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体内该不会也流淌着父亲的那种惊世骇俗的爱情基因吧
“怎么了,由衣酱,胃口不好吗?”
威廉手捧着一碗南瓜粥,满脸关切地看着半卧在床上的由衣。
由衣一脸遥远的放空的神情,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我没有胃口,威廉。”她像个得了重病的孩子,又像个在表演忧郁的演员。
总而言之,她的眼中流露着狡黠,表情却是脆弱而病仄仄的。
“你看窗外的那棵树。”她越过他的肩膀,看向窗外。
威廉茫然地往外看,只看见一排排光秃秃的树杈。
“等最高的那只树杈上的雪融化,我的心情才能稍稍好受一点……”她故作忧伤地说,语气虚弱,还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是这样啊。”没有读过欧亨利的威廉,居然信以为真,他心疼地拍了拍由衣的手背,又低头吹吹南瓜粥上萦绕着的热气。
香味钻进由衣的鼻孔,她强忍着饿意,朝身侧乜斜了一眼。
充满关切的威廉是如此可口、动人,如果不喝上一口简直于心不忍,但是她要挺住,不可以被美色蛊惑了坚持。
“多少喝一点吧,早上就没有吃东西。”
由衣摇摇头,模仿着韩剧女主角的神态,捂胸蹙眉:“不,等那片雪化掉,我再喝……”
“我来喂吧,威廉。”阿尔伯特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把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笑道。
被窝里的由衣立刻乖巧了几分,身体往下蹭了蹭,一副乖宝宝姿态。
威廉给他腾出地方,站到门口。阿尔伯特用勺舀了一口粥,吹了吹,送到由衣嘴边。
“乖,喝一点吧。”他笑着说,语气就像在哄小孩。
由衣立马扭过头,小猫一样地张开嘴,将勺里的粥咬进口中,眼睛还娇羞地瞥着阿尔伯特。
一勺,两勺,三勺……
一个笑容满面地喂,一个斯斯文文地喝,威廉在门口不禁捏住下巴,陷入思考。
为什么只有兄长喂,她才肯喝呢?
话说她从一开始就在装忧郁吧,目的就是要阿尔伯特亲自来喂饭吃?
“感觉我在由衣酱眼里的地位岌岌可危了呢。”威廉来到客厅,略有不甘地跟夏洛克和莫兰抱怨道,“真不愧是阿尔伯特哥哥,在应付女性方面很有一手。”
“女人就是喜新厌旧,这是常理。”莫兰像坐在赌场里一样,四肢摊开地靠着沙发,丝毫不见外。
“毕竟阿尔伯特是最大的功臣,而且又那么像她父亲,和父亲撒个娇很正常。”夏洛克就事论事地说,他被莫兰挤到了单人沙发上。
此刻是下午两点整,距离夏洛特离开“场地”,足足过去了六个小时。
她在床上躺了五个小时,也就是说,从进门起,她就粘在了床上,枕边放着一只哈士奇玩偶。
“我说,你们两个晚上要去住宾馆吧?不赶紧预定么,现在是旅游旺季,旅店之类的基本爆满。”
夏洛克好心提醒道,“日本的人口密度很恐怖的。”
“啊?”莫兰似乎根本就没过这件事,“我们住这里不行吗?”
“当然不行。事先声明,沙发是我的位置,小卧室是威廉的,难道你们俩想打地铺?”夏洛克拍了拍沙发,就像在标记地盘。
“不要紧,福尔摩斯先生……”阿尔伯特端着空碗走了出来,“日本人民不是喜欢睡在地上吗,我们正好入乡随俗,只需要两床被子就好。”
“喂喂,人家那叫做和室,有地热的,不是随便铺一张垫子就是入乡随俗。”夏洛克忍不住吐槽道。
“是这样啊。那有点难办了。”
“没关系,兄长你可以和我挤在一张床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威廉笑眯眯地提议道。
夏洛克登时竖起了耳朵。
“那这个人呢?”他指了指莫兰,语气有点不善。
“莫兰上校的话,可以打地铺哦。”威廉灿烂地微笑道。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打地铺啊,喂!”翻身没几天的莫兰又不幸沦为了食物链的最底层,他大声发出抗议。
“上校你毕竟是军人出身,睡地上很有经验吧,还能顺便追思一下往事。再说,这里无风无雨无虫,比野外可强多了。”阿尔伯特也春风满面地加入了战队。
“你们……”莫兰气得咬牙切齿。
由衣这时悄咪咪下了床,走到客厅,轻轻咳了一声。
“那个……”她红着脸扭扭捏捏道,“阿尔伯特先生可以和我睡、睡在一起,我的床蛮大的……”
客厅里一阵沉寂。
“那个,那个,因为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嘛,所以……没关系的……”她捂着脸,左左右右地晃着身体。
又是一阵安静。
当晚的结果是,威廉在由衣的床与暖气之间打了地铺,阿尔伯特睡沙发,而不断抗议的莫兰,被安排和夏洛克并排挤在威廉的床上。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子,才各自转过身,背对背地睡觉。
由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状若僵尸。
阿尔伯特的怀抱好舒服、好温暖啊。和威廉不同,和呆毛怪,以及在梦里占过她便宜的刺猬头也不同。
那是一种梦境般的温暖,可以驱散一切阴霾,只要靠近就不想离开。
她不知道这种感受,是否主要来自他与父亲在面容上的酷似。
被他一路抱上车,她就像个母体里的胎儿一样惬意……
忽然,一个不好的想法攫住了她。
她体内该不会也流淌着父亲的那种惊世骇俗的爱情基因吧……
会爱上不该爱的人?
她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脸,在床上翻滚了几圈,觉得这种想法简直太可怕、太无地自容了。
哈士奇被她撞出了床沿,砸在了威廉的额头上。
“……”威廉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作罢。他把哈士奇举在眼前,借着月光认真端详了一会儿,莫名觉得很像某人。
于是他将玩偶搂进被窝里,满意地睡去了。
两室一厅的房间里,弥漫着五个人的呼吸,每一道呼吸都安稳、和谐,透着一种温馨的氛围。
但如果有谁推开大门往里一看,都会立刻开始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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