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銥譁朕,树咚皇后
那天晚上, 宣景炽亲了又亲,直到把萧月璃的嘴巴亲肿了,被萧月璃推开, 才悻悻作罢。
萧月璃嗔怪道:“别亲啦, 再亲明天没法儿见人了。”
宣景炽点头,指着自己同样有些发肿的嘴唇, “那你亲我吧, 我不怕没脸见人。”
萧月璃瞪了她一眼:“无赖!”
早上,萧月璃醒来的时候,又被挤到了床沿,宣景炽紧紧贴着她睡着了,身后空出了好大好大一片空间。
萧月璃低头看着身边的人恬静的睡颜,想起昨晚两人亲密的亲吻在一起, 她害羞地莞尔一笑, 心中涌上温柔的爱怜, 低头在宣景炽白的发光的脸颊上亲了亲。
吹弹可破的肌肤亲起来,口感极好, 那是任何羊脂白玉都比不上的感觉。
萧月璃尝到了甜头后, 又亲了一下, 宣景炽似乎被惊扰到了。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翻个身再睡。
然而,萧月璃似乎不打算放过她, 凑过去又在熟睡的人脸上亲了又亲,从她的脸颊, 亲到了嘴角。
即便宣景炽不胜其扰, 她还是不愿意醒来, 沉迷睡觉, 无法自拔。
萧月璃看着睡着了就跟一只猪仔一样憨憨踏实的宣景炽摇了摇头。
门外传来小蓉的声音,“娘娘,起了吗?”
萧月璃道:“起了,你们进来伺候吧。”
小芙发现娘娘今天气色很好,对着镜子梳妆的时候嘴角都在笑。
她自小跟着娘娘,还从未见过娘娘这副表情。
小芙心里叹气,完了,娘娘落了水后脑子也不好了。
宣景炽照样是被小芙小蓉拖走被子从床上扯起来的。
一起床,宣景致第一句话就是,“皇后呢?”
没有看见萧月璃她有点慌。
她害怕昨天的亲吻,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以为在亲萧月璃,其事是抱着枕头亲来亲去。
“娘娘在院子里看书,候着皇上一起用早午膳。”
月璃等我一起吃早饭?
宣景炽开心死了,同时又懊悔不已,“你们怎么不早点叫起朕?”
小芙小蓉面面相觑,心道,皇上,我们不是没叫你,可也得叫得醒啊!
匆匆梳洗后,宣景炽走出寝殿。
见到坐在葡萄架下的萧月璃,想起昨晚的吻,自己倒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话找话,“皇后,你起了。”
萧月璃再一次发现宣景炽比自己还腼腆害羞,甚至都不敢看自己,她微微一笑,“陛下昨夜睡得还安稳吗?”
“好!朕睡得很好!”宣景炽眯起眼睛笑起来,心里却在想,要是天天晚上能在睡前亲亲萧月璃,那简直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她咳了咳,怕被皇后看透她的小心思,转过头去,道:“小芙,你今天再熏一熏,屋子里有蚊子,秋蚊子很厉害的。”
小芙正在和小蓉一起摆膳,听到这话,诧异道:“有蚊子?”
怎么从没听皇后提起过呢?
怎么老是陛下发现了蚊子呢?
真是奇了怪了。
宣景炽点头,“今天一定要熏一熏,免得吵皇后睡觉。”
小芙:“诺。”心里暗暗决定今天里里外外熏得透透的。
用过早膳,宣景炽起驾回宸元宫。
萧月璃起身道:“陛下,臣妾同你一起去吧,伴君身侧,自当为君分忧。”
宣景炽再一次觉察到了皇后的聪明,知道自己要去审问昨天船倾一事。
一回到宫里,宣景炽道:“传内务府总管,陈汉典来见朕。”
不一会儿,陈公公颤巍巍地来了,战战兢兢地磕头。
宣景炽道:“每年中秋游湖赏月都是你内务府负责,昨晚朕令你查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陈公公道:“昨夜令皇上皇后受惊,奴才罪该万死!昨晚奴才逐一审问,连夜彻查,在小六子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些。”
陈公公后面的一个年轻小内侍这时上前几步,打开手里拎着的那个大包裹,里面堆满了金银以及银票。
宣景炽扫了一眼,问道:“这个小六子何在?带他来见朕!”
陈公公脸上冷汗直冒,哆哆嗦嗦道:“李六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这个结局,宣景炽并无意外,道,“他怎么死的?”
“奴才们进去的时候,他已经仰面倒在地上,割喉了。在李六身旁发现一把尖刀,应该是这奴才自知难逃干系,畏罪自杀。”
宣景炽不言语,半晌,挥手道,“下去吧。令刑部验尸。其余,等候朕的发落。”
陈汉典和那个小内侍战战兢兢告退。宣景炽同萧月璃到了偏殿,吩咐小蓉在外头守着。
宣景炽道:“皇后怎么看?”
萧月璃道:“这个李六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他不一定就是意图行刺的凶手,也许有人栽赃陷害。倘若真是他,他成或不成,都是难逃一死。至于他是自戕还是被人灭口,都已经不重要了。”
宣景炽点头:“朕想抓的,是这次行刺事件的主谋。”
萧月璃微微一笑:“看来陛下心中已经猜出背后之人是谁了?”
宣景炽冷笑一声:“还能有谁?敢谋害当今天子又有利可图的,除了朕的两个好哥哥,还有谁?只不过,朕不知道这一次出手的是谁,梁王,还是殷王?”
萧月璃沉默了。
上一世的宣景炽沉溺享乐,疏于政事,几乎每天都跟男宠们寻欢作乐,醉生梦死,日夜笙歌。
朝政上基本是她两哥哥把持,最后变成两兄弟明争暗斗。
两人都想干掉对方,等大权独揽后,再一脚踹死昏君宣景炽,当上大庆下一任的皇帝。
上一世的宣景炽昏庸无道,性情残暴,却是一直太太平平地当了七年皇帝,直到亡国。
这一世,他们怎么就按捺不住,直接对宣景炽动手了?
宣景炽没有注意到萧月璃的沉默,忽然想起什么,冷笑道:“朕知道是谁了?”
萧月璃回神,明知而故问道:“是谁?”
宣景炽看着她,笑道:“皇后这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何必又来问朕呢?”
她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斯条慢理道:“这人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在朕找了舅舅后,他就动手了。只能说明一点,如果朕临朝,必然威胁到这个人的利益。”
“这个人,不是林相是谁?朕记得殷王妃可是林相之女。”
萧月璃望着她微笑不语,目光中隐隐有赞赏之色。
“还好朕的饮食用药都有沉香暖香她们严格照看,不然……”宣景炽说道这里,便不说了,放下茶盏,忽道,“月璃,我们今天去宫里走一走吧,看一看我的贵人。”
“你的贵人?”
“当然是孟婉了,昨天要不是她舍身跳下来,你跟我都会死得很惨。”
萧月璃昨晚并没有看见那些细丝,以为宣景炽口中的死得很惨指的是淹死。
但是,即便孟婉跳下来,她不会水,也救不了她们。
宣景炽这么说,看来她对孟婉真的是另眼相看了。
萧月璃神色有一瞬的僵硬,很快又恢复正常。
两人走在去清晖院的路上,萧月璃忍不住问道:“陛下,你和孟大人,你们君臣关系很好啊。”
“对啊,孟婉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宣景炽下意识点头,忽然回过味来,皇后的重点不是君臣,是“关系很好”四个字。
她蓦地停下里,这一下呼呼啦啦几十人都跟着停下。
宣景炽颐指气使道:“朕有话要和皇后说,你们统统退后五十步,转过身。没有朕发话,你们谁要是多听一个字,多看一眼,朕立刻砍了他的脑袋!”
宫人吓了一大跳,吓得纷纷退后,生怕五十步不够,离得远远的。齐齐转过身,身体绷得笔直。谁也不敢动一动,生怕皇帝误会自己有偷看偷听的心思。
“皇后,你跟朕来。”
说罢,走到了一颗柳树下。
萧月璃见宣景炽突然如此,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便走过去道:“陛下,有何事要与臣妾说唔……”
萧月璃的嘴唇突然被堵住,宣景炽一下子把她按在树身上,低头就吻了下来。
光天化日之下,还是人来人往的宫道旁。
萧月璃又羞又急,气得一手去推宣景炽。谁知宣景炽一下子抓住了那只手,不但不退开,反而整个身子都欺了过来。
吻得越发地用力。
“皇后,你要是不吻朕,朕就不松口,让他们一直等。”
萧月璃:“……”
这个人当真脸皮又厚又无赖!
没有办法,萧月璃只好闭上眼睛,回吻宣景炽。
宣景炽一只手撑着树干,另一只手把皇后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她吻得很动情,很沉醉,渐渐地,萧月璃的另一手也勾上了宣景炽的腰。
漫长的一吻过后,宣景炽才放开她,脸上泛着红晕:“皇后,朕跟孟婉只是君臣。皇后,朕要你知道,朕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只跟你一人做亲亲羞羞的事!”
这么大胆直白的诉说衷肠,听的人都觉得羞死人了。
萧月璃自问她是打死都说不出口的,真不知道宣景炽是怎么理直气壮大言不惭说出口的。
她再一次又羞又急,可是莫名觉得心安,她羞红了脸道:“臣妾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萧月璃:青天白日的,你就亲!羞死了!羞死了!
宣景炽:放心,没有人看到。谁看到谁倒霉!
今晚还有一更!为了日万!我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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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朕被打惨了
到了清晖院的时候, 孟婉正准备去文渊阁,听说皇上和皇后来了,立刻和母亲郑氏一起跪地恭迎接驾。
宣景炽上前扶起郑氏, 又扶起孟婉, 道:“朕和皇后过来看看,婉儿恢复得怎样?”
