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蹙眉:“谢嗣初, 你想做什么?”
谢嗣初悠悠打开客房的窗,斜倚在窗边,望着窗外飘转的云:“不想做什么, 此次约墨小将军出来, 只是想和墨小将军分享一番。前些日子在下同枝枝一起去了淮安, 发生了些事情。”
提到了枝枝, 墨沉眸中多了一丝耐心,身上生人勿扰的气息也散了些,他紧紧握着茶杯。
谢嗣初温润的声音恍若潺潺流水:“枝枝在淮安的时候,想要去清水寺为淮安的百姓祈福。就在去清水寺的路上, 被劫持了”
但是墨沉无意欣赏,听到枝枝出事,他猛地站起身, 面色不善地看着谢嗣初:“你为何不护住她?”
谢嗣初轻轻转身,错倒是认得爽快:“这件事情我有错,就算再忙碌, 也不该让枝枝独自一人去清水寺。那时我前几天将枝枝身后的尾巴都处理掉了,我原以为此时在淮安,谢某也在枝枝身旁, 楚承鸣应当不敢如此放肆。”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太子做的?”墨沉下意识否认:“不可能,上次他明明答应我,不会再动枝枝的。”
谢嗣初走到桌旁:“与我见面的黑衣人,身上的功法, 是谷中那处的。那处,都是些什么人, 培养出来都是供向了何处,墨小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皇室中人的暗卫,皇室”墨沉突然哑了下来,他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他抬眼望向对面平静的谢嗣初。
谢嗣初知不知道,枝枝身边也有那谷中出来的人。谷名为惶,从惶中出来的人,都是自小供给皇室的。
楚承鸣有,枝枝也有。
不对,他为何要去怀疑枝枝。
墨沉沉默些许,说道:“从惶中出来的人,也没办法证实就是太子的人。或许”
谢嗣初耐心等他说完,但是墨沉的那个“或许”久久也难出口。墨沉沉默下来,皇室这一代,子嗣绵薄,除了太子,便只有长?主和枝枝。
如若不是太子,长?主和枝枝谁都说不过去。
见墨沉说不出来话,谢嗣初不紧不慢补充到:“我还查到了其他的证据。”说着将一东西直接丢到了桌子上,恰巧丝带早已解开,就这样借着力在桌面上缓缓摊开。
是手谕!
墨沉死死盯着上面的字,最后变得沉默。
“这总该相信了?”谢嗣初收起,随意拿着这方手谕向着火盆中扔去,看着火苗一点一点吞噬手谕,他微微扬起唇。
他坐到墨沉身边:“虽然在下并不喜你,但是我们的目的一致。”
墨沉抬眸,缓慢地说道:“你为何如此笃定,我会答应你?”
谢嗣初轻轻笑笑:“因为枝枝。我愿意因为枝枝和你坐在这,你便愿意为了枝枝答应我,不是吗?”
“你想要皇位?”墨沉蹙眉。
谢嗣初缓缓摇头:“不,我只想能够护住她。皇位这种东西,就算从前我有两分念想,但是遇见枝枝之后,便是没有了。你我皆清楚,皇权背后牵涉到多少东西,我不愿枝枝在这牵涉中陪我煎熬。不过是功名权势,我谢某不在意,比不得枝枝的半分欢喜。”
“她知道这些吗?”
