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世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 第113章 世子火葬场了
    待到清荷停下推动秋千时时, 楚映枝轻笑着,将身子半倚在秋千上,任由摇落的花瓣掺入发丝。

    她面上含着淡淡的欢喜, 看向远处的十三, 轻轻拍了清荷一下。

    虽然公主嘴上未说, 但是清荷心中了然, 她忙上前,止住了十三欲跪下的动作:“下着雨呢,这地方满是泥,十三这一跪, 衣裳怕是要废一日了,快些起来吧。”

    知晓是公主的意思,十三淡淡点头, 冷静着脸,开始汇报这些日子打探到的事情。

    虽然公主让他将边疆的事情暂且放下,去寻那股突然涌现出来的势力和太子的相关事情, 但是几番查探下,他发现太子和那股势力最后都与指向了边疆。

    这一次金銮殿上发生的一切,也证实了他的查探没有出错。

    他张口, 细细说着。

    楚映枝撑着脸,姿势有些随意,半垂着眸,听十三说着。

    有些事情是她一早便看见了的,有些是十三新查探到的。先前那个小厮,十三让他先回来, 应该是发现了小厮的不对劲,想让她处置他。

    故而那小厮得到的消息, 虽都是真的,但是极为有限。

    而十三此时说的,便要详细许多。

    十三不疾不徐地说着,她轻轻地眨着眼,面上有些慵懒。

    待到听到一处时,她微微凝神,止住了十三。

    “十三,你是说,那罪证,全都是真的?”

    十三点头:“这些日子,顺着那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势力追查,我们的人一路追查到了边疆。那股势力十分警觉,暗中引导查探的人,最后指向的地方,都藏着太子与其他小国勾结的证据。”

    “我原以为,是父皇伪造的”楚映枝顿了顿,若是哥哥通敌之事为真,父皇此次何必做得如此

    大可以缓缓图之,为何凶狠到血溅金銮殿。

    那些史官的笔,待到父皇百年之后,定是不饶人的。

    她扣着秋千,发丝微微湿。

    寒风一吹,脸还是止不住地苍白了片刻。

    但是这寒意并未让她从思绪中脱离出来,她继续扣着秋千,轻轻地自己晃着。

    其间,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十三先退下。

    十三这几日也忙碌,待再过两日,只会更加忙碌,多歇息才好。

    看着十三犹豫了一瞬,她轻笑着:“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轻柔着声音,身子随着秋千轻轻晃动,面上笑意浮动。

    十三捏紧那封衣袖中的信,愣愣地看了一秒,随后沉默地摇头。

    “无事。”

    清荷从一旁上前,笑着撑起伞:“那十三快下去吧,公主这边交给清荷便好。”

    风掀起十三黑色的衣袖,涌动周身的沉默,露出那封被掩于袖间,同样沉默的信。

    雨丝轻轻地抚上鲤鱼形状的厚蓝纸片,偶尔“宠幸”那一行沾墨的小字。

    “枝枝亲启。”

    *

    隔日,在一片雾色朦胧之中,吾玉与楚澄抵达京城。

    待到见到楚澄之际,清荷眸光微滞。

    她突然知晓了,昨日公主口中那句:“莫欺少年穷。”

    短短数月,楚澄已经快让她认不出了。

    面前这个翩翩少年郎,她如何也和几月前那个满脸脏污被人伢子追赶的小子联系不起来。

    楚澄冷静着一张脸,看见清荷,唇微微扬起。

    他虽然扬着唇,眸却是冷的。

    这种和公主一般的感觉,让清荷心一顿,她心中有些愤懑,欲出手,脑中却突然响起公主昨日说的话。

    “至于阿澄,交给我吧。”

    她握紧拳,从楚澄身边走过,向吾玉而去。

    她走得快,也就没有看见,在车帘掀开的那一刻,楚澄面上神情变化之快。

    看见阿姐掀开车帘,楚澄面上的平静全然消失,那抹淡笑也真正融入眸中,上前乖巧道:“阿姐!”

    楚映枝撑着手,轻笑着看了走路姿势都不大对的清荷,抬眸娇声道:“干嘛招惹清荷?”

    楚澄半分不否认,乖巧地眨眨眼,这副模样若是被清荷看见,定是要瞪大双眼。

    什么叫两幅面孔!

