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世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 第67章 世子火葬场了
    天色稍稍昏暗下来, 那块玉缓缓露出莹莹的光。

    谢嗣初原本脸色苍白,在玉的映照之下,竟然微微带了些红。

    他有些不应该属于谢嗣初的紧张。

    楚映枝手掩在狼狈的衣衫之下, 轻轻握紧。她像是预料到了什么, 但是不知为何, 此时她并不希望事情如她所想。

    她随着谢嗣初苍白的手望去。

    什么时候, 谢嗣初在她面前,总是面色苍白带着伤?

    明明今日谢嗣初与十三都未打斗,也不该动作大到能够引发旧伤口,为何他的面色还是如此地苍白?

    那股奇怪的铁锈味, 是血吗?

    谢嗣初,这才到哪里,我只是设计了一场绑架。

    你甚至还未知道欺骗的真相, 还未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为何,总是我还未出手,你便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就好像, 她总是在欺负人一般。

    她默默地看着谢嗣初,此时他面上含着浅浅的笑,恍若那暖玉映出淡淡的光, 他面上的温润,也令她前所未有地熟悉。

    那玉在她身边半月有余,她如何会认不出。

    黯淡的红绳,有些断裂的痕迹,从斑驳之中能够看出长久的岁月。

    谢嗣初青白的指骨微微弯曲,摩挲了一下那方小小的暖玉。

    突然向着枝枝望去, 没有任何侵略性和攻击性,只是轻轻地拉起她的手。

    楚映枝慌忙之中想要遮掩, 却还是被谢嗣初发现了。

    他心疼的眸光落在那圈青紫上,却没有很长地停留,揉了揉她的头:“枝枝,是我来晚了,还疼吗?”

    不等枝枝摇头,他自己就轻笑了出来:“看我说的什么傻话,哪里会不疼。”

    他轻柔地帮她吹着她刻意留下的青紫的勒痕,神色从未如此地温柔。即便是她初次见到他时,他面上的笑,也未有如此地温柔。

    带着微微暖意的呼气落在手腕之上,她不由得瑟缩了下。

    谢嗣初停下了动作,手缓缓地拿起那方暖玉,慢慢地抽开了那条十几年的快要断裂的红绳,从怀中拿出一条准备好的新的红绳,仔细地穿进暖玉之上那个小小的洞。

    那条快要断裂的红绳,谢嗣初也未丢弃在这山野之间,而是小心地将其放入了怀中。

    即便只是从这红绳之中,也能看得出来,这十几年,他都很爱惜这方玉。

    待到一切都准备好,谢嗣初随后眼眸浅浅含着笑,望着她。

    “枝枝,弯弯头。”

    楚映枝握着手,眼眸含着复杂情绪,望向他。

    “枝枝,乖,弯弯头。”

    楚映枝低下了头,随后那双冰凉的手轻轻为她拨开脖颈间的头发,将那暖玉为她戴上。

    玉“疙瘩”一下落在她的脖间,原以为是冰冰凉凉的,但是真到了她脖间,竟然带着几分暖意。

    是他捂热的吗?

    她不该问的,可是她还是问了。

    “谢嗣初,这是什么?”

    谢嗣初戴着的手丝毫不耽搁,犹豫片刻,轻声却郑重说道:“聘礼。”

    楚映枝原该脸色羞红,但此时只是轻声问道:“聘礼?”

    她的心轻轻地责问,可是谢嗣初,那日之后,我便是不会嫁给你了。

    不会了。

    她轻着眼,望向谢嗣初。

    她突兀地想。

    哪怕她露出再多的蛛丝马迹,他依旧会在看见的那一刻为她自动掩盖踪迹。

    她口中轻念着“聘礼”,手缓缓摸上去,却在要抬起那一刻,被谢嗣初轻轻握住。

    谢嗣初尽量放轻了力道,他怕伤了此时不知哪里还有伤的枝枝。

    他的心在这一刻反复煎熬,又反复地欢喜。

    为枝枝身上的伤煎熬,为此时枝枝便在他身旁欢喜。

    一想到此后与枝枝的漫长余生,他此刻便是愿意就此隐于山林。

    什么权势,什么谋算,都不过是他从前岁月的昙花,如今已经到了“一现”后的永恒。

    枝枝便是他余生的永恒。

    至此,他终于能够彻底向枝枝敞开自己的心扉,试着讲述一些,枝枝可能没那么爱听的过去。

    楚映枝的手,最后还是到了那方暖玉上。

    她静静地摩挲着这方玉佩,知其珍重,哪怕此后万千算计谋划,此刻她也在细细地听。

    谢嗣初看着她,眸光很温柔,声音很轻。

    “公主。”