孟婉道:“谢陛下和皇后关心, 臣已经无碍了。”
宣景炽一笑:“你今天就在家修养, 哪里也不要去。”怕孟婉拒绝,她特意加了一句,“这是圣旨。”
“这……”孟婉面露为难之色,终于道,“臣,遵旨。”
宣景炽又向郑氏道歉, 本意是邀请孟婉去登船赏月, 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 要是孟婉有个三长两短,郑氏就这么一个孩子, 她真不知如何向郑氏交代。
两人在清晖院坐了一会儿, 又赏赐许多, 便向孟婉及郑氏告辞。
看着宣景炽远去的背影,郑氏互向婉儿道:“孩子,母亲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死心塌地为皇上效忠了。皇上身为女子, 能礼贤下士,也不顾我们这样的罪臣之后的身份, 有这样的气量, 着实不易。”
郑氏感慨道:“都说女皇性子骄纵跋扈, 如今看来传闻不实。”
孟婉微微笑道:“那可能是皇上做公主的时候才那样吧。陛下聪明好学, 待人亲和仁爱,绝不是娇纵强蛮之人,否则女儿也不会做她的臣子。”
离开清晖院,萧月璃回凤仪宫,宣景炽继续去箭亭那边习武练剑。
虽然习武辛苦,但她心里很清楚,在冷兵器时代,有一身好武艺是非常必要的。
佘国的那个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的一代天骄默咄,就是一个武艺高强的猛人。
想到将来要和这样的猛人一较高下,宣景炽心里打鼓,立刻屁颠跑去练剑了。
第一步,等她先能赢了王战再说。
王战面对陛下,担心伤到陛下,手下留情,不会那么迅疾,也不会那么凶猛。
打了半天,宣景炽觉得没意思,厉声道:“王战,倘若是面对外敌,也是这样拖泥带水吗?”
王战还未答话,一个冷峻娇俏的声音道:“奴婢来试一试。”
宣景炽一抬头,那人白衣飘飘,身形窈窕,容色冰冷,可不正是冷美人冷秋词么。
王战喝道:“你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冷秋词道:“奴婢只是教坊的一名舞姬,略会些拳脚,适才听见陛下的话,奴婢心生好奇。”
王战挥手道:“回去吧,回去吧,刀剑无眼,免得伤了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子。”
冷秋词莞尔一笑,“王将军此言差矣,陛下身姿优雅,也是娇柔美好的女子,陛下都不怕受伤,做奴婢的还什么好怕的。”
王战大怒,正要训斥,宣景炽道:“王将军,不要小瞧了小女子,让冷姑娘来与朕试一试吧。”
王战听道陛下发话,黑着脸将手中木剑倒转,剑柄递给冷秋词。
谁知,冷秋词并不接,自去取了一根木棍,向宣景炽行礼,“陛下,得罪了。”
宣景炽见她只拿个木棍,显然是轻视自己,想起那天她用金簪扎鱼,例无虚发,暗想,这个冷秋词说不定真是个高手,我可得当心了。
“陛下,奴婢一个小女子,身体娇弱,力气短小,就陪陛下过二十招了。”
宣景炽道:“好,二十招便二十招吧。冷姑娘,请。”
话音刚落,眼前白影一晃,冷秋词已经欺到了眼前。
宣景炽大吃一惊!好快的速度!
还没来得及反应,嘭的一声,胸前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幸好她用的木棍,要是换成木剑,此刻也要被剑尖扎个洞,换成真正的剑,恐怕就是一件穿胸了。
王战大惊,喝道:“不得对陛下无礼!”
冷秋词充耳不闻,反手一棍,重重击在宣景炽背上。宣景炽整个人猛地一震,向前奔出四五步才站稳。
冷秋词似笑非笑,“陛下,在战场上可没有人对你手下留情。”
宣景炽算是明白了,冷秋词哪里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简直就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搞不好还是小龙女级别的高手。
王战大怒,就要抢上来夺下冷秋词手里的木棍。
“退下!”宣景炽冷喝一声,“冷姑娘是在与朕切磋,你们谁也不准上前帮忙。谁要是敢上前,就是看不起朕,每人重责五十大板。”
被冷秋词狠狠揍了两下,宣景炽心里也来了气。
她承认自己的武功不高,剑术一般,但也不至于弱到被人打得不能还手的份。
王战和几位护卫见陛下发话了,似乎动了真怒,果然不敢再上前了。睁着眼睛,注视着场上两人的一举一动。
冷秋词冷笑一声,道:“陛下,小心了,奴婢要攻你左腕曲池穴。”
曲池穴?在哪里?
宣景炽一惊,顿觉一阵风向她袭来,手肘处有个地方登时一麻。
好吧,她现在知道曲池穴在哪里了。
一晃十八招已过。
宣景炽简直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身上,腿上,手臂上,屁股上,全是火辣辣的疼。
她跟冷秋词比起来,简直就是菜鸡对奥运冠军。
根本没法儿比,除了挨打,就是挨打。
王战他们看着冷秋词又是一棍横扫,这次竟然是冲着陛下那张祸国倾城的脸去的。
这一棍下去,只怕陛下立刻要鼻青脸肿,成个猪头了。
他们叹息着纷纷转过头去,不忍看绝色美人毁容的一幕。
“等等!”宣景炽见那一棍竟是朝着自己的脸打来,气势惊人,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抱着头,大叫道,“别打脸!别打脸!”
冷秋词一怔,棍棒在空中转个方向,当真放过了宣景炽的脸,改为向她肋下戳去。
“啊!!!”
宣景炽感觉自己的肝胆胰肠子都挤到了一起,剧痛钻心,忍不住一声惨叫!
王战一群人掩面不敢看,陛下被打得实惨!
她捂着肚子,弓背缩成个虾子,整个人晃晃悠悠的,但勉强还能站着。
冷秋词却仍不打算放过她。
“陛下,还有最后一招,奴婢要攻你膝弯了。”
说罢,长棍翻转,砰砰两下,击在宣景炽膝弯里。
宣景炽轰的一声,双膝不由自主的跪下。
她抬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冷秋词。冷秋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捏着木棍的手,格格作响,双眼布满寒霜,眼神冰冷如刀。
宣景炽被她看得心里一哆嗦,忽然有种感觉,冷秋词,她想杀了自己!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冷秋词已经将木棍一扔,转身离去。
王战等人立刻围住她。
“大胆奴婢,竟然伤害陛下!来人,给我拿下她!”
宣景炽跪在地上强撑着一口气:“放她走!公平比试,是朕技不如人。”
王战闻言,只好挥退护卫,放了冷秋词离开。
立刻有宫女赶过来,前呼后拥地扶起宣景炽,把她抬上了轿子。
作者有话说:
宣景炽:简直就是被毒打!又惨又丢人!
冷秋词:这可是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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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朕的皇后好霸气
“皇后, 不好了!皇上被打了!”
一个内侍匆匆忙忙进来通报。
正在跟小芙计算昨晚皇帝出的铜钱买酒题目的萧月璃吃了一惊。
“皇上被打了?”
小芙瞪大了眼睛,“普天之下,谁敢打皇上?”
内侍道:“据说是练武和人比试。王战将军亲自送的陛下回宫的。陛下都不能走路了。”
什么?!
萧月璃神色一变, 立刻赶去宸元宫。
萧月璃到宸元宫的时候, 正好瞥见沉香倾倒了一大盆血水。沉香见到皇后出现,忙福了一福。
萧月璃看了看了眼沉香手里的金盆, 脚步匆匆, 边往殿内走,边问:“陛下怎么样了?”
沉香道:“奴婢已经给陛下清洗了身体,换了件衣服,已经派人去传太医了。”
宣景炽躺在床上,痛得龇牙咧嘴,连翻个身都痛, 见到皇后的衣角出现在大殿门口, 忙道, “暖香,快!快给朕盖好被子!”
她这幅被打成狗熊的怂样, 实在不好意思让皇后看到。
暖香刚刚给陛下盖好被子, 一转身看到了皇后, 忙行了一礼,让开了床前的位置。
“皇后,你怎么来了?”宣景炽扯起一个笑, “是不是听她们乱讲说了什么?”
萧月璃坐在床前,看着她一幅躲躲闪闪的样子, 温声:“陛下, 你伤到哪里了?”
宣景炽忍着疼, 伸手掖紧了被角, 笑了笑:“朕没事,朕好得很,没有受伤。”
萧月璃见宣景炽神情忸怩,只道她伤的地方不好意思说出口,转头问暖香:“陛下伤到哪里了?伤势如何?”
“皇上她……”
暖香被皇后一问,先看了看娘娘,又看了看皇上,见见皇上朝她使眼色,饶是她素来细心稳重,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话。
萧月璃见她迟疑不答,猛地转过去一把掀开宣景炽身上的被子。
宣景炽啊了一声,还没完全叫出来,手上的袖子就被皇后撸起来,登时露出红一片青一片的伤痕。
“皇后,朕没事……”
宣景炽这话说的要多心虚有多心虚。她急忙放下袖子。
谁知,萧月璃忽然一下子拉开了她的衣领。这下倒好,胸口大片大片全被皇后看到了。
宣景炽刷的一下脸红透了。
如羊脂白玉一般雪白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淤青伤痕,尤其胸口有一处,已经变作深紫色。
萧月璃一怔之后,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她转过身道:“暖香,沉香,跪下。”
她语气不如何严厉,却自有一股凛然威严。
暖香沉香慌得跪下,“皇后息怒!”
一殿的宫女内侍见皇后发怒,早就跪到了一大片。
萧月璃眸色沉沉,“陛下乃万金之躯,如今伤成这样,你们两个是怎么伺候陛下的?”
暖香沉香两个伏地叩首,“奴婢知罪。”
宣景炽慌忙扣好领口衣襟,怕萧月璃真要治罪,忙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朕要去跟人比试,打不过别人。”
萧月璃看也不看宣景炽,冷声道:“传禁军统领王战来见。”
说罢,才站起身来,向宣景炽道,“陛下,你安心休息,臣妾晚些来看你。”
她语气很平静,并未疾言厉色,却让宣景炽打心里感到害怕。
她明白一旦萧月璃追查下去,冷秋词性命不保,忙道:“皇后!”
当着满殿的宫人,她没有多说什么,但她肯定萧月璃明白她的意思。
萧月璃看着她,道:“陛下贵为天子,天家威严,岂容冒犯?”
她转头道,“你们两个,本宫暂不追究,起来好好伺候皇上。”
当即,袖子一甩,转身走出寝殿。
宣景炽见皇后执意如此,心里叹气,道:“沉香,你赶紧跟上去,有消息赶紧来告诉朕。”
“诺。”
王战自知有罪,早就候在宸元宫外,此时听到皇后宣召,立刻进去见驾。
事情经过并不复杂,三言两语便交代清楚了。
萧月璃脸色阴沉,道:“传本宫懿旨,拿教坊舞女冷秋词问罪!若有反抗,就地正法!”
