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一阵挖苦,显得十分咄咄逼人
“昨天晚上他做了很多好吃的呢。”由衣用孩子一样的语气说。
一大片阳光自背后披垂而下,整个客厅沐浴着暖黄色。
冲矢昴的目光穿过镜片,带着笑意:“哦,这么说来,陷于困境中的公主终于得到了王子的救助,可喜可贺。”
由衣把腿抱上沙发,哭丧着脸:“可是他也要吃饭呀,顺便带出我那份是理所当然,总不能他在那津津有味地吃,让我在一旁干瞪眼睛吧,我相信他还没坏到那种地步。”
其实由衣引出这个话题,主要是为了防止秀一大秀厨艺。眼看着时钟指针缓慢划向12点整,她心里弥漫着不安。
此时此刻,冰箱已被安室昨晚买的菜填满,供他祸害的素材丰富多样——
果然,秀一顺着她的视线瞟向了墙上的石英钟,恍然大悟似的撸着袖子站了起来。
“哦呀,都这个点了,是不是饿了?”语气十分无辜,真诚,且充满长辈似的关爱。
由衣心头咯噔一下,连忙从沙发上弹起来:“不不不,每天都麻烦你过来很过意不去了,今、今天就由我下厨吧,哈啊哈……”
她使劲将秀一按在沙发上,奔窜进厨房。哈罗蹲坐在卧室门旁,不像之前那样警惕了,甚至会试探地嗅一嗅赤井的裤腿。
她做了一份牛蒡炒西红柿鸡蛋,和一份切成片状的素食鱼肉肠。
“你相信夏洛克福尔摩斯真实存在吗,秀一哥哥?”吃饭时,由衣问道,语气认真。
冲矢昴愣了半秒,忽地一笑:“谁知道呢,毕竟莫里亚蒂都存在。”
“莫里亚蒂又不是十分罕见的姓氏,如果你指的是我的话。”
“难道你的家族不是那个莫里亚蒂吗?”他表情神秘地反问道。
由衣一时语噎,她眨眨眼睛。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玛丽告诉你的?”小的时候,混熟后她就一直管赤井玛丽叫玛丽,显得既亲近又亲昵。
“是我自己调查的。”他笑了笑,“毕竟你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一直很好奇,就断断续续调查了一段时间。”
“哦……”由衣撇撇嘴,“真不愧是你,不,你们一家子都是一个思考模式,秀吉哥哥算是另类吧。话说,你这些年一直卧底,有去看过玛丽和世良吗?世良从小就很崇拜你呢。”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筷子拨弄了几下鱼肉肠。
“母亲的话,肯定又会啰里啰嗦,至于世良,不想让她太接近我,很危险。”
半晌后,他才回答道,语气中有种淡淡的无奈。
由衣知道,他不是不关心亲人的冷漠之人,只是闷骚而已。对自己这样一个外人都会外冷内热地很照顾,没理由对亲生妹妹不管不顾。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在青春期这段时间,性格确实很自我,又有一点直男式的自以为是,臭屁得不得了。她不止一次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能降服他。
忽然,她斜过脸,给了他一个警醒的眼神:“你该不会是怕跟玛丽坦白后挨揍吧?”
冲矢昴第二次被呛住,他怀疑地蹙了一下眉。
不过由衣的语气显然在调侃,他无奈地耸了下肩,很有一种翅膀硬了无所畏惧的气魄。
“我,之前看见世良了,和毛利兰她们在同一所高中。”她看着他继续说,“你一定也知道她来日本了吧?”
“嗯……”
“可我却一直没看见过玛丽,你不好奇吗?”
