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象中的排斥, 而是兴奋。
像在逆流中抓紧了一节浮木,也抓住了生的机会。
跟顾屿的想法有些不同的是,祁青暮始终认为这是一次机会, 虽然他也想保护阿姐, 但是丝毫不顾虑自己的安危。
而让顾屿生气的点就是这里。
“你姐不能去,你也不行。”那双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祁青暮,里面含着浓浓的不满与警惕。
祁青暮:“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以为当证人是件好事吗?后面会给带来多少麻烦你知道吗?”顾屿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诚恳一些,“白流希现在还会遭到姜家人的骚丨扰, 她丈夫无可奈何带她去国外, 美曰其名是散心,其实就是为了躲避姜家人。也就白杰是晚辈,被白家的大家长白真蓉护着,要不然他也逃不过去。”
换位想一下, 顾屿倒是不担心齐梅家还有什么人找祁青暮麻烦……
麻烦的是那群自认为定居南城便身娇肉贵的暴发户们。
白杰的话也是模棱两可,说是那群人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把过去的烂账推给齐梅然后一笔勾销,谁又能保证他们背地里不会动手脚, 将其他知情人全部用这种办法‘解决’掉呢?
受害者是知情人, 受害者的家属也是知情人。
这也就导致了祁青暮和祁若茗受到迫害的程度是相等的。
“总之我不会让你当证人出庭的。”顾屿冷下脸,“想要用法律制裁他们, 我们还可以等,不需要利用这次的机会。”
祁青暮还想说什么, 但看见顾屿骤然冰冷的脸色, 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三月初, 正式开学。
这是祁青暮最后半年的大学时光了, 但实际上他早已投身进紧张的工作中, 要不是程几何每日在寝室群里唉声叹气, 他甚至忘记自己还没有毕业。
陆读去年开始猛修学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今年在家里人和学校的共同安排下进入了一家非设计专业的工作室学习,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放弃自己的小世界开始见识社会的险恶,为表自己的决心,他把电脑里的游戏全部卸载。
孟洋洲早就回了孟氏,从大三开始他就常有不回寝室的时候,那段时间就已经慢慢渗透进孟氏企业了。
现在四人寝室里只有程几何还是小孩子般,玩心特别重,不急着踏入社会。
关于搬回寝室这件事,祁青暮和顾屿之间又有了很大的分歧。
祁青暮的想法跟以前一样,开学后住回寝室,周六日再回这边来住。但顾屿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之前有这种想法是基于两人未必能当好‘舍友’的基础上,现在他们的关系有着质的飞跃,自然还是要继续住在一起的。
可祁青暮舍不得他和同学们最后半年的校园时光。
所以他这样提出的时候,顾屿也毫不掩饰地吃起飞醋。
“你是要跟他们过,还是跟我过?”
说到底年龄还是比祁青暮小了几岁,闹起脾气来还有点好笑,大有一副小时候玩游戏逼着人家选阵营的感觉。
祁青暮哄他,反复强调半年这个时间点,可他并不吃这一套。
最后祁青暮决定‘以冷脸对冷脸’,两人冷战了大约两日,顾屿就忍不住了,率先服软。
“周六日我们就回来。”决定住宿舍的顾屿说:“平时你下班了我就去接你,然后晚上一起吃完饭,最后再回寝室。”
不愿放过每一分每一秒跟祁青暮共处的时间,毕竟对于顾屿来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没有冷静期。
——始终都在热恋。
用两人早晚都能见面,跟平时住在一起没什么区别的理由安慰自己,直到开学之后才发现意外繁多,祁青暮忙着加班,顾屿的课业结束之后还得跟着老教授在实验室里慢慢熬,不要说晚饭,就是早饭也因为睡得太久而错过很多次。
祁青暮就快毕业了,一些学校和工作上的琐事加在一起顶多持续半年,可顾屿却不一样,他才刚刚开始大学生活,未来的三年他都会在课业与实验室之间投入更多的心血。
他每次从实验室急着回家,都被老教授看在眼里,得知他交了个男朋友,老教授沉吟了片刻,只是幽幽叹息一声。
“如果你父母在世,可能不会满意。”毕竟顾敬宁和白雅晴都是传统夫妻,虽说社会时代逐渐走向自由,可是有父母这层关系,多多少少还是会遭受一些阻碍。
闻言,顾屿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一下,“如果我父母在世,可能我都不会认识他。”
老教授道:“年轻人啊,做决定之前一定要深思熟虑啊。”
顾屿:“但如果我有记忆,一定会抛下一切去寻找他。”
老教授顿了顿,终是笑了起来。
“只要好好的,怎么样都行。”.
一个周六,春暖花开。
两辆车停在南大街边的临时停车场,祁青暮坐在副驾驶上,垂头看着手机。
程几何:我已经准备好了,陆哥特别慢!
陆读:……要不是我正好在看手机,就不会发现你甩锅,还在蹲厕所的某个人@程几何
程几何:嘿嘿!
孟洋洲:你们俩能快点么?再多停一会就收钱。
程几何:人有三急啊!更何况你缺那点停车费吗!收费阿姨看你长得那么帅,每次都只收五块钱!
孟洋洲:我给五块,你们还给我五百块。
陆读:我马上就下去。
程几何:???
