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亲爱的莫里亚蒂小姐 > 第85章 第85章
    “为了夏洛特。”


    发黑的海浪不断拍打着陡峭的崖壁,白色泡沫随夜风翻涌,偶尔有海鸟忽然飞出,像箭一样,刺进遥不可及的璀璨星河。


    阿尔伯特望着外面的海景,脑子里还转动着过去的画面。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不足以令他消化所闻所见的一切。


    比如说,为什么高级酒店要建造在悬崖边上,方便客人跳海自杀吗?


    而且,这个地点,分明就是——


    “真没想到咱们又到这个地方了呢,夏里。”威廉微笑道。


    几位从头到脚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侍者,排着队似的,利落地摆上一道道美食,最后是价格不菲的红酒和时下很流行的新款威士忌。


    “是啊。更没想到的是,米尔沃顿曾经的家居然变成了酒店,真够讽刺的了。”


    夏洛克也露出微笑,他今天心情不错,头发散开来,还抹了一丢丢发蜡,看上去像个潇洒的艺术家。


    阿尔伯特凝望着他的侧脸,觉得他和麦考夫真的很像。


    一想起麦考夫,心里又是一阵翻搅。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难道是在执行女王的秘密任务?女王最终还是认为他有罪,故而派麦考夫暗中除去他?


    完全没这个必要。自己本来就是罪人,公开处刑效果反而更好。


    还剩一种可能,那就是,麦考夫要让他来到未来的世界。


    “你在想什么呢,阿尔伯特哥哥?”威廉将一盘烤鱼从福尔摩斯眼前推走,推向因陷入思考而微微蹙起眉头的兄长。


    因为兄长喜欢吃烤鱼嘛。


    夏洛克不开心地撇了一下嘴,有点吃醋的样子。塞巴斯蒂安莫兰抱着胳膊靠在高背椅上,目光大部分都落在威廉身上。


    他的后代,另一个莫兰,格里芬莫兰,难得神采奕奕地向前探身,对这一桌子“祖先”兴趣浓厚。


    阿尔伯特长得像自己的青梅竹马,但性格和举止却大相径庭,他很好奇;


    威廉竟然也是一个莫里亚蒂,且是处在c位的那个。不仅如此,他们还告诉他,还有第三个莫里亚蒂存在。


    三个人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犯罪卿。


    以及——他的视线拐了一个弯,落在了一根高耸的呆毛上。


    夏洛克福尔摩斯。名声斐然的世界第一侦探。


    比他想象中的帅,也更有人情味,但怪异程度却不相上下。


    至于自家祖先,他完全不想深究。


    他现在不仅对他们每个人充满好奇,也对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十分感兴趣。他们的出现,一下子就透支了他半辈子的八卦之心。


    阿尔伯特摆正了一下叉子的角度,若有所思道:“是不是只有死过一次,才能到达这个世界呢。”


    与其说是疑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威廉闻言,蓦地垂下眼睛,有些失神。


    那天夜里,在泰晤士河畔,阿尔伯特出现在了他身后。两人敞开心扉,聊了很久,算是解开了心结。


    但是,威廉有一件事搁在心里,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那就是,兄长是如何死的。他和夏利早就知道,死亡是穿越的必要条件,但他想不明白阿尔伯特为何会死。


    其实,并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愿意去想。阿尔伯特的死,很大可能是因为被无法排解的抑郁压垮,承受不住自寻短见。


    自己的一意孤行,留给了兄长一个如此痛苦的未来。这个念头哪怕冒出来一丁点,都令他的心狠狠地揪痛。


    “那么,阿尔伯特先生,您是怎么死的呢?”夏洛克瞥了威廉一眼,以云淡风轻的口吻问。


    阿尔伯特优雅地笑笑,他铺展开餐巾,将高脚杯挪得更近一些,然后缓缓地抬起眼睛,注视着夏洛克,用一种半是调侃半是挖苦的语气回答道:“我呀,是因为喝了你兄长亲手调泡的奶茶,才一命呜呼的。”


    所有人俱是一愣。


    “现在,我大概明白了,福尔摩斯先生应该是希望我能过来和你们团聚吧。”他的语调微妙地轻快了起来。


    “喂喂,麦考夫怎么会知道穿越这档子事?”夏洛克的震惊仍挂在脸上,忽然,他自嘲地嗤笑一声,抱着胳膊往后一靠,“不过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呢,嗯嗯。”


    脑中回忆起幼年时被他支配、碾压的恐怖过往,夏洛克不甘心地抖着腿,呆毛都有点蔫了。


    “搞不好,你老哥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呢。”


