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负责?

    盛言闻的思绪被这两个字全盘占据, 他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出,一瞬不瞬地看着时洲的眼睛——

    里面泛着细碎且真切的笑意,让人一时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认真。

    “干嘛露出这么一副警惕又为难的样子。”时洲怕盛言闻不舒服, 及时收回了话题, “我和你开玩笑的, 你当真了?”

    盛言闻听见‘玩笑’两字后莫名觉得失望, 挑眉反问,“不开玩笑也行,你倒是说说, 你想要哪种负责?”

    话题重新被拾起, 盛言闻还凑得近了些。

    温热的气息再度有了交汇感, 似燎原的火, 烧得人心慌慌。

    时洲猝不及防地跌入了眼前人的眸潭, 对方深藏其中的掌控欲令他下意识地开口, “我……”

    忽然间,身后响起小跑的脚步声。

    统筹熟悉的声音传来,“言闻、小洲,你们都还没走啊?太好了。”

    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被再度打断,盛言闻有些不耐烦地朝来人看去, 转瞬又将真实情绪隐入了眉心。

    “陈哥,怎么了?”

    “刚刚总制片人打电话来呢,结果你们俩一下戏就都没影子了。”统筹顺了气息,提起正事,“前十集的电视剧片段已经剪好了。”

    时洲惊讶于剧组后期的效率, “这么快?”

    统筹接话, “不快不行啊,就盯着十一月的档期打算上星播出呢。”

    盛言闻算了算时间, “只剩一个来月?”

    “差不多吧,还在和电视台那边最后协商。这不,刚和导演那边交涉完就赶来和你们打个商量——”

    “来回给你们四天左右的时间,明早赶回海市录个音?”

    因为电视剧就是冲着拿奖去的,打算采用清一色的原声。

    制片方原先想着节省时间,把录音这事安排到横城,但无论是设备条件还是实际情况都不太允许。

    “正好接下来的双人剧情暂告了一个段落,你们俩集中把前十集的音给录了,剧组这边把许溪和莹莹的角色戏份提上来先拍,相互都不耽误。”

    既然播出这事提上了日程,那和后期相关的事情就是要争分夺秒的。

    时洲颔首,“没问题,我这边可以配合。”

    盛言闻也赞同,“我听剧组安排。”

    统筹暗松一口气,“那就行,我还怕时间紧,你们两人这样连轴转吃不消。”

    时洲回答,“陈哥,放心吧,我们吃得消。”

    我们?

    盛言闻眸色微亮,难得开了一句玩笑,“嗯,录音再怎么样也比早起晚收工的拍摄要强。”

    统筹敞亮一笑,拍了拍离得近的时洲的肩膀,“那我就和录音工作室那边联系了?迟点让那边的负责人联系你们双方的团队,好安排具体时间。”

    “可以。”

    “那我就不耽误你们收工休息了,回见。”

    统筹交代完正事,转身往回走。

    这临时岔开话题聊了这么一圈,时洲和盛言闻再对上视线时,那点缱绻气氛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盛言闻眼看着将黑的天色,“回去吧?等有空再聊。”

    剧组还要拍上将近两个月,有些事情,他和时洲都不必急着有答案。

    时洲也没想着和盛言闻借着一个意外的亲吻就戳破关系,按照原定的世界轨迹,离他们正式在一起的日子还有挺长一段时间。

    “好。”

    …

    两人各自回了房车。

    盛言闻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小成,他看着双手空空的助理,“落什么东西了?找了这么大半天。”

    “害!闻哥……”

    小成不好意思地坐在后排的房车座上,系上安全带,“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和洲哥腾空间吗?”

    每天一个增加工资小技巧,他可是掌握得牢牢的。

    盛言闻无奈,“我和时洲真不是你想得那样。”

    至少现在还不是。

    盛言闻习惯掌控自己的一切,其中就包括私人感情,以往的他一心想着事业,也没出现过任何能拨动心绪的人。

    可今天这个‘意外’的吻,让他的心绪和理智濒临双重失控。在最初的自我恼怒过后,盛言闻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到底是受到了角色影响,错误地入戏太深;

    还是他受到了时洲本人的影响,在相处中产生了好感?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盛言闻只会更严格地要求自己,不能借着角色的名义放纵下去。

    毕竟,因为戏中角色和戏外时洲所产生的暧昧,很有可能在杀青后就慢慢消散,很容易对双方造成一种错误伤害。

    如果是后一种可能,那么盛言闻他抛去角色身份,想办法争取和时洲更多私下相处的时间。

    等到在更细微的接触中确认自己的心意,再进行实打实的追求。

    ——所以,我想问你负不负责啊?

    盛言闻只会给出深思熟虑后的答案,这才他是对感情的负责态度。

    小成见盛言闻半天没说话,“闻哥,你想什么呢?”

    盛言闻回神,转移话题,“刚刚接到统筹通知了,明天我要回海市录音,大概需要三四天,你就别跟着我来回了,待在录音棚里也用不着你。”

    录音算是不公开的工作行程,盛言闻一个人也能搞定。

    小成习惯于听从盛言闻的工作指令,点头,“好的,闻哥。”

    …

    负责《乱世》录音的配音工作室是圈内有名的配音团队,一直以影视项目的配音制作为主。

    工作室的配音老板不仅是配音圈大佬,也是导演孙琮和凌峰的好友,这回接到了剧组的合作通知,他们也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精力去对待。

    “干我们这行的,一年承接的电视剧作品都有上百部了,主演亲自来配音的电视剧真的是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负责接待的小姐姐将时洲领过长长的走廊,这才敲了敲一间录音棚的门,“时先生,就是这里了,请进。”

    “谢谢。”

    时洲走近一看,才发现盛言闻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了,除此之外,外侧的工作桌边也坐了两个人——

    一位挂着录音师工作牌的小哥,和一位戴着方框眼镜的儒雅男人。

    盛言闻看见时洲的到来,主动起身示意,“时洲,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负责我们电视剧的配音导演,也是声娱的老板宋志明。”

    宋志明从毕业后就一直担任幕后的配音工作,承包了很多电视剧的大男主配音,资历和实力都是一顶一的厉害。

    能让幕后行程忙碌的宋志明亲自盯棚,某种意义上也能看出制片方的重视。

    盛言闻不动声色地将时洲划入自己人的阵营,继续介绍,“宋老师和孙导他们是熟人了,宋老师还是我的大学台词课老师。”

    宋志明没有半点架子招呼,“言闻坐下还不到十分钟,我听他提起你名字好几次了。”

    时洲惊讶,“提起我?”

    盛言闻故作淡定,“今天来录音的演员又不止我一个,我怕你迟到,在宋老师面前帮你争取一些印象分。”

    “我这不准点到了吗?时洲哼笑反驳,转而又对宋志明礼貌,“宋老师你好,我是时洲,这两天还请你多多指导。”

    “应该的。”

    宋志明笑得很温和。

    “我大致看过你们现场收音的片段,你和言闻的台词功底都不错,已经比一般的年轻演员都要厉害了,我正好能少些功夫去叫你们的咬字和重音。”

    时洲谦虚笑笑。

    眼前的宋志明和导演孙琮是同一种脾性的人,私下好说话,工作很严苛。

    当初时洲第一次尝试在棚内录音时,被宋志明逮着好一顿台词教学。

    后来《乱世》拍摄结束,他托盛言闻的关系联系上了对方,跟着他学习了近三个月,才算弥补了非科班出身的台词的不足。

    “你们进内棚吧,显示屏上会出现台词,做个口部操活动一下唇齿,我们半点准时开始?”

    “双人戏份先合在一起过了,有时间再各自录你们的单人戏份。”

    盛言闻和时洲对视一眼,应了下来,“好。”

    …

    因为都是拍摄过的熟知剧情,时洲和盛言闻的配音工作进展得还算顺利,赶在六点前超额完成了目标任务。

    两人一同乘坐电梯下了楼。

    “助理来接吗?”

    “我让憨憨留在横城,笛安姐陪我回来的,这会儿应该等在地下停车场了。”

    时洲回答,又报备行程似地补充了一句。

    “后天才轮到我继续录制燕追的部分,明天要回公司拍摄两组新物料宣传。”

    盛言闻看着下降的电梯层数,犹豫了一会儿,“后天晚上应该有空吧?我欠你的那段‘晚餐’正好还了?”

    “后天?”

    “嗯,我这人不喜欢一直惦记着事,等下回剧组放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盛言闻摆明理由,继续发出邀请,“有空吗?还是你想要录完音后早点回家休息?”

    时洲欣然接受,“有空,后天晚上哪里吃?”

    这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单独相处,他怎么可能会错过?

    盛言闻眸光微泛,“去我家吧,你录音快结束的时候给我发微信,我来接你。”

    时洲勾唇,“好。”

    电梯门停在负一层。

    时洲一眼就望见了笛安吸睛的红色轿车,和盛言闻告别后走了过去。

    啪嗒。

    车门一关。

    坐在驾驶位的笛安看着不远处的身影,问道,“刚刚那是言闻?”

    “嗯,他自己开车来的。”

    时洲系上安全带,想起不久前才应下来的晚餐,“安姐,我后天晚上约了人吃晚餐,等录音结束后直接过去。”

    笛安问,“你又不开车,怎么过去?”

    时洲说,“有人来接。”

    笛安开出地下停车场,随口提议,“等《乱世》拍摄结束后,我给你留点休息时间,你趁空把国内的驾照给拿了?”

    时洲是在国外考得驾照,回国出道后一直就没去折腾国内的驾照,工作行程上的事都有团队接送。

    时洲无所谓,“算了,麻烦,我本来就不爱自己开车。”

    笛安笑他孩子气,“那以后出门怎么办?”

    时洲想起盛言闻,回答里莫名多了点小骄傲,“以后也有人接送。”

    笛安只当他在开玩笑,“瞧把你厉害。”

    ……

    两天眨眼就过。

    独立入户的高层门口,电子门发出开锁声响。

    盛言闻看了一眼默默跟在身后的时洲,侧身邀请,“进来吧,我自己一个人住的,家里没别人。”

    盛言闻从十七岁进入娱乐圈后就和家里人分开居住,用自己拍戏和理财赚来的存款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单人住宅。

    时洲应了一声入内,他轻车熟路地打开玄关二层,拿出两双拖鞋,“给。”

    “……”

    盛言闻诧异地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拖鞋在这里?”

    时洲卡壳,试图敷衍,“就是随便打开看看,猜错了就再换下一个柜子打开呗。”

    盛言闻信了他的回答,摆出一点主人翁的姿态,“这套房子不大,除了卧室,其他地方你都可以随意参观。”

    “好。”

    时洲走近屋内,环视着熟悉的布局。

    其实,当初和盛言闻确认交往后,时洲曾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他们才共同出资购买了同居的别墅。

    忽然间,时洲被客厅一角的展示柜吸引了兴趣——

    上面摆设着大大小小的奖杯,以及盛言闻青少年时期各种拿奖的照片。

    时洲仔细地看着,即便他早已经知道盛言闻的优秀,但瞳孔深处还是流露出一丝崇拜。

    盛言闻拿着一瓶饮料赶来,语气难得有些不自在,“不是我摆的。”

    “楼下是大型商圈,我妈偶尔路过时就会上来坐坐,这些东西收了几次,还是被她固执摆出来了。”

    他今早光顾着和佣人讨教研究厨艺,忘了把这些东西收回去。

    “给,让佣人买食材时顺带买的杏仁露,但好像不是你平常惯喝的牌子。”

    “没事。”

    时洲试图用力瓶盖,触及旋转的那刻才发现盛言闻早已经细心给他松开了。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总觉得盛言闻又变回了记忆中那个细致入微的恋人。

    盛言闻注意着他的神色,“怎么了?”

    时洲喝了一口饮料,“想问你今晚打算做什么?几个菜?”

    “四个菜够吗?在你上次报的菜单里选。”盛言闻不太确定,“第一次下厨,我怕做不好了浪费。”

    时洲点头,“可以,我跟你去厨房看看?”

    盛言闻点头,边走边说,“怎么,你要来打下手?”

    时洲很有自知之明地摇了摇头,“想多了,只是想围观你第一次下厨的样子,我要是帮着打下手,怕一不小心炸了厨房。”

    盛言闻被他逗笑,从冰箱里一股脑地拿出食材,“有忌口的吗?上回和凌哥吃得那一餐,我看你好像不挑。”

    话音刚落,时洲就一点儿不顾忌地说,“不吃葱、不吃香菜,不吃姜末,姜片提味倒是可以,动物内脏也不太行。”

    “……”

    盛言闻一顿。

    时洲对上他发愣的眼神,憋笑,“上次凌峰老师请客,在外人面前我得有分寸。”

    外人面前?

    在他这就不需要有分寸了?

    盛言闻压下心尖悦意,一边处理食材,一边故意问他,“你这又挑食、又不会下厨的,以后打算怎么办?”

    时洲盯着盛言闻的手中动作,饶有深意,“以后应该也会有人做给我吃吧?就像你现在这样。”

    盛言闻喉结一滚,停下来看他,“时洲,冰箱边上有个小酒柜,里面有几支红酒,你挑一支开了吧。”

    得给这人找点事情做做,要不然一直杵在这里说话,只会惹得他分心再分心,省得连醋和酱油都分不清。

    时洲反问,“你不是不能喝?”

    盛言闻不太熟练地拿刀切菜,“我是不能喝,所以留着就是打算招待客人的,你要是感兴趣就开了喝,坐在外面等着,别进来了。”

    时洲总算回过味,明知故问,“不让围观了?做差了我也不会笑你。”

    盛言闻无奈催促,“赶紧出去。”

    时洲忍着愉悦的笑倒打一耙,“知道了,你别凶我。”

    ……

    一段时间后,厨房新人的盛言闻总算倒腾出了还算能上桌的四道菜。

    时洲闻到香味,凑近夸奖,“挺香的。”

    盛言闻看着他瓶中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一的酒液,“怎么已经喝了这么多?”

    “你不让我围观,一个人坐着又无聊。”时洲又往酒杯里倒了一些,软声催促,“盛大厨,我可以坐下吃了吗?真饿了。”

    盛言闻将碗筷递给他,“没煮饭,海鲜烩面当主食,红酒先放放,吃点东西垫肚子,晚点再喝。”

    时洲还没醉,但乖巧表态,“好,听你的。”

    盛言闻坐在他的对面,示意,“尝尝味道。”

    时洲应了声,动了筷子尝了尝。

    久违的熟悉味道在口中蔓延,兴许是潜藏的酒意作怪,时洲心中的酸涩一阵覆盖一阵,使得他忍不住低头去隐藏情绪。

    “……”

    “怎么了?味道不对?”

    盛言闻时刻注意着他的变化,“别勉强,现在点外卖应该也还来得及。”

    时洲抬头对上他难得的忐忑眼神,重新露出一丝笑意,“没有,挺好吃的,你也尝尝自己的手艺?”

    “好。”

    没了初见时的生疏客套,如今的盛言闻和时洲有了剧组相处作为聊天基础,不经意间就解决了餐桌上的食物。

    眼见着瓶中的红酒有少了一大半,盛言闻终于伸手制止,“别喝了,听说这牌子的酒后劲大。”

    时洲眸底晃出微醺的水光,伸手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腕,阻止,“不要,哪有客人喝到一半就把酒收回去的?反正明天回横城也不拍摄。”

    盛言闻看着两人接触的手,腕上还留着那点残存的指尖微凉,脑海中忽地想起第一次拍摄定妆照时的见面招呼——

    那时的时洲似乎悄咪咪地勾过他的掌心。

    这人的暗示明撩,看来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早得多。

    盛言闻还是将酒给时洲留了下来,“喜欢就喝吧,反正迟点也得送你回家。”

    他顿了顿,忍不住提醒,“在我面前就算了,以后没有助理在场的情况下,在外头千万不要这样喝。”

    时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知道,这不是有你在,我喝醉了也没事嘛。”

    盛言闻望着他隐约透着绯红的脸颊和颈侧,“就这么信得过我?”

    “当然,我信你,就像燕追信任妄那样。”

    “……”

    时洲没有在意盛言闻的沉默,趁着逐渐上头的酒意说,“言闻,我早就说过了,我在接拍《乱世》后就很期待跟你的合作,但是你一直都不信。”

    “我没说不信。”

    “你心里不信。”

    时洲想起盛言闻一开始对他的冷淡,“你肯定以为我在说客套话,是吧?”

    毕竟外界把他们传得势不两立,对家的话哪里能信?要是放在五年前的时洲身上,他也不信。

    盛言闻瞧出时洲慢慢浮现的醉态,顺着他改口,“别生气,我现在真的信了,行吗?”

    时洲点头,又抿了一口酒。

    盛言闻抓住话题反问,“所以,你为什么一直期待跟我合作?”

    时洲张了张嘴,又被仅存的理智拉扯了回来,最终只是含糊示意,“你自己想,我已经够明显了。”

    盛言闻这两天想了很多,哪里还能像开始那样不清楚?他盯着着眼前似醉非醉的时洲,干脆借机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

    “时洲,《乱世》拍摄还没结束,我希望我们以剧为主,至于其他事情……先维持现状,等杀青后想清楚了找时间再谈?好吗?”

    盛言闻利用这三天脱离了剧组环境,发觉自己对时洲的想法依然没变过。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自己和时洲的感情走向夹杂在‘角色’和‘剧情’中。

    他们是演员,不可能一直活在戏中。因戏生情听着是很美好,但以此为基础的感情建立,稍有不慎就会模糊了界限。

    在盛言闻看来,只有脱离角色和戏服,依旧能建立的感情关系才更长久。

    时洲缓慢理解了盛言闻话中的深意,有些意外也有些愉悦,“……好。”

    他一直知道盛言闻对待感情的观念,所以才更明白他这句话后藏了怎么样的深思熟虑。

    电视剧《乱世》与他们而言,都是事业上的一个里程碑,时洲是要好好对待的,至于这重来一次的感情——

    只要最后牵着他手的人还是盛言闻,他不怕等。

    几句话的功夫,红酒的后劲彻底跑了上来。

    时洲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几点了?”

    “头晕?早叫你停了别喝,还不信。”盛言闻见好就收,起身靠近他,“快十点了,我送你回去?”

    两人的住处至少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

    时洲反抓住盛言闻的手腕,摇了摇头,“别了,你来回要将近一个半小时,不累吗?”

    盛言闻反问,“那你打算怎么回去?给你喊车?”

    时洲抬头看他,“虽然有点过分,但我留在你这儿借住一晚不行吗?”

    他的眼角被醉意熏得一片软意,脱离了角色戏服的时洲,比柏煜还要来得牵扯人心。

    盛言闻眼色沉了沉,压着气息拒绝,“不行,我这儿没客卧。”

    早就习惯和盛言闻同床而眠的时洲一怔,被醉意操控着有些说不上来的委屈,“为什么?我……我睡觉很乖的。”

    盛言闻轻而易举看穿了他的情绪,无奈又下意识地哄,“别委屈,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要是时洲今晚留在这儿,他好不容易才整理完的思绪又该伴随着理智失控、乱成一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闻哥到底能把控到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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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2章】

    时洲醒来时, 只觉得大脑昏沉得厉害,他习惯性地将被子扯过头顶,发出宿醉后难熬的闷声。

    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声, 【——已检测出宿主体内酒精含量超标, 正在启动[解酒]技能点!】

    强烈的头疼感一瞬间减轻了不少, 时洲赖在床上缓了一会儿, 直到理智彻底回拢,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几点了?”

    系统回答, 【洲宝, 已经快十一点了。】

    时洲环视着房间内的熟悉布局, 隐约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在盛言闻家中喝完了一整瓶的红酒, 后来酒劲上头, 对方说什么都不让他留宿家中, 很负责任地将他送了回来。

    “木头开了窍,也还是木头。”时洲低笑吐槽,但也明白盛言闻的想法。

    对盛言闻来说,现在的他们只能算是暧昧刚刚萌芽,还没到正式确认关系的那一步。

    昨晚那种做法, 即是盛言闻的分寸,也是他对时洲的真正尊重。

    时洲支撑着从床上爬起,余光瞥见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和解酒药,杯子下面还垫着一张纸条,上面苍劲有力地写着一行字——

    醒来记得把解酒药吃了, 盛言闻。

    有了系统的帮忙, 这会儿不吃药也不碍事,但时洲就是舍不得辜负盛言闻的好意担忧。

    他囫囵吞下药, 拿起手机时才发现盛言闻早在九点就发来了一条微信,“醒了吗?记得回个微信,如果头疼记得吃药。”

    时洲勾唇,一字一句地回:“醒了,微信正在回,药也吃了,下午横城见。”

    直到确认了微信发出,时洲才和笛安确认了接车回横店的时间,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物,红着脸快速溜进了浴室——

    幸好昨晚没留宿在盛言闻的家里。

    要不来这醒来一股残存的酒气,实在是太破坏好印象了。

    …

    下午四点。

    时洲刚抵达横城的剧组酒店,就遇见了在房内做完妆造的盛言闻。

    两人打了个照面,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步伐。

    时洲有些惊讶,“今晚有拍摄通告?”

    盛言闻颔首,“嗯,昨天临时确认的大夜戏。”

    所以,比起今天睡饱觉才回横城的时洲,盛言闻赶回来的时间更紧迫一些。

    要不是因为这件拍摄正经事,昨晚的他很可能就会‘屈服’在了时洲的醉酒撒娇之下。

    盛言闻反问,“你怎么样?”

    时洲知道他在问自己醉酒的事,眸光微晃着开了口,“有点头晕,可能是昨晚醉着睡觉太热,没盖好被子。”

    在未来的恋人面前,他不介意耍点小小心机。

    果不其然,盛言闻一听见这话就变了神色,他突然有点后悔昨晚就这么将时洲送了回去。

    那红酒后劲太大,时洲一个人醉得厉害,想来也不懂怎么照顾好自己。

    两人的问答传入外人的耳中像是加密暗语。

    时洲看着双方团队人员投来的惊讶视线,见好就收,“你先忙吧,我回去休息了。”

    “嗯。”

    盛言闻很想要再追问时洲几句,但由于接下来的拍摄工作只能暂时压下。

    笛安看着匆匆离去的盛言闻以及他的团队,早已反应过来,“你前两天和我说的约了人吃饭,那人是指言闻?”

    时洲打开自己的房间门,也不瞒她,“嗯,是他。”

    笛安随口揶揄,“拍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们俩的关系破冰得倒是迅速,看来下周二的红毯,我是能答应剧组安排你们两人一起上了?”

    时洲一愣,“红毯?”

    “横城这边的荣光电视剧节。”笛安双手环抱,倚靠在门边解释。

    “制片方那边的意思是,想让你和盛言闻一起走个红毯,正好借着电视剧节上的媒体给《乱世》做一波开播前的免费宣传。”

    话说起来,时洲和盛言闻还从未在同一个场合出席过红毯。

    下周二要是以《乱世》剧组的名义合体出现在红毯上,想必话题热度一定爆棚。

    时洲记起当年是有这么一回事,欣然应允,“我这边没问题。”

    笛安也不啰嗦,“那行,我迟点再去过问一下盛言闻和他经纪团队那边的想法,他们要是愿意,那就是听剧组的安排一起上。”

    “他们那边要是不愿意,咱们别勉强,你一个人的热度也不见得差。”

    时洲自信回应,“言闻那边肯定答应。”

    笛安笑啧了一声,“不是说头晕吗?好好休息,有需要随时联系我和憨憨。”

    “好,安姐辛苦了。”

    笛安走后没多久,门铃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时洲走近开门,“谁啊?”