教坊内冷秋词正在与其他舞姬排练舞蹈,轻歌曼舞中,忽然,孟婉急匆匆走了进来。
教坊的人认得她是皇上身旁的红人,不敢怠慢。听说她找冷秋词,忙把她引了进去。
冷秋词舞姿翩翩,白色的衣角猎猎飞扬,陡然见到孟婉,极是意外,笑道:“婉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对,我就是来找你的。”
冷秋词开心地几步奔过来,一下子挽住孟婉的胳膊,自然而然贴紧她的肩头,笑得眉眼弯弯:“婉姐姐今天不在文渊阁,怎么想起来来看我啦?”
孟婉不答,两人到了房间里,等奉茶的小丫头走了后。
孟婉坐直了,脸色微笑消失:“小冷,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打了陛下?!”
冷秋词慢慢松开了手,走到孟婉对面坐下:“我还奇怪婉姐姐今天怎么会有空来看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不错,我和皇帝比试了,亏她还是一国之君,武功稀疏平常,她打不过我,就只好被我打了。”
孟婉震惊:“真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冷秋词大方承认,眼底蕴着浓烈的恨意,“我只打了她,算便宜她了!”
孟婉眉头皱紧:“小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皇帝。但她是天子,你今天打了她,便是伤了天子颜面,只怕闯下大祸了。”
“大祸?”冷秋词冷笑一声,“不就是个死么,我不怕!让他们来好了!我看谁有这个本事能杀了我。”
孟婉一怔,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么,一介舞女,乱世浮萍,命贱得很。比不得婉姐姐出生官宦世家,身份高贵。”
孟婉一怔,叹息一声,“小冷,你何必如此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是罪奴出生吗?身份又高贵到哪里去?陛下说的对,你我都是大庆的子民,我同你,是一样的。”
“不要提那个狗皇帝!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冷秋词猛地站起来,因为愤怒,浑身在轻颤,“婉姐姐,那个皇帝就会惺惺作态!她能骗的了你,骗到所有人,却骗不到我!”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她胸怀天下,心系万民,宽厚仁善,是个好皇帝。”孟婉道,“小冷,我不知道你对陛下到底有什么成见,你不要任性了,不要固执了。”
“我任性?我固执?”冷秋词怒极反笑,“婉姐姐,皇帝许你高官厚禄,你就连自己的血海深仇也忘了吗?!!”
“你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死心塌地,你还对的起你死去的祖父和父亲吗?你还配姓孟吗?”
她一连串的质问,掷地有声,犹如一把尖刀一下一下,狠狠扎进孟婉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孟婉身子一震,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退的一干二净。
她缓缓起身,脸色苍白至极:“我知道,有一天一定会有人指这些骂我。我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
说罢,她打开门,缓缓走了出去。
冷秋词看到她消瘦的背影,单薄得如同风中飘落的一片树叶。
此刻,只要她一走出这扇门,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然后,永远地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
她知道,她的话深深地伤害了这个人。
冷秋词后悔了,心痛如绞。
在孟婉脚步踏出去的一瞬间,她哭着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孟婉,哽咽道:“婉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的!请你原谅我!”
正在这时,一队禁军冲进了教坊。
教坊中的少女们吓得哇哇大叫,惊慌失措,纷纷退到一边。
为首一名黑脸将军高喊:“冷秋词何在?快快束手就擒!若有反抗,就地正法!”
冷秋词一怔,脸色瞬间一冷,怒道:“卑鄙!明明承认是她技不如人放我走,现在又来派人抓我!”
她几步奔过去,就要从桌子底下抽出长剑。
却被人一把按住。
“婉姐姐?!!”
“小冷,不要在伤及无辜了。你伤害天子在先,跟他们去吧。我会去向陛下求情。”
作者有话说:
萧月璃:冷秋词竟然殴打皇上?陛下,臣妾替你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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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朕很会勾引皇后
宸元殿里, 沉香几句说明了大概。
宣景炽此刻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就一张脸毫发无伤。
听了沉香的话,她转过头道:“皇后真的抓了冷秋词?”
“是, 冷姑娘现在被关在大牢里。”
那就是要着等向她这个皇帝回禀后, 就砍头问斩了。
宣景炽叹气,虽然她才是受害者, 最有发言权, 但皇后似乎比她还生气。
话说,皇后沉着脸生气的样子真可怕,连她都不敢劝一句。
她的伤,布满全身,的确是不轻,但也应该没到内出血的程度, 宣景炽想了想, 也许有地方骨裂了吧, 谁知道呢,又不能拍片子。
宣景炽道:“皇后在做什么?”
“皇后在偏殿听几位太医为陛下会诊的结果。”
宣景炽小声道:“沉香, 你去大牢那里传朕的话, 叫他们不要虐待冷姑娘, 不要因为她冒犯了朕,就肆意欺负她。好了,快去, 趁皇后不在。等皇后出来,被她知道肯定又要说我了。”
宣景炽心里叹息, 恐怕要在皇后心中留下一个软弱、烂好人的印象。
沉香抿唇一笑, 答应一声, 悄悄离殿去了。
沉香才出去, 萧月璃就从偏殿出来了,太医们躬身向她告退。
萧月璃走到床前,弯下腰:“陛下,你感觉好些了吗?”
她语气温柔,面色温婉优雅。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娴雅端庄的人,刚才眼睛眨也不眨,就决定了他人的生死。
宣景炽尽量让自己笑得灿烂,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朕好多了,一点皮肉伤,非得把我缠成木乃伊。”
“木乃伊?这又是什么?”萧月璃道,“你们下去吧,药好了再端上来。”
“诺。”暖香领着宫女下去了。
萧月璃微微一笑,“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什么是木乃伊?”
宣景炽笑道:“皇后真是好奇心重,什么都想知道。不过,我说了,你不要害怕呀。”
萧月璃笑道:“不怕。实不相瞒,臣妾自认胆子不算太小。”
“那好,”宣景炽道,“木乃伊是一种干尸。有个国家叫埃及,他们的法老,也就是国王,在死后,人们会把他的尸体掏空,涂上防腐的香料,一层层用布包起来,诺,就像我这样。”
萧月璃打断她,皱眉道,“陛下万金之躯,切不可再这样拿自己打比方。”
宣景炽吐吐舌头,“知道啦,不说啦。朕要好好惜命。”
她看着萧月璃,在想,怎样才能让皇后同意饶了冷秋词呢?
“陛下,在想什么?”
“我……有点口渴。”宣景炽随便找了个理由。
闻言,萧月璃转身捧起桌上的茶盏,慢慢递过来。宣景炽心思一动,明明可以撑着手支起身来,故意躺着一动不动,拧眉道,“好痛,坐不起来。”
闻言,萧月璃面露忧色,正欲喊暖香进来,扶起陛下。
谁知,宣景炽道:“皇后喂我。”
萧月璃举目一看,并没有看见匙羹,正要喊人奉勺进来,宣景炽却碰了碰她。
萧月璃一回头,却见宣景炽指着自己的嘴唇,声音又软又诱惑:“月璃,你用这个来喂我喝水,好不好?”
萧月璃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个厚脸皮的居然要自己嘴对嘴喂她!!!
脸上瞬间烫得快要烧起来,她气得起身就要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目光扫过宣景炽的唇。
这一眼,竟再也挪不开。
那一点红唇,娇艳欲滴,甚是诱人。
这个不怕丑的偏偏还闭上眼睛,微微抬起下巴,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再配上她那张天生的风流妩媚祸国妖姬的脸。
萧月璃愣是顿了一顿,没有能起身。
“月璃,你那么聪明,肯定学会了怎么去亲人,”宣景炽的声音循循善诱,“你要不要试一试?”
穿书一场,宣景炽惊觉自己居然还潜藏了这样的天赋,很擅长勾引这项新技能,简直是无师自通。
话音刚落,她感到唇上覆上了一片柔软的唇,一条温热的涓涓细流,顺着那片唇流淌到自己嘴里。宣景炽笑着尽数吞下,双手勾住那人的脖子,将她拉近自己。
唇齿纠缠中,宣景炽欲拒还迎,似乎在邀请那人。
那人果然经不住她这样的挑逗,辗转深入,攻城略地,极力地寻找她口齿间的芬芳。
宣景炽抱着她热情地回吻她。
碰的一声,
茶盏落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月璃猛地一颤,似乎瞬间清醒,唇上有片刻迟疑。
“别管它,”宣景炽搂住她脖子的手更用力,深情道,“月璃,吻我……”
宣月璃再无犹豫,再一次低下头,与宣景炽唇齿纠缠。宣景炽的唇柔软极了,美味极了,她似是总也品尝不够。
“月……璃……”
“嗯……”
“你先别杀……冷……”
后面的秋词两个字还未出口,
身上的人忽然一僵,下一瞬重重地咬住了她的唇,“你这么在意她?”
宣景炽又痛又气又好笑:“我只在意你,你这个醋坛子!”
说罢,她也不示弱地咬了萧月璃一口,萧月璃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冷气,坐直了身子。
宣景炽拉着她的手,恨恨道:“要我告诉你几次,我就只喜欢你一个,你别瞎想了。”
她看着萧月璃红肿的嘴唇,心疼道,“很痛吗?”忽然撑起身子来,凑过去亲吻萧月璃的唇。
吻得疼惜又讨好。
萧月璃闭上眼睛沉溺这一串温柔的吻。
半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推开宣景炽,“你不是痛得起不来吗?”
宣景炽:“……”
她很快找到理由,“那是因为皇后亲了我。皇后的吻就是最好的良药,简直药到病除!”
萧月璃又气又羞又无奈,“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宣景炽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奇怪道,“不厚啊,吹弹可破,薄得很。”
萧月璃:“宣景炽,在大庆国,论脸皮厚,你要是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哈哈哈,过奖过奖,好歹是个第一……”宣景炽大笑,牵动起来,全身都痛,她连连嘶声。
萧月璃瞪了她一眼,“活该!”
萧月璃起身,理了理微微散乱的鬓发,坐在桌前,“你为什么要我别杀冷秋词?景炽,你要知道,不管你是否在箭亭答应过放了她,她伤害天子龙体是事实。我若不杀她,天家威严何在?”
宣景炽叹了口气,“月璃,我要是说出来,你别紧张。”
萧月璃看了她一眼,“你说。”
“我感觉冷秋词想杀我。”
萧月璃微惊。
“可能是……”宣景炽想起那日在湖边,冷秋词说的那个大魔头。
“那个我,以前当公主的时候,伤害了她的家人,她才,想找我报仇。”
萧月璃自然明白她说的是那个上一世折磨她的宣景炽,捧起茶盏,低头喝了口茶,“你那么暴虐,刁蛮,残酷,没人性,也不是不可能。”
有人当着她的面骂她,她却无法反驳,还得全盘接受,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奇怪到有点酸爽了。
“如果是这样,她要杀我就情有可原,而且,中秋赏月的晚上,也是她出手要杀我。”
萧月璃把茶盏一放:“是她?”