    格里芬莫兰不合时宜地插嘴道。他看过很多现代科幻电影,各种脑洞纷至沓来,他拎出一个最能解释目前状况的,提了出来。


    他们坐在靠近落地窗的席位,几扇敞开的小窗送进来带着海味的夜风,一下子将餐厅里其他客人的存在感吹得很远,带来一种隔绝感。


    “你、你别瞎扯了,大晚上的,能不能不吓唬人……”塞巴斯蒂安感到脖子上汗毛竖起。


    格里芬无辜地耸肩,不再插言。现在,他的身份是这一大群人的房东,倒贴钱的那种。


    不过没关系,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你一定还记得夏洛特吧?”威廉问道,表情温和,“那个在你的记忆中从天而降的女孩。”


    阿尔伯特点点头:“是啊,真的很奇怪。”


    他从贴身马甲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那是夏洛特写给他的信,字迹怪异,完全和时代脱节,现在他明白了,她的字体是现代人最常见的那种。


    她才是从现代穿越到过去,并与自己相处了短短的24小时。在来到这个时代前,他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只留有一封匪夷所思的信,和一双手织的女士手套——他甚至都记不起来为什么要织那种东西,以及要将它送给谁。


    但在这里,他一下子多了关于她的那段记忆,包括与她跳华尔兹,把自己珍藏的红酒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她,等等。


    但关于她是谁,来自哪里又去了哪里,他仍一头雾水。


    “稍后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哥哥。”威廉猜到了他的内心活动,笑着承诺道,接着又说,“现在,我们可怜的夏洛特遇到大麻烦了,我和夏里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才来到英国的。说来,能和你们相见,还要多亏夏洛特呢。”


    阿尔伯特露出了关切与惊诧交织的神情,他向前探了探身,问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呢?”


    “这个说来话长了。”威廉说,眼睛看了一下格里芬,后者叹息一声,开了口。


    “虽说我是小夏洛特的监护人,但那件事,她始终不肯和我说清楚。这个孩子,脾气越来越古怪,最后干脆跑到日本,用别人的身份生活。


    我去找过她,她一见到我就像耗子见了猫,要不就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态度。最后我就任她去了,因为在日本她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那件事,是指——”阿尔伯特歪着头,十分好奇地问。其他人也都是同样的状态,屏住呼吸等他的回答。


    格里芬又叹了一口气:“一个发疯的男人,杀死了很多人,并伪造了自己不在现场的假象,唯一的目击者,只有八岁的女儿。


    他和女儿约定,帮他守住秘密,女儿很听话地答应了,小小年纪就背负着这个承诺。男人从此人间蒸发,直到女儿16岁生日那天,才风尘仆仆地归来。”


    “女儿很开心,认为这是上天送给她最棒的生日礼物,但是第二天,我却接到了男人的死讯。这一次不是伪装,他真的死了。中毒。”


    宽敞得仿佛没有边际的餐厅,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的黑洞,只有刀叉磕碰声和嗡嗡的交谈声在远处回响,像是来自另一个平行时空,虚幻、飘渺。


    “最后一个有用的信息是,夏洛特一直一个人住,在她“母亲”留下的那栋别墅。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芬妮阿姨(更像是个保姆)每个月会来一次,帮她清扫一番,还有一个临时雇佣的园丁定期清理花园,除此之外,不会有第四个人接近她家。


    嗯,这样说也不太准确,我偶尔还是会去看看她是否还健在。毕竟童年有过创伤的孩子,百分之八十以上存在自毁倾向,而且她还有更特殊的情况。”


    “那是什么?”威廉和夏洛克几乎同时开口问。


    格里芬遗憾地摇摇头:“这个么,只有夏洛特有说的权利,这是她的隐私。”


    “你刚刚叙述中的那个男人,难道是——”阿尔伯特的信息量差不多是这里面最少的,所以他的重点在于人物关系的对应。


    通过格里芬的叙述,他隐约猜到了,只是,在这种关系下发生的凶杀案,完全是罪上加罪。


    就像自己那样。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死者是这一代的莫里亚蒂家主,而几乎可以板上钉钉的凶手,就是他的独生女,夏洛特莫里亚蒂。”


    格里芬一脸沉痛地说。


    阿尔伯特睫毛微微抖了抖。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难道弑父的血统,是刻在了他们莫里亚蒂家族的血脉里了吗?


    话说,自己居然结婚了,还有了延续至今的后代。而自己在那个夜晚唯一产生了些微好感的女孩,竟是自己百年之后的血脉亲人。


    他简直不知道应该先为哪一个奉上诚挚的震惊了。


    “所以说,阿尔伯特哥哥,我们暂且回归老本行,一起帮夏洛特脱罪吧。”


    威廉举起一只空杯子,侍者立刻走来,打开威士忌,为在座的每一位满上。


    阿尔伯特静静思索了几秒钟,接着,微笑地扬起脸,也举起酒杯,众人在半空中碰了杯。


    “为了夏洛特。”在他们同声说,只有些许语速的差异,然后将带着某种决意,将杯中的酒一口饮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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