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世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 第86章 世子火葬场了
    待到楚映枝恍惚间被惊醒, 直直从床上坐起,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牵着。

    她眸光沉重地望向此时闭着双眸的谢嗣初,慢慢咽下差点出口的惊呼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 她苍白的面皱着, 眸色缓和了许久才正常了些。

    她又是梦见前世了。

    本是许久未梦见了, 前世的事情她也都记不大清了, 但是今天这梦,格外地真实。真实到她连枯井前的一草一木都能真实感触到,她坠入枯井之中,里面的潮湿粘稠夹杂着黑暗裹着她

    她转头, 向沉睡的谢嗣初看去。

    他此时面色如常,但是楚映枝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往常这样的动静, 以谢嗣初的警觉性,在她挣扎起身的那一刻,谢嗣初应当就醒了。但今天, 他毫无反应,此刻看着紧闭的眼眸,依旧是沉睡的模样。

    她试着轻轻抽出自己的手, 就在快要成功之际,突然被一把握住。

    谢嗣初抓住手的那一刻,眸光还有些涣散,下意识抓住了枝枝的手。

    但是在抬眸的那一刻,瞬间清明起来。

    楚映枝感受到她的手被紧紧握住,随后又像是谢嗣初意识到了自己力道太大了, 他稍稍松了些。

    “枝枝醒了,是嗣初糊涂了, 睡过去了。”他温柔笑着,轻轻上前为她整理好床褥。待到近一些时,看见她苍白的脸,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却没有询问。

    谢嗣初只是温柔地拿出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

    他将枝枝额鬓间的碎发稍稍整理下,随后轻声哄起来。

    “只是噩梦,乖,现在梦醒了”

    他藏着心疼的眸光,温柔地哄着。

    他知道是因为楚承鸣的事情。

    他今天同枝枝说之前,没想到枝枝心中是猜到一些的。虽然这样他今天说这些,枝枝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不知为何,他心反而更加疼。

    那种被揪着不放的疼痛,苦涩地在他心头蔓延开。

    他不知道枝枝是何时知道楚承鸣就是推她下水的真凶的,但是他知道,那个时候,他并不在她身边。

    这种忍不住的自责萦绕在他心头,伴随着眸光发颤的心疼,一起混乱着他的思维。

    他轻轻移开自己的手,望着枝枝清澈的眼睛。

    虽然枝枝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定然还是在因为楚承鸣伤心。

    看着她发白的脸,他心疼地将人抱在怀中。

    若是楚承鸣都已经让枝枝如此困恼,彼时再知道了皇上的事情

    他微微蹙眉,不敢想象如若枝枝知道了会是如何。

    他的眸色发深,眼眸中有些挣扎,恍若过了很久,一片黑之中恍惚间划过一瞬流光,他轻闭上双眸。

    抽丝剥茧之中,他缓缓剥除那一颗心。

    曾经因为仇恨,他有了此生不得不做之事,他为此忍耐了数十年。

    遇见枝枝之前,他对未来的规划,在大仇得报之日,戛然而止。

    遇见枝枝之后,他开始乐此不疲地规划未来,这些曾经让他能够在痛苦中尝到些许喜悦的有关仇恨的东西,开始变得轻于鸿毛。

    他从与枝枝有关的一切之中汲取到了此后人生的归属,那些仇怨虽不曾如烟般消散,但他愿意放下了。

    为了枝枝

    他的声音有些轻,却又格外地坚定,他试探地问道:“枝枝,如若嗣初想要远离京城,枝枝愿意陪着嗣初吗?”

    楚映枝原本被抱住,从那噩梦之中稍稍缓了过来,突然听见谢嗣初口中这话,心中不由得疑惑。

    谢嗣初此时便已经将事情全部安排好了吗?

    如此快,她究竟漏掉了哪一块。

    不应该,如若是这样,上一世便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她未直接答应:“为何,要离开京城?”

    生于京城,长于京城,若是谢嗣初安排好了一切,应当不会此时提出这些。如今让她选择,那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谢嗣初,在怕什么,在避什么?

    谢嗣初轻轻摸着怀中小姑娘的头发,轻声说:“便是不想呆了,枝枝不是想去各处看看嘛”

    他眸光微微含笑,嘴中随意地恍若说着真话。

    这些在他心中经过百转千回的事情,最后说出口也不过一句。

    不想了。

    只要在京城一日,只要在这权利中心一日,枝枝便一日可能受到伤害。

    他如今已经探查到了真相的边缘,事情远比他最初猜想的复杂和恶心。想到谢尚的丑恶嘴脸,想到皇上对枝枝数十年如一日的利用,想到枝枝知道后的伤心和绝望,他此刻便是想血溅金銮殿。

    但是为了枝枝,他不能

    如若事情真的一切如他所想,他想象不到枝枝如若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

    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毁坏枝枝的世界。

    从前他未参与过那些岁月,已经足够遗憾;如今便是放弃一切,他也不想让别人再去破坏枝枝曾经有过的欢乐。

    不过是数十年的谋划,在枝枝面前,同样轻如鸿毛。

    他不要便是了。

    至于什么权利,什么野心,早就如草芥一般,在去见枝枝的路途中,被践踏在脚下。

    无关紧要。

    谢嗣初的怀抱很轻,楚映枝乖乖被搂在怀中。

    她微微垂眸,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失去了控制,才让谢嗣初突然改变了想法。

    但是

    她微微抬眸,声音中含了些笑:“那我们是不是要先大婚?”