“我只是猜测。她武功又高强,又有作案工具,的确她最有嫌疑。”
“作案工具?什么作案工具?”
“一种又细又韧的线,以她的武功,只要速度够快,削下一个人的脑袋不成问题。”
萧月璃顿了一顿,问道:“你想顺着她抓住幕后的黑手?”
“一半是这个,一半么……”宣景炽叹气,“我想跟她道歉,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我既然顶着宣景炽的身份,就欠她一个道歉。”
萧月璃心中微微一怔,这人心思仁厚,远比自己善良。
在这权利斗争的漩涡里,难得还能保持一颗纯良的心。
她,自愧弗如。
作者有话说:
萧月璃:陛下的纯良,臣妾来守护!
宣景炽:狠劲不够,以后只好工科来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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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朕到底做了什么事?
“陛下, 娘娘,孟大人求见。”
萧月璃眉尖一挑,淡淡笑道, “孟婉这个时候来, 恐怕是来当说客了。”
宣景炽道,“她和冷秋词关系不错, 来为她求情也不稀奇。”
萧月璃高声道:“请孟大人进来。”
殿门开了, 从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人,正是孟婉。进殿后便站在在屏风后面。
宣景炽笑道:“都是女子,不必避讳,婉儿,你过来说话吧。”
萧月璃皱了皱眉,走过去为她放下放下账幔, 才坐回了床前的桌子旁。
孟婉走进来, 向两人拜了一拜, “陛下,娘娘。”宣景炽坐在床上, 隔着帐幔道, “婉儿, 你找朕有什么事?”
“臣听闻陛下受伤了,特来看望陛下,陛下龙体还大安吗?”
宣景炽笑道:“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朕跟人切磋了一顿,很不争气, 输得一塌糊涂, 受了点小伤。”
她怕萧月璃出声说出她真实的伤情, 赶紧道, “有皇后亲身躬行的照顾,朕好多了,已经没事了。”
隔着帐幔,她隐约看到皇后的头转过来朝她看了一眼,大概又是在恼她脸皮厚,不要脸。
孟婉垂着头,没有看到萧月璃脸上泛起的薄红,听到没有大碍,料想应该是伤势不重,顿时松了一口气。
噗咚一声,双膝跪地,“冷姑娘年少无知,争强斗狠,冒犯了天威,该当死罪。臣斗胆,请陛下和皇后看在微臣的薄面上饶冷秋词一命。”
宣景炽心道,果然是来求情的呀。
她笑道:“婉儿会为冷姑娘求情,朕倒是意想不到,你和她关系很不错呀。”
“臣,臣视冷秋词为自己的妹妹。小冷本性不坏,只是对陛下抱有成见,臣日后会多加管教。”
“成见?”萧月璃道,“孟大人可知道,冷秋词可是要谋害皇上。”
“谋害皇上?!”孟婉一惊,脱口道,“小冷只是逞强,下手不知轻重,她绝对没有谋害之心。”
“看来孟大人也不知情,不如听她说了,你再决定要不要为她求情。”萧月璃冷冷一笑,高声道,“带罪人冷秋词来见。”
“诺!”
萧月璃起身道,“陛下,有臣妾在,定会处理妥当,你安心修养。来人,伺候好陛下。”
暖香沉香和两个宫女,闻声进来。
但宣景炽坚持要更衣起身,由人搀扶着,去了正殿,她要当着冷秋词的面亲自问一问。
不一会儿,冷秋词被押了上来。
宣景炽看了一眼,虽然发丝稍凌乱,容颜略显憔悴,但是浑身上下依旧散发一股桀骜冷然之气。
即便沦为阶下囚,见到自己丝毫没有求饶乞怜的意思。
宣景炽很欣赏这样的有骨气的人。
“冷秋词,你武功很好,身手相当不错,朕很欣赏你。”宣景炽笑了笑。
冷秋词冷冷一笑,“落在你们手上我无话可说,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孟婉皱眉,冷喝道:“小冷!”
宣景炽道:“公平较量,朕远不及你,输得心服口服,被你打败,朕不怪你。”
冷秋词冷哼一声,不仅不跪,身子还站的笔直,“既然不怪我,又反过来来抓我,出尔反尔,这就是天子的信诺?!”
此言一出,孟婉,萧月璃同时脸色一变,萧月璃看着冷秋词眸光变得阴沉。
“不,你错了,朕抓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皇后抓的人,宣景炽也认了,大包大揽得揽在自己肩上。朕要问你的是,“中秋赏月晚上,那些杀人无形的细丝,是不是你做出来的?”
宣景炽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说的上温和,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笑意,好似船倾之时,差点死掉的人并不是她。
冷秋词一怔,显然极为意外,冰冷的目光变得犹豫。
“怎么了,冷女侠也有敢做不敢认的时候?”宣景炽笑眯眯道,“别忘了,朕见过你捕鱼。那晚杀人的线,不是普通的线,又细又韧,倒是和你捕鱼的线很像。”
“是!是我做的!”冷秋词并不否认,抬头直视她,“既然你知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孟婉大吃一惊,她瞪大了眼睛,“小冷!你,你真要刺杀陛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冷秋词垂下头去,戴着镣铐的双手捏得咯咯直响,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寒意。
即便宣景炽坐的高高在上,离她二十步外,她仍是清楚地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要问你的好皇帝!”
“陛下?”闻言,孟婉心中暗惊,不由自主看向了宣景炽。
宣景炽一脸镇定:“朕不记得了,朕也想知道到底做了什么了,让你这么恨我。”
她想起了什么,“难道,朕就是你说的那个魔头?”
“你不记得了?!”!冷秋词冷笑,“你干了那么多坏事,对你而言,这么一件小事,你当然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三年前吗?你在洛水上,无意中听人说起我姐姐的容貌,你听到别人赞扬她不仅生的美,一双手尤其漂亮,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宣景炽下意识觉得自己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她只有硬着头皮,一言不发。
“怎么?你不敢认了!!你个人面兽心的狗皇帝!居然叫人砍了我姐姐的手,还把她的脸毁了,逼得我姐姐当场投河自尽!你尤嫌不够,还杀了我爹娘泄愤!怪他们其貌不扬,倒生出这样美貌的女儿来!”
什么!!!
宣景炽听的心惊肉跳,看来这原身不仅骄纵残暴,还很变态!
变态得令她想作呕!
她只觉得所有的话,所有的歉意在冷秋词面前都显得渺小无力。
她脸色苍白,呆怔了一般。
“朕,朕……”她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全身因为心中的恶寒忍不住在隐隐颤抖。
“怎么?你怕了吗!!”冷秋词冷笑,身上的杀意越来越重。
孟婉脸色难看至极,她在宫中为奴十六年,隐约听闻过宣景炽做公主时期的种种传闻。
后来等到召见,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深感传言不实,宣景炽根本就不是传言里的人。
现在,她亲耳听到冷秋词的控诉,字字血泪,她实在难以将她口中的宣景炽等同于眼前坐在殿上的宣景炽。
萧月璃最先反应过来,冷声道:“来人!保护陛下!”
话音刚落,几十个训练有素的禁军护卫走进来,一排人拔出宝剑,挡在宣景炽,萧月璃和孟婉面前,组成铜墙铁壁,另一群人团团包围住冷秋词。
□□长剑的寒芒齐齐指向了冷秋词。
冷秋词绝色的容颜布满冰霜,寒冰似的双眸里有可怕的怒火在燃烧。
她死死盯着宣景炽,“你这个狗皇帝!今天大不了一死!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罢,白衣飘动,挣断脚链,双脚连踢,身形快如鬼魅,护卫立刻倒了一大片。
宣景炽吃了一惊,同时被深深地震撼了。
冷秋词好厉害!当真的武林高手!
看上去纤瘦如飘雪的一个人,却是坚不可摧,无可抵挡!
越来越多的护卫涌了上来,冷秋词毫无惧色,抢过去夺下一个护卫手里的刀。
刀落在她手上,登时寒光四射,即便手上戴着镣铐也丝毫不妨碍她的灵便迅捷,一刀下去,一个护卫中刀倒地,血洒大殿。
血色倒映进了每个人的眼底,引得每个人心头一颤。
孟婉大声道:小冷!小冷!你别再伤人了!
冷秋词不答,收回大刀,跟着反手一刀,斩断了镣铐,摆脱了束缚。
这一下越发无人可挡了。
她调转刀锋改用刀背,一刀出去,砰砰砰,护卫啊啊啊啊啊的一声,又倒了一大片。
“护驾护驾”!王战大喝,抽出宝剑,加入了战局。
宣景炽一动不动,冷冷看着这场因为复仇引起的厮杀,心中百味杂陈。
眼见倒下的护卫越来越多,就连王战也被打倒在地。
萧月璃骤然变色,匆匆下令道:“速速保护陛下离开!”
“狗皇帝,你往哪里跑?”
冷秋词一听宣景炽要跑,瞬间飞起,越过众人,刀光闪烁,直直朝她劈下来。
一个护卫挺身而出,哧的一声,尖刀刺入体内,那人应声倒下。
萧月璃,孟婉齐齐变色。
宣景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俨然皇家气势,天子威严!
冷秋词身影落在她面前,冰冷的刀锋驾在宣景炽脖子上,刀尖上滴下鲜血,“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陛下!”萧月璃和孟婉骤然变色,同时围过来。
一大群护卫再次将冷秋词围住,不过这一次连同皇帝一起围住。
冷秋词的目光冷冷盯着宣景炽,看也不看她们,“别过来,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萧月璃道:“冷姑娘,你要是伤害陛下,你自己也逃不了!”
冷秋词冷笑:“你以为我想逃?”
萧月璃见她铁了心求死,一心要杀宣景炽,心中着急,却又苦无对策。
孟婉道:“小冷,你住手!快放开陛下!”
冷秋词终于转过头,看着她,“婉姐姐,你也听到了,这个人面兽心的恶魔怎么害了我一家,你还叫我放了她?!”
“我,我……”孟婉脸色发白,张了张嘴,竟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这不公平。”宣景炽忽然道。生死关头,她反而冷静了。
冷秋词微怔,“你说什么?”