    盛言闻的助理小成站在门口,笑嘻嘻地冲他打招呼,“洲哥好,我没打搅到你吧?”

    时洲惊讶,“没,你不是跟着言闻去片场了?怎么又折回来了?”

    小成听见时洲对自家老板的称呼,迅速又抓住涨工资的小技巧,“是闻哥担心你,所以才让我留下的!”

    说着,他就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两样东西,“洲哥,闻哥下午忙着拍戏没时间,所以暗中让我准备着。”

    “这是泡好的蜂蜜水和感冒药,闻哥说——”

    小成将东西塞到时洲的手中,将盛言闻的原话分毫不差地说出口,“你先喝了蜂蜜水睡一觉,如果起来还不舒服再吃感冒药。”

    “……”

    时洲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玩笑,竟被盛言闻牢牢记在了心上。

    他忍着眼中的感动,“谢谢小成。”

    小成嘿嘿露出一脸‘我都懂’的神态,完成任务后轻巧离开。

    时洲拿着东西回屋,越想越忍不住想找盛言闻的念头,他拍了一张保温杯和感冒药的照片,发出微信:盛医生,确认能药到病除吗?

    盛言闻大概还在前往片场的车上,打字回复得很快:昨晚就劝你不要喝那么多酒了,想要药到病除,你就得听话。

    ——是谁又不陪喝酒,又不让借宿的?怪谁?

    时洲发出一行文字,还是觉得语音撩拨比较有杀伤力,“如果我听话吃了药,还是不好怎么办?”

    这下子,微信那头没再快速回复。

    时洲以为自己的揶揄过了度,又怕过量的微信会打扰了盛言闻,只好放下手机给自己灌了两口蜂蜜水。

    “滋滋。”

    屏幕上又亮起了微信消息提醒。

    时洲打开一看,盛言闻居然回了一条语音,“要再好不了,我负责。”

    我负责。

    简单一句话悄然撞入耳膜,盛言闻似乎是刻意压低声线说的,最后三个字在手机设备的渲染下让人无比心动。

    时洲被这句话勾得浑身燥热,深呼两口气后又忍不住暗忖。

    他以前是不是太专注在拍摄里了?

    当年杀青后,入戏太深的时洲就和盛言闻直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所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脱下戏服的盛言闻在暧昧期居然这么会蛊人?怪不得后续在一起后,总能变着法的说话撩拨他呢?

    有些人一旦开窍,自然而然就能做出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招数。

    ……

    横城的荣光奖是近些年新成立的一个电视剧奖项,从开创到现在一共才举行了九届。

    虽然比不上传统三大电视奖项的含金量,但因为背靠着‘横城影视基地’,它的号召力也一年强于一年。

    今年正值电视剧奖项创建的第十届,主办方早在半年前就为了这场盛典做足了准备,力邀了业内无数大咖导演、演员。

    提前半个月就开启了‘官宣嘉宾’的倒计时方式,而孙琮执导《乱世》剧组,自然在主办方的邀请名单中。

    离红毯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时洲和盛言闻等受邀演员被安排在了相连的休息室。

    负责时洲妆造的化妆团队刚收了手,屋外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时洲第一时间抬眼望去,正巧撞上盛言闻敲了敲门。

    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位手持设备的工作人员,想来是主办方派来搜集各路明星的红毯后台花絮。

    “时洲,我方便进屋吗?”

    今天的盛言闻换上了以黑色为主的西装三件套,西装是私人定制的高奢品牌,宽肩窄腰大长腿,将他优越的身形比例放到了最大化。

    外套上用绣花工艺刺上了奢华的金丝玫瑰花样,冲淡了黑色面料的刻板严肃感。

    盛言闻将头发全部往后竖起,露出了近乎完美的容貌,他戴上一副半包围的金丝镜框,初看禁欲又斯文,实际上带着天生掌控者的矜傲贵气。

    屋外走廊上的喧闹声,自然都是因为盛言闻而起。

    时洲的心脏因着盛言闻的出现而发烫,他摩挲着自己空落落的无名指,试图平复如同小鹿乱撞的心跳。

    面对盛言闻的注视,他起身相迎,“当然方便,进来吧。”

    其中一名花絮纪录师将摄像器材转向了时洲,看见镜头里时洲的那一刹那,立刻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和盛言闻正相反,时洲今天的红毯妆造以白色为主。

    白色丝绸质地的V领内搭,将他的脖颈和下颚线衬得更为优越。

    微微敞露的精致锁骨被化妆师心机地点缀上了银色高光细粉,随着步伐闪动时,和外套上胸针上的银色小蝴蝶相得益彰。

    时洲每靠近一步,盛言闻的视线就暗中沉了一度。

    直到两人面对面地站定,盛言闻这才试探性地开口,“你这颈后侧是……”

    这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盛言闻想起时洲似乎没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胎记,他也不应该随意在镜头前戳破这点。

    这声欲言又止的提问激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力,很快地,此起彼伏的惊叹抽气声响起。

    因为有垂落的发尾遮挡,再加上刚刚离得远,众人一直没注意到——时洲白皙的脖颈上居然勒出了一朵绽开的暗红色玫瑰。

    花朵的外轮廓由金闪细笔点缀,呼吸间带着轻微起伏闪动,成了整套造型中最特别的存在。

    明明是最清冷的面容妆造,偏在这一处明艳热烈又勾人。

    时洲无所谓其他人的反应,只是被盛言闻淬了火的视线看得不自在,他总感觉伪装成玫瑰的胎记都要被盯得热化了。

    “是不是太秀气了?”

    “不会,很好看。”

    一来一回间,两人的呼吸都变了频率。

    盛言闻的余光注视到周围一圈人的视线,从刚刚开始,这群人就都在直勾勾地盯着时洲不放。

    盛言闻没由来地钻出一个烦躁想法:玫瑰好看是好看,但要是能像以往那样遮住胎记就更好了。

    “盛老师,你们两人的团队是提前打过招呼吗?怎么今天的妆造都有玫瑰元素?”负责花絮采访的工作人员借机问道。

    脖颈上的金边红玫瑰,外套上的金丝刺绣玫瑰。

    同一种见惯了的花束,在两个人的身上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感觉和味道。

    时洲的目光落在盛言闻的外套上,勾唇,“没有打过招呼,我这想法是临时出现,让化妆团队加上的。”

    盛言闻也摇头表示。

    为了这次红毯,他的团队连着准备了四套造型方案,由他这位老板按照自己的喜好程度选择。

    “不是提前打过招呼,那就是默契了。”工作人员立刻改口,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时洲往挤满人的外部走廊瞧了瞧,“你路过时看见孙琮导演他们了吗?”

    盛言闻回答,“嗯,看见了,他还有钟老师跟许溪、莹莹在一块。”

    主办方似乎看重了盛言闻和时洲共同红毯的热度,和剧组商议后要求分成两批走红毯——

    由孙琮导演带队一组,盛言闻和时洲两人单独一组。

    分批走红毯只会让《乱世》剧组加强曝光,因此剧组宣传方答应得很痛快。

    盛言闻看了一眼时间,转身对周边的工作人员说道,“花絮录够了吗?”

    花絮在播出前会受到各家团队的审核,因此盛言闻的话也直接明确,“如果方便的话,请各位先离开。我想和时洲单独再沟通一下待会儿的红毯采访回答。”

    工作人员们一个个都是人精,迅速给两人腾出单独空间,就连一向爱黏着时洲的憨憨,都被小成勾肩搭背地拉扯了出去。

    休息室的房门一关,总算隔绝了那种扰耳朵的喧闹声。

    没了外人的存在,时洲不自觉地轻呼一口气,“你拿到红毯采访的问题提纲了?”

    盛言闻如实回答,“没有,娱记都是随机问的,哪里来的事前提纲?我只是找个理由,让我们在红毯前都清净一会儿。”

    时洲轻笑,将眼前的盛言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盛言闻……”

    其实这个造型不是首次出现在时洲的眼前了,但他依旧越看越喜欢,“你今天很好看。”

    盛言闻面对他真挚的称赞,回以一笑,“谢谢,你也很好看。”

    时洲偏侧着脖颈凑近,明知故问,“这也好看?”

    盛言闻的气息乱了一拍,喉结痣滚动分明,“好看。”

    时洲拖长音‘哦’了一声,继续刺探道,“那我下次有机会再变着花样露?”

    “……”

    盛言闻瞧出他眼底的故意,占有欲不请自来,“时洲。”

    时洲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又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了?”

    盛言闻不落入他的圈套,改口占领话题权,“明天的颁奖典礼我们不用参加,但红毯后的晚宴你要去吗?”

    当初红毯后的晚宴,盛言闻为了‘避酒’借故没去,时洲想起这事,“我和导演他们去吧?你不能喝酒就别去了?”

    盛言闻听见他的决定,回应,“提前吃过抗过敏的药了,一起去吧。”

    “好。”

    ……

    红毯开始时间定在了五点半。

    因为主办方的过火宣传,这届红毯直播的观看人数高达了五六百万。

    各路粉丝和网友们的弹幕充斥着整个直播间,而赶来参加现场应援的粉丝们的呐喊声更是接连不断。

    ——啊啊啊来迟了!乱世剧组出现了吗?我不会错过了吧!

    ——别着急!孙琮导演他们过去了,时洲和盛言闻还没出来,看网上爆出的内部流程图是比较偏后的红毯位置!

    ——好期待啊,两家工作室今天都没发造型图呢!

    ——网传盛世要一起走红毯,真的假的啊?

    ——应该是真的吧?要是分开走红毯,那谁前谁后啊?现场两家唯粉不会因为咖位顺序又现场干架啊?

    ——前面的这你就不懂了吧?正主都组CP了,两家粉丝自然也成亲家了呀哈哈哈!

    弹幕里的调侃言论刚刚出现,现场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连同闪光快门的声音都变得内卷了起来——

    万众期待的盛言闻和时洲带着两套截然不同的造型,并肩出现在了红毯现场。

    以黑色系为主的盛言闻禁欲又贵气,以白色系为主的时洲则纯欲又高雅。

    两种极端的造型气质,此刻却显得无比融洽,瞬间吸引着每一个人的注意力。

    艹!

    这两位是什么神仙下凡?

    等待已久的媒体摄影狂轰滥炸,粉丝们的尖叫声冲破云霄,而直播间里的弹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滚动刷屏。

    ——卧槽!终于知道这两人以前为什么不一起上红毯了!这同框的杀伤力简直是乘万倍上升!

    ——这身材绝了啊我去,闻哥可以草死我吗?[神志不清.JPG]

    ——洲宝的脖颈玫瑰太要命了!宝,我可以和你涩涩吗?[口水直流.JPG]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克制点啊!这个互联网没有你们在意的人了吗?

    ——呜呜这他妈是什么豪门掌权人x冷诱大美人的设定,盛世可以原地就二搭吗?

    …

    直播间和红毯现场陷入双重癫狂,而身为当事人的时洲和盛言闻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红毯流程。

    盛言闻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记号笔,随手打开笔盖率先递给了时洲。

    时洲顺理成章地接过,在签名版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字,才又把记号笔递给了盛言闻签名。

    等到签名环节结束,两人又并肩走到了采访区。

    主持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保持住了自己的专业素养,“两位老师,对我们现场以及观看直播的粉丝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盛言闻率先拿过话筒,简明扼要,“大家好,我是演员盛言闻,在《乱世》中扮演任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的新剧。”

    说完,他又主动将话筒递到了时洲的嘴边。

    时洲唇侧扬起一抹弧度,也没想着去接话筒,“大家好,我是演员时洲,在《乱世》中扮演燕追,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的新剧,谢谢。”

    不到一分钟,线上线下的CP粉们就挖掘出了无数新的糖点,陷入了新一轮的疯狂嚎叫。

    ——请问主办方是缺笔了吗?怎么还要用同一支笔挨着签字呢?

    ——签字笔盖要开了给洲宝,采访话筒也要替洲宝拿着,闻哥,是不是太宠了点?

    ——不懂就问,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唱夫随吗?两人打招呼的句式一模一样,洲宝看见闻哥递话筒还偷笑了!

    ——我告诫我自己千万遍,只能嗑《乱世》中的角色CP,现在剧还没开播,真人已经嗑上头了!这两人简直绝配!天仙配!

    ——谁还记得两个月前的盛世是死对头?剧组包办婚姻就是最强的!

    主办方早就料到了这两人能带来的热度,于是将采访时间拉长了不少。

    时洲和盛言闻为了《乱世》,同样极其配合现场的采访提问。线上线下的气氛持续高涨,在双方团队和系统暗戳戳的加持下——

    红毯采访一结束,盛言闻和时洲就齐刷刷地空降了热搜高位!

    …

    荣光奖的颁奖典礼安排在第二天。

    为了让受邀参加的明星嘉宾们有过相互熟悉的过程,主办方很贴心地在星级酒店的顶层安排了超一流的晚宴。

    红毯正式结束后,《乱世》主创们就一块参加了酒宴。

    孙琮作为导演大佬,带领着时洲、盛言闻等演员小辈和一圈导演朋友们打了招呼,这才由着他们各自去玩去闹。

    酒过三巡。

    时洲正式放下了手中的香槟,长叹一口气。

    盛言闻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又喝醉了?”

    “没呢,这种场合我不会喝多的。”时洲有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和警惕,“只是感觉宴厅内有点热,我先去趟洗手间,顺带透透气。”

    盛言闻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晚上十点了,“差不多了,我帮忙联系你的团队司机,待会儿一起离开回剧组酒店?”

    “好。”

    时洲应下,往宴厅外走去,他慢悠悠地穿过一小段奢华走廊,刚进卫生间就迎面撞上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

    四目相对,气氛顷刻凝固。

    对方含着酒意的戏谑眼神在时洲的脸上流连,最终定格在了他脖颈的玫瑰印记上,再开口的嗓音中暗含了一丝不可控的欲/望。

    “好巧,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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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3章】

    时洲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 沉默地望着眼前的赵彦青。

    对方穿着酒红色的高奢正装和马甲,内搭的白色衬衫用深蓝色的碎花领带作为点缀,依旧给人一贯的风流多金味。

    “怎么?这才两个月不见, 时先生又不认识我了?”

    赵彦青慢条斯理地系上外套纽扣, 他的下唇右侧还留着一点被咬破的血痕, 也不知道是哪位情人留下的热辣手笔。

    因为宋明宴, 时洲对赵彦青的印象并不算好。

    他压住心底的那点厌恶,侧身给眼前人让出一条路,“赵总, 请便。”

    内侧的厕所门就发出了轻微的推动声, 不到三秒, 又有一名身穿华服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时洲的视线越过赵彦青, 一眼就认出了内侧的年轻艺人, 而脑海中的系统同步搜寻到了对的的相关信息——

    对方也是今日的红毯明星之一, 叫骆以程。

    骆以程最早是模特出身,后来参演了一部网络短剧意外爆红,这才半只脚踏入了娱乐影视圈。

    这些年,对方接演了不少小成本的网剧,混了不少的男一男二, 直到去年在上星电视剧《星云》里以男三的身份亮相,才收获了不少关注度。

    从那之后,骆以程的资源就像是开了挂——

    先是拿下了一部年代剧《风姿卓越》的男主,六月份杀青后,八月份又马不停蹄地接演了由小说改编的大IP《醉里江山》的男主。

    骆以程看着还停留在门口的赵彦青以及突然出现的时洲, 明显顿住了步伐。

    他有意识地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可惜还是慢了半拍。

    时洲早已发觉了他半藏在衣领下的暧昧吻痕,以及同样有些红肿的嘴唇。

    有些事情, 不言而喻。

    系统抱着自己的虚拟爆米花边恰边看戏,【洲宝,看来骆以程这大半年的资源飞升是因为攀上了赵彦青?贵圈真乱。】

    时洲洞察一切的视线在赵彦青和骆以程的身上巡视,【以赵彦青的手段和资本,圈里圈外的情人恐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骆以程被时洲的眼神看得心虚不自在,不由轻咳了一声,“这是……”

    “差点忘了你们俩人还没有交集,来,我介绍一下——时洲、骆以程。”

    赵彦青充当中间人,“你们俩最近可都是热门古装剧的男主。”

    除了时洲和盛言闻担任双男主的《乱世》,由骆以程出演男主、当红花旦秦梦出演女主的《醉里江山》也是近期待播的大热门之一。

    要说起来,这两部原著小说在各大网站排行上一直齐名,如今两部剧走得都是边拍边播的模式,预计也都要在十一月份上星播出。

    到时候,是绝对少不了对比和竞争的。

    时洲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乱世》刚播出时的一点风波,眸色渐深。

    赵彦青短暂地看了一眼骆以程,又把专注的目光定在了时洲的脸上,“你们两人年纪相仿,有机会我组个饭局,你们交个朋友切磋切磋?”

    骆以程看出了赵彦青对时洲的意图,喉中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笑,“赵总说笑了,时先生出道不到四年就是当红男演员,我这十八线小演员哪里敢高攀啊。”

    时洲微微勾唇,不予回应。

    赵彦青带了一丝不悦,“以程。”

    骆以程收到了赵彦青的眼神警告,咬牙挤笑,“当然,要是时先生不介意的话,我随时愿意交这个朋友。”

    在娱乐圈,不与人结恶是基本原则,但这不代表时洲就愿意当个软包子让人拿捏。

    时洲唇侧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开口应答,“介意,我和骆先生不是一类人,交朋友也聊不到一块去。”

    “……”

    骆以程脸色微变,没料到时洲的拒绝会来得那么不留情面。

    时洲将他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漫不经心地加上一剂燃料,“对了,骆先生可以向赵总要一下宋明宴的联系方式,我猜,你们俩作为朋友应该有不少经验可以交流。”

    系统听着鼓掌叫好,【哇哦!我们洲宝阴阳怪气得也好到位哦。】

    时洲差点被系统的彩虹屁惹得没绷住,但骆以程抢先一步变了面色,“你……”

    宋明宴是什么人?

    当初爬上了赵彦青的床企图拿资源,结果因为针对时洲而惨遭反击封杀,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的素人!

    骆以程自觉是有骨气和实力的,出道了五年没有资源,只能在小成本的网剧里打转,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出彩的男三号,就立刻闯入了大众的视线。

    赵彦青很早之前就有包/养他的打算,去年才会将《风姿卓越》的男主送给他当礼物,除此之外,名牌衣服腕表、各类资源代言更是如流水地送。

    原本不愿意屈居人下的骆以程渐渐尝到了甜头,又因为《醉里江山》这个超大资源终于松了口气。

    刚刚是他第一次主动‘服务’赵彦青,可惜场合不对,两人还没做到最后一步。

    哪里想到出门就撞上了时洲,还被对方明里暗里一阵嘲讽?

    时洲捕捉住骆以程欲言又止的反驳,不为所动,“骆先生,找借口反驳前劝你好好遮一下脖子上的吻痕。”

    人一旦堕落,用再好听的借口去粉饰都是白搭。

    时洲还记得在原定的世界轨迹里——

    《醉里江山》刚播到中期,骆以程就因为不经扒爆出了很多年少时在模特圈的黑料,瞬间影响了自身和电视剧的收视率,就连拍完未播出的《风姿卓越》都被迫无限搁置。

    “……”

    骆以程猛地伸手挡了挡脖子,露出屈辱至极的神色。

    这副模样落在赵彦青的眼底,陡然加重了不悦,“以程,回宴会厅找导演他们,电视剧就快上了,你身为男主得好好宣传,别杵在这里碍眼。”

    要么一开始就别答应,答应了之后又扭捏憋屈,又当又立给谁看呢?

    赵彦青完全没了刚才亲密时的温柔甜蜜,逐客令下得又冷又直接。

    骆以程气得快要发抖,但也没勇气去反驳赵彦青,他对时洲丢下一个无关痛痒的眼刀,拔腿就朝着卫生间外走去。

    赵彦青压根没把生气的骆以程放在眼里,只对时洲说,“又一个不听话的,让时先生见笑了。”

    “宋明宴也好,骆以程也罢,他们怎么样都和我无关……”

    时洲实在不愿意和赵彦青继续纠缠下去,淡声发问,“赵总,不至于这么沉迷这个卫生间吧?要是一直拦着门口的道不让人进,我只能换别的了。”

    在卫生间的黄色灯光下,时洲的眉眼更显得诱人迷离,那抹勾勒在脖颈上的玫瑰花,让人实在忍不住去采摘的欲望。

    赵彦青的眼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压下心头动荡,“时先生请便,我先走一步。”

    …

    等到确认赵彦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时洲这才轻呼一口气走入卫生间内,【十五,帮我查一下《醉里江山》这部剧的幕后投资分布,越详细越好。】

    系统接收到了时洲的指令,立刻开始了查找。

    时洲重新走到洗手池前,想起刚才赵彦青口中提及的‘热门古装剧’,忍不住回忆起了当初《乱世》和《醉里江山》打收视擂台时的意外事件——

    当年《乱世》在播出前期,曾经有过一次很严重的正片资源泄露事件。

    开头十集在开播前意外出现了高清的网盘版本,这正片都还没入电视台播出,这‘盗版’资源居然就已经满天飞了?

    剧组第一时间就采用了补救措施和严肃声明,但无奈《乱世》的剧情一环扣一环,还是有网友们选择了网盘资源提前收看。

    因为被迫的提前播放,《乱世》前两周的播放收视率和热度,远远不大剧组预期。

    反倒是稳定播出的《醉里江山》牢牢占据了前半个月的热度冠军。

    好在《乱世》的资源泄露只限在了前十集,后面的集数一经播放,加上剧组铆足劲地宣传,终于还是扳回了竞争中的热度。

    直到完结,《乱世》都牢牢占据了热剧榜首。

    正回想着,系统就将查到的实时数据发送到了虚拟面板上,【——洲宝,我查到啦!】

    《醉里江山》的投资商一共涉及六家企业,其中占大头笔的投资方叫‘浩瀚传媒’,这家企业人法定代表人叫赵页。

    系统详细解释,【赵彦青和他是叔侄关系。】

    换句话说,赵彦青拿着自家侄子的名义入股投资了《醉里江山》这部剧,所以才有权利让名气还不大的骆以程直接当了男主。

    时洲猜到个大概,擦干净手后往外走,“看来,他是在《乱世》投资不成,所以改道投资了《醉里江山》?”