“枝枝不知道,我不舍得告诉她。但是楚承鸣一而再,再而三对枝枝下手,枝枝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与其让枝枝自己察觉到,不如我告诉她。”
墨沉沉默些许后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谢嗣初抬眸,放开手中的茶杯:“先告诉我,我遇见枝枝之前,枝枝身上的事情吧。”
“你不应该早派人查探了?”墨沉嗤笑一声,上次在淮安他欲开口,谢嗣初的态度可不是如今这般。
“查探了,但是很多事情,查探到的消息都很模棱。”谢嗣初低垂着眸,轻轻笑着,却无端让墨沉感受到了悲伤。
墨沉看着谢嗣初的模样,语气慢慢平静下来:“谢嗣初,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上次那些话。枝枝不是生活在蜜罐里的小?主,她比你想的坚强。那些我们未看见的苦难,都是在她身上真实发生的。大楚在枝枝六岁那年才多了一个小?主,从前那些年,大楚都只有长?主一位?主,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嗣初未点头,也未摇头,直直地看着墨沉。
“宫中曾经也有过别的小?主小皇子,但是都死了。”
谢嗣初也查探到了这一点,皇上子嗣绵薄,是因为皇子?主大多生下来便夭折,长久以来,后宫子嗣便开始稀薄起来。
但是为什么,枝枝独独活了下来,还成为了如此受宠的?主?
宫中秘辛,他打探的不实,便还是想来问问墨沉。墨沉自小伴读身份,大多数时候都生活在宫中,对于宫中秘辛,了解的定是比他要多上许多。
墨沉语气缓长,便是连他都不愿回忆那些过去。
最后轻声说道:“皇后善妒。”
谢嗣初手陡然放松,随即垂下眸。
皇后善妒,故而那些小皇子小?主不是夭折,便是意外而亡。
为何独独枝枝留了下来
他不敢去想那个可能,但是那个可能还是一下子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唯一让皇后放过枝枝的方式,便是那时在宫中,枝枝相较于生,不如去死。
唯有生不如死,才有一线生机。
墨沉闭上眼,看着面上面上平静,眼中却满是痛苦之色的谢嗣初。
他突然安心了些,如若谢嗣初如此在乎枝枝,会为枝枝过去的苦难而痛苦。他应当是可以放心将枝枝交给他的。
他护不住枝枝,只能去和楚承鸣谈判条件,借助楚承鸣之力护住枝枝。虽然他已经尽了全力,但是枝枝依旧会被伤害。
他必须得承认。
他护不住。
但是,谢嗣初可以。
墨沉望着谢嗣初,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嘴角含了抹笑。
更何况,这是枝枝喜欢的人。如若谢嗣初永远都是现在这个模样,他是愿意相信谢嗣初的。
于是墨沉端起了茶盏,埋葬自己最后的可能。
他说:“谢嗣初,我答应你。但是你一定要记得你的诺言,若是某一天你你为了皇权辜负枝枝,即便赌上我的一切,我也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这一刻,墨沉轻轻地想,他好歹还有与枝枝的过去过去聊以慰藉,那是谢嗣初不曾参与过的世界。枝枝抬起脏脏的脸,递过那半片吃食,唤他“小哥哥”时,他未想到片刻的心疼会演化成这一生的欢喜与遗憾。
但是,只要枝枝平安喜乐,他的遗憾,实在也算不得遗憾。
谢嗣初望着面前的墨沉,沉默说道:“若是担心,为何要答应我。”
墨沉面上冷酷,语气中罕见多了些无奈:“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相信你。”随后顿了一下:“就像,你也信我,不是吗?”
谢嗣初轻轻笑笑,他与面前这人,倒是想地一致。
“需要我做什么?”墨沉随意问着,接过了谢嗣初递过来的茶。
谢嗣初嘴角轻轻含笑:“需要你,把你知道的,太子的党羽,全部写给我。”
“这倒是不难,但是楚承鸣的势力,大多是皇后那边的。单单凭借一份名单,谢嗣初,你动不了他。”
谢嗣初摇摇头:“墨沉,你常年在边疆,不懂官场。即便是母族的势力,也是依靠着利益联结起来的。没有那么多一荣俱荣一瞬俱损,即便是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更何况是皇权下的人。更何况,皇后的母族,想要削弱或者除掉的,哪里只有我。”
“你的意思是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
但其实,谢嗣初遇见枝枝,比墨沉更早,但是狗子不记得了,醋死狗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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