寝室群里特别欢快,祁青暮看得嘴不合拢。
“这么开心。”旁边传来一道不爽的声音,“啧,能把他们带去见姐姐所以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祁青暮侧头望过去,充当司机的顾屿斜睨着他,一看就是吃醋了。
“这你也吃醋啊。”祁青暮更开心了,甚至轻笑出声,“我们早就约好这个月会去看阿姐,之前也告诉你了,怎么现在吃起醋来了。”
最近祁若茗的病情越来越好了,何燕几乎隔两天就给祁青暮汇报一次她的情况,起初何燕只是带着她离开室内,在疗养院的小花园里走动,每天有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出么。后来祁若茗渐渐习惯,并且很喜欢在外面待着,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太阳下照射阳光也好,何燕将室外活动时间延长,变成了上午和下午分别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用于室外治疗。
就在昨天,何燕兴奋地打来电话,说她带着祁若茗离开了疗养院,去到附近的商场里逛了半个小时左右。
她说祁若茗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对外界的事物感到无比新奇,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兴奋。看见陌生男人的时候也不会表现得太过激烈,只不过频频向何燕靠拢的样子还是令人感到一丝担心,所以只待了一会儿,何燕就把她带回去了。
也是借此机会,祁青暮提出了带着朋友去探望她的请求,何燕表示没有问题。
“刚好他们今天就有空,也不用约其他时间了。”祁青暮说完,忽的想到什么似的,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屿,“不会是因为占用了我们休息的时间,你才吃醋的吧?”
要知道开学后的两个月,顾屿可是十分宝贵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光——周六日。
顾屿沉着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尽是不愉之色。
被戳中小心思后的反应还挺可爱的,祁青暮轻笑出声,耐心地哄道:“只是一上午的时间而已,顶多中午一起吃个饭。不管是孟洋洲还是陆读,下午都有事的。”
顾屿仍然不满意。
想了想,祁青暮抬手朝他招了招。
“你过来。”
顾屿侧头看过来,见他一脸煞有其事的认真模样,便撇了撇嘴,探身过来。
下一秒,嘴角被亲了一下,啵的一声。待青年离开时,温热的气息铺洒而来,灼烧车内冷清的空气。
眸光骤然变暗,顾屿一手扣住祁青暮的后颈,急切地吻上来,这一次正中目标。
陆读和程几何磨蹭了好久,总算是下了楼。
来到临时停车处,两人看见熟悉的车子后面还停着一辆不认识的,刚一愣神,就见祁青暮从那辆车上下来,嘴唇微红地对他们招了招手。
“怎么换车了?”程几何好奇地凑上来,探头往驾驶座的位置上一瞧,才发现不是孟洋洲:“这是……”
“我男朋友,你们应该脸熟。”
还从未在正式的场合里跟顾屿交涉过,不管是陆读还是程几何,都有些拘谨地打了声招呼。
而顾屿看起来就很自在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安抚到的缘故,神态餍足地朝他们点了点头,道:“学长们好。”
“对哦,是我们学校的……”陆读想了想,“地质学,是吧?”
“嗯。”顾屿随意应了一声,虽然态度散漫,却因为是同龄人的缘故缓解了当下尴尬的气氛。
说话间,孟洋洲从前面车子走下来,挑眉看着两个人,“我以为你们去做造型了,没几个小时出不来。”
陆读无语地看向程几何,后者仗着年纪最小,哼哼一笑,“第一次去看祁姐姐,当然要收拾得干净一点了。”说着,他摸了一把上了发胶的头发,赞叹道:“瞧瞧我这发型,八级大风都吹不乱。”
“单独看还没那么明显。”祁青暮说:“刚才你和陆哥一起走过来的时候,一阵风吹过,陆哥的头发乱飞,对比之下你的头发像是铁做的。”
陆读哈哈大笑,连孟洋洲都忍不住别开眼轻哼一声。
程几何大手一挥,“别管我,你们就是嫉妒!”
玩笑过后,程几何和陆读自然地坐上了孟洋洲的车,而祁青暮和顾屿在前面带路,两辆车载着五个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疗养院。
抵达疗养院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这期间祁青暮给何燕打了个电话,得知今天她也在疗养院值班后,心情更不错了。
“何医生在的话我们就可以面对面了解阿姐的情况了。”
之前一直是电话沟通,更多的还是短信,因为他忙起来的时候也没时间聊电话粥,何燕也是这样。
说起来他跟何燕也有几个月没见了,这次她周六值班,也算碰巧了。
顾屿虽然面上不显,但祁青暮开心,他就跟着开心。
停完车之后五个大男生朝疗养院内走去,还到大门处,就在小花园里看见了祁若茗。
隔着远远的距离,女人穿着简单的长衣长裤,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她的手边有一束花,品种跟花园里盛开的花朵是同一种,她正摆弄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十分专注。
女人的长相不算难看,但是岁月留给她的痕迹却是深刻的。
祁青暮曾说过,他的阿姐大不了他几岁。
但是状态上来看,女人还是比同龄人看起来老了一些,也许是跟她悲惨的经历有关。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三人明显变得拘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存稿已经结束了,这几天反复重写番外,下周就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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