    他未唤她“枝枝”,反而唤起了这个已有些陌生的称呼。

    “公主,一方玉佩为聘,玉佩虽轻微,却是微臣前半生最重之物,望公主收下。”

    楚映枝认真地看着谢嗣初。

    他未在意她的未回应,只是继续说:“微臣儿时,娘亲便教导儿臣,若是长大后有了心仪的女子,便是要将这玉佩赠给心仪之人。送上一方玉,好教心仪之人,知晓心意。”

    楚映枝怔了片刻,轻声问道:“那你从前为何未给我?”

    谢嗣初轻轻笑笑:“公主可还记得,微臣此前言,此生有不可不做之事?”

    楚映枝点头,她自然记得。

    她亦有此生不可不做之事,那便是毁了他的毕生所愿。

    谢嗣初为她揉着手腕,轻声说道:“微臣年幼时,父亲不喜微臣与娘亲,但微臣尚年幼,不觉。待到微臣稍稍长大时,娘亲触怒父亲,父亲罚跪娘亲于雪地之中,最后娘亲三寒天跪了整整一日,离开了人世。微臣便是发誓,此生定是要为娘亲复仇。”

    至于娘亲腹中的胎儿和那满地的红雪,他便不再提。这些太过残忍,便是让枝枝听见,他都是不愿的。

    他怕吓到枝枝。

    他的枝枝,自小便受尽宠爱,恍若生活在蜜罐之中。

    此后也当是。

    他会护着她,此次的事情,他再不会给旁人半分机会。

    他将事情略了又略,最后堪堪讲述完。

    他轻轻松了口气,心中却不由地忐忑,轻声说道:“可是吓到公主了?”

    枝枝垂眸,摇头。

    问起的话颇有些不合时宜:“谢嗣初,你为何唤我公主?”

    谢嗣初笑笑:“枝枝,原就是公主,是高空之中的月,是微臣心上的月。”

    本就该高高在上,接受他的臣服与敬仰。

    他只是有些贪心了,触到了月的影,便想要揽月入怀。

    他的小月亮,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很久之前,他便再也没有办法离开。那光辉轻柔落下,蔓延开来,成为他此生再也逃不开的囚|牢。

    “这玉,是娘亲留给微臣的唯一一件东西。以此为聘,是微臣之愿。”

    是以此生珍视,换你此刻眷顾。

    楚映枝轻轻望着面前的人,她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最后却只是缓缓放下,那日她便对自己说了。

    “再见了,谢嗣初。”

    她不是很久以前便知道,谢嗣初如此爱她了吗?

    她不是步下每一个陷阱的时候,都是以谢嗣初的爱为饵吗?

    她不是和自己说好,如何也不能停下前进的步伐了吗?

    不过是听了一个故事,不过是一方玉佩。

    不过是一个谢嗣初。

    她的心,在此刻,为何又开始动摇起来?

    她在可怜他吗?

    如若只是可怜,只是怜惜,尚且说得过去。

    可是,如若不是呢?

    谢嗣初温柔望着她,从那抹笑出现的那一刻,她陷入他温柔的眼眸之中。

    但也只是一瞬。

    门外听见的赌约历历在耳,城墙之下的逼迫历历在目。

    她如今已经行至此,停不下来,亦不会停下来。

    她放下的自己的手,却还是想要为他构建一个最虚幻最美好的梦。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楚映枝轻轻地想。

    她可能,没有心了。

    是谢嗣初教会她的,唯有在欢喜巅峰之际坠落,才能堕入无尽的深渊。

    是他教会她的。

    曾经那颗为谢嗣初欢喜的心,死在了那一天。

    她扬起唇,轻声说。

    “好,谢嗣初,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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