“因为我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毁了你一家,换做我是你,我也一定要杀了那个人,报仇雪恨!”
冷秋词看着她,目光冰冷如丝,“你明白就好。”
“既然你要报仇,就该堂堂正正向我挑战,而不是也学着我,仗势欺人,专挑我这样的菜鸡欺负。”
宣景炽明白自己此刻有点强盗逻辑,但为了苟命她也没办法了。
她在赌,赌冷秋词这样绝世高手的傲气。
就像她,算术赢过了一个小学生,也不会觉得光彩。
她感觉到冷秋词的目光有一丝犹豫,趁热打铁道,“你敢不敢跟我公平比一场,输了我心服口服,随便你处置。”
“比什么?”冷秋词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比那些诗文辞赋,我当然比不过你。”
说罢,刀锋往前一送,宣景炽脖子上立刻划出一道血痕,一丝殷殷鲜血沁出。
萧月璃失声惊呼,“不要!”
冷秋词转头看了她一眼,“皇后,这么残暴的烂人你还为她紧张?!”
萧月璃道:“在臣妾眼中,陛下最是心慈仁厚,是一位贤明之君,请冷姑娘高抬贵手”。
“哼!”冷秋词她看着宣景炽冷笑,“狗皇帝,既然还有人说你好,还真是瞎了眼。”
宣景炽微笑:“冷姑娘认识的是以前的我,皇后认识的是现在的我,你们看到的我不一样,看法自然也不同。”
冷秋词道:“少废话!快说,比什么?”
“当然是比冷姑娘最擅长的刀剑了。”
冷秋词挑眉:“你要跟我比这个,哼,你忘了先前是谁被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要谢冷姑娘先前手下留情。”宣景炽直视她,“十年!十年后我们比试一场。输了你取我狗命。”
“十年?!”
“怎么,你等不了吗?”宣景炽生怕冷秋词不答应,赶紧用激将法,“为了报仇你连十年都等不了吗?还是说你怕十年后,你打不赢我?”
“我打不赢你?”冷秋词冷笑,“你就是再练二十年也赶不上我一半,我会怕你?”
“冷姑娘光明磊落,武艺超群,当然不怕我,”宣景炽笑了笑,“说实话,我有时候也觉得我很欠揍,需要冷姑娘这样的高手给点教训,才能清醒做人。”
冷秋词看着她,目光复杂,怀疑这个狗皇帝是不是被吓得傻了,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了。
她一咬牙道:“这可是你要跟我比剑的!”
宣景炽点头,大声道:“那好,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在东鹳楼上比试一场。公平笔试,我要是输了,你正好当着天下人杀了我报仇。”
“好!十年就十年!”冷秋词道,“别想跑,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再杀了你。”
宣景炽笑了:“我是皇帝我为什么要跑,皇宫里住着不舒服吗?”
冷秋词看着她,慢慢挪开了宣景炽脖子上的刀。
萧月璃立刻走到宣景炽面前,探身过去看她脖子上的伤,“陛下,你还好吗?”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宣景炽牵着萧月璃的手,微微扬起嘴角,“没事,没事,朕没事。”
护卫刷的冲上前,这一次重重围住了冷秋词。
殿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大群弓箭手也飞快地冲进殿内。
宣景炽朗声道:“放冷姑娘出去,我和她有十年之约,谁也不许伤害她!”
皇帝一声令下,护卫们刷地齐齐退开,让出一条路。
冷秋词看了孟婉一眼,转身又看了宣景炽一眼,忽道:“狗皇帝,这一刻,我真羡慕你!”
说完,冷秋词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婉奔向殿门,忽然又顿住,她看着冷秋词白色的背影越来越远,就要消失在视线里,那声“小冷”像是卡在了喉咙里。
她终于没有喊出来,也没有追上去,叹息了一声。
以小冷的武功身手,出了宫,应该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作者有话说:
冷秋词:“狗皇帝,你这个变态!我要杀了你,替我全家报仇!”
原身惹的祸,我背锅!宣景炽叹气,“冷姑娘,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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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朕要吃肉
冷秋词之事平息后, 萧月璃重重赏赐那位挺身而出替陛下挡刀的护卫。
宣景炽禀退众人,转眼看着有些呆木的孟婉,道:“婉儿, 你也受惊了, 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不上课了,你也让我歇歇吧。”
闻言, 孟婉才回过神似的勉强一笑, 躬身告退。
宣景炽毕竟挨了冷秋词的一顿爆揍,全身都是伤,又痛又胀,刚刚又差点被冷秋词一刀杀了,这一松懈下来,才觉得自己好似脱力了一般。
最后, 由暖香沉香扶着, 再一次老老实实躺回了床上。
太医给宣景炽脖子上涂了创伤药, 又把脖子用纱布包好,随后暖香端过药, 宣景炽一口气把药喝了, 才躺了下去。
药汤有助眠止痛的功效, 宣景炽吃了药,起先还能跟萧月璃说说话,后来眼皮子越来越沉, 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着了后的令人发指的睡相再一次暴露出来,抱着被子撅着屁股, 一半的身子露在被子外面。
萧月璃看着她衣角下露出的伤痕, 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给她盖好被子, 正要起身离开,目光瞥见床头挂着的一个香囊,颜色褪去,有些变形,但还是一眼认出这是她送给陛下的香囊。
暖香这时奉茶来,看见皇后在看那个香囊,轻声道,“这是皇后送给陛下的生辰礼物,陛下十分喜欢珍爱。醒来挂在身上,就寝时就挂在床头,常常赞叹娘娘手巧。昨儿晚上陛下落水,香囊被水浸泡湿透了,不好再戴在身上,陛下十分惋惜,就一直挂在床头。”
萧月璃点头,坐在桌前慢慢饮茶。
这两日发生事情在前一世都没有发生过,看来重生以来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
冷秋词刺杀陛下,到底是自己行动,还是受人指使?
这些暂时还没有查清,如果是受人指使,最有可能的便是殷王了。
这是第一次,那以后呢?
萧月璃目光深沉,坐了好一会儿后,便回宫去了,走前吩咐,倘若皇上醒了立刻派人去凤仪宫通报,又吩咐今日的晚膳要清淡饮食。
暖香连声答应。
回到凤仪宫,小芙迎上来,一脸紧张问道:“娘娘,发生什么了?皇上她怎么样了?”
萧月璃不答反问,“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小芙道:“我听说,皇上被打惨了,居然是教坊的冷姑娘!天呐,冷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姑娘家,居然那么狠!啧啧啧,听说她还大闹宸元殿,把那些护卫打的稀里哗啦,还,还拿刀要杀了皇上。”
萧月璃看了她一眼,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小芙:“……”被噎得没话说。
她见自家娘娘头也不回地进殿去了,忙在后头道:“娘娘,你还没说陛下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这时,小蓉端着茶走过,碰了碰她,小声道:“你傻!要是陛下真的有事,娘娘会这样心平气和?”
小芙哦了一声,眨了眨眼睛,“是哦,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小蓉道:“我知道为什么。”
小芙一听,凑过去道:“为什么?”
“因为你傻。”小蓉说罢,咯咯咯地笑着跑走了。
气得小芙插着腰道:“我才不傻,我不过是不喜欢动脑筋罢了。告诉你们,我要是动脑筋,天底下就没有我想不明白的事。”
小蓉把茶端进去,萧月璃捧起茶盏喝了一口,道:“你怎么欺负小芙了?”
小蓉抿唇一笑,“没有没有,娘娘你也不是不知道小芙就是个窝里横的性子,我们谁敢欺负她。”
萧月璃微微一笑,道,“去把我做香囊的材料拿来。”
快到晚膳的时候,宸元宫来人了,小宫女道:“暖香姐姐让奴婢禀告娘娘,陛下睡醒了。”
萧月璃道:“知道了。”
那个小宫女福了一福,回去了。
萧月璃放下手里的针线,道:“去宸元宫。”
宣景炽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太阳都落山了,她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忽然龇牙咧嘴,脸上痛得都变形了,这才想起来身上一身的伤。
她慢慢坐起来,看了一圈,没有看见萧月璃,下了床,“皇后呢?”
暖香道:“皇后回凤仪宫了。”开始伺候宣景炽更衣。
宣景炽点头,“皇后也辛苦了。”她又道,“朕的伤,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说,陛下的伤有的伤到了筋骨,需要静养三个月。不能骑马射箭,也不能练剑。”
宣景炽:“……”不会吧。
“太医还说了,陛下饮食忌辛辣生发之物,娘娘已经吩咐厨房撤掉荤腥,辛辣油腻的鱼羊鹿鹅禁止,从今日起,一律清粥小菜。”
宣景炽惊得脸都白了。……不会吧!
她立刻不干了,“不行不行,三个月的素吃下去要死人了。暖香,你去让厨房给我切一盘牛肉,其他的肉我就不吃了。”
“这……”暖香很快拒绝了,“陛下,你忍一忍吧,太医再三叮嘱,现在不能吃这些。”
“朕要吃!不给我拿,你就是抗旨。”
暖香没法,只好搬出皇后来,“是皇后叫奴婢不给陛下荤腥的,没有娘娘吩咐,奴婢不敢抗旨。”
“你不说我不说,皇后她怎么会知道?”
“这……”
正在这时,一个冷峻的声音道,“谁说我不会知道?”
宣景炽脸色一僵,回过头,讪讪道,“皇后来了。”
萧月璃道:“陛下有伤在身,臣妾来伺候陛下用膳。”
她微微一笑,“臣妾刚才听见陛下说要吃牛肉”?
宣景炽被她看得一哆嗦,心虚道:“不,不是,皇后误会了……是暖香,她问我要不要吃牛肉,朕说了,朕不吃!暖香,你别再引诱我吃牛肉了。”
暖香:“……”
萧月璃看着她,“只是不吃牛肉吗?”
“不,朕什么肉都不吃!”
萧月璃这才点头道,“陛下乃一国之君,万民所向,请陛下保重龙体。”
说罢,吩咐摆膳。
豆腐,白菜,茄子,萝卜,豆角……
于是,宣景炽度过了穿书以来,喝粥吃素菜的第一顿。
“陛下,觉得味道如何?”萧月璃给她碗里夹了一块萝卜。
“好,很好吃!”宣景炽笑眯眯的,心里在叫苦,为什么不是鸡汤萝卜。
“皇后,朕想吃香菇。”
萧月璃立刻给她夹香菇。
宣景炽吃着香菇,心里想哭。
香菇香菇,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用过晚膳,萧月璃要回宫,被宣景炽拉住她的衣角,“皇后,腕儿今晚不来上课,不如你给朕读书吧。”
“陛下,今天早些休息,不可操劳。”
宣景炽道:“朕都睡了一下午,一点都不操劳,太早了睡不着。”
萧月璃听她这样说,便点头道,“好,陛下想看什么书?”