    系统早已经捕捉到了时洲刚刚的回忆,反问,【洲宝,那你说,当年《乱世》的资源泄露会和赵彦青他们有关系吗?】

    毕竟,作为同期打擂台的两部同类型的古装剧,如果《乱世》出了事,受益最大方肯定是《醉里江山》和他的投资方。

    时洲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大概率,但不能百分百确定。】

    当年的他只作为男主演待在片场安心拍摄和上综艺宣传,资源泄露等一干的事情都是由凌峰等人出面处理的。

    无论如何,既然现在有机会重来一次,时洲就要避免《乱世》剧组有可能造成的损失。

    这部剧不仅是他和盛言闻的作品,更是一众剧组人员付出心血后的结晶,这次一定要做到利益最大化。

    时洲边走边想,忽然听见系统发出了急切提醒,【洲宝,小心身后!】

    时洲迅速转身,但还是迟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一人一边钳住时洲的双手,连拉带拽地将他强制性地锁进了一个密闭房间。

    ——啪嗒。

    休息室的门一关,将走廊上的光源彻底隔绝,时洲的双眼瞬间像是蒙上了一片黑暗。

    系统察觉到不对劲,第一时间采用应急系统,【检测到宿主陷入危险环境,已主动购买采用[夜视]技能点,请小心防范!】

    机械音刚刚落下,时洲觉得自己像是拥有了游戏里的特殊装备,漆黑一片的眼前骤然间有了亮度,足够他看清楚整个环境布局。

    果不其然,说好了‘离开’的赵彦青就站在了离时洲四五步远的地方,唇侧挂着玩味的笑。

    “……”

    时洲故意不说话,假装摸黑搜寻到门口。

    他试图压了压门把手,但是完全打不开,【十五,确认这个房间的位置和坐标,立刻帮忙发给言闻和安姐他们。】

    系统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是!】

    赵彦青比时洲提早进入这个房间,已经适应了这片全黑的环境。

    他看着时洲在黑暗中慌乱摸索的身影,势在必得地缓步靠近,企图将这肖想了许久的身体拥入怀中。

    可没想到得是,时洲早已经料定了他的靠近,抓住时机迅速转身,在黑暗中猛然挥去强有力的拳头。

    “滚!”

    齿缝间迸出厌恶至极的一个字,伴随着重拳出击的声响。

    赵彦青的右脸狠狠挨了一拳,猝不及防地往后跌退了两步,紧接着,铁锈般的血味就弥漫在了他的口中。

    ——啪嗒。

    时洲找到了墙上的开关,趁机开灯直视赵彦青,“赵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彦青呸出一口血沫,压住滔天的怒意,冷笑反问,“时洲,你还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我什么意思,你还能不明白?”

    越是得不到,他就越想要。

    房门口已经被两名保镖堵上了,时洲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房间。

    赵彦青不着急靠近,“你待在华域那种地方,不如安安心心跟了我?我保证你要什么有什么。”

    时洲眼眸中凝起化不开的寒霜,直接开麦嘲讽,“赵彦青,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看上你这么一个半只脚入土的老男人?”

    “……”

    半只脚入土?老男人?

    赵彦青暗自磨了磨后槽牙,眼眸晃过一丝暗芒,“时洲,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在这个娱乐圈里太冷太锋利可不是什么好事。”

    余音未落,他迅速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赵彦青这辈子少说也扒过几十号小艺人的衣服,自然知道最快‘困’住一个人双手的方式。

    他瞬间抓着时洲的外套开领,极其技巧反向一掀。

    “……!”

    时洲的双手被迫往后一折,痛意侵略着神经,他一时不慎就被赵彦青半抵半扣在了墙上。

    赵彦青看着时洲一闪而过的慌张,燃烧的怒意终于转回了难捱的欲/火,“你这样的人不适合玩硬的,就该软成水被人欺负。”

    他的视线从时洲的眉眼滑落到鼻尖、薄唇,然后一路顺着优越的下颚线移动,最终再度定格在了那朵玫瑰上。

    很快地,眼尖的赵彦青就发觉了一抹异样,他试探性地用指腹蹭去玫瑰一角花瓣,露出了天生的更诱人的内蕊。

    “你这是吻痕?还是胎记?”

    时洲眸色微变,下一秒,他们头顶的烟感报警器就突然爆出了尖锐的声响,天花板上应急用的散水设备就散开了大量的用水。

    这是时洲在不利的情况下想出来的应急方式,果不其然,赵彦青前后被‘吻痕’和报警声给拽住了注意力。

    双手被困的时洲顿时抓住时机,毫不犹豫地抬起膝盖击中了对方最要命的部位。

    “——嘶啊!”

    赵彦青哪里尝试过这种滋味,愣是一向注重表面功夫的他也忍不住吃痛出声。

    时洲借机逃出了赵彦青的禁锢,迅速拿起早已看重的茶几上的装饰品,借着系统的技能点又准又狠地砸响了对方的脑袋。

    接连两招,让赵彦青上下都疼得直抽冷气,一时间散失了反击的能力。

    时洲见此,这才继续拿起防身用的装饰,警惕又冷静地拉开远距离。

    天花板上的洒水还没停下,屋内屋外的刺耳报警声更是响成了一片。

    无论盛言闻和笛安他们能不能及时赶来,至少这么一闹,总会有人注意到动静。

    忽然间,从外面被人锁住的门猛然踹开——

    站在盛言闻在弥漫的水汽中看清了情况,他当机立断地将离得近的时洲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没事吧?”

    “没事。”

    盛言闻稍稍确认了时洲的情况,这才看着几乎被水色和血色淹没的赵彦青。

    陡然冷沉的气场跨越了年龄和阅历的限制,冻得整个房间的水雾都能跟着凝结。

    “……”

    赵彦青看清盛言闻的眼色,无端冷得一抖。

    盛言闻的父亲盛从云年轻时,就是以出了名的狠绝手段创下了不可撼动的北斗影视,可如今的赵彦青突然感知到了一点——

    虎父无犬子。

    盛言闻只怕比他的父亲还要让人心生恐惧,即便一句狠话都不用说,光靠眼神就能让他杵在原地难以动弹。

    双方对峙着没有说话。

    盛言闻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赵彦青这种人渣身上。

    他看向围着时洲一脸焦急的笛安和憨憨,直接吩咐,“安姐,憨憨,麻烦你们留下来观望处理一下。”

    说着,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覆在了时洲的身上。

    “有事直接联系靳松,我先带时洲回酒店,免得被人看去扩大事态。”

    笛安深知盛言闻的为人,也明白这里肯定需要有人留下来善后,免得传出什么对时洲不利的消息。

    “好,时洲先拜托你了。”

    …

    盛言闻带着时洲快速进了酒店电梯,按下了二十二层的按键。

    还没缓过神来的时洲一懵,“我们不去负一层的停车场吗?”

    “不去,你身上全湿了,直接出去吹夜风会感冒。”

    举办晚宴的这家酒店是横城唯一一家高星级酒店,很多常年驻扎在横城拍摄的明星都习惯性地在这里包下一套房间,作为自己的临时驻扎点。

    盛言闻这回配合《乱世》剧组住在了其他酒店,但他在这家酒店一直有包年的套间可以使用。

    盛言闻沉着语气解释了缘由,将时洲带回到了房间内,“自己去冲个热水澡,我记得柜子里还有全新的贴身衣物,迟点给你拿。”

    “……”

    时洲总觉得盛言闻的言行举止不太对劲,却又一时找不出原因。

    盛言闻对上他欲言又止的神色,难以压制的掌控欲冒了出来,“时洲,去冲个热水澡,马上。”

    时洲小幅度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乖乖应话,“好。”

    …

    十分钟后。

    时洲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盛言闻就坐在小客厅里静静等待,看见他靠近,于是端起水杯示意,“还冷么?喝点温水。”

    “本来就怎么不冷……”

    时洲暗中观察着盛言闻的神色,余光瞥见了他手背上过敏性的红色痕迹,“你怎么过敏了?不是说吞了药了?”

    盛言闻无所谓那点过敏症状,简单解释,“你离开后,孙导又带着两位制片找过来了。”

    制片老师们的盛情难却,盛言闻只能给足面子又喝了两杯。

    要不是因为这一耽误,他早该出宴厅去寻找迟迟未归的时洲,而不是意外等待对方的定位求救后再赶去。

    时洲坐在他的身侧,担心不止,“你这里有药吗?还是再吃一颗?”

    “不用了。”盛言闻反问,“你怎么又撞见赵彦青了?”

    时洲看出他沉意还没完全消退的眸色,只好将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如实复述,“……就是这样,我没打算招惹他的。”

    盛言闻不说话,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时洲被他盯得心跳如鼓,主动凑近服软,“你生气了吗?”

    “他真来不及对我做什么,反倒是我对他又揍又踹又砸的。”

    时洲伸出自己还有些发红的手指关节,“你看,我揍得可狠了,现在都还疼着呢,你帮我揉揉?”

    盛言闻的目光停在他如玉般的指节上,没有动作,只是回答,“没有生气,只是喝了酒有点不舒服。”

    他收到时洲定位的求助消息后就一直紧绷着神经,所以这会儿头晕得厉害。

    “我就知道你在强忍着,套间里肯定留了备用药吧?我去给你找找……”

    时洲刚一起身,又毫无防备地被盛言闻拽回到了沙发上。

    两人原本并坐的姿势瞬间变化,成了一上一下的压制位。

    盛言闻紧着声线确认,“赵彦青那狗东西真没对你做什么?”

    “……”

    时洲看见盛言闻渐渐浮上醉意的眼角,哄孩子似地,“没有,我不骗你。”

    盛言闻因为过敏才以练就的‘半杯就倒’的酒量还真是八百年都没变过,这会儿又醉又粗的,居然还开始骂人了。

    盛言闻渐渐发烫的视线落在了时洲的胎记上,比精心勾勒的玫瑰更像是吻痕,是独属于时洲的天生的诱惑力。

    大概是酒精麻痹了理智,盛言闻这回倒是没压制心头的欲/望。

    他伸手覆上了那一抹灼热,不依不饶地问,“这里呢?他也没碰。”

    “……”

    时洲想起赵彦青那短暂的不能再短暂的触碰,心虚地撇开视线。

    盛言闻察觉漏洞,发出一声酸气十足的沉笑,“他碰了?”

    在盛言闻的掌控欲面前,时洲撒谎的技能等同于零。

    他只好含糊解释,“就、就一两秒,我刚刚冲澡的时候洗了好几遍了。”

    “是吗?”盛言闻眸中晃起醉意的微光,追问,“真洗干净了?”

    晚宴上入喉的酒都挥发成了最惑人的气息,时洲被盛言闻的三言两语就挑得浑身发烫。

    “言闻,我……”

    “时洲。”

    盛言闻拦截时洲的出声,略带薄茧的指腹一下重于一下地蹭着那抹升温的胎记。

    他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似在拼命压抑,又像是要破罐子破摔,“时洲,抱歉。”

    时洲气息发颤,“什、什么?”

    “我知道剧还没杀青,我不应该越界……”盛言闻凑近时洲的耳畔沙哑道歉,转而低头逼近他脆弱的脖颈。

    “但这个地方,就是谁都不能碰!”

    作者有话要说:

    #论《盛木头开窍后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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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4章】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颈侧, 轻易勾起时洲的一阵颤栗,“你想做什么?”

    盛言闻以唇为烙印盖在了那块天生怕痒的胎记上,醉意摩挲着柔软低语, “想吻你的胎记。”

    那日拍摄时就想要咬下去, 想把这抹胎记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吻/痕……”

    时洲气息乱了一瞬, 下意识地攥住盛言闻的衣角。

    因为察觉到了怀中人的慌张, 盛言闻撤身拉开了距离。

    他胸膛起伏着,被占有欲盘踞着的眸色是从未有过的深邃幽暗,稍有不慎就能被他连骨带皮地吞噬进去。

    在醉意和过敏的双重刺激下, 盛言闻仅剩的一丝理智还在挣扎, “算了, 明天还要拍戏……”

    “言闻。”

    时洲直视着他的眼睛, 尾音里还能听出被压制的颤意, “可以,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

    时洲微微仰头,将两人的鼻尖抵在一块轻蹭,“我巴不得你在我的胎记上留下痕迹,然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

    像是最嚣张的招惹,又像是最纯粹的祭献。

    “这是盛言闻给我留下的。”

    盛言闻的眸色完全暗了下来, 喉结痣重重一滚,偏头彻底占据了那块奢望已久的柔软胎记。

    热意如同燎原的星火,从胎记开始一路灼烧到了心房,时洲只觉得整个人随着这难以逃脱的高温融化。

    没有接吻,更没有失控的爱/欲。

    时洲莫名联想到那些盛世同人小说里写到过的‘标记’——盛言闻正在霸占他的脖颈, 占据他的身心。

    不知过了多久, 盛言闻缓缓停了下来,呼吸声却比之前喘得更急了。

    时洲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用尽全力将盛言闻推坐起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过敏远比他想象中得更严重——

    短短时间,红疹已经从手背蔓延到了颈侧。

    “言闻,你这样下去不行。”

    时洲想要起身找药,结果又一次被醉意迷离的盛言闻拽了回去。

    这次,盛言闻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只是将额头抵在时洲的肩膀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熬的脆弱,“浑身都好痒,头也晕……”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舒服。”

    时洲将指尖穿过他的发丝,轻柔无比地揉摸着安慰,“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找药,真不行就让人找医生,好不好?”

    盛言闻深呼吸了两口气,企图甩走脑袋里的醉意,“不用,我去冲个澡睡一觉。”

    “你这情况怎么冲澡?”时洲不同意。

    他的视线开始环顾起套房里的布局,企图从中看出备用防过敏药的位置。

    盛言闻就是太要强了,恐怕提出要回剧组酒店时就已经到了饮酒的可控临界点,偏偏孙琮导演又带人找了过来……

    时洲越想越自责,但盛言闻这边醉也醉得执拗,“太痒了,温凉水冲个澡才舒服。”

    说着就往里间的浴室走。

    时洲深知盛言闻的生活习惯,无论睡前疲惫难受成什么样子都得想办法冲个澡。

    他只好三步做两步地跟上,“好,你慢点,浴室门别锁,我去给你找药。”

    …

    十分钟后。

    简单冲洗过的盛言闻躺回在了床上,不正常的痒意热度终于在温凉水的冲洗下得到了控制。

    时洲找到了备用药箱,将里面的治过敏药片拿出来,“给,吞了再说。”

    盛言闻闷声照做,吃药后躺回在了床上。

    时洲主动替他拢了拢被子,忍不住轻笑,“难得还有我照顾你的时候,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应酒。”

    盛言闻摸拽着他的手,声线还是哑的,“你不休息?”

    “我?”

    时洲想起上回自己醉酒后被拒绝的留宿请求,眉梢微抬,“放心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了,绝不留宿。”

    盛言闻拧眉,“……太晚了。”

    “太晚了也不能留下。”

    时洲逮着盛言闻难得处于下风的机会,故意揶揄,“不是你上回说,我们两人现在还没到那种关系,不适合躺在同一张床上休息。”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盛言闻引以为傲的克制和理智在时洲面前总会分分钟崩盘。

    盛言闻攥着时洲的力道又重了一分,破罐子破摔,“哪都不许去,今晚就在这里睡。”

    要是这会儿下去,再撞上赵彦青那一类的那狗东西怎么办?

    “不让留宿的也是你,不允许我走的也是你。”时洲轻笑两声,俯身靠近控诉,“盛言闻,你讲不讲理啊?”

    盛言闻没回答。

    下一秒,他使力将穿着浴袍的时洲拽上了床,胡乱地把被子往两人身上一盖,“睡吧,别折腾了。”

    时洲看着到了床上还和他保持距离的盛言闻,又气又笑,“我认床认被,睡不着。”

    没到认定彼此的最后一步,绅士是真绅士。

    等到确认彼此是终生唯一,流.氓也是真流.氓。

    盛言闻侧过身来看他,眸色依旧似醉非醉的,“那要怎么才能睡得着?你不是说了你睡觉很乖?”

    时洲趁着盛言闻难得的醉酒契机,闭上眼睛往他的怀抱里钻。

    “我认床认被,但也认人。”

    “……”

    盛言闻被怀中的柔软触得微微愣神,却舍不得再推开,他的视线再度凝在了时洲白皙的脖颈上——

    暗红色的胎记上覆盖了一层更为暧昧的红/痕,是他留下的。

    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取代了不久前滔天的占有欲,盛言闻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红了。”

    时洲被熟悉且怀念的气息包围,舒服得困意说来就来,他随口软应了一声,“嗯,你的。”

    ……

    …………

    时洲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全身都燥得慌,他抬眼四周的山洞岩壁,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是和盛言闻缩在睡袋睡的。

    思绪终于彻底回神,时洲不由把注意力移回到了身边,盛言闻还闭着眼睛在休息。

    时洲叹了一口热气,整整一个晚上,他梦到了很多和盛言闻在《乱世》片场相处的场景。

    可惜醒来没多久就已经有点朦胧混乱了,唯有一个画面,时洲梦得逼真、记得清晰——

    梦里的盛言闻被酒意触发了强烈的占有欲,将他压在沙发上,执意逮着他脖颈上的胎记不肯放过。

    时洲望着眼前盛言闻的睡颜,身心还在因为梦中的情节而滚滚发烫。

    肯定是昨晚临睡前那个突如其来‘手心吻’的缘故,所以他才会继续梦到那么……那么涩情的亲吻。

    时洲耳根子发红,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盛言闻,流/氓。”

    现实也流.氓,梦里也流.氓。

    暗戳戳的‘骂’声刚落下,盛言闻就抬眸问他,“一大早的,怎么又骂我?小没良心。”

    被抓包的时洲一臊,“你早醒了?怎么还装睡?”

    盛言闻瞧他的不好意思,“刚醒没多久,不过感觉到你在看着我,所以没急着睁眼。”

    外面的大山洞里还没有人为动静,盛言闻暂时没有直接起床的打算。

    他注视着怀抱里的时洲,思绪恍惚也回到了昨晚的梦中。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巴不得你在我的胎记上留下痕迹,然后我就可以走出去告诉所有人,这是盛言闻给我留下的。

    盛言闻眸光微晃,藏在睡袋里的手往上一伸,轻而易举地就捕获了那枚胎记,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蹭,似乎是在抚摸着什么爱物。

    激起的酥麻让时洲顷刻绷紧身子,闷哼,“你又想干嘛?别动。”

    “我的。”盛言闻指尖的力道重了一点,“为什么不能动?”

    “……”

    时洲答不出话。

    他只觉得,梦里占有欲满满的盛言闻又落到了眼前,好像下一秒就会偏头在他的胎记上烙印上吻/痕。

    盛言闻摩挲着指腹的动作没有停下,嗓音中带着睡醒独有的慵懒,“洲洲,你猜我昨晚梦到了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

    时洲的气息沾上点慌乱,制止声聊胜于无,“大早上的,你能不能收敛点?”

    他挣扎着想要退出盛言闻和睡袋的双重禁锢,结果不到三秒钟就僵住了身子,耳根子的绯红色一瞬间弥漫到了他的脸颊。

    盛言闻也意识到不对劲,短暂错愕后将时洲牢牢锁着怀中贴着耳语。

    “这大早上,我们小洲洲怎么那么有精神?”

    “——你闭嘴!”

    时洲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跟着冒烟了。

    盛言闻的手试图往下一落,哄着说,“要不要我帮你?”

    时洲这回强制性地拦住了他作恶的手,带着点难以遏制的羞恼哭腔,“不需要,你、你别动了。”

    盛言闻呼吸粗重了不少,“宝贝,真不需要?”

    时洲整个人都陷入了不曾有过的臊意里,已经没工夫理会盛言闻变本加厉的称呼了,他低着脑袋逃避似地不敢看眼前人。

    “……都怪你。”

    闯到梦里作恶也就算了,怎么醒来还不肯消停?

    盛言闻安抚他,“正常现象,我们又是夫夫,你羞什么?”

    外面已经响起了些许动静,看来是有人已经起床了。

    时洲越发怕得不敢动弹,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哭腔恳求,“盛言闻,求你别闹了,我不想丢人。”

    时洲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低欲且冷淡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况了。

    要是真在睡袋里惹出了事,被节目组或者其他人发现了,那他哪里还有脸见人?

    “好好好,我不动了。”

    盛言闻哪里敢在这种场合真的招惹他哭,赶紧连哄带劝地配合,“别哭。”

    …

    两人相拥着在睡袋里待了一会儿,直到时洲彻底平复了那点不着调的冲动,这才相继离开了睡袋,朝着外面的大山洞走去。

    经过昨夜暴雨的洗礼,山里的空气清新得不像话。

    这会儿直播还没开始,正在抓紧时间化日常淡妆的宋莹莹看见两人的身影后,出口就是一声调侃。

    “哟呵,夫夫俩可算醒了?昨晚在单独的小山洞里睡得好吗?”

    “……”

    时洲想起不久前的尴尬,视线心虚一瞥。

    盛言闻面不改色地回,“昨晚你和雅姐不也在单独小山洞里睡?睡得好吗?”

    宋莹莹手法利落地补上口红,“能一样吗?我还以为你们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呢,这样我们二队今天的任务就可以不战而胜。”

    洗漱完回来的南嘉反驳,“莹姐,你们二队昨晚睡得可是我们一队找到的山洞,怎么一睡醒就想着‘恩将仇报’呢?”

    宋莹莹是个好开玩笑的性子,起身甩了一下高马尾,“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盛言闻笑笑没再继续话题,只对着时洲说,“去洗漱吧,迟点就要开始直播了。”

    时洲试图将刚刚那点尴尬压下,“嗯。”

    …

    经过前一天半的拍摄,两队嘉宾已经适应了野林的生存环境。

    对于导演组时不时抛出的任务,全都积极响应配合,就连邓少炀在反复吃瘪后也安分了不少。

    剩余不到两天的拍摄一晃而过。

    大巴车在节目组最初入住的酒店停下,雅姐和宋莹莹两位女性一下车,就忍不住挽着胳膊欢呼,“终于嗅到了大城市的味道。”

    周围响起其他嘉宾的笑声。

    没了镜头的直播拍摄,所有人的神经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节目组的编导跑上来,“各位老师,麻烦吃过午餐后再配合一下,咱们还得分批录制一下单人备采,录制顺序和时间会由你们的助理转告。”

    主要就是问一些在直播录制中的真实想法,好用在后续的剪辑中再播出。

    全体嘉宾都好脾气地配合。

    时洲一进酒店大厅,就被飞奔而来的憨憨抱了个满怀,“呜呜呜我洲哥受苦了!怎么被节目组拐到野林里去了?”

    时洲受不了小助理这浮夸的演技,嫌弃地推开他,“你个憨憨。”

    笛安迟来一步,将时洲上下打量了一圈,“挺好,一点儿没瘦,也一点儿没黑,这回直播你的热度也维持得不错。”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邓少炀,“多亏了有个参照物,衬得你更好了。”

    憨憨也全程收看了直播,对邓少炀的厌恶更为明显,“这就叫什么来着?模仿人设做得再好,在原版洲哥面前还是白搭。”

    时洲拍了一下憨憨的嘴,“停,反正录制以后就没什么交集了,做好我们自己吧。”

    憨憨认错迅速,“知道了洲哥,我以后不说了。”

    和自己团队交接完的盛言闻走了过来,“先去吃饭吧?迟点还得录个单人备采。”

    时洲已经饿了,“好。”

    …

    下午两点,节目组正式开始节目备采。

    时洲被安排在倒数第二组,等到录制完采访出来时,正好遇上了隔壁房间同步结束的南嘉。

    两人相视一笑。

    南嘉主动邀请,“有空吗?聊聊天?”

    时洲点头,“有空。”

    他很欣赏南嘉的音乐才华,经过这一期的拍摄相处,更觉得对方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同层的露天花园,场地很空旷,这会儿没有多余的酒店客人。

    南嘉破天荒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看向时洲,“介意吗?”

    时洲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你抽烟?”

    南嘉笑扯了一下嘴角,“很奇怪吗?介意的话我就不抽了。”

    虽然时洲不喜欢烟味,但还不至于管得那么宽,“没事,你抽吧。我只是好奇,歌手不是一向很爱护嗓子?”

