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小清新请慎入
一分钱一分货,昂贵的价码自然会带来极致的味觉享受。只可惜,面对如此美味,两人都吃得心不在焉。
“安室先生是真的不心疼钱呀,是不是有某个幕后集团给你报销?”由衣笑盈盈地打量着眼前精致的美食,又瞟了眼那瓶很有年份的红酒,调笑道。
安室不动声色,用餐巾一角擦了擦嘴。他穿着复古镶边的黑色马甲,白色衬衫,领口系着一条与蓝紫色眼睛很相配的领巾。
她很喜欢系领巾的男人。
“买彩票中大奖了,仅此而已。”安室明目张胆地撒着谎。他知道由衣不会信,也知道无论他把谎扯得多圆满,这个女孩都不会轻信。
由衣一直微笑地看着他。今天的安室,自然和在波洛里很不一样,就好像一个有多面人生的人,今天不过是在扮演另一面。
她很注意斟酌用词。是多面人生,而不是多重人格。
因为在她看来,安室的人格一直很稳定,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好胜。
“那我真的很高兴,毕竟你能想到要和我一起分享。”由衣摩挲着桌布下的手指,笑着说。
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种症状,自从发现有人跟踪她后,就时断时续。
内心也逐渐躁动,像有一只猛兽在不断横冲直撞。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安室的目光蓦地一愣,足足好几秒才恢复常态。
她顺着他的眼神扭过头向后看,只见一个很有政治家派头的中年男人和一位仪态优雅的中年妇人,双双落坐在一张预留的餐桌旁。
“怎么了?”她问道。
安室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看见了一个略眼熟的人,好像是某个议员,也可能是我认错了。”
由衣“哦”了一声,用叉子尖戳盘里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做的贵得离谱的羔羊肉。
“我对议员一无所知,只知道前段时间差点遭到刺杀的土门康辉。”她心不在焉似的说,依旧摆弄着叉子。
安室警觉地望了她一眼,飞快道:“毕竟大多数女生对政治都没什么兴趣。”
由衣抬起眼睛:“如果政治家都长得像安室先生一样帅气,我相信很多女生都会很乐意转变兴趣点。”
安室不置可否般地耸了耸肩,将羔羊肉送到口中。
餐厅的客人来来去去,有一段时间,人数骤然减少,大概只有一半的落座率。
安室起身,去了洗手间。
而事件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由衣大概是整个餐厅里最初注意到那个几个充满违和的男人的。她对犯罪的嗅觉,一向十分敏锐。
为首的,是一个高个子、头发染成时下流行的灰蓝色的男人。他大约不到三十岁,表情轻佻,穿着牛仔服、粉衬衫,裤子有些邋遢,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高档餐厅的人。
其他人肯定也会被他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嘻哈打扮吸引住目光。但肯定不会像由衣那样,预感到他接下来要做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男人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他身后还两个与他打扮酷似的男人,年纪都不大,各个表情轻浮,神情中透着一种纯粹的残忍。
既无赖又残忍,应该这样形容比较贴切。
刚刚服务过由衣他们的侍应生上去想要拦一下,却被灰蓝色头发的男人一拳打在心窝上,当场倒地抽搐了两下,之后便一动不动了。
人群发出惊呼,附近的客人纷纷起身,有一位男士想冲上去查看侍应生的状况,被另一个梳着脏辫的跟班一脚踹倒。
男士的女伴立刻从后面抱住他,将他稍稍向后拖了拖。
之后,灰蓝头发从背包中取出了一把步枪,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他的两个同伴也趁机掏出同样款式的枪,像保镖一样举着靠在灰蓝头发两侧,面露凶光地四面环视。