宣景炽道:“只要是皇后读,什么书都好看。”
说罢,叫沉香暖香去偏殿拿几本书过来,给皇后挑选。
沉香暖香齐齐诺了一声,出去了。
趁她们不在,宣景炽立刻拉着萧月璃的手,在她耳边道:“月璃,晚上别回去了好不好?我想你的药了。”
萧月璃脸上一红,瞪了她一眼,“你个昏君,就没个正经!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宣景炽嘿嘿一笑,“你都说了我是昏君,那我肯定首当其冲想皇后呀,想和皇后亲亲抱抱。”
萧月璃脸色绯红,“要死呀,什么都说!真不怕丑!”
这时,暖香沉香抱着书过来,萧月璃挑了一本,谏君王书。
随手翻开一页开始读。
一个讲的是前朝某皇帝沉溺美色,网罗天下美女,穷凶极奢,不思朝政,最后灭国。
一个是某皇帝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最后诸侯惹毛了,直接灭了他,自己做了皇帝。
还有一个,皇帝贪图美色,抢了自己的美女儿媳,儿子为夺回妻子起兵造反,把老子杀了,自己又被老子的旧部给杀了。
宣景炽算是听出来了,皇后这是在借古讽今,骂她好色。
明明就是当皇帝的自己没本事,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最后还把脏水泼到美女身上,来个什么红颜祸水。
一连讲了三个故事,萧月璃发现宣景炽脸上还笑眯眯的,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自省,一点也没有引以为戒的样子。
她道:“陛下听了这些故事,有何感想?”
宣景炽道:“有啊,问题出在美女身上。”
萧月璃心道,总算摸到了一点边,谁知,宣景炽下一句道,“不就是劝诫皇帝不要沉迷美色嘛,朕自己是红颜祸水,不就没这个麻烦了。”
萧月璃脸上一僵,她这辈子包括上辈子都没想到过还有如此清奇的回答。机智如她,竟然无言以对。
旁边爱暖香沉香没忍住,扑哧一笑。
宣景炽对暖香沉香道:“皇后这阵子都要留在这里照顾朕,你们叫小芙小蓉伺候娘娘沐浴更衣吧。”
萧月璃一愣。
不是今晚吗?怎么变成这阵子了?
她又不好纠正,若说只留今晚,那样反而显欲盖弥彰,于是狠狠瞪了宣景炽一眼,去沐浴了。
沐浴后的萧月璃一身清爽,宛若出水芙蓉,清新脱俗,一尘不染。
“”
宣景炽躺在床上,不禁看得呆了。萧月璃脸色又是一红,对暖香沉香道:“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有事我会叫你们。”
沉香暖香见到皇帝点头,齐齐退下。
萧月璃掀起被子也上了床。
两个人看着头顶的帐幔,听着彼此的呼吸,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景炽……”
“嗯……”
“今天,你怕吗?”
宣景炽微微一笑,“有点,但也不是特别怕。”
她叹了口气,“我很可怜冷秋词,我面对她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恶人。那一刻,我真希望她杀了这个恶人。”
“为什么?”
“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怕这个恶人会伤害你。”
“景炽,”萧月璃忽然翻过身来,伸手抚摸着宣景炽的脸庞,“我要感谢神明,让我遇到了你这个宣景炽。”
宣景炽一怔,抓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心,“我也要感谢神明,让我这个宣景炽及时出现,遇见了你。”
她看着萧月璃,神色无比认真,“月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说罢,她凑过去,低头吻上了萧月璃。
朦胧烛光下,两人吻得温柔而深情,她们的吻,是给彼此最好的良药。
作者有话说:
宣景炽伸手要抱抱:皇后,红颜祸水来了,要抱抱亲亲。
萧月璃抱着她亲亲:乖,就只祸害我好了,不许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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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朕愿意相信孟婉
过了几日, 宣景炽伤势好转,却依旧让孟婉不用上课,让她白天在文渊阁监察明华典修订, 晚上早些回去陪母亲。
宣景炽这么多, 有一大半是私心,要是让孟婉来上课, 她就没有理由留下皇后陪她了。
在下属和老婆的陪伴中进行选择, 宣景炽当然毫不犹豫选择了老婆。
偏殿里就剩下两人时,萧月璃想了想,终于开口:“陛下,你接连几日不传召孟婉陪读,臣妾恐怕孟婉以为陛下因为冷秋词之事,对她心生嫌弃。”
闻言, 正在把玩腰间香囊的宣景炽一愣。
这个新香囊是萧月璃新做的, 依旧是绿色的锦缎做底, 但上面的图案已经由鱼戏荷叶,变成了一株明艳的牡丹花上, 飞舞着一只的翩翩起舞白玉蝴蝶。
宣景炽那日早上醒来, 看见了床头挂着的那个旧的不见了, 不知道被谁挂了一个新的。
一问暖香沉香都说不清楚,不是她们挂的,宣景炽登时就明白了, 是皇后挂的。
她顿时开心到飞起,张着嘴笑了好半天。
起床后更衣后立刻把那个新香囊銥譁挂了身上。
那日见到萧月璃后, 文墨不通的她, 开口便来了句“一颗樱桃樊素口。不爱黄金, 只爱人长久。”
这是苏东坡的蝶恋花。她听孟婉讲过, 后面什么伤春皱,什么相思瘦,她都不求甚解,独独对这一句不爱黄金,只爱人长久一句,印象颇深。
当时,萧月璃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淡淡一笑,羞涩地低下头去。
“不会吧?婉儿她不会这么想吧。”
萧月璃道:“陛下不要忘了,孟婉也与陛下有血海深仇。那日冷秋词要杀陛下报仇,陛下宽仁放了她离去,但此后一直没有召见孟婉,如何不叫孟婉心起芥蒂?”
宣景炽点头,“皇后说的对,是朕大意了。我今晚便叫孟婉来给朕读书。”
萧月璃却道:“臣妾想请陛下考虑清楚,此人是否还能用?臣妾以为,用人首先是忠诚,倘若不忠,再有才华,也不能尽信,否则,恐怕祸及已身。”
宣景炽一怔,低下头去。且不说孟婉是不是会借着与自己相处的机会报仇,杀了自己。就算她没这个机会,要是她对自己有二心,日后被心怀不轨者所用,搞不好会反过来对付自己。
宣景炽沉默不语,迟迟没有开口。
她明白,皇后在等她的一句话。
对她而言,她只是说一句话而已,可是对孟婉而言,这句话却是决定她了一生的命运。
一阵沉默后,宣景炽抬头道:“朕愿意相信孟婉。”
她看着萧月璃道:“我想给她一个实现抱负的机会,同时,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放心去信任人的机会。”
清晖院里,郑氏看着坐在桌案前神色黯淡的女儿,长长叹了口气:“女儿,早些休息吧。你也知道皇上她龙体欠安,恢复起来需要时日,才不召你侍读。趁这机会,你好好休息,娘看你近日又瘦了许多。”
孟婉嘴巴干巴巴地弯了弯,“母亲又胡说了,女儿哪有瘦?母亲,你去睡吧,我看会儿书也歇了。”
郑氏点头,却没有离开。
孟婉的视线从书上挪开,看到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微笑道:“母亲有话要说?”
郑氏叹道:“孩子,小冷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发生了这件事,皇帝自有她的想法。娘想说的是,不管你继续为皇上效力也好,还是咱们离开宫里回老家,娘都支持你。”
孟婉一怔,“母亲!”
她原本以为母亲会说起家仇旧恨,谁知,母亲什么都没有说。
“你寒窗苦读十三年,母亲还记得腊月里,你的手都冻得长满了冻疮,肿得不像样子,你还在夜里抱着书,到走廊的灯下看书,在风里冻得直哆嗦……”
“母亲,过去的事情提她做什么?”孟婉淡淡一笑。
她怎么不记得呢?
身为宫廷罪奴,白日里要浆洗成堆的衣服,夜晚要熬夜苦读。
所有人都取笑她,一个罪奴,读这么多书干什么?还指望着飞上天么?
每次听到这样的嘲笑,小小的孟婉都咬牙忍了下来。
她不甘心,一辈子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不甘心,这样行尸走肉,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她要出去!
唯一的希望,就是好好读书,让自己成为最有才学的一个人。
当她接到陛下召见的命令时,她感觉她黑暗阴冷的日子里,迎来了第一缕光。
“孩子,娘看着,陛下是一位仁厚爱民的明君,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能遇到这样的一位明君,是你的幸运。”
说到这里,郑氏才缓缓起身离开,“你早点歇着,不要多想。”
将近子夜的时候,孟婉放下书本,吹灭了蜡烛,躺在床上,过了很久,仍是一点睡意也无。
母亲的话,不止要她尽忠,为陛下效力,施展抱负,更有让她放下仇恨的意思。
孟家获罪的时候,她还只是个襁褓之中的孩子。
母亲从来没有跟她说起过当年满门抄斩的往事。她还是长大了些,听其他的罪奴说起的。
“婉姐姐,皇帝许你高官厚禄,你就连自己的血海深仇也忘了吗?!!”