    “我啊,是靠才华吃饭的,可不是靠嗓子。”南嘉点燃了香烟,说出心里话,“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在幕后发展,给人谱曲写词就够了。”

    时洲惊讶挑眉,“你不喜欢台前工作?那怎么还……”

    参加唱歌类的节目出道?

    时洲没有将后半句话问出口,但足够南嘉理解他的意思。

    南嘉将香烟含在嘴里,轻吸了一口薄雾吞吐,“因为只有站在台前,我才可以拥有更多的人气,用人气来稳固自己的事业,才更资格做我必须要做的事。”

    “……”

    时洲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南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一阵清风拂过,吹散了南嘉面前的烟雾,将他眼底的复杂吹露出一角。

    或许察觉到沉默的气氛太过,南嘉肆意改了口,“时洲,你还记不记得节目第一期录制时,我和你在电梯里偶遇过?”

    时洲回想勾唇,“记得。”

    那次在电梯里,他和南嘉只是稍稍聊了两句,盛言闻就莫名其妙地吃起了飞醋。

    南嘉抖了抖烟蒂,继续问,“我当时就想和你说句话来着,只可惜话还没说完,电梯就到了。”

    “……”

    时洲沉默着回忆了一下,最终还是在系统的帮助下想了起来。

    ——时洲,其实你很像……

    时洲被勾起一阵迟来的好奇心,反问,“对,你那时想说我很像什么?”

    南嘉没料到时洲真还记得,干脆补充完毕,“你很像我记忆里认识的一个人,特别是你那晚坐着弹钢琴的样子。”

    时洲追问,“谁啊?”

    南嘉骤然沉默,他凝视着快要燃到尽头的香烟,直接伸手掐灭了那点零星的火苗。

    捕捉到这一幕的时洲蹙眉,“南嘉,你怎么了?”

    南嘉将烟蒂投进垃圾桶里,向来有话直说的他眉间浮现出化不开的犹豫。

    时洲见此,“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直接说。”

    “虽然这样问会有些唐突,但这个困惑确实扎在我的心里很久了。”南嘉铺垫了两句,试探性地问道,“时洲,你认识‘时昼’这个人吗?”

    “时间的时,昼夜的昼。”

    ——时间的时,昼夜的昼。

    南嘉对于名字的解释声,和时洲回忆里的声音无比同步重合。

    “……”

    时洲眸色微变,开始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南嘉,还没等他组织好开口的语言,近处就突然传来一声失控又心痛的制止声。

    “鹿然,你站住!”

    空气里的沉默和压抑骤然被打破。

    时洲认出这是章许溪的声音,注意力顷刻被拽了过去——

    一道略显慌张的身影跨入了露天花园,正是章许溪口中的鹿然。

    时洲三步做两步地上前,迅速拉着鹿然到了自己的身后。

    可惜,还是慢了半拍。

    章许溪紧随其后地跟了上来,视线牢牢锁定了鹿然。

    时洲一心护着鹿然,“你看什么看?”

    章许溪欲言又止,企图上前。

    察觉出不对劲的南嘉抢先一步又拦住了路,他在两方来回扫视,“溪哥,时洲,你们有话好好说。”

    “和他有什么好说的?”时洲一想起鹿然曾经遭受过的伤害,好不容易对章许溪压下的厌恶感卷土重来。

    他眸中的寒霜再显,“章许溪,你要是识趣就离远点,现在没有直播镜头,我对你没什么好脸色。”

    话音刚落,备采完的盛言闻就寻声迈入了露天花园。

    他稍微打量了两眼就明白了情况,迅速上前,“嘉宾的备采全都结束了,工作人员迟点就得从房间里出来,别在这里说。”

    南嘉是个有眼力见的,敏锐察觉到四人间的气氛不对后,主动退出了这场不属于他的恩怨,“时洲,有空再聊,我先走了。”

    “嗯。”

    章许溪压根没空理会南嘉的离去,他望着鹿然单薄的身形,眸底积蓄的复杂越来越深,垂落在两侧的双手也拢成了拳头。

    “时洲,拜托你,我想单独和鹿然谈谈。”

    现在低声下气的演给谁看呢?

    时洲刚准备出声反驳,结果手腕就被身后的鹿然轻捏了一下,“时洲。”

    时洲停住未出口的讽刺,然后就看着鹿然走了上来,他望着章许溪的眼神淡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位先生,没事可以别挡着我的路吗?看着有点烦。”

    “……”

    这话出口,余下的三人神色皆是一变。

    要知道,鹿然是最温润柔软的性子。

    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在生活中,他从不会对身边人说上一句重话。而这声轻描淡写的厌恶却化成了一把重刃,戳得章许溪鲜血淋漓。

    章许溪没了在外人前的冷静自持,可鹿然完全无视了他突变的神色。

    鹿然转头对着时洲温柔示意,“忙好了吗?我有正事和你谈。”

    时洲立刻应话,临走前还不忘递给盛言闻一个眼神暗示:你自己看着办。

    盛言闻忍笑,忽地想起时洲之前‘胳膊肘往外拐’的言论。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在爱情和友情中选择了前者,出口阻拦,“许溪,我们聊聊?”

    …

    电梯门应声而关。

    时洲确认了没再追上来的章许溪,这才看向身侧的鹿然,“鹿然,你没事吧?”

    鹿然勾唇,“没事,不用担心我。”

    时洲看穿他眼底的一丝勉强,假装没发现地转移话题,“不是让你留在海市的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安姐还没告诉你吗?”

    鹿然接受了好友的贴心,跟着改了话题,“你前段时间接下来的轻奢珠宝代言,品牌方打算追加一组TVC的拍摄。”

    鹿然作为时洲复出的御用化妆师,这回的妆造将由他和品牌方团队联手打造,“拍摄地点就在离湖市五小时车程的达崖雪山,所以我昨天才赶到这里和你们汇合。”

    “TVC拍摄?”

    比起平面的物料拍摄,时洲更喜欢动态的广告拍摄,如果能有完整的故事情节,会给他一种在演绎短剧的兴奋感。

    鹿然还算知道好友对演艺事业的热爱,难得神秘兮兮地说道,“时洲,你一定会喜欢这次的拍摄主题。”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粥,搞完爱情搞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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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5章】

    电梯门应声而开。

    鹿然拉着时洲回到套间时, 笛安正站在落地窗边接打着电话,看见两人的身影后抬手示意稍等。

    不到一分钟,她就挂断电话走了过来, “采访结束了?”

    时洲回答, “嗯, 都是一些常规的感想采访, 没什么大问题。”

    笛安随口又问,“言闻呢?”

    两人是夫夫关系,自从时洲失忆后又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笛安这会儿问起来也正常。

    时洲虚虚地瞥了边上的鹿然一眼, “还在楼下呢, 没上来。”

    鹿然眼底泛起一抹惆怅的微光, 转瞬又强迫自己提起笑意, “安姐, 你还没来得及和时洲说广告拍摄?我刚刚和他提起这事,他还一脸懵呢。”

    “这不是中午刚碰上面就忙着吃饭和采访嘛?”

    笛安示意两人坐下,迅速将手机里的电子策划提纲发给了时洲。

    “迪蓝品牌方可能看重了你连日来回升的热度,所以临时追加了一组TVC的拍摄计划。”

    迪蓝是源于芬国的一个轻奢品牌,主打钻石珠宝, 这两年在国外的热潮风一直很大。

    可惜品牌方往年对华国一直缺少营销和代言投入,再加上那些熟知的大牌夹击影响,所以在国内一直被列为‘小众品牌’。

    今年品牌方打算加大投资入驻华国市场,所以年初就开始策划了新一系列的主打产品,以及放眼寻找合适的华国品牌代言人。

    原本他们的目光并不在时洲身上, 而是选定了另外两位明星一较高下。

    但巧就巧在, 他们的品牌运营总监无意中看见了时洲为《游戏人生》拍下的那一组宣传海报——

    如同雪精一般的少年被困在如同囚笼的古堡中,他的指尖流连在一堆流光溢彩的珠宝中, 似清冷又似沾着欲/望的双眸,比钻石珠宝来得还要令人心动。

    别的不说,时洲的形象很符合迪蓝一直以来的定位!

    这组图深深震撼了品牌方的运营总监,也勾起了她去看《游戏人生》直播的兴趣。

    后来,时洲在《游戏人生》第一晚的钢琴演奏上了热搜后,运营总监次日就确定了他这号人选,向芬国的总部提交上了‘时洲’的备选名单。

    得知这一消息的迪安时隔两年再发力,以金牌经纪人该有的人脉实力和对自家艺人的自信,强势替时洲斩获了这个代言名额。

    第一期真人秀节目录制结束后,新晋成为品牌代言人的时洲先试拍了一组代言物料。

    当时洲那些无可挑剔的物料照片传回总部,笛安没多久就接到了TVC拍摄的补充协议。

    “这支广告是为了宣传他们新一季的主打系列,不仅要在国内播放,而且还要铺设到国外。”

    笛安怎么可能愿意错过这个扩展时洲海外知名度的机会?第一时间就代替时洲应了下来。

    笛安示意,“拍摄的主题是品牌方早就定好的,你先看看,等和拍摄团队见了面再了解细节。”

    时洲往后翻了两页,“嗯。”

    笛安看向边上默默坐着的鹿然,又笑着说,“说起来,我差点小瞧了咱们的御用化妆师,鹿然这两年在国外的名声也不小啊,居然和迪蓝聘请的专属造型团队负责人认识?”

    鹿然温和笑笑,“安姐,你就别笑话我了,只是去年在造型大赛上和他们团队有过接触。”

    双方互相切磋探讨了一下华国和西方的骨相和皮相化妆的差异性,颇为聊得来。

    这回时洲作为品牌方在华国方的代言人,鹿然又凑巧都认识双方,所以一来二去也跟着参与到了这个项目中。

    时洲冲着好友笑了笑,又追问,“拍摄地点是在达崖雪山?”

    “嗯,华国拍摄华国取景,这些都是品牌方定好的。正好你这回在湖市拍摄完,明天休息够了就包车赶过去,后天拍摄。”

    这话刚说完,憨憨就推门走了进来,“安姐,我已经联系好往返的包车师傅了,明天十二点准时出发!”

    “这广告拍摄怎么确定得这么突然?靠谱吗?” 盛言闻后脚也跟着踏了进来,他刚在电梯里和憨憨遇上,得知了大致情况。

    时洲对上他的视线,“安姐出马,哪里能不靠谱?”

    盛言闻是信得过笛安的,确认时洲临时有通告后,他当机立断,“那我让小成改一下机票航班,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不要。”时洲想也不想地拒绝,“我是去正经工作的。”

    盛言闻点头,“我知道,我也是陪你去正经工作的,要不然,你想我做什么不正经的事?”

    一来一回,逗得时洲红脸卡壳。

    笛安憋着笑,“行了,这事情我都交代完了,明天十二点准时出发,至于言闻要不要一起去,你们夫夫自己商量着来。”

    憨憨跟着嘿嘿两声,“就是,我包了九座的车子,完全坐得下闻哥!”

    时洲发觉了身边人的看戏神色,掩饰咳了咳,“坐得下也不行。”

    笛安没再说话,只是对鹿然和憨憨使眼色,各自找理由离开了房间。

    房间门被贴心关上。

    盛言闻见没了外人,继续追问,“真不让我去?”

    时洲看出他眼底的渴求,迟疑了两秒,“不让。”

    拍真人秀待在一块,回海市私下又待在一块,总不能连单人通告都要相互黏着吧?

    万一适应了这样形影不离的生活,那以后各自接到剧本、进入剧组拍摄呢?

    盛言闻压下遗憾,又尝试服软,“洲洲,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们前两年分开的时间太多了,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要重回那样的日子里。

    时洲的决心隐约有些动摇,“我……”

    盛言闻看出他的为难,忽地改口,“好吧,我不跟着你去,你专心拍摄工作,但你得答应我另外一件事——”

    “什么?”

    “今晚还有等回去之后,你都得跟我一起睡。”

    时洲哽住一口气,脸颊微烫,“盛言闻,你没个正型!”

    盛言闻不依不饶,“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的?节目拍摄的时候,我们不也是整晚睡在一块?你总该适应了。”

    “那是节目条件限制,下了节目又不是没多余的床。”时洲试图掰回他想法,找理由补充,“我认床还认被子,会睡不着。”

    盛言闻发出一声又气又宠溺的笑,“也不知道是谁每晚都迷迷糊糊往我怀里钻?你那是认床认被子吗?分明就是身体在认我。”

    “……”

    时洲只觉得脸颊更燥,的确,一向浅眠的他在盛言闻的身边就睡得很深很安心。

    即便理智知道应该抗拒,但身体的本能已然抢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盛言闻得寸进尺,流/氓/劲尽显,“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时洲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认命般地提要求,“一起睡归一起睡,有些事情你不能做。”

    盛言闻也没打算把他逼狠了,“嗯,成交。”

    时洲压下心头悸动,转移话题,“你刚刚留下章许溪说什么了?他居然还有脸去招惹鹿然?”

    “你别生气了,许溪和鹿然都是成年人,他们有为自己行为负责的能力。”盛言闻轻声安抚着时洲的不悦。

    “我知道你替鹿然生气,但你也得相信他。”

    “鹿然既然想着回国,想着继续当圈内化妆师,那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娱乐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就算鹿然今天没遇上章许溪,说不定两人以后也还是会在其他地方遇见。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心疼鹿然当年遭遇的一切。”时洲想到一种可能,低声嘟囔,“如果有机会回到当年,我一定要让鹿然远离章许溪。”

    盛言闻听见后半句,只当时洲是气不过在假想。即便如此,那还是顺着对方的话题聊,“但你信不信——”

    “就算告诉当年的鹿然,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选择原定的路线走下去。”

    “为什么?”

    “因为真的爱过一个人,即便知道前途渺茫,他也不会舍得放弃。”

    就像这两年以来,盛言闻也会时常去想——

    如果当年在《乱世》剧组中没和时洲发展成那种关系,两人只是单纯的朋友或者情侣,异国相处也不受婚姻的束缚。

    那是不是他就可以不为了‘渐行渐远的感情’而备受煎熬?

    时洲慢半拍地明白了盛言闻的暗喻,心尖涌上一丝名为愧疚的酸涩,“那你呢?”

    “如果有机会重来,你还会……”话说到一半,时洲莫名没了继续追问的勇气。

    盛言闻读懂眼前人的欲言又止,“我会。”

    即便他知道要将会面临两年的异国相处,知道两人的感情会因为距离而无故变得陌生隔阂,也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些而倍感煎熬甚至无力绝望……

    但如果有机会回到《乱世》拍摄期间,盛言闻的答案不会变——

    他愿意在短暂的甜蜜热恋后‘重蹈覆辙’,他更愿意拉着时洲的手想尽办法去找到更好的‘家庭和事业’的平衡点。

    只要最后能牵着手的那个人是时洲,他就绝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时洲,每个人的选择倒是不同的,选择后得到的结果也是不同的。”

    盛言闻顿了顿,如实回到了不久前的提问,“你不是想知道,我刚刚和许溪说了什么吗?我和他说——”

    真心有且仅有一次。

    别随意招惹,更别随意浪费。

    时洲回味着盛言闻的话,勾唇,“嗯,你说的对。”

    …

    次日一早。

    时洲难得在‘现代环境’下睡了一个踏实觉,浑身舒爽地醒了过来。

    他眯着眼像猫似地伸了个懒腰,结果挥得太过的手猛然磕碰上了身边人的下巴。

    盛言闻发出一声少有的呼痛声,又迅速包裹住了他微凉的手,“一大早的,谋杀亲夫吗?”

    时洲难得没有起床气,对应着回,“一大早的,又耍流/氓吗?”

    盛言闻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指关节,重新拽着放回到被子里,“捂了一夜了,怎么手还是凉的?”

    时洲试图挣脱,“几点了?我十二点得准时出发呢。”

    “我帮你定了十点的闹钟还没响,再躺一会儿。”盛言闻没舍得松手,侧过身来一点一点地用眸光描绘着时洲的轮廓。

    时洲被他盯得不自在,干脆合上眼逃避,“那、那我再睡一会儿。”

    “还困?”盛言闻没戳穿他拙劣的借口,视线落在了他脖颈的胎记上。

    即便他早已经看过千次万次,在一起后也吻过、吮过甚至还‘恶劣’的咬过,但每当目光触及时,这块天生的胎记就像毒药般地勾走了他的理智和克制。

    盛言闻一时没能忍住,低头吻了吻。

    胎记猝不及防地被温热的唇捕获,时洲骤然轻哼一声睁眼,“盛言闻,你……”

    盛言闻的吻浅尝辄止,占有欲却不见得变少,“我的,谁都不能碰。”

    时洲哼声反驳,“你当是猎物标记领地呢?”

    盛言闻哑声,“这算标记?那我就应该咬下去。”

    “……”

    时洲拿他的‘肆意妄为’没办法,下一秒,闹钟声就准时响了起来。

    时洲借机推开,“该起了。”

    盛言闻忍了忍欲-望,“好。”

    两人简单洗漱后,和笛安等人聚集一起吃了个午餐。

    午后,包车师傅等候在酒店后门。

    盛言闻目送着时洲上了车,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到了山上注意保暖,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明明只是要分开三天,临行前的时洲居然还真升起了一丝不舍,“好。”

    盛言闻站在车窗外再问,“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

    “……”

    时洲没说话,心里本就松动的防线轻易被拉出一道口子。

    笛安见两人间的缱绻气氛更甚从前,忍不住出口揶揄,“行了,三天一晃眼就过去了,要不我向节目组借个直播设备,随时给你转播时洲的情况?”

    盛言闻笑了笑,倒是想应一声好。

    笛安又说,“你就按照原计划回海市吧,我听靳松那边的意思,盛娱等着你这位老板回去开季度会议呢。”

    时洲开口,“嗯,你别耽误了正事。”

    哪有正事比你重要?

    盛言闻想说又怕时洲当众害羞,只好走到前排敲了敲司机的车窗。

    “师傅,麻烦你山路慢点开,注意安全。”

    司机早看出了时洲和盛言闻这腻腻歪歪的是一对,操着本地口音说,“帅哥,你放心吧,这条路线我常开,保证平安将你的爱人送过去送回来。”

    时洲听见‘爱人’两字,咳嗽一声,“该走了,得五六个小时呢。”

    “好。”

    车窗摇上,替时洲挡住了那点不舍和留恋。

    想到达崖雪山没有直达的飞机和班车,只能靠包车前往。

    司机张师傅算得上这条路上的老司机了,分秒不差地在晚上七点前抵达了品牌方预留的半山腰的观景酒店。

    时洲刚下车,就被山里的寒气冻得一哆嗦。

    憨憨连忙翻找出临时买来的羽绒服给他披上,“洲哥,你这么不禁冻,明天拍摄可怎么办?”

    时洲拢了拢衣服,打算明天还是得用上自家系统的技能点。

    很快地,一名面色和善的青年男子就从酒店大厅里跑了出来,“时洲先生、笛安女士,你们好,我是负责这次迪蓝品牌广告的摄像副导,叫张锴。”

    笛安主动和他握了握手,“你好,辛苦你等到现在了。”

    “不辛苦,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几位的房间。这里条件有限,最近又是旅游旺季,所以都只剩下双床房了。”

    “时先生,你和鹿然化妆师一间房可以吗?”

    “可以。”

    张锴很负责任地将各项事宜安排好,随后才商量着说,“如果时洲先生方便的话,八点钟集合在305房间,我喊上导演和摄像师他们,咱们一起开个事前会议?”

    时洲对张锴这位副导演的印象很不错,礼貌回应,“好的,当然方便。”

    …

    在经过短暂的收拾后,时洲和笛安在八点准时抵达了305号房间,鹿然则是直接跑去和化妆团队见面沟通明天的妆造。

    房间内,包括张锴在内的负责六名核心人员都已经到位了,唯独不见广告片总导演的身影。

    雷克。

    时洲想起策划书上这位总导演的名字,对其知之甚少,趁着这会儿人还没到的功夫,他连忙吩咐系统替他翻找出资料。

    很快地,系统就将搜寻好的资料罗列到了虚拟面板前。

    其实雷克导演是位华裔,原名叫做钱永中。

    对方最开始是专拍文艺片的,大学毕业后连拍了四部都没被市场所接受,筹划的第五部电影更因为无人投资而半路夭折。

    两年前,钱永中转行到了广告拍摄业。大概是早些年积累下的文艺片的指导功底,他在画面美学上很有研究。

    天无绝人之路,由钱永中指导的第一部广告作品就获得了世界大赛级别的铜奖。

    从那之后,开始有源源不断的品牌方找上了钱永中,而他的合作拍摄对象也从十八线小模特慢慢上升到了国际大腕。

    不久前,钱永中给国际巨星艾爱曼拍摄的口红广告入围了新一届的世界广告大赛,成了热门夺奖的候选人。

    迪蓝的品牌方这次邀请钱永中作为执行总导演,想来也是为了追求极致的广告效果。

    时洲看完钱永中的经历资料,很期待和这位广告导接下来的合作。

    原定在八点的会议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钱永中始终没出现,张锴打了几个电话也不见接通,只好麻烦工作人员去楼上房间找人。

    很快地,工作人员就独自一人跑了回来,“副导。”

    张锴诧异,“导演人呢?”

    工组人员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时洲,轻声说出缘由,“导演说他下飞机就起了高原反应,这会儿实在是头疼得起不来。”

    时洲带着点关切出声,“吃药了吗?”

    工作人员支支吾吾,“应、应该吃了吧,导演说让副导你帮忙和艺人对接就好。”

    张锴蹙眉迟疑,对着时洲和笛安暗含歉意,“那我们先开始?”

    时洲向来以工作为重,“嗯,我没问题。”

    笛安见此,默默忍下了那点不悦。

    张锴感受出了时洲的好配合,暗松了一口气,他捏紧手中的拍摄策划和脚本,“行,那我们长话短说。”

    这次拍摄是为了宣传迪蓝新一季的主打产品——

    这个系列是由天然的钻石和珍珠作为设计载体,以自然界的雪花形状作为设计理念,所以,品牌方才会选择雪山和冰湖作为真实的拍摄取景地。

    “这次拍摄点不是在达崖的主体雪山,而是临近它西侧一座小雪山上,我们已经联系到了当地的旅游局,取得了拍摄资格。”

    张锴讲了一个大概,这才开启了真正的拍摄讨论,“时先生,这回的拍摄主题你看过了吧?我们会拍摄两支短片,作为上下衔接。”

    时洲勾唇回应,“我看过了,也很期待这次的拍摄。”

    这次的拍摄是有故事性的——

    一位人族少年在雪山深处迷了路,惊慌失措地误闯进了一方秘密结界中,在无数璀璨钻石和晶莹冰块组成了纯粹又奢华的小天地里,有着一块覆盖着无数碎冰的湖面。

    人族少年小心翼翼地靠近,意外发现里面封印着一尊美貌而强大的人鱼,由他幻变出了湖底数也数不清的珍珠。

    迪蓝要传达的产品理念很清楚:钻石难寻,珍珠难觅,若能意外邂逅,照样触手可得。

    或许是外国品牌方的缘故,这个拍摄情节完全带着西方童话的神秘而夸张的色彩,但时洲喜欢并期待这场拍摄——

    因为他将要在这支广告中一人分饰两角!