    楚澄也笑着,声音有些软:“阿姐,是清荷的问题,又不是阿澄的问题。”

    他眨着眼,在听见阿姐让他上马车时,眼眸一亮。

    心中很开心,手上动作还是很轻。

    像是怕风扰了阿姐一般,他连一分机会都不给风。

    待到看见正撑着手望着他的阿姐时,他突兀地红了脸。

    楚映枝被他逗笑。

    “在我面前的这幅模样,但凡在清荷面前五分,她何至于如此对你?”楚映枝轻轻笑着,看着面前几乎快长变了一副模样的少年。

    楚澄没有在她面前反驳的习惯,她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清荷姐姐,总是针对我。”在外人面前稳重的少年,此时正在和他的阿姐告着状。他耷着脸,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那双澄澈的眸,也适时添了些合适的情绪。

    楚映枝被逗笑,轻轻地咳嗽起来。

    待到咳嗽止住,她笑着道:“阿澄,这话若让清荷听见了,你猜猜她作何反应?”

    看着他隐藏不住的担忧眸光,她的话也没有太重。

    到底是知道,阿澄对清荷,没有恶意。

    楚澄自然对清荷没有恶意,只是,也没有好意,就是了。

    这世间,唯一能够让他有好意的,从那一天起,便只有阿姐。

    他认真地听着阿姐的训,阿姐训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很好听。

    刚刚阿姐咳嗽了,但是面色并未像从前那般苍白,病应当是好了些。

    他一面听着不知是否算训斥的训斥,一面看着面前望着他的阿姐。

    待到面前递过来一物件时,他笑着接过。

    “阿姐,这是何?”

    楚映枝眨眨眼,面上没了笑,声音很轻,又很平静:“毒药噢。”

    那是一个白瓷的小瓶,拿起来十分轻。楚映枝拔起瓶塞,如若细细看,能看见白瓷小瓶中是乌黑色的液体。

    一股刺鼻的气味,缓缓地从瓶内散发出来。

    楚映枝望着楚澄,敛去眸中的笑意,等待着他的选择。

    楚澄面上笑意不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瓷瓶内的乌黑液体全部喝下,随后咽入喉中。

    喝完接过了楚映枝手中的瓶塞,轻轻地塞回去,止住那股刺鼻的气味。

    看着面不改色的楚澄,饶是楚映枝心静如冰,也惊讶了片刻。

    要知道

    那可是

    熬了一天一夜的苦瓜汁啊。

    她轻轻咽下那股空气中的苦涩味,眸子依旧平静着,轻声问道:“阿澄,这可是毒药,会死的。”

    楚澄认真地听着,随后更认真地点了点头。

    说的话同样认真:“那阿姐可得对阿澄好些,毕竟,阿澄都快死了。”

    一下子被逗笑,楚映枝掩不住眸中的笑意,轻轻地摸了摸楚澄的头。

    “好呢。”

    她柔着眼,轻轻地将他牵入自己的世界。

    如若阿澄一直如此听话,她会给他这世间人人艳羡的一切——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她对这世间,多是仇恨,怨念。

    如今,多一丝牵挂的感觉,也不算太差。

    楚澄轻轻眨着眼,那药实在有些太苦了。

    但是看着阿姐的温柔的眼眸,空气中的一切都变得甜腻了起来,喉间的苦涩也顿时没了感觉。

    是不是毒药,于他而言,丝毫不重要。

    若是毒药能够让他长久地留在阿姐身边,那从一开始,阿姐便该给他服下这毒药。

    他轻轻笑着,任由阿姐抚着头。

    清荷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脸上满是笑意的楚澄。

    她掀开马车帘,欲上马车之际。

    只听见那个向来与她不对付的楚澄甜甜道:“清荷姐姐。”

    清荷沉默之中,缓缓抬起头,甚至顾不得公主还在身前,无语道:“你唤我什么?”

    “清荷姐姐。”楚澄十分乖巧地又是复述了一遍,怕清荷听不清,尾音还稍稍拖长了些。

    清荷白着一张脸,一副被惊恐到的模样。

    明明是这小子服了软,但是她此刻只觉得渗人。

    她偷偷向着公主靠着些,果然捕捉到楚澄眸中闪过的寒光。

    她放松了身子,这才正常!这才是楚澄!

    楚映枝笑着,看她们两人暗中闹。

    清荷的心思,虽然不算都写在脸上,但是也大差不差了。

    她能猜到的东西,楚澄也能猜到。

    若是真的相斗起来,她不插手,清荷啊

    她轻轻笑笑,暗中止住了楚澄欲再捣乱的心思。

    楚澄乖巧地低下头,轻轻地扬起唇。

    马车颠簸了一阵,楚映枝轻垂着眼眸。

    清荷示意楚澄拿一下背后的小毯,楚澄乖乖地递了过来。

    清荷叠好,放在楚映枝身后,手轻轻地为她按额头。

    楚澄静悄悄地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

    楚澄与清荷,心中都清楚,唯有在楚映枝的事情上,他们才能达成一致。

    楚映枝垂着眸,没有看见外面涌动的情绪。

    待到快到公主府时,她轻声问道:“吾玉那边如何了?”