冷秋词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她。
想起冷秋词,那一袭白衣飘飘,孟婉便再也睡不着了。
她披上衣服,推开门,走入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大树下,她记得有一次她在抚琴时,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闯入眼帘,在她的琴声中翩翩起舞。
那人美目盈盈,肩若削成,衣袂飞扬,清姿曼妙。
她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舞姿能和自己的琴声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简直宛若天成。
那是,在陛下的生辰宴后,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女的舞姿。
“婉姐姐,我可以叫你婉姐姐吗?”那少女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问自己,目光纯澈,满含期待。
孟婉不忍拒绝这样的眸光,点头道,“可以。”
那少女笑了,她生的本就美貌绝色,这一笑越发地楚楚动人,引人怜爱。
她问她,“你想留在宫里,还是出宫去?出宫去的话,我可以请陛下出面安排你进长公主府。”
冷秋词笑道:“我不出宫。既然哪里都是做舞姬,我为什么不留在宫里?至少,还可以看到婉姐姐,听到婉姐姐的琴声。”
说罢,她趴在她膝盖上,白色的衣裙铺开在树下,好似一朵盛开的白色的莲花,
出污泥而不染。
她抬起头看她,目光灼灼,“婉姐姐,谢谢你出面救了我。”
她道:“不,是陛下救了你。”
“不,你别提她,我只感念你的恩情,婉姐姐。”
孟婉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月色如水如诗。
小冷,我竟不知道你与陛下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对不起,我还是要为陛下效力。因为,我所认识的宣景炽她真的是一位好皇帝。
晚风阵阵,月影婆娑。
孟婉不禁感到一股秋天的凉意,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她望着天上的月,喃喃道:“小冷,你一个人在外面,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要不要加把劲,再更一章呢?感谢在2022-01-15 11:18:24~2022-01-15 16:4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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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朕赖着不走
时间一晃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宣景炽自那一日经皇后提点后, 当晚便召孟婉侍读。孟婉得知召见,心里的大石顿时一松,她明白, 皇帝这是在告诉她, 她依然信任自己。
只是,孟婉来陪读, 宣景炽晚上就得依依不舍地看着监督自己用完膳的皇后回宫去。
宣景炽在装了几天心无杂念的圣人后, 一天晚上下课后,忽然乐颠颠地打发暖香去凤仪宫了。
晚上,萧月璃看到暖香在摆碗筷羹匙,惊讶道:“这是作何?”
暖香照着宣景炽给的说辞,一五一十地背,“陛下自从禁食荤腥后, 晚上读书后总是腹中饥饿, 吩咐奴婢们准备夜宵。娘娘也知道陛下的性子, 若是没有娘娘管住她,陛下又要找奴婢们喝肉汤。奴婢管不住陛下, 没办法, 只好请陛下来凤仪宫用夜宵了。”
萧月璃一听, 瞬间明白这又是宣景炽想的鬼主意。
她前阵子夜里在宸元宫里歇,都没见过宣景炽吃夜宵,自己才会回来没几天, 她忽然就要吃夜宵了?还非得来这里吃!
这个昏君,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恐怕,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她真的是来吃夜宵的。
萧月璃还未开口, 小芙已经摇头叹气:“陛下都不能吃肉, 鱼也不能吃, 真可怜。”
“暖香姐姐,我帮你一起摆,咱们不能饿瘦了陛下。晚上让陛下多用点。”
萧月璃看着一脸天真的小芙……
她们刚摆好碗筷,宣景炽就到了凤仪宫。
乐呵呵地与萧月璃一起吃了甜汤。吃过夜宵,萧月璃有心要看她如何做,不仅不留她,还道:“陛下,时候不早了,吃完甜汤早些回去。”
宣景炽:“……”
她目光扫了扫,看到收拾碗筷的小芙,道:“小芙,中秋那天朕给你出的题目,你算好了吗?朕说过,答对了有赏。”
小芙一听,立刻放下碗筷,走过来,犹豫道:“是不是12瓶?”
宣景炽摇头,“错了。”
“错了?”小芙眨了眨眼睛,“这可是奴婢和夏沫桂华她们一起想的,奴婢们掰着手指头算的。”
宣景炽看了眼皇后,转过头问道:“皇后没有帮着你一起算吗?”
小芙如实回答:“娘娘起初和奴婢一起算,后来搬到宸元宫去陪陛下您啦,奴婢只好找别人算啦。”
闻言,萧月璃脸上一红,道:“陛下出给你们的题,本宫不与你们抢赏赐。”
宣景炽笑:“还是皇后大方。”她问小蓉道:“你算了吗?”
小蓉笑道:“奴婢脑子笨,不知道是不是16瓶?”
宣景炽道:“还有没有其他答案?”
暖香道:“奴婢和沉香算得是18瓶。”
宣景炽笑道:“朕来给你们算一算,十个铜板买5瓶酒,喝完后有5个空瓶和5个封……”
“所以,答案是20瓶。”
萧月璃一边听一边算,心道,这家伙头脑灵活,算得好快。除了不通诗词,倒真真是个聪明脑袋。
小芙一头雾水道:“陛下,你说的太快了,奴婢,没有听明白。”
宣景炽笑道:“没听明白就算啦,反正是算着好玩的。这样吧,暖心和沉香离答案最接近,就赏你们一人十八个金果子。”
暖香笑道:“谢陛下赏赐!”
小芙连连惋惜,道:“陛下,你再出个其他的题,算算子我最差了。”
宣景炽故意卖了关子,道:“朕倒是有个有意思的题目,不过现在天色太晚了,朕要回宫去了。”
小芙着急了,“不不不,陛下,您先说题目。晚了就留下吧,奴婢伺候更衣。”
宣景炽见萧月璃没有出声阻拦,神色隐隐期待,似乎也想看她出什么题。
“小蓉,请你去拿六根一样长的小竹签来。”
小蓉答应着出去了。
众人眨了眨眼睛,齐齐看着宣景炽,不明白她要六根签子做什么。
很快,小蓉取来六根签子。宣景炽拿出三根,走到桌子前,用竹签摆出一个三角形。
她转身笑道:“你们来看看,这是一个三角的图案,是不是?”
众人看着桌上的三角形,齐齐点头,“是,是个三角的样子。”
宣景炽将另外三根签字放到桌子上,道:“这桌子上一共是六根签子,你们谁要是能用六根签子组成四个刚才那样的三角图案,谁就能得到朕的赏赐,这次朕赏赐绸缎三十匹。”
“哇!”凤仪宫里看热闹的人听了,发出哇哇地惊叫,“三十匹绸缎啊!皇上真大方!”
宣景炽笑道:“好了,你们下去答题吧,明天朕看看你们谁能摆出来。”
小芙一溜烟地跑出去了,拉着暖香道,“暖香姐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暖香笑道:“你还去不如找沉香帮你呢,她脑子比我快。”
小蓉去倒了一杯水回来,走上前道:“陛下,奴婢来伺候你更衣吧。”
宣景炽道:“不用,朕自己更衣。你也下去想题吧。朕悄悄告诉你,不要总往平地里想。”
小蓉一点头,“谢陛下。”
等到人都出去了,宣景炽自己脱去外衣,走过去拉了拉萧月璃,“月璃,睡觉吧。你不知道孟婉今天简直恨不得把整本书都塞进我的脑子里,累死我了。睡觉吧。”
谁知,萧月璃一边点头,“陛下辛苦了,孟大人也是一番好意。”一边望着桌上的六根竹签,眉头蹙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宣景炽看她这个样子,知道她还在想那个题,笑道:“皇后,你这么想要绸缎呀?你要什么只管跟朕说,朕都给你,包括我自己。”
她们两人虽然同床共枕一月有余,私底下相处,除了拉拉手,最多就是亲吻,连过于亲密的搂抱都不曾,更别提更深一步的了。
听到宣景炽说要把自己给她,萧月璃吓了一跳,又惊又羞。她虽不通男女之事,出嫁前因为嫁的是女帝,娘亲也没告诉她洞房花烛夜究竟是怎么个一回事。
但直觉告诉她,眼下,宣景炽说的是一件羞死人的事情。
她一拍宣景炽的手,面色绯红,“要死啦,说得越来越没边!睡觉!不许胡说!”
宣景炽一笑,自己先上了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道:“月璃,快睡吧,困死我了。”
萧月璃更衣上床,才掀开被子躺下去,宣景炽一下子扑过来,萧月璃啊的一声惊呼还没喊出来,嘴唇就被堵住了。
“月璃,月璃……”
宣景炽一边昵喃着呼唤她的名字,一边轻轻地吻她,吻得温柔极了,爱惜极了。
她的昵喃和亲吻仿佛是最温柔的池水,让萧月璃沉溺其中。
这一刻,她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她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是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她只是宣景炽的恋人。
作者有话说:
宣景炽:好几天没亲皇后了,得想尽办法赖在皇后寝宫不走!
萧月璃:就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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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姐姐嫂嫂你们好
第二天, 整个皇宫都知道陛下出了一道六根竹签的题,做出来的人有三十匹绸缎的赏赐。
于是,宫女, 内侍, 护卫,甚至连烧饭的厨子, 都在拿着几根签字比划。
小芙找沉香, 沉香想不出,就去找最有学问的孟婉。
饶是孟婉熟读经史,想破脑袋,也解不出这个题。
宣景炽听说了,只是在心中暗笑。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人通报, 长公主和公主府女史求见。
宣景炽大喜, “快请!”
上官微见到宫人们都是一副皱眉苦思的神情, 不由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沉香便笑着将皇帝昨晚出的题目说了。
上官微笑着点头,“倒是个有趣的题目。”她转头向宣景凝悄悄道, “你的皇帝妹妹可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 可不是外头人传言的草包。”
宣景凝微微皱眉, “不要胡说。”
谁知,这话被宣景炽听了进去,笑道:“草包也分笨的和聪明的, 可能朕比较幸运,不是个蠢得无可救药的草包。”
上官微咯咯娇笑, “陛下, 你这脾气倒是很对我伯父的胃口。”
宣景炽一笑, 凑过去低声道:“朕开两句玩笑, 希望姐姐和嫂子不要见怪。”
闻言,宣景凝脸上一红,窘在原地。
上官微倒是谈笑自若,“不见怪不见怪,倒是没看见妹媳。”
宣景炽心道,上官微反应倒快,我叫她嫂子,她便叫皇后妹媳。
她吩咐摆膳,又道:“请皇后过来一起用膳。”
因为有客人到,午膳上终于有了荤腥,宣景炽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可惜有皇后在,她还是一块肉都吃不到。
宣景凝道:“小妹,你伤势好些了吗?”
“好多了,”宣景炽笑道,“等我好了,跟姐姐较量一番如何?”
宣景凝挑眉,这是生平第一次听到妹妹要和自己比武。看来这个妹妹真的变化太多,最爱打扮的她,竟然也有想着舞刀弄枪的一天。
她微微一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等你康复了,我来找你。”
宣景炽早就听王战说过,姐姐武艺了得。能和高手切磋,她求之不得,笑哈哈道:“小妹肯定是比不上姐姐,姐姐记得要收下留情,别把我打得太惨了。”
宣景凝自然也知道了冷秋词的事,哼了一声,“冷秋词简直胆大妄为!其罪当诛!小妹,姐姐替你出气……”
上官微皱眉,此事皇帝已经有了决定,何况皇帝被暴揍又不是光彩的事,胳膊肘碰了碰她,小声道:“吃饭!”