    既要饰演纯粹而肆意的人族少年,又要塑造神秘而危险的神族人鱼。

    要知道,电视剧有一集集的时常让观众慢慢感知角色的变化,但广告时常最短十秒,最长一分钟。

    即便迪蓝的广告分为上下两支拍摄,这个时常也很有限。要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塑造出截然不同的两个角色,想要拍好,难度可想而知。

    时洲不愿意错过每一个人面对镜头、磨练演技的机会,越有难度,就越能激发他骨子里的好胜心。

    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演绎好这个广告短片!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美人鱼洲洲,让我们一起把#闻哥错亿#打在评论区!(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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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6章】

    不到七点。

    雪山里的天还是灰蒙蒙的。

    时洲靠在车座上, 眼底充斥着一丝化不开的疲惫。

    坐在边上的鹿然给他倒了一小杯热水,“是不是还困着?喝点热水缓缓神。”

    时洲接过鹿然的好意,试图忍着那点早起的疲惫和不适应。

    即便昨晚开完拍摄会议后就立刻洗漱上了床, 但认床认被的他还是翻来覆去地清醒着, 直到凌晨四点才有了点勉强的睡意。

    结果好不容易迷糊进入睡眠模式, 又被定好的闹钟给彻底喊醒了。

    时洲给自己灌了两口热水, 没由来地后悔自己前两天的决定——

    早知道昨晚入睡那么困难,他就应该不拒绝盛言闻的陪同,至少在对方的身边确实能拥有好眠。

    这回广告的拍摄周期非常有限, 时洲要在一天内完成两套妆造以及主题故事情节的拍摄。

    这会儿已经完成第一套妆造, 和小部队一起出发前往广告拍摄地了。

    坐在憨憨看着天气预报上显示的温度, 想起时洲怕冷的体质, 还没外出拍摄就已经开始心疼了。

    “虽然才九月份, 但这雪山里的气温也太低了, 洲哥你这一回可别感冒了。”

    “不会的。”

    时洲已经提前让系统兑换好了[温暖如春]的技能点,只要今天的拍摄时常和气候温度别太过度,他还是能够顺利抵御住这层严寒的。

    拍摄地和酒店隔了半小时的车程,只是下车后还需要步行入山才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

    时洲裹着厚实的羽绒服,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了终年不化的雪地上, 在经过十几分钟的跋涉后,他总算跟着小部队抵达了已经布景完成的拍摄地。

    纯天然的美景展现时洲的在面前,跟着前来的化妆团队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广告策划脚本中描写得一样——

    四周白茫茫一片的雪境里,堆积着像是从地里钻出来的冰晶丛, 柔软的积雪上更是洒满了数也数不清的钻石。

    在这片雪境的正中央是一面如同圆镜般的天然湖泊, 因为气温过低,周围绕着一圈自然冲刷上来的碎冰。

    雪山之上的金光洒落在这片大地上, 齐刷刷地折射出千百种瑰丽而迷离的光,早就了这一方令人惊叹的神仙秘境。

    憨憨滚动了一下喉结,又看了看边上的时洲,“卧槽,洲哥,这也太美了吧?”

    待在这雪山里冷归冷,但大自然亲手打造的景致就是要比人工布景强上千万倍,他都已经能想象到时洲在这块场景里能美成什么样了。

    憨憨试探性地捡起一颗地里的钻石,傻里傻气,“这些都是假钻吧?”

    鹿然笑回,“当然,那么大数量的真钻石丢在雪地找不回来,那损失不就大了?”

    时洲没回答,默默用眼睛作为镜头,让脑海中的系统频繁记录着这一切,【帮我保存好。】

    系统是个小机灵鬼,立刻接话,【洲宝,我知道,你是要留下来发给你老攻看的,对不对?】

    时洲一噎,故意没接话。

    笛安确认了副导演张锴的位置,低声和自家艺人商议,“时洲,张锴边上那个穿着绿色羽绒服的人应该就是总导演钱永中,昨晚没和他见上面,我们在开拍前先过去打个招呼。”

    时洲叹出一口热气,“嗯,应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打定主意走了上去。

    张锴最先注意到时洲的靠近,连忙走上前来迎接招呼,“时先生,笛女士,你们来啦。”

    “张副导,早。”

    时洲礼貌喊了一声,视线转向近处的钱永中。

    他通过系统的搜寻看过钱永中两年前领奖时的照片,这会儿真人要比当年胖不少,才刚过四十岁的年纪,对方就已经留上了文艺范的长发和胡须。

    张锴察觉到时洲的注视,连忙当起中间人,“时先生,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负责这次广告拍摄的总导演。”

    时洲微微上前了两步,摘下自己保暖用的手套,主动招呼,“钱导好,我是演员时洲,这次拍摄要麻烦你了。”

    钱永中听见这声招呼,不由将时洲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似是不太愉悦地眯了眯眼,“你在喊我?这华国名字,我二三十年前就没用了。”

    “……”

    时洲一怔,显然没想到钱永中会是这个反应。

    明明资料上写得就是华裔,但这是不认自己的华国名字了?

    张锴见此,连忙圆场,“时先生,喊雷克导演就行。”

    时洲指尖微动,又抬了抬僵在半空的手重新招呼,“抱歉,是我提前没了解清楚,雷克导演,请多指教。”

    “嗯。”

    钱永中这才和他握了握。

    站在时洲后侧的笛安主动走上前来,以经纪人的身份友好示意,“雷克导演,久闻大名,今天还得劳烦你多费心。”

    “我这团队实力自然没问题,你这代言人好好表现就行。”钱永中维持着冷淡神色。

    只是说出来的话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自傲和刺耳,就冲这态度,就已经注定他不像是个好说话的脾性。

    时洲不着痕迹地捏了一下发凉的指尖,在心底暗忖——

    算了,这样也好。

    他只需要竭尽全力完成自己的拍摄工作,也不用维系这种表面的人际关系了。

    钱永中看向时洲,眸中充斥着一丝不信任,“听说你最近才复出?以前拍过戏的吧?”

    “……”

    时洲刚想要回答,又听见钱永中点名了边上的副导,“张锴,你给他说说第一幕的剧情和拍摄镜头踩点,我们十五分钟后就开拍,别耽误时间。”

    说着,就没理会时洲自顾自地往监视位走去。

    笛安的眼色已经沉了下来,心尖凝上一丝护崽的火气。

    这算怎么回事?

    自家艺人又期待又礼貌地招呼,结果莫名其妙换回这位导演一顿冷脸?

    钱永中是品牌方请来的广告大师,那时洲还是品牌方认定的华国代言人呢!

    张锴第一时间察觉出了笛安的不悦,连忙出声,“时先生,笛女士,雷克导演在工作时的脾性就是这样的……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可能冷淡了一些。”

    时洲看破不说破,“没事,大导演都有自己的脾性。”

    笛安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看在自家艺人的面子上没有直接发火质问。

    张锴见时洲的态度,对他的印象又好上了不少,“那咱们抓紧时间踩个点?”

    “好的。”

    …

    十分钟后,时洲跟着张锴梳理一遍镜头。

    张锴提问,“时先生,你还有什么不清楚或者想要改动的地方吗?”

    “没,就这样来吧,我没问题。”第一幕戏对时洲来说是在舒适区域,不算难拍。

    “那好,我和雷克导演再沟通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三分钟后开始拍摄?”

    张锴尽职尽责地交代完,又忙着去找钱永中。

    笛安看了一眼钱永中的方向,趁着四下无人走近说道,“时洲,你别多想,专心好好拍摄。”

    他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时洲明白笛安的意思,配合点头,“我知道。”

    话音刚落,鹿然在内的几名化妆师就围了上来,“时洲,要准备开拍了?”

    “嗯。”

    时洲捧着热水又喝了一口,脱下长到脚踝的厚实羽绒服,将今天的第一套妆造展示在了众人眼前——

    穿在身上的服装是高定的银白细闪的套衣,正好可以配合拍摄中‘钻石闪耀’的概念,束紧的袖口和领口加入了别致却不夸张的蕾丝,最直观地展现出了纤细的手腕和优越的脖颈。

    为了配合人族少年的身份,这套妆容是偏简约风的,但架不住时洲是天生的美人坯子,精致的五官稍稍勾勒都能释放出成倍增长的杀伤力。

    他的黑发被接长了五六公分,上半部分被扎成了小马尾,下半部分则是沿着后颈垂下柔顺的弧度,在发型的衬托下,显得脸更小更幼。

    一旁负责拍照记录的外国摄影师看呆了,眼神狂热,“时先生,你真的有二十八岁了吗?看着像刚成年。”

    说是快奔三的年纪,但扮起‘少年’模样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在硬拗违和。

    作为化妆师之一的鹿然自然是满意这套造型的,浅笑调侃,“哪里来的高中生?回去让安姐再给你挑挑校园剧?”

    憨憨接回时洲手中的保温杯,“我看可以!我们洲哥的戏路下到十七八,上到九十九!”

    笛安看着周围一圈人的欣赏眼神,笑着关怀,“冷不冷,熬得住吗?”

    九月份的雪山再冷也不至于离谱,何况还有系统技能点的加持,时洲适应了最初的凉意,“还行,没问题。”

    很快地,钱永中的声音就透过扩音器传了过来,“无关人员都退到监视器后面去,别进入拍摄场地添乱!场务呢?赶紧雪地里的脚印铺平!”

    围在时洲边上的众人听见这声暗戳戳的责怪,神色各异地离开了。

    憨憨一步三回头,悄声询问,“安姐,这广告导演很厉害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很严肃。”

    笛安想起钱永中对时洲的第一面态度,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惜山里面信号太差,她没办法第一时间找人深入了解。

    “拍摄严肃是好事,但要是借着严肃当幌子……”

    笛安欲言又止,还是没将话说得太绝对,她想了想,凑在憨憨补了两句交代。

    毫不知情的时洲站在拍摄初始点,没多久,钱永中的开机声就响了起来——

    晨曦的金光泄下,给黑得密不透风的雪林撕扯开了一个小口子。

    镜头破空落下。

    时洲饰演的白衣少年正惊慌失措地在林中疾行着,他一手护着自己斜挎的小背篓,还时不时警惕回头张望着丛林深处。

    不久前,他迷失在了这片雪林里,甚至还遭受到了野兽的袭击。

    ——嗖!

    少年的身影猛然下栽,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落在了一片松软的雪地上,紧紧护着的背篓中甩出几颗五光十色的琉璃石。

    在外人眼中便宜货,却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少年连忙伸手去捡,结果意外触及到了雪地里的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

    “……”

    镜头推近,精确捕捉了时洲眼底的情绪转变。

    少年眼中的慌张一瞬消退,变成了难以形容的错愕,他慢半拍地从雪地上爬了起来,迟疑着往前走了两步。

    镜头下移,落在了纤细而透着诱红色的脚踝上。

    少年的鞋子早就在逃窜时弄丢了,此刻只能赤脚踩在冰凉的雪地里,晶莹的雪片温柔地托着圆润小巧的双足,所走的每一步都稳稳踩在了人的心坎上。

    摄像师跟在时洲的身后,呼吸滚烫地盯着设备里的画面。

    不知怎么的,满地璀璨的钻石在少年的脚下成了陪衬和摆设,远不及他白皙到泛着莹光的脚踝美得惹人怜爱。

    拍摄还在继续,镜头慢慢绕到了前方。

    时洲饰演的少年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弯腰捧起一捧纯粹无暇的白雪,又轻巧地呵出热气吹散雪粒。

    呼——

    藏在雪里的钻石一颗颗地在少年白皙如玉的手心里展现,钻石晃起的光亮融在了他浅若琉璃的瞳孔里,是最奢华又最璀璨的勾/引。

    然而少年并没有贪心,只选择了最小的一颗留下,精致无暇的脸上绽开一抹满足笑意,单纯而美好的让人恨不得把世界最好的钻石都捧到他的眼前。

    是少年误入了这番雪境,更是雪境在用它的一切挽留少年。

    “钻石珍贵,纯粹的心更珍贵。”

    这是迪蓝品牌方一直要传递的理念,现场的工作人员都被时洲的表现力看呆了——

    对方全程没有一句台词,仅仅凭借身影和笑容就在这番绝美雪境里成为了撼动人心的存在!

    “小鹿,时先生是你的朋友吗?”化妆总监赛文心动不已,忍不住直白追问,“我可以向你索要他的联系方式吗?”

    “天呐,他绝对是我遇见过的最干净最纯净的华国演员,从内到外的干净。”又有外籍工作人员应和,“时先生是不是还没有谈过恋爱?我可以追求他吗!”

    鹿然忍笑,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很抱歉各位,你们已经错过机会了,时不仅谈过恋爱,而且他和他的初恋男友已经结婚了。”

    什么?

    结婚了?

    以赛文为首的一众外籍人员都陷入了惊讶,甚至还有人捧心大喊上帝,以此来表示自己的遗憾和嫉妒。

    憨憨看着周遭外国工作人员的夸张反应,忍不住凑近笛安,“安姐,可惜了闻哥这次没来,要不然凭借我们洲哥的魅力,这波可有好戏看了。”

    笛安没工夫理会憨憨的玩笑,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钱永中的背影。

    监视器里的时洲都已经走到了湖边,完美地完成了这段演绎,但早该喊停的钱永中偏偏一句话都不说。

    这冰天雪地的,时洲不仅穿得少,而且还赤着脚呢,长时间下去肯定会着凉!

    张锴同样意识到了钱永中的延迟,变着法地出声提醒,“雷克导演?这第一幕戏你觉得怎么样?”

    “……”

    钱永中收回视线,表情有些微妙的不自然。

    原本想着严厉要求打算挑刺的他,破天荒地觉得时洲这段表现无可挑剔,周围人的称赞声落在了他的耳中,让他不得不止住生硬喊‘NG’的念头。

    “卡!这段过了!”

    憨憨和笛安听见这话,第一时间带着保暖的物品冲进了拍摄点,“洲哥,你还好吧?”

    “衣服快披上,鞋子快穿上。”

    为了不破坏世界平衡性,系统中心给出的技能点是有极限临界点。这不,在雪地里站得过久,多少能感觉到冷意上身,

    时洲将快要麻木的脚放回到了厚实棉鞋里,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热水缓神,“还行。”

    三人回到监视器前,时洲按照习惯开口请求,“雷克导演,能让我看一下刚刚的回放吗?我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表现。”

    张锴刚准备代替答应,钱永中就抢先一步驳回回去,“没必要。”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请别质疑我的专业水准,不该操的心就别操心,你要做的是完成自己的拍摄工作。”

    “……”

    笛安眼色一沉,刚准备出声就被时洲默契拦下,“好的,导演。”

    钱永中只当时洲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继续以片场领导者的姿态吩咐,“你们可以去准备下一套妆造了。”

    雷克摆明了就是有成见,既然如此,时洲不愿意在他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与其浪费在无意义的争吵上,还不如加快拍摄进度分道扬镳。

    时洲一边跟着化妆团队往回走,一边无声吩咐自家的小系统,【小十五,帮我拷贝一份摄影器材里的画面。】

    明着看不了回放,那就暗着看呗。

    系统里面响应,【已收到宿主指令,正在拷贝,拷贝成功,随时可以播放。】

    时洲回看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演状态,确认没有差错后才收心,加快步伐准备了下一幕更为重要的拍摄。

    …

    因为条件有限,第二套妆造只能待在大巴车上去准备。

    笛安当着外国化妆团队的面不好发作,反倒是心直口快的憨憨替时洲生气,“洲哥!咱们也没得罪雷克导演啊,我怎么总感觉他不待见你呢?”

    时洲微微摇头,不打算在外人面前过多议论。

    身为化妆总监的赛文看出了端倪,他抱着对时洲在拍摄中累积下来的好感,直言不讳。

    “时先生,我的造型团队和雷克导演不是一块的,你不用在我们面前有所顾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刻意针对你。”

    几名化妆师不约而同地点头,看上去对钱永中的印象都不是特别好。

    赛文看了一眼紧闭的车门,主动提及,“我倒是能猜到点雷克导演针对你的原因。”

    笛安代替问话,“赛文总监,你知道?”

    “这套广告创意拍摄和造型,是品牌方联系我们和雷克导演一早就确定好了。我记得,当时二选一的代言人并不是时先生?”

    笛安颔首,“是,我们时洲是最后选上的。”

    “小道消息,雷克导演曾经极力推荐那其中一位代言人,据说是……”赛文顿了顿,伸手比了一个数钱的姿势。

    时洲和笛安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雷克和那位代言候选人存在着利益关系,前者追求更大的金钱利润,后者追求‘代言人’的头衔。

    眼看着品牌方就要敲定那位候选人了,哪里料到凭空‘杀’出一个时洲成了代言人,拦住了钱永中背地里的发财路。

    这也就难怪他把憋屈火气都塞在了时洲的身上,暗戳戳地给了好几波下马威。

    “当然,这些只是小道消息。”赛文给自己找补了一句,“雷克前一支广告作品入围了国际大奖提名,是名声正盛的时候。”

    憨憨看不起他,低声嘟囔,“嘁,什么嘛。”

    说是文艺片导演出身,结果还不是被名利啄了眼?

    时洲没想到自己‘复出’后的第一支广告拍摄就摊上这样的导演,有些无奈,“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等拍摄结束再掰扯吧。”

    他作为品牌代言人,主要任务就是广告拍摄。

    和钱永中团队横竖就是这么一两天的合作,只要不触及底线,时洲懒得将精力浪费在这种合作方身上。

    …

    经过长达三个小时的准备后,时洲的第二套造型终于完成了,这回的妆面是偏西方神话感的——

    时洲少有地戴上了浅蓝色的美瞳,眼角用蓝白两色勾勒出精致的眼线,使得原本清冷的双眸多了一丝妖异的神秘感。

    白皙精致的面容中央被贴上了一颗颗半分的晶莹珍珠,夸张却又合适,华丽贵气尽显。

    在西方的神话故事中,人鱼一族是超脱了性别的美丽存在,这点在时洲的脸上得到了最明了诠释!

    为了配合整体鱼尾的造型,时洲脱去了上衣的遮挡,周围的视线瞬间定格,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响起。

    一贯在化妆圈里看惯了帅哥美女们的赛文的眼神都逐渐灼热,“天呐,时,你的身材真是令人意外!”

    精心编织的白发头套取代了原本的黑色发丝,自然垂落的弧度遮住了胸腔的那点可爱。

    往下看,流畅但不夸张的腹肌如同奶油方块显得格外小巧,两侧的腹部竟然还隐约带着向下收缩的人鱼肌线条。

    不久前的那种纯真感已然不知不觉中消失,此刻的时洲仿佛成了一条真正的神族人鱼。

    又美又性感!

    为了增加时洲在广告拍摄中的魅力值,系统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早就给他兑换了适合的技能点,能将他身材魅力再放大无数倍!

    站在身后的女性工作人员同样忍不住激动,“我的上帝啊,时还有腰窝呢。”

    时洲很少在外人面前脱成这样,在确认‘鱼尾’束紧后,连忙红着脸套上了长款羽绒服,“……咳,要拍摄了吗?”

    笛安笑他,“场务还没来喊,再等等。”

    憨憨看直了眼,又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我终于懂了CP粉们的那一句——盛言闻,真是好大的福气!”

    话音刚落,时洲往他的额头上赏了一板栗,“胡说。”

    憨憨捂着额头,傻笑却不收敛,“洲哥,怪不得你不让闻哥跟着来呢!敢情是早知道要换人鱼装,怕闻哥当场吃醋失控吧?”

    时洲响起盛言闻那时不时冒出来的占有欲,莫名觉得浑身热得发汗,沉默着不好意思接话。

    开门声响起,作为副导的张锴上了车。

    “时先生,你这边是准备好了吗?”

    时洲对张锴的印象一直不错,“嗯,要拍摄了吗?”

    “暂时不着急。”张锴有些为难地拦了一声,“导演那边想要临时增加一个情节,让我来找你商量一下。”

    时洲眉心微蹙,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什么情节?”

    张锴攥着脚本的双手隐约发紧,却碍于上司的指令没办法不开口,“雷克导演让我问你,迟点能不能增拍一场入水的戏份。”

    尾音未落,车上所有人的神色都跟着一变——

    快逼近零下的温度,让换上单薄人鱼装的时洲下水拍摄?亏雷克导演想得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盛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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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7章】

    身为贴身助理的憨憨迅速炸毛, 从位置上跳起来说,“我们可是在雪山里,这么冷的天下水?这不明摆着针对洲哥吗?”

    时洲提醒了一声, “憨憨!”

    憨憨深呼吸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洲哥, 你那么怕冷怕寒, 这要是下水了肯定会感冒发烧的!安姐,你说是不是?”

    “是。”笛安直视着面前的张锴,气出一声冷笑。

    “张副导, 有些合同是签好的, 导演的权利再大也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对吧?”

    张锴有些尴尬, 还在试图找寻平衡点, “时先生, 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先按原计划拍摄,等我们回了海市再用人造景补拍出入水的画面?”

    张锴观望着时洲的神色变化,心里忐忑不已。

    他是去年才进入钱永中的拍摄团队工作的,一开始还满怀期待着和这位文艺片出身的导演合作,但到了后来就慢慢看透了对方的本质——

    又傲又贪。

    因为首部广告作品获得了国际铜奖, 自以为水涨船高,这两年只接受大品牌的甲方合作,小的品牌方一概不理。

    可与之相反的是,钱永中的作品质量日益下降,从开始获奖的文艺美感, 到了现在充满商业广告片的铜臭味。

    前段时间入围大赛提名的广告片, 绝大部分是托了品牌方和国际巨星艾爱曼的福,但钱永中依然傲气的认为是自己的能力所在。

    说实在话, 这回的广告创意和脚本都是由张锴负责落实下来的。

    钱永中只是挂了一个总导演的名字,结果现在临时来这么一道,摆明了是在为难团队和时洲。

    其实张锴在来找时洲之前,已经极力因为天气劝阻了,无奈对方才是总导演和团队老板,而挂着副导演头衔的他,归根结底只是一位打工人。

    “……”

    时洲看出张锴眼中的纠结难色,“张副导,有些事情我知道和你没关系,也不用麻烦你当中间人为难了。”

    他看向笛安,“安姐,我们直接找雷克导演谈吧。”

    笛安也分得清好坏,“好。”

    …

    十分钟后,时洲等一群人返回到了拍摄点。

    钱永中正裹着羽绒服,戴着保暖帽子和耳套,优哉游哉地坐在导演椅上喝着热茶。

    时洲站在和他半步远的地方,“雷克导演。”

    雷克头也不抬地吹了吹保温杯上的热气,“来了啊,入水加戏的部分已经了解了吧?准备一下,十分钟后我们开拍。”

    言语间,似乎已经确认了时洲会无条件地答应他所有的安排。

    笛安走上前来,主动开启了谈判的话题,“雷克导演,从昨晚的团队见面,到今天的广告拍摄,我家时洲全程都在礼貌配合,这点大家有目共睹。”

    钱永中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笛女士,配合广告拍摄是最基本的要求。”

    “是。”笛安气场完全不见弱,“但要配合临时加戏可不在我们合同的条框内。”

    钱永中反应过来,荒谬地嗤笑一声,“我只看过给演员加了戏兴高采烈的,没听过加戏份还要谈条件的?”

    “演员穿着人鱼服拍个出入水的画面,正好完善角色形象,并不是什么难事吧?”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时洲,“你说呢?”