    清荷轻声道:“服药了。”

    不等公主发问,她便补充道:“奴婢才拿出了药,他便主动服了。真是奇怪,都说了是毒药,怎么一个个,服的如此之快。”

    被扫射到的楚澄微微一笑。他发现,如今阿姐谈事情,不避着他了。

    清荷瞪了楚澄一眼,她如今就是看楚澄,哪哪都不爽。

    好不容易让清穗走了,如今又多了个楚澄。

    楚澄较清穗,她只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不如清穗!

    又粘人,心眼又多。

    阿姐闭着眼,楚澄自然也不装模作样了,清荷冷冷看着他,他也就淡笑着看着清荷。

    皮笑肉不笑,又是逗得清荷浑身气顿。

    作为“敌人”,他自然知晓,哪里一戳一个准。

    清荷还在细细说着,吾玉那边捎带了几句话。

    楚映枝被马车颠簸得有些头疼,恍惚间听到一句。

    “公主,吾玉说,许久之前公主询问的事情,他如今有了一丝眉目”

    许久之前询问的事情?

    她询问过吾玉两件事情。

    一件是佛缘,一件便是他与染黛阿姐的事情。

    吾玉说的,是哪一件?

    实在有些颠簸,昨日淋了雨,头昏昏沉沉的,她便没有再想了。

    待到再见到吾玉,再去询问吧。

    也没有几日了。

    吾玉也许久未见到染黛阿姐了。

    此番顺从吾玉的意愿,将他暗中送去染黛阿姐的府中,他们应该也能团聚些时日。

    阿姐那边,最近出了些差错。若是吾玉能够帮着她劝劝阿姐

    还未细想,楚映枝弯起了唇。

    吾玉去劝,那是不可能的。

    无事,左右她如今已经布好了一切,只需要等到生辰宴那日的时机。

    只要能够控制住父皇,一切,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快了。

    快了

    昏睡过去的那一刹那,她恍惚间,看见了谢嗣初的背影。

    不知是梦还是幻觉,她眼眸中带了些笑意。

    他一身云白色衣裳,墨发上是一顶简单的玉冠。

    他向前走着,缓缓走远,几乎就要消失在她眼中。

    她抬手揉着额头,即便是在梦中,她的头依旧有些昏沉。

    她实在不愿失去他的踪迹,即便知晓是梦,也迷迷糊糊地跟上去。

    她身子有些踉跄,跌倒那一刻,那只恍若白玉般修长骨感的手接住了她。

    无端,她感受到了深深的隐忍与克制。

    那种浓厚的复杂之感,几乎要穿出梦境裹着她。

    她始终看不清谢嗣初的脸,手向上扬去之际,直直穿过迷雾。

    他消失了。

    消失在她的梦境之中。

    她一而再,再而三让自己跌倒在地,可那只手,再也没有出现。

    更遑论,一个亲吻,一个拥抱。

    喑哑的嗓音念着佛文,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滑落,她感知到自己的眼眸是干涸的一片,撕裂着痛苦地想要改变。

    “公主,公主,公主!”清荷轻轻唤着,用帕子擦着公主额间的汗。

    这马车颠簸,公主定是睡熟了,做了噩梦。

    她感受得到公主的痛苦,加大了手间的力量。

    “公主,醒醒,是梦”

    半刻钟过去,清荷终于看见公主抬起了眼眸。清荷心中松口气,没看见楚映枝眼眸中复杂的情绪。

    楚澄看见了,但他只是眼眸深了深,随后轻轻斟茶,递给阿姐。

    猛然惊醒之际,楚映枝愣了很久。

    下意识接过楚澄递过来的茶水,她紧紧握着。这茶水的温度,让她暂时从满是窒息的梦中醒过来。

    即便是在梦中,失去的感觉,还是这么真实。

    楚映枝垂眸,掀开了车帘,让风透进来,让自己冷静些。

    这种恍若宣判的感觉让她不适,生辰宴上所有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她便去寻谢嗣初。

    无论谁亏欠谁,谁原谅谁,谁憎恶谁。

    他都是谢嗣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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