“世良已经17岁了,独自一人来日本生活不是很正常么。”冲矢昴笑了一下,但语气却有些遮掩。
“你们还真是母慈子孝的一家人,真希望玛丽是我一个人的妈妈,我才不会好几年都不跟她联系呢。
真是的,以后我可不要生儿子。最近电视新闻里都有报道,忘恩负义的大多是儿子,最后不都是要靠女儿养老,真是的。”
由衣开启了碎碎念抱怨模式。
冲矢昴回想起了一些事,不禁苦笑。眼前这个小丫头其实是个占有欲非常强的人。
虽然没达到病态程度,但只要有人对她珍视的东西有所觊觎,她就会如同守护地盘的母猫,乍起全身的毛。
说完这些话的由衣,忽然陷入了一种低迷而沉默的状态。
冲矢昴十分不解,他当然不知道由衣此刻的心理活动。
她在想,她哪有资格再生孩子呢?让自己这种罪恶的血统延续下去,难道不是一种罪大恶极?
在母亲体内受精的那一刻起,她就背负了原罪。
幸运的是,她没有任何基因方面的疾病,身体还算健壮,偶尔小毛病不断,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慢性疾病,与她的特殊出身毫无关系。
但她的孩子呢?她不懂,也不想去了解遗传学的知识,只想保持着一份未知,这份未知会让她好受些。虽然,她对于结婚生育什么的,一点也不渴求。
基于这份心里,她很快又恢复了心态,夹起两片香肠,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她总是会陷入低迷,但也很快地恢复乐观,情绪时常过山车,外人转身回头的功夫,她可能就已经在心中完成了一轮纠结。
晚上,安室回来的依旧蛮早。为了掩饰中午吃了较多的菜,她主动准备好晚餐,三个菜,虽然味道和他的没法比,可也是一份心意。
安室面对着一桌子的菜,神情骤然复杂,似乎是不愿意见到她殷勤的模样。
“万一我又是十一点回来你不就白做了么,把食物都浪费掉了。”他想表达的只有前半句,不知怎的就带出了最后半句,导致意思完全变了。
由衣很委屈地瞥了他一眼,心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好自己费心准备的晚餐掺杂了个人目的,否则绝对会被他气个半死。
“才、才不会白做呢,明天早上再热热吃呗。”她坐在餐桌前,把筷子啪地搁在碗沿上。
安室松松领带,也坐了下来。今天下午他去了公安厅,没有去打工,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
“你不是肚子痛吗,不可以吃剩饭。剩饭里面含有亚硝酸盐,对身体也不好。”他一脸认真地说,让由衣心里的不悦全都消散了。
这家伙真的是在为自己考虑吗?她歪着脑袋想,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她肚子痛和吃剩饭完全是两码事,看来全知全能的安室先生,也有很多知识盲区嘛。
她嘿嘿窃笑了两声,笑得安室透莫名其妙。
从盘子里挑出两块五花肉扔给哈罗,小狗乐不可支,抬起前爪表示感谢。
“混得还挺熟。”安室吐槽道,顺带问了一句,“白天都干什么了?”
由衣稍稍收敛表情,故作漫不经心地答:“我在脑海里构思了一部。”
“哦?是什么内容呢?”原本是想随便糊弄过去,没想到安室竟然停下碗筷,似乎是来了兴趣。
“呃……”由衣的小脑袋瓜飞快转动,但眼珠子可没动,她深谙刑侦心理学,也有不被专业人士看出来撒谎的天赋,“以我自己的经历为框架,加上一些现代人喜欢的时髦元素。”
“是吗?”安室十指交叉撑着下巴,微笑着注视她,仿佛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今天很反常诶?难不成——有什么企图?”由衣被他突如其来的耐心与关注打了个措手不及,怀疑地问。
“哪有,单纯好奇而已,我这个人很喜欢看的。”安室略微偏了一下头,眼睛敏锐地注视着她,虽然敏锐,但却有点——温柔?
胡扯!他根本就不是爱看的人,家里连个书架都没有。明面上能看到的几本,还都是实用型的,以菜谱居多。
“还是说,你为了应付我,临时编的?”他忽地一笑,下垂眼里露出狐狸一样的狡黠,“难道,白天你在家里偷偷见了什么人?”