    时洲微微勾唇,“如果是为了整体画面效果的呈现,我自然愿意配合,但如果导演另有所图,那我坚决不配合。”

    钱永中听见后半句话,脸色骤然变化,“时洲,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笛安直接将质问声拦下,摆明态度,“原定在今天的拍摄内容,我们时洲会丝毫不差地完成,至于出入水的画面等改日回到常温条件下,我们到时候也可以配合补拍。”

    “补拍?”

    钱永中听见这话,仿佛拿捏住了道德制高点质问,“放着纯天然的景不怕,跟我提人造景补拍?你们是没有拍摄经验还是不知道节约成本?”

    “普通的广告模特,就算是零下十几二十度都要配合甲方和团队的工作需求,你们作为代言方,连点最基本的吃苦精神都没有?”

    钱永中暗含轻视的目光往时洲身上一转溜,“能敬业一点吗?在我这不兴耍大牌。”

    不敬业?耍大牌?

    真是贼喊捉贼,一通乱砸锅了。

    时洲早料到了他会先发制人,淡定回以一笑,“导演言重了,我会配合的。”

    笛安和自家艺人交换了一个隐晦眼神,护崽子般地上前半步,“行,那我们现在就补签额外的工作协议,确认加戏需要。”

    钱永中一愣,“什么?”

    “广告拍摄时长有硬性规定,迪蓝的两支广告是按最高时长来拍摄的。”

    “雷克导演既然这么执着于出入水这几秒画面的拍摄,想必是一定要用到广告里的?万一成片删减了这个入水片段,我们时洲的付出不就白费了?”

    笛安的言下之意,就是提前解决了钱永中‘使绊子加戏、事后又删除不认’的极端情况。

    “另外,冰湖温度在零度以下,如果我们时洲如果因为拍摄出现冻伤情况,这个赔偿责任是不是也该明确一下?”

    “……”

    钱永中沉默,没想到对方考虑得那么深。

    笛安看着钱永中瞳孔中晃动的一丝犹豫,“导演说得没错,只要保障到位,为了整体的画面呈现,我们家时洲能配合、也该配合。”

    “……”

    钱永中的确是是临时起意的,为了‘拍摄画面’只是客套话,说白了就是想让‘临时插队代言’的时洲吃点苦头。

    但他没想到,笛安三言两语就反客为主,确保了时洲加戏的各项利害权益——

    要拍戏可以,但不能删减;要下水可以,但要保证安全性。

    笛安彻底掌握了主动权,赶鸭子上架,“现在联系品牌方总部是有点麻烦,但我们可以现场拟定电子协议或者录音。”

    “在场人都是见证,雷克导演作为国际广告大导,应该有权利决定吧?”

    时洲静静地站在笛安身后,同意并且支持对方的一切言论。

    他现在缺少作品又刚刚‘复出’,如果第一个代言就拒绝了雷克导演的拍摄要求,只怕传出去就会成为黑粉和有心人的攻击话题。

    既然如此,还不如确保了各项权益后接受拍摄,说不定……反问能造就一番有利于他的舆论、成为事业上的踏板之一。

    钱永中的眸色变了变,他之前信誓旦旦地撂下了话,要是这会儿没底气应答,只会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话。

    想到这里,钱永中应话,“我当然有权利决定,一切都是为了拍摄画面,只要你们配合,我也愿意承担后续的风险责任。”

    笛安不做表面功夫,“那我现在就列一个电子协议,双方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

    半小时后,下午的拍摄终于延迟开始。

    上午再怎么冷都能投下几缕阳光,可到了这会儿居然飘起了小雪花。

    憨憨看着这突变的天,一整颗心吊得七上八下,他望着不远处的钱永中,实在没忍住口中的低声咒骂。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导演!自己裹着羽绒服,喝着热茶,反倒让演员赤身赤脚地下冰湖拍戏!”

    笛安看着已经脱去羽绒服、重新调整鱼尾的时洲,就算她尽最大的努力保障了时洲应得的权益,但此刻的眼色同样不好看。

    娱乐圈就是最现实的存在。

    即便他们觉得时洲再宝贵,但在雷克的眼中时洲只是一个许久没作品的小演员。

    笛安想起谈判前时洲对自己的轻声交代,眸底晃过一丝幽光,“人要学会在必要时能耐,你洲哥他有分寸,我们配合就行。”

    另外一边的时洲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出踏进了湖面。

    水里的寒气瞬间浸透了鱼尾的衣料,从脚底蹭得一下蹿起,以猝不及防的速度传遍了四肢百骸。

    ——冷。

    时洲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系统已经把能用的技能点都给他用上了,奈何这冰天雪地的温度实在超出了能够防御的范围,还是冷得直打颤。

    摄像师担心不已,“时,还OK吗?”

    即便他穿着羽绒服都能感受到湖面直扑而来的凉意,更何况是裸着半身没入水面的时洲?

    时洲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他闭眼凝住呼吸,半蹲着身子潜入不算深的冰湖沿岸。

    钱永中望着监视器里传来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拿捏的笑,“好了,现场准备。”——

    一抹雪花从空中晃悠悠地飘落,跌进稳如冰镜的湖面,了无痕迹。

    唰啦!水面忽地破开一阵涟漪!

    定格在水面之上的镜头捕获了一截劲瘦的腰肢,圆滚的水珠从他方块奶糖般的腹肌滑落,诱得人不等看清全貌,就妄想去捕获其中的甜味。

    居中的镜头一点点地上移,如同画笔般描绘得格外细致——

    勾过那性感又致命的小巧喉结,吻过那微沾着水光的薄唇,蹭过那淡粉立挺的鼻尖,也碰过那贵气而华丽的珍珠点缀。

    每一笔都是造物者上帝给予的最极致的完美,夺人心魄

    终于,特写的镜头移到了时洲的上半张脸。因为气温过低,沾着水的发丝、眉睫都已经凝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像神来之笔的点缀。

    时洲纤细的睫毛每一下似有若无的轻颤,都如同翩翩起舞的白蝶。

    是最脆弱,也最珍贵的存在。

    不到十秒的镜头,已经足够让站在监视器后的众人瞪大眼睛、忘了呼吸,在他们的心坎扫下再也抹不掉的痕迹。

    钻出水面的时洲始终没有睁眼,他就像是一尊被封印了灵魂的雕塑,让人忍不住跟着屏气等待着他的复苏。

    一秒、两秒、三秒——

    镜头中的时洲突然睁眼,被冰封的气场带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骤然破开。

    深蓝灰的瞳色藏匿着凌厉又危险的光,像是来自远古深海的蛊惑,更像是天地之间欲/望的化身,一眼就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溺、臣服在他的掌控里。

    时洲饰演的人鱼对着镜头摊开掌心,无声奉上最珍贵的那一颗珍珠。

    如果是人族少年代表的是最柔软纯真的爱意,那么神族人鱼就代表着最性感浓烈的欲/望。

    爱和欲在这一方天地中相互碰撞,如同钻石和珍珠的结合,是永恒的不可分割。

    无需演绎,时洲就已经将品牌理念展露无遗。

    一众外国工作人员的目光和心跳跟着时洲灼热、激烈,他们只能用更夸张的赞美来释放快爆炸的热爱。

    “天呐!时怎么能在短短半天就彻底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太美了!太美了!”

    “他真的已经结婚了吗?我快嫉妒疯了!哪个人能这么幸运成为时的伴侣?”

    “我宣布!等这则广告成片出来,我一定、一定会看上千次万次!”

    “我现在就想要购买迪蓝的珠宝,能请上这样的代言人,他们的设计一定也很有品味!”

    …

    钱永中听见身后源源不断的讨论声,没由来地觉得一阵脸疼。他原本是想着刁难一下阻拦他钱途的时洲,才临时增加的出水戏份。

    结果呢?

    对方身为专业演员的演绎完全超出预料,出入水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居然比原版更加的震撼。

    “卡!”

    负责主摄像的工作人员听见这声,连忙放下设备将时洲从水里拉了起来,“时,你还好吗?可以上来了。”

    憨憨等人见此,连忙拿着各种保温设备冲了上来。

    只是还没等他们靠近时洲,钱永中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等一下!谁让你们破坏拍摄雪地了?还需要补一条备用!”

    “……”

    话音刚落,起此彼伏的不解声就响了起来。

    笛安面色紧绷,改道折返回了监视器的面前,猛地挥手打翻了钱永中手中的水杯,“雷克,做导演要有分寸。”

    热水倒在了钱永中的裤子上,激得他当场变了脸色,“笛安,该有分寸的人是你!一个劲地护着艺人、耽误拍摄进度,你什么意思?”

    “再大牌的国际明星我都合作过,你们这点咖位来和我挑三拣四?”

    “我是迪蓝品牌方聘请来的广告导演,他们全权委托我负责这次的拍摄,我有义务保证这支广告做到最好!”

    “你们要是觉得代言人那么好当,这不配合那不愿意的,可以直接走人!”

    分明是在利用导演职权欺负时洲,偏偏每一句话都说得冠冕堂皇、臭不要脸!

    笛安刚准备反驳,就被赶来的时洲拉住了手腕,“安姐。”

    笛安看着时洲有些泛白的嘴唇,心疼得捂住这双冷得更冰块似的手,“时洲,咱不受这气了,拍什么拍?我们立刻走!”

    等手机信号一恢复,她就立刻和迪兰的总部联系——

    要么让钱永中滚蛋,要么他们申请解约!

    什么国际知名的广告导演?简直就是傻.逼!

    时洲用眼神无声示意笛安稍安勿躁,转而对钱永中请示,“雷克导演,我可以配合你的拍摄要求,但我想请你亲自讲解一下脚本上的戏。”

    “毕竟这冰天雪地实在是冷,即便是备用镜头,我也想着一次性过。”

    “时洲!”

    “洲哥!”

    和时洲相熟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喊出声。

    钱永中没想到时洲居然还是这个顺从态度,诧异了两三秒后,对着笛安一声冷哼,“演员是个懂事配合的,经纪人倒是一个劲地大牌。”

    说着,他就端出一副好导演的架势,拿起镜头脚本往湖边走,“抓紧时间拍完,你也能早点休息。”

    时洲藏住眼底的寒霜,“好。”

    两人重新走到冰湖边上,离得近了,钱永中才感受到这湖面上直冲而来的寒意。

    这水下温度肯定比岸上还要吓人,在这种情况下,时洲居然还能完美演绎出了刚刚的画面?

    这确实需要一点耐心和实力。

    钱永中掩饰住内心的惊讶,故意清了清嗓子。

    时洲不动声色地往侧后方退了两步,瞳孔深处的寒意如冰刀一样钻了出来,“钱永中。”

    “……”

    正在翻开拍摄脚本的钱永中听见这声称呼,没由来地一怔。

    说了不要喊他的华国名字,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钱永中回过头去,刚准备传达自己对这声华语称谓的不悦,结果下一秒,向来配合的时洲猛然抬脚踹了过去。

    ——唰啦!

    钱永中毫无防备地跌进了冰冷的湖面,当场惊慌地怕打着水面,“时洲,你……”

    时洲将快要冻僵的双手插入口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怎么了?我愿意配合你的拍摄要求,是我作为一个演员应该有的素养。”

    如果钱永中是带着‘为了作品好’的名义和时洲合作,那么就算条件再艰苦,时洲都愿意无条件的配合。

    “但事到如今懒得配合你,也是因为你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反正该配合拍完的镜头,时洲都已经做好了,对方要是觉得不满意,那就自己下水亲自来拍吧!

    时洲的反击来的太过稳准狠,简直不留一点情面,不远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看傻了——

    天呐!

    时洲居然把导演推下水了!

    身为副导的张锴将这一幕看在眼底,本该第一时间去调节的他愣是站在原地没动弹,甚至还下意识地在为时洲鼓掌叫好。

    钱永中这人一贯拿着鸡毛当令箭,而且还崇洋媚外得厉害。

    对‘国际巨星’唯唯诺诺,对刚复出的时洲恶意针对,这番捧高踩低的嘴脸怎么能让人信服?

    对于钱永中的突然落水,任何人都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跑上来帮忙。

    厚实的羽绒服吸了水,重得如同千斤坠。

    钱永中的身材本来就有些微胖,这会儿越是挣扎就越起不来,他冻得浑身发抖,牙齿更是一个劲地颤抖个不停。

    “时洲!你这是蓄意伤害!我有权……”

    时洲欣赏着他狼狈至极的姿态,抢先一步掐断了他的话,“放心,我的起诉肯定更快一步到你的手中。”

    说完,他就转身回到了笛安等人的身边,“安姐,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笛安和憨憨哪里舍得让时洲继续留在这里受委屈?赶紧一左一右地护着他走了。

    鹿然见此,以私下朋友的身份让赛文交代了几句,同样头也不回地跟着离开了。

    ……

    次日傍晚,飞机平稳地落在了海市机场。

    笛安在前排坐稳,回头对时洲说,“先送你回家休息,我明早亲自去迪蓝品牌方在海市的分部一趟。”

    时洲知道笛安又得为了广告拍摄这事费工夫了,哑着嗓音,“安姐,抱歉,得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这次错又不在你身上。”笛安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下意识地追问,“对了,你跟言闻说你回海市了吗?”

    时洲听见盛言闻的名字,犹豫了片刻才交代,“安姐,如果言闻问起这次拍摄情况,你别和他说。”

    笛安蹙眉,“怎么了?”

    时洲觉得身子忽热忽冷的,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糟心事。”

    他和盛言闻的事业本就拉开了一大截,这回代言拍摄又闹出这么多乌烟瘴气的事,还被对方讽刺了好几次实绩和咖位。

    或许是受那点潜在的自尊心影响,时洲不想要盛言闻帮忙操心过问。

    笛安理解了他那点纠结,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你的身体,这下了水冻着又连轴转的,我担心你会发高烧。”

    时洲低回,“不会的。”

    拍摄结束后到现在,他只觉得有点轻微的感冒头晕,这情况已经比平日好上不少了。

    车子一路平稳驾驶到了家门口。

    时洲刚一进门,两只爱宠就蹦跶着扑了上来,“嗷呜旺!”

    过于疲惫的身子有些发软,他一时没能接住狗子们的热情倒退了两步栽了下去,后背磕在玄关鞋柜的边缘尖角——

    哐!

    钻心的疼痛让时洲猛然跌坐在了地上,到了临界点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后背的疼痛渐渐上头,夹杂

    着越来越重的头晕目眩。

    “……”

    时洲神色痛苦地坐在地上,企图无声缓过这一阵的眩晕感。

    自认为做错事的两只狗狗顿时安分下来,小心翼翼地摇着尾巴,一左一右地查看着时洲的情况。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盛言闻赶到玄关时,时洲还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四目相对。

    盛言闻顷刻捕捉时洲神情中的异样,他三步做两步地迅速靠近,带着温柔的力道将对方扶了起来。

    “乖,哪里不舒服?”

    “……”

    时洲怔然。

    接连两日的疲惫和不适在这一刻如同气球炸开,惹得他的眼眶又胀又酸。

    时洲原本还打算在盛言闻面前掩藏,但在这一刻,引以为傲的独立转化成了说不上来的依赖委屈。

    他抿了抿唇,嗓音沙哑又滚烫,“……哪里都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洲宝只对老攻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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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8章】

    ——叮!

    盛言闻看了一眼体温计的测量结果, 原本就拧着的眉心更是蹙成一团,“三十八度五,什么时候开始的?”

    时洲愣了愣, 反手触上自己的额头, “啊?发烧了吗?”

    他只是觉得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疲惫, 又因为有系统的技能加持, 一直都没往感冒发烧上去想。

    系统暗戳戳地上线回答,【洲宝,我之前就想说呢, 飞机上你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就发烧了。】

    【技能点只能相对降低了你身体的不适程度, 但人造仪器还是能检测出情况的。】

    换句话说, 使用技能点的时洲如果不采用药物治疗, 身体自然代谢也能恢复, 只不过周期会比较慢。

    “……”

    时洲有些迟钝地回过神, “那我去睡一觉吧。”

    盛言闻瞧见他这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又气又心疼,“你哪次发烧靠睡一觉管用?”

    时洲听见他发沉的语气,不太是滋味地嘟囔,“你那么凶做什么?又不是我自己想生病的。”

    “……不是在凶你。”

    盛言闻无奈软下语气, 拢住他微微发烫的手腕,“先回房间躺着休息,拍摄顺利吗?达崖雪山这个月份已经开始冷了吧?”

    时洲想起拍摄时的那点不顺心遭遇,憋屈感融入眼眶酸涩,“是有点冷。”

    他抽手去拿衣柜里的睡衣, 企图躲起来转移话题, “我、我想简单冲个澡再睡觉。”

    盛言闻察觉出他的异状,却没有戳破, 依旧温柔地哄,“别折腾太久了,浴室门别锁,有事随时喊我。”

    “好。”

    …

    十分钟后,简单收拾完的时洲出了浴室,因为发烧而难受的身子忽地打了个冷颤。

    “是不是冷到了?”盛言闻将这幕看得真切,直接靠近将他横抱起来。

    突然的悬空让时洲脑袋一晕,“你!我……”

    没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盛言闻就已经稳妥将他带到了床上。

    带着熟悉气味的松软棉被层层包裹裹在了身上,令时洲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低叹,“果然还是自己家的被子舒服。”

    发烫的气息喷洒在盛言闻的手背上,带着点微妙的撒娇依赖。

    盛言闻的目光往下一落,止住他的动作,“等一下,先把药喝了。”

    “……”

    时洲听见‘药’这个字眼,顿时又往下缩了缩,“我睡一觉就没事了,就没必要吃药了吧?”

    盛言闻瞧出他的不情愿,反哄,“还当小朋友生气闹性子呢?我给你泡了冲剂,不是药片。”

    时洲无意识地蹭了蹭被子,“……你连这都知道啊?”

    “嗯,你说过你不爱吞药片。”盛言闻应着他的每一句话,起身往外走,“刚放在水吧上凉着,我去给你拿。”

    时洲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他在进福利院初期就生过一场大病,因为不会吞吐大药片所以黏卡在了喉咙。

    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妈妈的时洲胆子小,只能硬生生地忍着喉咙里弥漫的苦味,忍到最后还是吐得一塌糊涂,还被福利院里的一位保洁阿姨批评了。

    有时候大多数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但这事一直烙印在了时洲的脑海中,之后的生病吞药就成了一道过不去的坎。

    时洲渐渐长大后,身体不舒服的第一方式是忍着睡觉,后来进入娱乐圈后工作连轴转,遇到熬不过去的感冒发烧,他宁愿跑到医院扎一针。

    作为助理的憨憨吐槽过很多次:想让洲哥吞药,除非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短暂回忆间,盛言闻已经拿着水杯从屋外走了回来。

    “来。”

    盛言闻主动贴着杯沿抿了一小口确认温度,这才反向递到时洲的嘴边,“不烫了,一鼓作气喝掉了再说。”

    时洲盯着杯子上方的热气,总觉得喉咙里的苦味难消,“真的要喝吗?要不我先睡一觉,明天好不了就去打针?”

    虽说是感冒冲剂,但入口的苦涩味和吞不下去的药片也有得一比。

    盛言闻无奈勾唇,莫名联想到了《乱世》拍摄到后期的时洲——

    那一回,时洲同样因为工作淋雨发了烧,为了不吃药,甚至他故意瞒着自家助理,得亏盛言闻藏了私心带着杏仁上门‘对台本’,这才发现了他的异样。

    盛言闻伺候着吃药,结果烧迷糊了的时洲怎么都不肯配合,还哼哼唧唧地埋怨他不体贴。

    …

    盛言闻从往事中回神,发觉时洲又悄咪咪地往下躺、往被里缩,他将轻叹忍在牙关中,神情中隐约带上了严肃。

    “时洲,喝药,马上。”

    简单明了的六个字汇成一道指令,压低的声线自带掌控者的气场。

    时洲小幅度地滚了一下喉结,还是认命般地应了声,他忍着不情愿喝了大半杯,最终剩了一层薄薄的残液讨价还价。

    “剩下的最苦,真不喝了。”

    盛言闻没将他逼得太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牛奶糖,剥了糖纸递到时洲的唇上。

    “张嘴。”

    “啊?”

    时洲还没从苦味中缓过神,舌尖就舔到了一丝奶味。

    盛言闻严肃的神色不复,哄着他说,“含着,去苦。”

    时洲想起刚刚受他命令喝下的感冒药,一边埋怨一边却听话将糖压在舌下,“你当是幼儿园老师呢?下命令喝了药再给颗糖假装奖励?”

    “你不就是吗?”盛言闻示意时洲躺下,凑近拍了拍他的额头。

    “时洲小朋友,睡觉。”

    “……”

    时洲压紧舌下的奶糖,只觉得身体烧得更厉害了。

    盛言闻拢严实了被子,又细心地调暗了床头灯,“这种光线能睡着吗?还是给你直接关掉?”

    时洲眯了眯因为生病从而发酸的眼睛,却舍不得就这么闭上睡觉,“你呢?”

    盛言闻没能听清他的含糊,“什么?”

    时洲不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带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渴求,“不是你说,回来后要睡一起吗?”

    盛言闻微愣,目光锁定床上的人。这是时洲失忆后第一次邀请他同床共枕,即便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

    盛言闻俯下身,再度确认,“说清楚,你要我陪你睡?”

    时洲被他的声线蛊得晕乎乎的,又不好意思再邀请第二遍,“关灯吧,我睡了。”

    床头灯彻底关闭,四周陷入极致的黑暗。盛言闻轻手轻脚地起身,似乎在沿着床尾走去。

    时洲忍着疲惫听着这些轻微动静,还以为对方是打算离开主卧回隔壁次卧,内心没由来地觉得一阵失落。

    ——等回去之后,你都等跟我一起睡。

    ——说话不算话。

    时洲正恍惚地钻出这个念头,身侧就突然多了点动静,掀被子的微凉感很快被温热的身躯取代。

    盛言闻绕了一圈上床,没有顾及地将时洲圈搂在怀中,发出一声压制却满足的喟叹,“这样陪你睡,可不可以?”

    时洲口是心非地哼唧,“我又没说要你陪……”

    “嗓子都烧哑了,快睡觉。”盛言闻心疼不已。

    他抬手沿着时洲的发际线,一点一点地触摸安抚着。

    幼时记忆中的触摸突然重现。

    兴许是生病的缘故,时洲一时没忍住鼻尖的酸涩,“别摸了,谁教你的?”

    盛言闻没听他的,举止动作越发温柔,“你以前和我说过,自己小时候生病就是被人这样哄着睡觉的。”

    “……”

    时洲闭眼阻止眼中水雾弥漫,低闷了一声。

    这个安抚手法和那首摇篮曲,都是他对于亲生母亲的为数不多的残存印象。

    盛言闻敏锐感知到怀中人低落的情绪,还以为对方是因为生病难受,“别哭,乖乖睡一觉好了。”

    时洲极其小声地轻抽了一口气,没再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确认时洲陷入了昏睡,盛言闻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怀抱,轻手轻脚地翻身走出了卧室。

    卧室的门重新合上。

    睡在客厅角落里的两只狗狗听见动静,立刻打起精神。

    盛言闻抢先一步制止,“听话,都不可以叫,你们洲爸在睡觉。”

    芝麻傻愣愣地将快出口的叫唤憋在嘴巴里,只轻飘飘地泄出一声气音,“嗷呜~”

    盛言闻挨个揉了揉脑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不到三秒的等待,电话那头就响起了笛安的声音。

    “言闻,我就猜到你今晚会给我打电话。”

    盛言闻瞥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直接提问,“安姐,时洲这次广告拍摄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笛安就知道瞒不过他,轻叹着先询问,“时洲人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强忍着没和你说?”