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静默了几秒钟,之后便炸锅般惊叫起来,靠近门口的,想立刻夺门而出,却发现,双扇的大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也就是说,他们有外应。
“闭嘴!”三个男人同时吼道,灰蓝头发再度对着天花板举起枪,可人群的惊叫声更密集了,他向地上啐了一口,枪口一转,直接指向最靠近他的一个黑长直女孩,按动了扳机。
女孩发出凄厉的惨叫,肩膀瞬间被血浸透。
人群稍稍安静了点。
“谁他妈的再叫,老子就开枪毙了他!”他怒吼道,可表情却是十分愉悦的。
几个女士仍在呜呜叫着,嗓音有些尖利,男人恶劣地咧了咧嘴,视线向下,落在抱着肩膀嚎哭着的女孩身上。
“哟,美女,疼不疼啊?”他甚至弯下腰,一脸恶心的假笑,问道。
女孩的整个胸口都被血染红了,但她此刻恐惧压过了疼痛。
她哆嗦着,缓缓抬起头,牙齿在打颤,努力迎视着男人。
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做出反应,这种性格扭曲的人说不定会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疼、疼……”她嚅嗫道,语气里充满哀求,颤抖的就像是赤身坐在雪堆里。
男人夸张地大笑起来,并冲着两个同伴挤眉弄眼。
接着,他把枪管狠狠怼进了女孩的口中,眼神扫视着四周:“谁他妈的再叫,我就一枪崩了这个婊子!”
这下,全场立刻鸦雀无声,任何抽泣和惊颤都被手心重重地压回到喉咙里。
他们是疯子,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所有人都毫无疑问地这样认为着。
因为动作太过粗鲁,女孩嘴角都裂开了,血丝缓缓滴落到她尖细白皙的下巴上。她颤得更猛烈了。
“有没有人闻到一股骚味?”男人语气尖刻地笑着问道,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女孩的身下。
女孩因为极度惊恐而失禁,身下渐渐涌出一滩淡黄色的液体。
几个男人很大声地说了些下流的话,女孩闭上了眼睛,满脸泪痕。她此刻肯定更愿意被击毙。
而男人却忽地抽出了枪管,用沾着血与唾液的枪口,指指刚才要去施救,却被一脚踢倒在地的那个男人。
“喂,你,逞英雄的,把这只母狗绑起来。”
说罢,包里掏出一串麻绳,扔在他脚边。
那是一个三十八九岁,模样儒雅的男人。他被这个要求震惊了,瞪大了眼睛。
“我没在开玩笑,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照做,我就把你老婆的头盖骨轰开。”
他嘲笑地歪起嘴巴,朝他身旁的女人剜了一眼,女人被吓得向后跌去。
“你、你这个恶魔——”男人痛苦地咬牙切齿道。
“一、二——”他开始数数,并伴随着刺耳的大笑。
男人攥紧双拳,指节被捏到泛白。他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妻子,沉痛地一咬牙,拾起绳子,爬着走向已经如破碎人偶一样的黑发女孩。
三个劫匪立刻爆发出恶狼一样的哄笑,其中一个还抬起脚,在他后腰上猛踹了一脚。
男人屈辱地,几乎是匍匐着来到女孩面前。
“对不起——”他低声地道歉,不敢去看女孩的脸,将绳子绕在她身上。
所有客人,都三三两两抱在一起,无论认识与否,仿佛彼此的体温能帮助他们抵御这种灭顶的恐惧。
而由衣只有一个人。
她一动未动,端坐在座位上,依旧往口中送着食物。
这一顿,实在太贵了,至少也要吃回一半的钱。
她吝啬地想。
那瓶刚刚开封的红酒,还一口未动,有些可惜。
于是她拔出塞子,将酒液倒入剔透的高脚杯,按照阿尔伯特教过的那样,捏着杯脚,轻轻晃动,将酒的醇美吸入鼻腔。
真可惜,她还是品不出这酒和便利超市几百日元的红酒有何区别。
她微微扬起脖子,像是在喝可乐一样,将整杯红酒一口灌进肚子里。
内心的躁动终于平息了。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感到无比的舒畅与平静。
太好了。终于不用再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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