宣景凝果然不做声了,低头吃饭。
宣景炽倒是没什么不自在,亲自给姐姐和嫂嫂布菜。萧月璃命人给两人斟酒,微笑着招呼两位客人用膳。
用完膳,宣景炽和萧月璃请姐姐和上官微到偏殿,叫沉香在外头守着。
宣景凝道:“小妹,我此次除了来看望你,是想告诉你,舅舅那边声势已经造得差不多了,估计最多两个月便会恭迎小妹还朝。”
宣景炽一改刚才轻松嘻笑之色,神色肃然,“知道了,小妹要谢谢姐姐和舅舅!”
宣景凝沉吟道:“左相那边的人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两个月中,他们必然还会反击。你要小心,中秋倾船那样的事,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多谢姐姐提醒,小妹会多多注意。”宣景炽躬身一拜,“姐姐对小妹的恩情无以为报,小妹铭感于心。”
宣景凝见她行这个样的大礼,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去扶她,“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是我小妹,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她的语气越诚恳,宣景炽听到耳中心里越不是滋味,不由想到,倘若有一天宣景凝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根本就不是她的亲妹妹。
那时,她会怎样?
上官微一直在比划什么,忽道:“陛下,我知道那六根签子怎么摆了?”
宣景炽一愣,旋即明白她说的是昨天的那道几何题,不禁笑道:“不知嫂嫂打算怎么摆?”
上官微道:“底下摆三根,成三角图案,另外三根从空中同一处对着底下三根的汇合的位置摆下来。”
闻言,宣景炽自上而下再一次打量着上官微,拍手道:“嫂嫂真是聪明!居然能想到!不错,不错,小妹佩服!那三十匹绸缎我命人送你府上。”
上官微轻轻一笑,也不跟她客气,“多谢陛下赏赐!臣只是好奇,陛下是何以想出这样有意思的题目。”
糟了!宣景炽暗惊。自己要说是神明告诉的,上官微那样的聪明人才不相信。
宣景炽的人设是个草包,就算她用功念书,也是文章强一些,绝对搞不懂这个。
怎么办?
宣景炽第一次有点慌。她望着上官微脸上在微笑,心里却在打鼓,
“上官大人,”身旁的皇后突然开口了。她仪态端庄,语气从容,说话不疾不徐,“实不相瞒,这个题是臣妾和陛下闲玩时想起来的。臣妾的父亲有一次无意得了一本异国番邦的书,里面尽是些打发时间的费脑子小玩意。放在家中无人问津,臣妾就带过来翻翻。谁知,陛下看到了了,十分喜欢,时常翻看,闲暇解闷玩儿。”
上官微点点头,笑道:“不知是什么书,这么有意思。”
皇后:“……”
宣景炽接口道:“《几何》。你若是想看,等朕看完了,叫人送你府上去。”
“《几何》?好怪的名字,”上官微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我若看了书就没趣了,不如陛下出个题,让我们来解,这样反而来得有意思。”
宣景炽微微一笑,“嫂嫂机敏过人,学问渊博,小妹受教了。”
少卿,宣景凝和上官微告辞。
走在回府的路上,上官微道:“你这个小妹,倒是很有点与众不同啊。”
宣景凝顿觉欣慰,“是有点不一样,可能是成家后,开始长进了。”
上官微道:“我看皇后和你妹妹关系很不错,你不用担心她两人不睦。”
“何以见得?”
“我开玩笑,称皇后妹媳时候,你妹妹笑颜如花,说明她内心认可这个称谓,此其一;你妹妹想吃肉,却每次要看皇后的颜色,想吃又不敢吃,说明她心中很看重皇后,此其二;我在问你妹妹何以能出此题时,皇后立刻跑来解围,生怕我欺负了她,说明皇后也很在意你妹妹,此其三。凭这三点你妹妹和皇后不但没后不睦,反而感情极好。”
宣景凝笑着点头,“还是你看得仔细啊。第一和第三我都懂,这第二条,她不让我妹妹吃肉难道是对我小妹好?”
上官微摇头,“你带兵打仗时聪明,怎么平常就傻了呢?别忘了,你妹妹可是有伤在身。”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她看着上官微笑道,“身旁有你这个聪明人,我何必还去动脑筋呢?”
“可是,我们刚在一起时,你不笨呀?”
“你难道没听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傻?”
“咯咯咯,凝儿,那我还是喜欢你傻些好,最好永远傻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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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陛下,臣妾倾慕你
送走宣景凝和上官微, 宣景炽道:“皇后,刚才幸亏你反应机智,不然我可就穿帮了。”
萧月璃语重心长道:“陛下, 以后不可再出这样稀奇古怪的题目了。宫里人多嘴杂, 万一被有心人听了进去,只怕会拿来做文章。”
宣景炽从善如流道:“知道啦。我跟皇后好好学诗词歌赋。”
萧月璃想起宣景炽曾经有一次心血来潮要学诗, 才背了几句对韵, 就小鸡啄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摇了摇头,道:“陛下不喜欢诗词,何苦为难自己?”
宣景炽一下子不好意思了,有点窘迫道:“我只是对这些没天赋,又不喜欢背啊记啊的, 想起要背那么多, 脑壳疼。”
“那你还闹着要学做诗?”萧月璃白了她一眼。
“我, 我是怕你看不起我,”宣景炽偏过头, 红着脸, 道, “皇后文采一流,我连句诗都不会,我, 我怕皇后嫌弃我。”
一开始,她只是有些局促, 说到后来, 竟是感到很有些自卑。
她永远也无法像孟婉那样, 在吹着夜风的月色下, 跟皇后对诗做赋。
皇后那样的才女,一定会喜欢那样有才情的人。
而不是,她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人。
如果,她不是皇帝,只怕皇后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根本就配不上皇后。
想起这些,宣景炽心中一酸,眼眶泛红,竟是感到从未有过的憋屈。
她恨自己笨,不开窍。
可是不开窍就是不开窍,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像皇后那样优秀。
“陛下,”萧月璃轻轻拍着她的肩,语气温柔,“诗词歌赋只是消遣情怀,也算不上大学问,治国安、邦才是大才,陛下不必为这些小事絮怀。”
宣景炽泪眼婆娑,声音哽咽道:“真的?皇后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是个草包,诗词不会做,文章也不会做,治国平天下也做的不好。”
“臣妾以为,陛下做的很好,心地仁和,机智过人,有勇有谋。”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说些好听的来哄我。”
工科优异的学霸,在文科面前败的一塌糊涂,宣景炽一辈子都没有这样自卑过,终于眼泪汪汪地哭出来了。
忽然,有人拿着帕子轻轻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动作温柔至极。宣景炽看着皇后为自己擦眼泪,在她眼底中看到了疼惜与怜爱。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如雨过天晴的天幕,纯澈且动人。
宣景炽怔怔地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惊呆了。
更让她吃惊的是,皇后居然捧起她的脸,亲吻她的眼睛,亲吻她脸颊,最后亲吻她的唇角,她闭上眼睛道,“陛下,臣妾倾慕你。”
宣景炽心里忽然就乌云散尽,万道金光照耀下来。
她忍不住扬起嘴角,“真,真的吗?”
皇后端庄矜持,腼腆内敛,听到她说出倾慕两个字,宣景炽简直只觉得难以置信,又欣喜若狂。
“是真的,”皇后吻上了她,娇柔甜美的唇令她阵阵心颤,“景炽,我心悦你。”
宣景炽再难抑制心头的激动,她搂住萧月璃的脖子,用力地吻住了她。
两人唇齿纠缠,耳鬓厮磨,寂静无人的偏殿里,陡生出令人羞怯的旖旎风情。
暖香和沉香一前一后捧着茶和剥好的石榴走来。殿门虚掩,暖香刚要推门进来,便看到两人缠绵拥吻的一幕。
她大吃一惊,面红耳赤地退回去,差一点撞到身后的沉香。
沉香不解道:“怎么了?”
暖香惊觉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大事,一颗心砰砰直跳,惊魂未定,声音不受控制地打颤:“陛,陛下……她睡着了,我们不要进去打扰陛下。”
沉香点头,“那我们晚些再送来吧。”
听到殿外两人说话的声音,萧月璃如梦初醒,面色绯红,慌忙与宣景炽分开。
她心里清楚,暖香肯定看见了。
宣景炽却笑道:“皇后慌什么,慌的是暖香才对。”
她拉着她的手,安抚似地握住,“你是朕明媒正娶的皇后,咱们本就是名正言顺的配偶,有什么好惊慌的。”
说罢,转头高声道:“暖香沉香,进来吧。”
沉香听见,捧着装着石榴的碗,回头转身,道:“陛下醒了,我们进去吧。”她见暖香杵在原地,神色古怪,连声催道,“暖香,你在磨蹭什么,陛下在叫咱们呢。”
暖香硬着头皮,端着茶走进殿内,越发小心翼翼地伺候,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宣景炽见她这副自己仿佛要杀她灭口的样子,心中暗笑,神色自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那石榴籽个个颜色鲜艳,晶莹剔透,似一颗颗红宝石,将碗推到皇后跟前,道:“皇后,这石榴真好看,你多吃点,美容养颜。”
沉香笑道:“陛下对娘娘可真好,什么都想着娘娘,奴婢等下再去剥一碗给陛下。”
她性子较暖香直率,伺候陛下久了,知道宣景炽的脾气,说一些不算冒犯的玩笑,陛下不仅不怪罪,反而还笑嘻嘻的很开心。
她见到宣景炽什么好东西就先给皇后,便笑着说了。
这话再正常不过,萧月璃却面色微微一红。宣景炽笑道:“那是当然,皇后是朕的妻子,是朕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朕不对她好对谁好。”
沉香扑哧一笑,“陛下说的是。”
暖香一直低头不语,这时听到陛下的话,明白她是在说给自己听,大大方方告诉自己,她和皇后的亲密,并没有追究她的意思。
暖香偷偷看向皇后,见皇后只是看着她,也未开口说什么。
登时明白,皇后也放了她一马。
她宛若劫后余生一般,躬身叩谢道:“皇上与皇后恩爱和睦,是大庆之福,奴婢替皇上和皇后欢喜。日后奴婢自当尽心尽力伺候陛下和娘娘。”
作者有话说:
暖香:呜呜呜,吓死我了!下次我再也不走在前头了!
宣景炽:怕什么?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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