    盛言闻一听见笛安这话就知道不对劲,眼神迅速一沉,“发烧在睡觉,这次拍摄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有时洲的嘱咐在前,但笛安知道终究是瞒不了盛言闻的,对方不从她这里得到答案,照样会想办法从憨憨那边套出答案。

    “负责广告拍摄的总导演是个崇洋外媚的华裔,可能和原先的品牌代言候选人有私下金钱交易,时洲临时顶上估计破坏了他的利益,所以一直明着暗着给我们脸色看。”

    笛安简单复述了一边情况,挑重点地说,“大雪天拍戏本来就容易着凉,雷克那玩意儿还临时加戏让时洲下冰湖……”

    盛言闻呼吸一窒,握着手机的手背骤然暴起青筋,“什么?”

    怪不得会烧得这么厉害!就算是为了拍摄画面,也应该在确保演员身体情况的前提下!这不是故意针对又能是什么?

    笛安听见盛言闻变调的语气,继续陈述着广告拍摄中的憋屈事,最后才说道。

    “今天是来不及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迪蓝品牌方在海市的分部,总得把我们的态度先表明了。”

    盛言闻忍着怒气,“应该的,辛苦安姐了。”

    笛安回答,“我不辛苦,你这两天要是没通告,多照顾照顾时洲,这孩子体质本来就寒,稍微冻着点就感冒发烧的,这回肯定又要折腾受苦了。”

    盛言闻哪里舍得让时洲受委屈,“我知道,会照顾好他的。”

    两人简单又沟通了两句,挂断电话。

    盛言闻紧绷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他忍了忍,还是是从茶几最下方的抽屉里翻找出一盒已经积压了个把月的烟,点燃一支后迅速走到了露天庭院外。

    烟雾萦绕间,盛言闻还在因为笛安的复述而怒火翻涌。

    冰天雪地里赤身下冰湖?

    没作品实绩的小演员,不配合就是耍大牌?

    他好不容易盼回国、一直小心翼翼捧在心尖上的人,结果在别人的眼底口中成了刻意指责、针对的存在?

    “……”

    大半支的香烟燃成了灰烬,盛言闻的眼神越发沉得可怕,他拿起攥得发紧的手机重新拨打出一则电话。

    夜风吹过,电话那头被人接通。

    “喂,言闻。”

    “靳哥,还没睡吧?”盛言闻重重地弹了弹烟灰,简明扼要,“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电话那头的靳松是盛言闻最开始的经纪人,如今也是盛娱文化的创始人之一。

    多年的合作相处,让靳松一瞬就发觉了盛言闻外露的怒意,“怎么了?”

    “帮我查个广告片导演,名字我迟点发你。”

    盛言闻顿了顿,本就深不见底的眸底破出一丝狠厉,“这人的底细查得越详细越好,足够身败名裂的那种。”

    靳松听见这话,了然于心,“看来,这导演不一定是招惹到你,但一定是招惹到时洲了?”

    盛言闻没否认。

    靳松直接应话,“行,你等着吧,有消息了回你微信。”

    “好。”

    ……

    半小时后。

    终于平复心绪的盛言闻推门回屋,结果就听见了床上痛苦的闷哼哭腔,他迅速摸黑走近,打开床头灯——

    睡梦中的时洲蜷缩着身子难受呻/吟,热汗打湿了他额间的碎发,白皙的脸颊正烧得通红,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刚打捞起来。

    盛言闻眉心一蹙,自责再起,“洲洲?”

    时洲费力地抬了抬眼皮,慢了好几拍才确认眼前的重影,“……盛言闻。”

    “我在。”

    虽然系统已经用技能点降低了时洲的难受程度,但以往生病时的痛苦心理作祟,让他抑制不住地哑着哭腔,“……我浑身都疼。”

    盛言闻迅速收拾一条毛巾将时洲的热汗擦拭干净,一边擦拭着热汗,一边低声安抚,“宝贝,我在这呢,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时洲晕乎乎地被他折腾着,身上的粘腻感渐渐消失,理智夹杂在混沌间时隐时现。

    等到擦拭完,盛言闻才重新上床圈住他,“衣服好凉,你刚刚出去了?”

    盛言闻确认被子已经将他裹紧,承认,“就出去了一会儿。”

    时洲眯眼贴在他的怀抱里,迷迷糊糊地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衣襟,“……好像有烟味。”

    盛言闻难得心虚,“没、没吧?”

    他刚刚在庭院里站了许久,又反复洗漱确认了干净才回屋的。

    这人怎么生病了,还跟小狗鼻子似的?

    时洲无意识地哼唧唧,答非所问,“那你不能抽,我不喜欢。”

    盛言闻承诺,“不抽,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不抽。”

    抽烟是他前两年才沾上的‘毛病’,有时候下了戏已经是深夜,明明累到极致又想念着国外时洲而不能眠。

    抽烟是因为戏中角色需要,也成了戏外排解消遣的唯一途径。

    时洲回国后,盛言闻就再也没有沾过了。

    今晚实在是心疼太过,又怕控制不住暴走的情绪,所以他才抽了那么小半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两句,累到极致的时洲很快又睡了过去。

    盛言闻心弦微松,只是安抚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

    …

    一夜昏沉,时洲醒来时已经快下午了。

    他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卧室地上的两只爱宠,声线还有些沙哑,“芝麻,杏仁,过来。”

    “嗷呜!”

    两只狗狗立刻凑到床边,来回挤着想要得到时洲的抚摸。

    时洲往空荡荡的房间里扫了两眼,忍不住低声问,“……你们闻爸呢?去哪里了?”

    话音刚落,盛言闻就推门走了进来,“刚听见动静就知道你醒了。”

    他坐回到床边,忽地扣住时洲的后脑勺,凑近贴了贴额头。

    “……”

    两人的额头抵在一块,鼻尖似有若无地蹭着,仿佛连嘴唇都能轻易贴在一块。

    时洲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往后撤,“你干嘛?”

    盛言闻勾唇,“测测你的烧退了没?”

    时洲匪夷所思地眯了眯眼,“这样能测出来?”

    “能,感觉是退烧了。”盛言闻顿了顿,后半句话补上一句打趣,“但刚刚那么一下热度又起来了。”

    时洲臊着脸,“瞎说。”

    虽然昨晚因为生病只能难受迷糊,但他还是记着盛言闻的贴心照顾,“你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早起看你睡得深,所以不忍心喊你起床,嗯,已经退烧了。”

    盛言闻将测温计放回床头,惦记着他空空如也的胃,“饿吗?给你煮了点小米粥。”

    小米粥?

    时洲听见自家粉丝的昵称,唇侧不自觉地一勾,“嗯,我先洗漱一下再吃。”

    盛言闻应话,“刚退烧别淋浴太久,我再去给你弄点下粥的小菜。”

    “好。”

    …

    半小时后。

    温热的小米粥入胃,时洲终于觉得自己彻底舒坦开来。

    盛言闻瞧见他的反应,明知故问,“舒服了?这下可以告诉我,这回广告拍摄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

    时洲夹了一口小菜,含糊,“广告拍摄能出什么问题?你别操心了。”

    盛言闻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轻嗑出一声响,“时洲,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时洲捏着筷子的手一紧,“啊?”

    “广告拍摄不愿意我跟着去,我能理解你是想要独立工作,但受了委屈带着病回来,也不愿意和我讲……”

    盛言闻望着他,严肃中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受伤,“无论我怎么向你靠近,你实际上还想着把我推远,是吗?”

    面对盛言闻突如其来的控诉,时洲难以回神地摇了摇头,“我没有。”

    盛言闻不依不饶地追问,“没有?那有什么不能说的?”

    时洲望着盛言闻的冷脸,心里界限被彻底扯破,终究将广告拍摄中发生的一切如实说出,“……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娱乐圈太过现实。

    如果接过迪蓝广告代言的人是盛言闻,眼高手低的钱永中或许不敢那么挑刺。

    毕竟时洲是从‘五年前’直接穿越过来的,带着‘刚复出没资源’的身份遇到这种事情,难免有些落差感。

    他不想让盛言闻知道,除了那点骨子里的自尊和好胜心,其实还带着一种‘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的少有的鸵鸟心态。

    “我不想在你面前丢人,更想靠自己的方式反击钱永中、给自己的事业铺路。”

    “我知道。”

    盛言闻哪里能不了解时洲的真实想法,刚刚那副冷酷姿态是装出来的,只是想逼一逼时洲对他不再隐瞒。

    “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但前提是你不能瞒着我。”盛言闻摆明自己的态度,反问,“你想怎么做?”

    时洲原本就想着回到海市后步步反击,如今也不藏着掖着了,“你知道娱乐圈里,最能引起网友们吃瓜热度的是什么事吗?”

    盛言闻了然,“黑料。”

    时洲赞同颔首,“嗯。”

    再没有什么比黑料更能引起广大网友的讨论、带动话题热度。

    盛言闻微妙捕捉到一丝蹊跷关键,眸色微变,“你不会是想……”

    时洲拦截了他的猜测,眸底晃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微光,“是,你就等着看吧。”

    他不仅要彻底断了钱永中在华国捞钱的一切可能性,而且还要把对方当成自己事业晋升的垫脚石!

    时洲不惹事,也不怕事。

    面对别人的挑衅,他可以暂时沉默隐忍,但假以时日一定会寻找到更好的角度反击。

    盛言闻一直都知道时洲的行为准则,十分配合,“好,我等着看。”

    …

    三天后,华国最大的娱乐论坛上突然空降了一条视频爆料——

    “第一手料!某位男演员在广告拍摄现场耍大牌,对国际知名导演当场翻脸,广告片子都没拍完就丢下一群工作人员离开了!”

    楼主放出的视频中特意模糊了画面,不过还是能听出广告导演义正言辞的问责,以及最后‘某男星’头也不回离开的决绝背影。

    因为有视频作为附证,这条帖子很快就飘红在了首页,无数守株待兔的营销号第一时间截图录屏,将其搬运上了微博。

    要知道,周日永远都是网友们上网吃瓜的高峰时段,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了这条消息,并且轻而易举地给视频中的‘男明星’解了码。

    很快地,一条带着时洲大名的黑话题蹿上了热搜榜——

    #时洲作妖耍大牌#

    作者有话要说:

    #《对内撒娇,对外作妖(bushi)》

    #本章评论随机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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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9章】

    搬运到微博的视频播放量上涨得很快——

    “普通的广告模特, 就算是零下十几二十度都要配合甲方和团队的工作需求,你们作为代言方,连点最基本的吃苦精神都没有?”

    “再大牌的国际明星我都合作过, 你们这点咖位来和我挑三拣四?”

    “你们要是觉得代言人那么好当, 这不配合那不愿意的, 可以直接走人!”

    刻意模糊处理的视频里, 广告导演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人的心坎上,再往后,那位‘代言人’离开的背影就显得更加决冷酷无礼。

    ——确认了!迪蓝新签预热的代言人是时洲, 前段时间他家粉圈还传出他要拍新广告的消息, 负责这支广告拍摄的导演是华裔, 文艺片出身很有才华的, 他的作品还在国际上获过奖!

    ——我前段时间看《游戏人生》直播对时洲的印象还挺不错的, 没想到私下在拍摄片场居然这样端架子?真下头。

    ——只能说娱乐圈的钱真好赚!普通人累死累活半辈子, 可能还不如明星一支广告费来得多,就这样了还他妈有脸耍大牌?

    ——就该退圈别回来了,正主和粉丝都一样恶心!上回直播明着暗着欺负飞行嘉宾,我呸!迪蓝官方要是识趣,就该趁着正式官宣前立刻解约!

    ——楼上那个邓少炀的粉丝别装路人了!一码归一码, 邓少炀当着人家正牌夫夫的面搞那种绿茶小动作,正当大家眼睛都是瞎的?

    ——正牌夫夫?有谁还不知道时洲和盛言闻早已经离婚了吗?现在还能绑定一起上节目,是两个人离婚协议的条件之一,时洲需要复出热度。

    ——卧槽?真的假的?我前段时间刚刚嗑上这对CP!

    …

    时洲作为当年的顶流预备役,即便退圈再复出的人气大不如前, 但他上过《游戏人生》后的自然热度还是一波接着一波, 但凡再有好的影视作品加持,恢复人气和地位是迟早的事!

    因此, 早有无数的经纪公司明着暗着地盯着时洲的动态,巴不得他闹出一个翻车消息。

    如今这个属于时洲的黑话题一出现,立刻引起了业内外的无数关注。当然,也有不少水军在其中浑水摸鱼——

    他们将讨论的方向从时洲本人耍大牌延伸到了各种五花八门的虚假爆料。

    热搜高挂了一个上午,和时洲相关的讨论度只增不减。

    时洲本人以及工作团队没有出面澄清,以往战斗力极强的粉丝似乎也都在‘确切’的视频证据前成了哑巴。

    只有小部分的CP粉因为‘时洲和盛言闻离婚’的虚假爆料,和那些别有用心的邪/教CP粉吵得不可开交。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事将会无疾而终冷处理的时候,当事人之一的广告导演雷克突然在外网的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条最新言论——

    “人要保持谦卑的心才能走得更长远,只想着以自我为中心、不尊重团队的垃圾早晚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

    很快地,有营销号将这条言论截图,并且准确翻译传回到了微博上。

    伺机而动的黑粉立刻爬墙到了外网,特别‘好心’地向不知情的外国友人们解释来龙去脉,试图引起更多人对时洲的厌恶感、破坏他的海外路人缘。

    而微博网友们看着钱永中本人的发言,越发相信了‘时洲作妖耍大牌’的真实性。

    如果说,一开始的爆料有可能存在恶意剪辑爆料,那么现在广告导演都亲口承认了!

    这还能有假?

    于是,时洲快要下降的热度话题再度被顶到了高位,越来越多的水军和黑粉在其中疯狂带节奏——

    “丢脸丢到国外去了!时洲,真不愧是你!”

    “几年没回娱乐圈,还当自己是顶流命呢?挑三拣四不如退圈!”

    “雷克导演的作品很厉害的,上半年还和艾爱曼合作了口红广告!他一个华裔导演,要不是时洲作妖太过分,他肯定不会出声丢自己国家演员的脸!”

    “时洲是新签了迪蓝珠宝的华国区代言人吗?希望品牌方赶紧换掉他!我可不希望这种耍大牌的垃圾来代表我们华国演员!”

    越来越多的网友们涌入迪蓝品牌的官网上,装着消费者的身份、敲着键盘义正言辞地抗议——

    如果最后还是官宣了时洲代言,那她们就会避雷这个品牌!

    …

    往日空落落的客厅里此刻挤满了笛安、憨憨在内的一堆团队人员。

    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电子设备,正在时刻关注着网络上的舆论走向。

    处在舆论风暴中心的时洲就坐在沙发上,还有闲心揉着爱宠芝麻的大脑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负责监督网络舆论的工作人员说道,“洲哥,热搜位置又爬回到了第二了,你的实时讨论度又上升了十个百分点。”

    “而且,现在的迪蓝官方下多了不少‘换代言人’的言论。”

    憨憨气得牙痒痒,“那些黑粉整天闲着没事情干吧,在这之前可能连迪蓝的钻石珠宝都没怎么买过,现在一个个地装成消费者的样子使劲抗议给谁看呢?”

    笛安还算淡定,“我已经和迪蓝品牌方那边事先打好招呼了,这点规模的抗议不会影响双方合作。只是没想到——”

    “我们这才走了反击的第一步,居然就有人迫不及待帮着钱永中向我们泼脏水了。”

    时洲眉梢微挑,暗中嘱咐系统,【小十五,你跟踪一下这些批皮黑账号的背后走向,我想看看是哪家经纪公司趁机浑水摸鱼拉我下马。】

    系统最喜欢玩这种‘捉老鼠’的游戏,立刻接过指令去跟踪了。

    脚步声响起。

    盛言闻将送进门的外卖咖啡一次性提了进来,“各位都辛苦了,喝点咖啡提提神。”

    围坐在客厅里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喊道,“谢谢闻哥!”

    虽然他们是时洲工作室的成员,但是谁让时洲和盛言闻是合法的夫夫关系呢?

    老板的老公,自然也是老板!

    时洲扫了一眼苦不拉几的咖啡,还没等眉心蹙上,盛言闻就已经把拧开瓶盖的杏仁露递到了他的面前。

    时洲勾了勾唇,随即又有点小不满,“怎么是常温的?”

    “感冒都还没好全,还想喝冰的?”

    盛言闻望着他,摆出一副管人的严肃姿态,“要是不愿意喝,那我去给你倒开水。”

    “……”

    时洲连忙拽住他,“别呀。”

    周围的工作人员听见这声隐隐约约的撒娇,一个个低头忍着笑。

    他们洲哥在外人面前表现再高冷、再硬气,到了自家老公面前还是一个要被管着的乖乖小朋友。

    盛言闻压根就没打算挪地方,他赶走了陪坐在沙发上的芝麻,心安理得地占据了时洲身侧的座位。

    位置被占的芝麻只好坐回在地上,委屈巴巴地将大脑袋贴在时洲的膝盖上,“嗷呜~~”

    盛言闻揉了揉乖巧趴在地上的杏仁,随口发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憨憨就开了口,“卧槽!钱永中还要不要脸啊?”

    时洲喝了一口杏仁露,抬眸,“怎么了?”

    憨憨递过手机,“洲哥,你看!”

    钱永中两个小时前发的社交动态并没有点明时洲的名字,只是有不少网友顺藤摸瓜地猜测、在评论区去底下纷纷追问。

    但就在刚刚,钱永中回复了评论区里吃瓜网友的提问——

    “是的,我不愿和这样不尊重导演、工作团队的演员合作,已经向迪蓝官方发起更换代言人的抗议!”

    时洲看见这串英文回复,眸底钻出一抹冷光。

    其实,最初的论坛评论是他利用系统小号爆料的,目的是为了利用钱永中来一波‘先抑后扬’的反转热度,顺带打脸这位导演的骚操作。

    结果倒好——

    钱永中耐不住寂寞亲自下场带起了节奏,两次三番地帮着他将舆论达到了巅峰。

    “安姐,时间差不多了。”时洲看了一眼时间,“联系品牌方,我们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笛安了然应话,“嗯,好戏应该开场了。”

    从论坛舆论发出到现在,左右不过十二个小时,前期他们想要的这波热度已经酝酿够了。

    虽然网友黑粉们的骂声不断,但完全不到坐实‘黑料’的彻底程度,只要他们从现在开始发布声明,直到发酵到晚上的流量高峰期——

    无论是对黑料的澄清力度,还是对雷克的打脸力度都会是最佳的!

    …

    与此同时,钱永中正坐在装修高档的办公室里。

    他喝着冒着热气的红酒果茶,目光锁定着INS后台不断上升的消息数,连日来因为重感冒的阴郁终于一举消散。

    那日在达崖雪山被时洲‘报复性’地推入了冰湖,挣扎了好久的他才在工作人员的帮忙下上了岸。

    那个大冷天意外下水,钱永中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后续浑浑噩噩地烧回了美国,直到现在也没完全康复。

    钱永中原本想着病好了之后再和迪蓝总部投诉时洲这位代言人的不称职,没想到华国的网上倒是先闹起了风波,甚至还有人找到了他的外网社交账号。

    因为心中有鬼,钱永中只敢发了一条模棱两可的消息,但令他意外的是,短短两个小时就收获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钱永中这才详细了解到——

    华国已经有不少网友向迪蓝品牌方提出要换代言人,反对他这位在拍摄片场大肆责骂的导演赞誉有加。

    这不正是教训时洲的好机会?一来二去,钱永中就没忍住冲动回复了网友。

    ——叩叩。

    敲门声响起,钱永中的助理进了办公室。

    助理魏娜是个长相高挑的混血儿,母亲曾经是华国高级中学的一名教师,她从小精通华语,这回拍摄前后的签约事宜都是由她和品牌方对接的。

    “雷克先生,你为什么要在网上发表那么具有针对性的话?”

    魏娜进门就是一阵直接的询问,她是跟随前往华国拍摄现场的工作人员之一,自然知晓当天的真实情况。

    “雷克先生,我有义务提醒你——你现在的回复只会加重你、时洲和品牌方之间的矛盾!要是你们任意一方遭到了品牌方的取舍,场面都会很尴尬的。”

    钱永中喝了一口水果热酒,不为所动,“尴尬?”

    “这事就算闹得再厉害,也只能限定在华国和INS的小范围,不会影响到我在国外领域的工作。”

    他好歹在国际上获过奖的广告导演,现在又有了热门的入围作品,而时洲顶多只是一位刚复出的华国小明星。

    谁轻谁重,这还用说吗?

    钱永中看着自己还在攀升的社交热度,转念吩咐,“魏娜,你现在就联系品牌方说明我对时洲的不满。”

    “另外上回选的电影概念海报,你再发一份给我。”

    早年间在文艺片上的失败,一直让钱永中耿耿于怀。即便后来在商业广告片上的意外走红,也没能弥补他急速膨胀的内心里的一丝缺憾。

    在接拍迪蓝的广告片之前,钱永中就重新筹备起了自己曾经半路夭折的第五部文艺电影——

    眼下已经投入了上千万的启动资金,还借着‘华裔’的身份邀请到了两位在国际上小有名气的华裔演员。

    万事俱备,就等着月末拍摄了!

    如今恰巧撞上这事,让他的社交媒体多了点人气,那不得借机多宣传宣传?

    魏娜瞧见雷克这固执己见的愚蠢又狂妄的样子,干脆不再劝告,应着他的任务离开了独立办公室。

    钱永中将最后一口热酒饮进肚子,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跟着暖了起来,越发得意忘形地畅想着自己成功的未来。

    没多久,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助理魏娜捧着电子平板进了办公室,用一副已经‘早料到是这样’的神色说,“雷克先生,就在刚刚,迪蓝品牌方在国际官网和华国微博都发表了声明。”

    “另外,我们工作室的邮箱里收到了品牌方的解约意向书。”

    雷克听见后半句话,神色骤变,“什么?”

    他猛地抽过魏娜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面正显示着迪蓝品牌方的最新微博声明——

    【关于“代言人时洲在拍摄期间耍大牌”一事引起广泛网友的关注,我司‘迪蓝珠宝’特此声明如下:

    迪蓝珠宝华国部门在经过多方考察、筛选后,一致认为时洲的形象符合品牌理念所需,目前已达成长期合作!

    经查证,时洲先生在广告拍摄期间并未存在‘耍大牌’、‘临时离场’、‘不愿配合拍摄’等不负责任的行为,纯属恶意造谣!

    以上,迪蓝珠宝将继续和代言人时洲先生维持良好合作,最新代言广告即将上线,敬请期待!】

    简明扼要的一则声明,已经足够表达了迪蓝官方的硬气立场——

    代言人时洲的敬业程度没有问题,并且他们将不会听从网上建议取消代言合作!

    半小时前,广告导演还在INS上说要向迪蓝品牌方提议更换代言人,结果现在品牌方不仅站队时洲,而且还打上了‘恶意造谣’的标签?

    这样一来,不是明摆着打钱永中的脸吗?

