神神秘秘的讲出特务来偷机密啦、车间主任的死对头为了下套找人偷的等等好几个版本,一个比一个精彩。
公安局派了警察过来办案,一番仔细检查发现医务室的储藏室窗户被撬开了,保安科的人叫厂里职工去调查了一遍又一遍,搞得人心惶惶,看谁都像是偷零件的贼。直到厂里收到了匿名举报信,举报那天晚上在储藏室的陈晓蕊和小偷是同伙!
就因为这个陈晓蕊平生第一次进了公安局,以嫌疑犯的身份被带到公安局接受问询,一路上机械厂职工对她指指点点,仿佛认定她也是十恶不赦的小偷。
陈晓蕊很惶恐,也许那两个人就在人群中看着她!即便她只看到其中一个顶着菊顶头,可事情闹这么大,他们肯定会知道那天晚上储藏室还有第三个人!而他们会开锁!所以哪怕呆在公安局很害怕,为了家里人的安全,陈晓蕊还是一个字都没透漏,只说那天自己被锁在了屋子里晕倒了什么都不知道。
由于什么都不交代,差点被公安局以拒不合作的理由拘留,等放出来的时候,王桂花抹着眼泪着在公安局门口等她,让她给时海山打个电话感谢一下人家。原来陈正确找陈建仓商量的时候被李招娣听到了,村里都传遍了她是个贼,冯云听了传言专门上县里邮局给时海山打电话,他有战友专业后在姜城县公安局当警察,辗转一圈跟公安局的人说上话,陈晓蕊才能这么快就出来。
陈晓蕊很悲愤,第一次进警察局、第一次名声毁尽传遍邻里、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人言可畏,都发生在短短的几天里,声势浩大的查了很久,还是没揪出那个贼。至今她都不知道那个把她关在储藏室的人是谁,那个匿名举报的人又是谁。重新来过,这个仇一定要报!
在学校里陈晓蕊默默的观察着自己的同学们,人是回到了最好的花样年华,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身边的人。
在车间学工完成,陈晓蕊拿到了去医务室学医的具体分组,上面安排和她一起值晚班的是孙佑萍,上辈子事发当晚交班后应该在值班室的是周取玲和何敏。
孙佑萍当时是和对象一起离开医务室的,比陈晓蕊走的还早。而孙佑萍的对象是车间质检员,不知道会不会和盗窃有关系。
周取玲是手受伤请假的那一个,割玻璃药瓶取药的时候划到了手,留了挺多血就回家了,可以排除百分之八十的嫌疑。
何敏家里在县城,听说父母都在罐头厂工作,平时咋咋呼呼的,总能穿上好看的衣服,炫耀罐头厂产的罐头,俨然是她那个圈子的女同学之首。
陈晓蕊想,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做的,这一次她都要揭开掩盖真相的迷雾,看一看究竟是谁在玩阴谋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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