    如若按照谢嗣初话中的意思,要想光明正大离开京城,只要她公主的身份还在,谢嗣初想要带她离开,便是要大婚之后。

    只是,父皇中意谢嗣初做她的驸马,原本就是不想让她离开京城。

    这一纸婚约,从一开始,便是束缚她的枷锁。谢嗣初原本是父皇选中的人,只是恰巧,也是她那时欢喜的人。

    当时那一旨圣旨求得如此容易,便是因为这个人是谢嗣初。

    她那时不懂,可是现在,已经全然明白了。

    从她落水之后开始,父皇开始重用谢嗣初。她最开始以为是因为她,父皇发现了谢嗣初的才能,日后想要委以重任。

    但是原来,她一开始便错了,落水之事,从来只是一个契机。

    重用谢嗣初,不仅是因为承恩王,也不仅因为他是她选中的驸马,还因为父皇从一开始,便想将谢嗣初拉到自己的阵营中。

    父皇谋划了这些年,虽然她还未调查出目的为何。

    但,如今又怎么会背道而驰?

    她若在此时离开京城,哥哥便会明白,她只是父皇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父皇这些年的谋划,在她彻底离开京城的那一刻,便会功亏一篑。

    若是她不再被父皇推出来,有些事情,便该浮出水面了。

    她摇摇头,她实在想不出,谢嗣初如何做,父皇才有答应的可能。

    想到这,她犹豫了一瞬。

    若是常人,她便是觉得,到这里便是不能再下去了。

    但若是谢嗣初。

    她轻轻垂头,将自己靠在他怀中。

    若是这人是谢嗣初,想要带她离开京城,也不是不可能。说到底,她如今是父皇的一枚棋子。谢嗣初如若想要从父皇的棋盘上移开她这枚棋子,便需要付出相应的筹码。

    若是这般想,其实只是看谢嗣初此时愿意给父皇的筹码,够不够换出她这个被精心培育十年的棋子。

    想到这,她素白衣衫下的手微微抬起,眼眸垂下,让人看不清眸中情绪。

    随后,她听见谢嗣初害羞答了个“是”。

    很少见到谢嗣初如此害羞,若是真的要算,上一次,应该是在山间,她收下他的玉佩。

    也是从骨子到皮相,都透着害羞。

    像是一块白玉微微染上了红,看着便是让人

    算是赏心悦目,楚映枝也就未再出声。

    谢嗣初等待着,眸中含了些期待。

    枝枝会答应的吧。

    一片沉寂之中,她突然轻声问道:“谢嗣初,从前你对我说,此生有不得不做之事情,现在是做完了吗?”

    谢嗣初怔了一瞬,他未想到枝枝会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情。

    那一片红雪又是出现在他脑海之中,但他丝毫未犹豫。

    回答的声音很轻,却含着释怀的笑意。

    “不做了,枝枝。”

    不做了,枝枝,你比那些都重要。

    他未说出口,楚映枝却是感受到了。

    她很想细细追问一番。

    什么叫不做了?

    为何不做了?

    因为我吗

    但她没有。

    她只是在想。

    已经彻底上钩的鱼,便是可以

    杀了。

    她轻轻地扣着衣衫,眼眸微微垂下,声音很温柔:“谢嗣初,你还记得那日我在山间对你说什么吗?”

    她带他回到那日潮湿的山间,雾气识趣地饶过他们,风儿知趣地绕过他们,只剩下雨后倔强的小白花,在树后轻轻地探着脑袋。

    那日她对他说。

    “谢嗣初,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接下那方玉佩,收下那件聘礼,成为他的新娘。

    她弯眸,望着他,轻轻地在他额头印上一个吻。

    时间在这一刻,恍若静止。

    谢嗣初原本温柔的眸光,在这一刻微微怔住。

    他被枝枝眸中的笑迷了眼,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乱了心。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为枝枝跃动,一下又一下,他甚至怕枝枝嫌弃它吵闹。

    他听见枝枝又给出了同山间那日一般的回答。

    “谢嗣初,我答应你。”

    答应与你大婚,答应同你离开京城,答应再不回来。

    楚映枝弯着眸,唇轻轻地扬起。

    她这次比上次“仁慈”了些。

    虽然话是假的,但是笑是真的。

    谢嗣初,这一次,可是真的,开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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