    有敏锐的网友嗅到了反转的味道,暂时沉默下来吃瓜看戏。

    当然,还是有黑粉完全不认账,她们在评论区底下大叫着品牌方和时洲是一丘之貉。

    很快地,时洲工作室放出的视频和音频就彻底捏碎了黑粉们的嚣张气焰——

    “钱导好,我是演员时洲,这次拍摄就要麻烦你了。”

    “你在喊我?这华国名字,我早二三十年前就没用了!”

    “雷克导演,久仰大名,今天还得劳烦你多费心。”

    “我这团队实力自然没问题,你这代言人好好表现就行。”

    “如果是为了整体画面效果的呈现,我自然愿意配合。”

    “原定在今天的拍摄内容,我们会丝毫不差地完成,补拍的出入水画面,我们等到常温条件下再配合补拍?”

    音频里的谈话一点一点地释出,时洲作为代言人的语气有多礼貌配合,那么钱永中作为广告代言的语气就有多嚣张怠慢。

    同步放出的高清视频里,网友们终于看清了这纯天然的冰天雪地的拍摄环境。如此严寒环境下,有裹成熊一样喝着热茶舒坦的钱永中,更有强行挨冻最终单薄入水的时洲。

    这两者的画面形成强烈对比,瞬间让舆论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姿态。

    ——八月份刚去达崖雪山旅游过,穿着羽绒服都钻心凉!时洲居然还要入水?我看水面浮着的都是冰块吧?这环境下水实在是有点挑战生理极限了?

    ——我看见外网上有化妆师站出来说话了!入水戏份是导演临时加的,时洲团队怕出事所以才商量能不能常温条件下免费补拍,但是导演劈头盖脸就骂他们端架子不配合。

    ——更恶心地在后面呢,时洲最终还是下水拍了一条很完美的片段,但雷克突然又要求补拍!简直不把演员的身体健康放在眼里啊!对了,这位爆料化妆师五六天前的定位就在达崖雪山,应该不是冒充的!

    ——呜呜呜工作室终于放视频出来说话了!心疼我宝!这样叫做不敬业,那怎么样才叫做敬业啊?

    ——一边拿着华裔身份捞好处,一边又嫌弃自己的华国名字,一边对时洲恶意针对,一边对外国明星特别殷勤!我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妈的!问就是哪门子的国际大导演?我们华国的演员凭什么受欺负?

    ——很早之前和时洲合作过杂志拍摄,虽然性子是冷了点,但礼貌和配合度绝对是我合作过演员的前三名。

    ——业内人+1,时洲以前一直都是我们品牌中间对接方最喜欢的合作艺人之一,敬业程度有目共睹的,真不能因为对方退圈两三年就瞎黑这点啊。

    舆论的指针终于有了偏向,因为提前收到风声而强忍了一天的小米粥们这才展示出了自己的战斗力。

    他们第一时间就清扫了微博和论坛等乌烟瘴气的战场,又将视频、音频翻译搬运到了外网。

    与此同时,感到被欺骗的网友们也反过来帮时洲指责钱永中,他们将华国博大精深的文化融在了一波借着一波的漫骂里。

    ——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什么狗币玩意儿,以后别想着来华国捞钱了,滚!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场里!

    ——我当是什么知名大导演呢?获得过国际铜奖鼻孔就朝天上了?

    ——嗨咯,各位华国朋友们,其实这位导演在国外也不出名!今天是他最出名的时候!

    …

    系统将实时评论传送到了时洲的虚拟面板上,乐得都快扭屁股跳舞了,【洲宝洲宝!舆论已经完全偏向你了!】

    早在声明发出澄明的第一时间,系统就利用[千军万马]的技能点帮着小米粥们将时洲的黑话题撤下。

    趁着网络流量高峰到来前,又将#时洲冰湖拍摄#等敬业词条刷了上去。

    越来越多的肯定鼓励取代了最初的恶意漫骂,憨憨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洲哥,你这个反击手段太考验心脏了,我看白天那么多人骂你,差点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时洲轻笑,“有这么夸张吗?”

    憨憨忙不迭地点头,“当然,万一弄巧成拙成了真黑料!那我们不就得不偿失了?”

    接完工作电话的笛安走回到饭桌上,笑着看向时洲,“你这都两年没回圈了,没想到这波舆论营销还想在了我的前头。”

    但凡在娱乐圈打拼,就少不了正面营销。

    时洲和钱永中在达崖雪山的拍摄争执成了既定事实,肯定少不了一番舆论牵扯。

    如果他们抢先爆出时洲被针对入水的画面,最多只是在粉圈和小范围引起心疼讨论。

    于是,时洲干脆玩了一波自我爆料再澄清的触底反弹,毕竟制造的热度越大,反转时才会更精彩、更惹人关注。

    经过这么一折腾,时洲的真实人气不但没有降低,反而有了加速攀升的迹象。

    反观钱永中,翻车又打脸。

    在华国网友们精彩无比的谩骂声下,膨胀无比的他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做贼心虚地删除了那条针对时洲的动态,并且已经隐藏起了自己的日常消息。

    时洲利用系统确认了一番钱永中的外网舆论,微微勾唇,“恐怕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在华国捞钱了。”

    盛言闻将剥好的完整蟹腿递到了时洲的碗里,温声反问,“这样打一波脸、出一口恶气就满足了?”

    时洲没有拒绝他的投喂,含糊嚼着鲜美的蟹腿肉,“嗯?”

    盛言闻眸底迸出一丝藏了许久的冷刺,又打起哑谜,“你们这边的好戏演完了,我这边的好戏该接档上场了……”

    时洲惊讶了一瞬,“你要对付钱永中?做什么?”

    盛言闻借机偏头贴上他的耳垂,狠厉中带着一丝明晃晃的蛊惑,“宝贝,你就等着瞧吧。”

    钱永中这人的龌龊事远不止这点,该尝到的苦头更不应该只有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别惹黑心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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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60章】

    ——哐!

    盛怒的钱永中将办公桌上的酒杯狠狠扫落在地, 发出剧烈的声响,里面的水果和酒液残渣在地上四溅,弥漫出的香甜气味腻得令人心头发慌。

    助理魏娜一进屋就看见了满地狼藉, 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雷克先生。”

    钱永中单手撑在桌子上深呼吸了两口气, “迪蓝品牌方那边怎么说?他们发出那种声明不就是明摆着打我的脸吗?”

    因为品牌方的公开站队, 使得钱永中不久前的那句评论回复成了明晃晃的笑话。

    更让他意外的是,时洲不知道从哪里弄的广告拍摄间隙的视频记录,在他们有意而为之的聊天、画面的剪辑对比下, 舆论形式一下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越来越多的华国网友翻/墙涌入了他的评论区, 变着法地用各国语言控诉他的恶劣行径, 甚至还让他滚出华国、这辈子都别想着回国捞钱。

    眼看着评论区的骂声越来越多, 钱永中终究还是做不到无视, 只能投降式地删除了上午的那波言论。

    除此之外, 他关闭了自己的消息动态阻止网友们的怒火,避免事态继续扩大。

    即便如此,钱永中还是憋屈得不行。

    自从作品获奖、事业稳步高升后,他已经很久没在品牌方和合作方那边收到过如此无礼的对待了。

    “魏娜,问你话呢!”钱永中越想越气, 对着助理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现在广告都拍好了,他们凭什么要和我解除合作?成片不想要了?”

    要知道,迪蓝品牌方发布在微博的声明里分明还写着‘广告片即将上线,敬请期待’的字样,但背地里居然想着和他解除合作?

    什么破玩意儿!

    助理魏娜面对钱永中莫名其妙的怒火转移, 强压着私人情感上的不悦, 公事公办地回复,“雷克先生, 准确来说,迪蓝品牌方是想要跟你解除合作,而非我们工作室的摄像团队。”

    “什么?”

    “他们愿意以双倍的价格买下我们摄像团队的创意和素材,也愿意在后续成片中如实保留张锴先生等人的创作署名。”

    换句话说,迪蓝品牌方是打算在这支广告作品里将‘总导演’钱永中除名!

    钱永中嗤笑一声,“他们想得倒美!张锴是我工作室的副导,摄像团队也都是我工作室手底下的人,他们敢越过我吗?”

    就算广告拍摄的花销都是由迪蓝品牌方一手支付,就算这回的广告创意是由张锴等人联手完成,但钱永中终究还是名义上的广告摄像团队的带头人。

    除名?

    亏他们品牌方想得出来!果然是奸商!

    “魏娜,你告诉品牌方,我绝对不接受这样的协议!双倍价格?他们就算出十倍的价格我也不同意!”

    钱永中磨了磨后槽牙,“你立刻就写邮件联系迪蓝品牌方,要么更换代言人,要么就等着和我打官司吧!”

    他又想起真正的罪魁祸首,“对,我要起诉时洲对我的故意人身伤害,他还侵害了我的名誉权!”

    魏娜看着还不知悔改的雷克,觉得自己离辞职也不远了,“雷克先生,我建议你不要再树敌,现在当务之急是挽救恢复你的声誉和形象。”

    作为代言人的时洲只要行为不出错,他的正面形象势必是能帮助品牌方赚钱的,对方怎么可能因为广告导演的不满更换代言人?

    “作为你的助理,我建议你现在社交媒体上对时洲进行诚恳道歉,顺便解释澄清一下你对华裔身份、华国并没有存在偏见。”

    只有解决了和代言人之间的矛盾,和品牌方的合作才有可能继续。

    最后无论更不更换总导演的署名,都不至于走到闹僵或者反亏钱的尴尬地步。

    “我是老板还你是老板?”

    钱永中睨向正在给建议的助理魏娜,大放厥词,“华国人喜不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只会在口头上喊着支持或者抗议,都是些可笑至极的小丑。”

    谁稀罕在华国赚钱了?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国际舞台!

    没有人知道钱永中有多厌恶这层华裔身份、华国名字!

    “……”

    魏娜看穿了钱永中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眸色微变,“雷克先生,看来你的确对华国存在偏见?”

    钱永中答非所问,“魏娜,你作为我的助理,现在就该听从我的命令去办事。”

    魏娜扯了扯嘴角,挑眉转身离去。

    钱永中打发走了助理,没功夫管这满地狼藉,他又拿起桌上的手机,控制不住地点开了堆满了陌生人消息的私信箱。

    口头上说着无所谓,内心还是在意旁人的看法。

    成千上万的粗俗漫骂呈现在了钱永中的眼前,惊得他心脏骤缩,如果说,看着旁人对时洲的漫骂有多畅快,那现在的他就有多深恶痛绝!

    “……一群聒噪的小丑!”

    钱永中骂着关掉私信,又开了一瓶红酒压压惊,直到微醺感上头,他才觉得心中的烦躁减轻了不少。

    骂吧骂吧。

    等他稳步在国际上出了名,谁还会在意华国那么点捞钱的地方?说不定到时候有的是华国明星来求着他合作!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魏娜不等招呼就走了进来,她将电子平板和一份辞职声明直接甩在了钱永中的桌前,“傻逼,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告诉你,我魏娜永远不会忘记我骨子里的华国血脉,至于你……”

    魏娜飒爽十足地比了一个‘下作’的手势,“从老娘的视线里滚出去!”

    钱永中没想到被助理劈头盖脸一阵骂,脸色顿时涨红,“你!”

    还没等他出口反驳,视线余光就触及到了屏幕上的一则爆料消息——

    《渣男渣人品,广告导演雷龌龊事迹揭秘!》

    这是海外影响力最大的娱乐杂志论坛,一般人的话题还冲不上首页。

    魏娜看见他停顿的目光,冷笑一声,“雷克导演,感谢这位爆料的好心人吧,这将是你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巅峰!”

    魏娜丢下这句‘名为祝贺实则嘲讽’的话,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办公室。

    钱永中哪里还有追出去向她争执的念头,他连忙拿起平板仔细看了起来。

    这条帖子发出不到半小时,底下的评论数就已经有三四百条了,这位博主显然是有很经验的爆料者,图文视频证据一应俱全。

    渣男渣人品第一,文艺片出身的雷克导演曾经借着醉酒性/侵过剧组内的新人演员,事后用‘道歉’和‘有好感’的名义交往摆平了这件事,直到拍摄结束又被雷克冷暴力分手!

    附证据是聊天音频和当时的聊天截图。

    音频中是演员的哭声控诉和钱永中又烂又俗的道歉言论,以及钱永中长达两个月的冷暴力和最后的单向拉黑。

    渣男渣人品第二,雷克大学一毕业就选择了和初恋女友结婚,是的,联系第一点他是在婚内出轨!

    因为在文艺片上的极度不顺利,雷克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得靠前妻养活,直到他转型广告片意外获得成功,又是用冷暴力逼迫前妻离婚。

    附证据是前妻的社交小号。

    因为极度的绝望和愤怒,前妻曾经在社交账号上点名道姓地控诉过雷克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关注的人很少引不起重视。

    渣男渣人品第三,由雷克导演联合巨星艾爱曼拍摄的口红广告存在‘因素抄袭’,脚本创意来源于一位曾试图向雷克工作室投递简历的实习大学生。

    当时线上面试的要求就是广告策划的案例,那名大学生单纯投递了简历和策划,最终却没被工作室录取。

    就在三个月后的广告中,那位大学生意外发现了存在了抄袭痕迹,他试图在网络上发声,但因为证据不足又遭到了艾爱曼粉丝的护短攻击,最终不了了之。

    渣男渣人品第四,雷克有种根深蒂固的种族偏见,日常发布的社交动态中会暗戳戳地表现出对黑人和亚裔的轻视。

    虽然雷克的社交账号在下午就已经隐藏了,但爆料者显然更早一步地截图进行了记录。

    条条状状的‘罪行’清晰罗列,顿时激起了海外网友们的同框吃瓜兴趣。

    ——我的上帝,这是哪辆垃圾车忘记回收了的垃圾?

    ——性/侵和出轨的男人都该去死!

    ——要不是帖子的关键词里带上了#艾爱曼#的关键,我压根不会点进来!走开脏东西,千万别影响了我的女神!

    ——我记得这位导演,当初和曼女神合作的时候,又是晒合照又夸奖的,还连着三天评论了艾爱曼的动态,但我的宝贝女神全程没回复过他。

    ——看不起我们黑人?给发子弹,我现在就毙了这人渣!

    ——我将抗议这位导演的全部作品!

    钱永中看着楼越盖越高的论坛帖子,每声责骂都像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他想着立刻发声澄清,但又心虚地找不到任何一个点可以反驳,因为这位博主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

    到底是谁要整他?

    居然能够挖出这么详细的料?

    钱永中跌坐在沙发上,被酒意侵袭的脑子乱糟糟的,从未有过的恐惧感逐渐将他包围。

    性/侵、出轨、抄袭、种族歧视,而且一次性在最大的娱乐论坛中爆出,这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办公室的门再度被人敲响。

    进入工作室不久的实习助理跑了进来,带着一脸紧张说,“老板,工作室门口来了三四家媒体想要找你采访,你看……”

    “采访?”

    钱永中还是第一次主动被娱乐记者找上门,他没有任何‘成名’的喜悦感,越发有了一种大难临头的绝望。

    “不见,就说我不在!”

    钱永中边说边起身,企图从工作室的后门暂时逃离。

    还没等走出几步,身体里的酒意就和他做对似的,前脚绊着右脚直接狗啃般地摔倒了在了满是酒杯残渣的地上。

    无数割裂的痛感传来,几乎让钱永中逼出眼泪,他在恍惚中看见了自己未来——

    还没抵达成功的天堂,就已经摔进地狱粉身碎骨。

    ……

    又是一夜好眠,时洲醒来就从系统那边得知了最新消息。

    海外论坛上有关于钱永中的爆料激起了各路团体的怒火,越来越多的证据扒料将他定在了耻辱柱上,甚至有极端愤怒者直接闯到了钱永中的工作室和住处破坏抗议。

    广告国际大奖赛的官方因为‘抄袭’舆论直接取消了钱永中执导的那支口红广告的入围资格,而拍摄对象艾爱曼和口红广告商同时向钱永中提起了违约赔偿。

    就连月底要开机的文艺片投资商都在个人的社交媒体上宣布撤资,并且大骂雷克是个烂人。

    …

    时洲一边洗漱,一边将瓜吃个全面,他慢悠悠地走到自家饭厅时,盛言闻赶巧将做好的早餐端了出来。

    “醒了?”

    盛言闻拿起一边的体温计用眼神示意,“过来。”

    时洲乖巧伸出自己的手腕,声线还带着一丝醒后的软乎,“不是早就退烧了吗?你一天测两回的,不嫌烦啊?”

    盛言闻确认了他的正常体温,心安回答,“看来是彻底好全了,坐下吃饭吧。”

    时洲先喝了小半杯温水,明知故问,“钱永中的那些爆料是你派人找到的?”

    盛言闻坐在他的正对面,“你都看见了?”

    时洲点点头,好奇追问,“你什么时候让人去搜刮那堆料的?真够狠的,一点儿活路都没给钱永中留。”

    “是他自己不给自己留活路,我只是让人给了他一个痛快。” 盛言闻慢条斯理地回,时刻注意着时洲的神色变化,“现在算不算彻底出气了?”

    时洲莞尔,“还行吧。”

    钱永中不仅失去了在华国捞钱的机会,就连最想要讨好的海外市场也将他拒之门外了,看他还有什么资本豪横?

    时洲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大冷天的,我又是赤脚又是下水的,结果钱永中的事情闹成这个样子,迪蓝大概率是要重新拍摄,不会把那支广告成片放出来了。”

    说实在话,时洲还蛮喜欢那支广告的创意。

    盛言闻唇侧微勾,“早起就让笛安姐和品牌分部沟通过了,对方回复会将钱永中除名,将张锴提为总导演,那支广告会保留并且会放出。”

    时洲有些诧异,“除名?这不违反拍摄合约?”

    盛言闻喝了一口水,淡定回应,“那是他们品牌方该和钱永中解决的问题,和你这位代言人没关系。”

    其实,这支广告的费用投入都是由迪蓝方支出的,如今钱永中在合作结束前就出了那么大的问题,品牌方是有权向他提起违约赔偿和解约的。

    盛言闻懒得管钱永中的处境和死活,他对上时洲的目光,正经又双标,“我只要确保你的辛苦付出不白费就好,其他人无所谓。”

    时洲挑眉,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咬入口中,“行,总算可以消停几天了。”

    盛言闻接话,“你的事情解决了,我们的事情也该提上来解决了。”

    时洲一懵,“什么事?”

    盛言闻瞧见他这完全不上心的样子,压住心底的那抹失落,“昨天有人借机造谣我们离婚了,你觉得我们不应该出面澄清一下?”

    时洲一噎,隐约想起在昨天的舆论中是有那么几条浑水摸鱼的虚假编料。

    “要、要澄清吗?”

    生活在娱乐圈里的夫妻和情侣难免会遭遇这些言论,隔三差五就要被营销号和网友爆料分手、离婚、出轨、怀孕,烦不胜烦!

    即便澄清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只会浪费精力。

    盛言闻瞧见他这副不怎么上心的模样,喉结滚动间溢出一声并不明显的气笑,反问,“不澄清?”

    时洲敏锐感知到他的情绪,下意识地接口,“澄、澄清。”

    盛言闻眉梢微挑,“好,那我迟点就联系两家工作室出面解决,时老师,真同意吧?”

    时洲心虚地喝了一口水,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

    …

    双方团队的处理很及时,时洲下午就刷到了自家工作室和盛娱文化的联合声明——

    他们不仅澄清了‘离婚’为不实消息,而且还直接截图留存了造谣者的ID和言论,要求相关用户在一天内删除并且道歉。

    另外,还有两名造谣转发数过五百的营销号直接收到了盛娱法务部的相关起诉。

    很快地,时洲就在微博首页刷出了盛言闻的转发。

    “时洲是我认定并且愿意共度一生的人,这点从未变过。多谢各位关心,再有造谣,绝不放过!”

    一分钟前的转发,这会儿的评论区已经炸开锅了。

    ——啊啊啊啊啊啊闻哥真男人!盛世百年好合!不拆不逆不离婚!

    ——这颗糖太甜了呜呜呜!就该告!告死这些无良营销号!

    ——@时洲,你老公好帅我好爱!(对不起瞎说的,盛世彻底锁死,钥匙被我吞了!

    ——呜呜呜输得底裤都没了,这辈子是不可能从闻哥手里抢走洲宝了!不过洲宝幸福就行![撒花.jpg]

    ——虽然不合时宜,但我真的很想@某些冒牌绿茶男~

    除了粉丝和网友们的尖叫祝福,时洲工作室也在评论区凑热闹发表了评论。

    时洲点开配图一看,发现是工作人员利用芝麻和杏仁做出来的表情包——

    【咱爸好帅.JPG】

    图片里的两只爱宠凑在一块,竖耳朵、咧开嘴、笑眯眼,傻乎乎又可可爱爱的。

    靠在床边刷微博的时洲不自觉就弯起了嘴角,心口不一,“这一个个的,全都被盛言闻给收买了。”

    话音刚落,盛言闻就进了屋,“什么都被我收买了?”

    时洲轻咳一声,“没什么。”

    盛言闻瞥向他手中攥着的手机,“澄清声明已经发出去了,你看见了吗?”

    时洲微微点头,“看见了。”

    盛言闻挨着他在床边坐下,“不打算转发?”

    时洲对上他暗含期盼的眼神,思绪有些卡壳,“我没想好要怎么说。”

    盛言闻的转发回应太果断了,让他无形中产生了压力。

    对于现在的时洲来说,他是在相处中对盛言闻产生了依赖和好感,但他不确定这份情愫能否撑起一生一世那么重要的诺言。

    他没自信回应得太绝对,也不愿意太过轻描淡写。

    盛言闻看穿他的心思,低声喊道,“时洲。”

    “嗯?”

    “无论你怎么回答,我的答案都摆在这里——”盛言闻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绝不含糊。

    “时洲是我认定并且愿意共度一生的人,这点从未变过。”

    “……”

    话语带来的杀伤力和冲击感远远超越了文字。

    时洲跌进盛言闻不带谎言和欺瞒的深情眸潭里,只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其中了。

    沉默而缱绻的气氛延续许久,终究还是盛言闻先开了口,他不想让时洲在正事上为难。

    “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就别转发了,没关系的,工作室声明足够在网友们面前代表你的态度了。”

    “……”

    快出口的回答顿在了时洲的口中,盛言闻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正好错过了他的欲言又止。

    “我临时要出门一趟,和靳哥约了剧组导演碰面。冰箱里有我做好的牛排,你在微波炉里加热就行,要是不喜欢,让憨憨他们回来陪你吃。”

    “嗯,知道了。”

    时洲忍着心头悸动,接受了他的嘱咐。

    …

    半小时后,简单收拾出门的盛言闻刚坐进驾驶位,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特别关注’的微博提醒。

    盛言闻见此,第一时间打开查看。

    时洲回归后第一次转发了他的微博消息,简洁明了的‘嗯’字后面附带了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刚拍出来的照片。

    纤细白皙的右手举在落地窗前,在日光的照耀下透出如玉般的美好光泽,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他的无名指上牢戴着一枚低调却精致的婚戒。

    盛言闻心尖上的那点失落骤然消失,满脑子只有一个认命念头:但凡时洲稍微给点甜头,他就能心甘情愿地栽倒一辈子。

    当初,失忆的时洲脱下戒指不愿戴,如今却已学会用它回应了。

    ——时洲是我认定并且愿意共度一生的人。

    ——嗯,已婚。

    作者有话要说:

    #《夫夫俩到底谁更会说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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