由衣额头铺开一层薄汗。
“怎、怎么会呢,你这个人真幽默,哈哈哈……”由衣语调不由自主挑高,眼神开始躲闪,“就算是想,也不会人会来看我啊!”
“那倒是,你的两个同居男友已经离开日本很多天了。”安室若有所指地说。
“你不要瞎说,他们可不是我男友。”由衣试图引开话题,“我是他们的房东,是食物链的顶层。”
安室皮笑肉不笑,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一阵紧似一阵。
由衣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
“该、该不会是要把我抓回去的吧!?”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安室透,顿时显得可怜汪汪的。
安室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就自嘲地笑笑,也站起身来。
怎么可能,公安若是想将她带回去,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自己居然也有了一瞬间的惊吓,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他走向窗边,看见好几辆警车鸣着警笛,停在公寓门口,一些警察已经跳下车,而大门外,开始有住户聚集,大多是饭后消食的中老年人。
“是警视厅,估计发生了凶杀案。”他转过头,对开始咬手指甲的由衣说。
通过这段时间,他发现由衣陷入极度紧张和焦躁时,只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咬指甲。
不常看到,一旦看到,说明她已经状况很糟糕。
她是这么怕被带走吗?
一想到这儿,他心里竟一阵阵揪痛。
还是实话告诉她吧,拖得越久,希望便越厚重,对她的伤害也越大。
他嘴角轻微的抽搐起来。上次这样,还是看到赤井秀一站在满身是血的景光身旁,手中握着一只枪,目光冷酷……
“那个,由……”他动了动舌头,“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由衣停止了咬指甲,“警视厅”三个字让她松弛下来,她舒了一口气,视线投向安室。
“什么事啊,表情这么诡异?”
“这件事有点严肃,你先放轻松一点——”
“啪嗒”。
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从由衣的衣服里。
糟糕!由衣脑子一阵发麻。
是秀一给她的暖贴。刚才一激动,忘了用手压着了,这才掉出来……
两人同时低头,盯着那块长方形的物体,沉默无语。
气氛一时超越了尴尬。
“那是……什么?”安室率先开口,脸上纠结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质疑。
“这、这是……那个……白天的时候有推销员上门推销,我买了几个,用来暖身……”由衣像个被抓到作弊的小学生,支支吾吾,身体不由自主想后缩。
“哦?我住了这么久,也没遇到推销这种破烂的,怎么你一来就遇上了,还正好物尽其用了?真是及时雨啊,莫非你有心想事成的超能力?”安室一阵挖苦,显得十分咄咄逼人。
“……”
“哼,还真是有趣。我对你那个神秘的朋友蛮有兴趣的,能在你被公安严格监视的情况下摸到我家,挺厉害呀,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
他抱起胳膊,声音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由衣低头盯着地上的罪魁祸首,任由他阴阳怪气。
“是我管邻居要的。”等他说完,她才抬起头,目光倏地变得坦然,“肚子疼得要命,你还不理我,我只好楼上楼下左邻右舍地敲门,终于要来了几片止痛药和暖贴。不信你去问问,就是楼下的a小姐。再说,我又没超过200米范围,不算违规吧。”
最后一句说得理直气壮,就像站在辩论台上。
轮到安室语闭。
“所以说,你刚才有什么重要事情跟我说啊?”她来了气势,觉得自己又行了,叉着腰问道。
“没什么……”安室翻了个白眼,“只是想告诉你,你最近好像胖了。”
说罢,还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她的脸:“自己照镜子看看,有双下巴了。”
话音一落,潇洒地转身闪进卧室,留下一桌子残羹脏碗,和一脸凌乱的由衣。
稍稍扳回一局了吧,他偷笑着想,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俨然成了一个小学生。
说实话,他对女性的体重并不敏感,女人胖一点瘦一点都各有美感。不过他知道,用体重增加来激怒女性,很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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