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蔺家三代一起去找了蔺老爷子的老友,张老爷子也是一袭长衫,抽着烟斗。

    风光的时候,银行是追着给钱,现在银行恨不能天天堵着蔺家人,逼着他们还钱。

    当年借款都是按照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来,现在张老说:“我也就能挪三千万给你们周转一下。”

    三千万连还银行的利息都不够,即便是这样,蔺家老爷子也是满嘴说着感激的话,毕竟在别人眼里,这些钱都是打水漂的。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少。

    如今张家主事的是张老爷子的儿子,他笑着拿出一份报纸,上头财经页面是一篇英文报道:“蔺伯父,我也知道贵府跟那个孩子有众多的纠葛,但是目前看来能拉贵府出泥潭的也就是那个孩子了。您看!”

    蔺老爷子并不懂洋文,看不懂,蔺金生拿起报纸一看,上头一篇英文文章,署名是Roy Rong,MFY高级合伙人。如果Roy Rong还可能另有其人,最近声名大噪的MFY,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张家这位沉默了一下:“我若是说错,你们也别介意。”

    人家肯出钱,蔺老爷子哪里敢说介意?忙堆笑说:“你说。”

    “MFY这次的收购可谓神来之笔,即便扣除这次的收购案,他们其他的投资也非常出色,逆市而上,基金回报率非常高。能够结识这样的经济学家,并且在这样的报纸上发表这样的文章,你也应该明白他的社交圈已经到了什么层次。只要他开口说一句撑弘熙国际一把,哪怕没有拿出真金白银,你的压力都会迎刃而解,有了时间渡过这次危机,航运是周期性变化,到时候又是风生水起。”

    这自然是肺腑之言,蔺老爷子从见到容远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孩子,这几年阴差阳错,自家跟他是越走越远,或者说根本没有走近过。以前总以为,以蔺家的财力,这个孩子终究会回来。

    两三年过去,这个孩子已经飞得很高,哪怕身家没有到达一定的数额,可谁都知道未来富豪榜上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反观蔺家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

    从张家出来,谁都知道这是一条解决当前危机最好的一条路,谁也都知道容远压根就不会帮他们。

    庄玲玲跟蔺毓彤和邹壁君关系很好,如果蔺毓彤可以帮忙?

    “回公司。”已经退隐多年的蔺家老爷子去到公司,原本占了六到十二层的办公楼,最近已经缩减成了三层,而且里面的位子还空空荡荡,就是73年股灾的时候都没有过。

    他走到蔺金年的办公室,看见蔺金年正在抽雪茄,问:“嘉祺呢?”

    “他不在办公室吗?”蔺金年走出去看,发现儿子不在办公室。

    他看见蔺嘉祺的秘书也不在位子上,回来跟自己的秘书说:“打电话给让蔺嘉祺立刻回办公室。”

    过了十来分钟,章太过来说:“蔺总监已经接到电话了。”

    办公室里,蔺老爷子说:“找到壁君和毓彤,她们母女俩,还有金生父子一起跟我去美国,我们找容远和庄玲玲谈谈,我和金生还有嘉旭持有的21%的弘熙国际的股份都可以直接转到阿远的名下,阿远作为弘熙国际的实际控制人。不要求阿远认祖归宗,没有任何附带条件。”

    “爸,你这么多的股份给那个野……”蔺今年恨不能跳起来。

    “住嘴。”蔺老爷子法令纹深陷看着儿子,“只要容远进了弘熙,弘熙就活过来了。宜澜就保住了,家里的资产也就保住了,难道你想要把家里的屋子都卖了吗?宜澜在那就蔺家的根基还在。容远拿了弘熙,他得为弘熙出力不说,等未来弘熙缓过劲儿来。到底是我们转给他的,他真的不认祖归宗,市场上会说什么样的话?所以,属于你和嘉祺的6%的股份也转给毓彤。以他们姐弟俩的名义经营弘熙。”

    蔺嘉旭明白了,容远和蔺毓彤都是在读书,容远和庄玲玲的杠杆运用成熟,他们肯定不会来港城经营弘熙,弘熙实际上还是自己在运营。

    “好的,爷爷。”

    蔺嘉祺匆匆忙忙进来:“爷爷,爸,二叔。”

    “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鬼混?”蔺老爷子怒喝了孙子。

    蔺嘉祺坐下之后,听自己爸爸说了一下老爷子的想法:“难道以后我们得看那个小子的脸色?”

    “不看他们的脸色,等着破产清算。”

    蔺老爷子看着电话:“给壁君打电话。”

    蔺嘉祺拿起电话打邹壁君办公室的电话,也就是当年宜澜服装厂的电话。

    对方接线的秘书说:“先生,抱歉!邹董不在公司,有什么事您可以留言,等她回来我会转告。”

    “她去哪儿了?”

    “去鹏城工厂了,最近鹏城工厂设备进场,她一直在那里。”

    “有鹏城工厂的电话吗?”

    “有,您稍等。”电话那头报了一个电话号码。

    蔺嘉祺又拨过去,那边接起电话说:“您好!西美洋服装鹏城工厂。”

    “我找邹壁君。”

    “邹董下午回港城了。您可以打她港城办公室的电话。”

    港城叫打鹏城,鹏城叫打港城。

    老爷子盯着蔺嘉祺:“英国现在应该是上午九点出头吧?毓彤是不是已经放暑假了?打电话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她在不在,先跟她约。”

    蔺嘉祺愣在那里一下子:“我没有毓彤的电话。”

    “你做爸爸的,孩子出去这么多年,你没有她的电话?”老爷子不敢相信,“那你知道邹壁君住哪里吧?”

    “住在丽珍的那套房子里。”

    “嘉祺,我们去她的房子找她,她可能从鹏城回来累了,先回家了。”

    蔺老爷子这么说,蔺嘉祺只能陪着爷爷去找前妻。

    港城的房型一直很小,用于出租的单位更加不可能大,从电梯里出来,走到邹壁君的家门口,蔺嘉祺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门被打开。

    蔺嘉祺一股气从胸口塞上来,蔺家老爷子简直没办法看。眼前的洋鬼子,仅仅围着一块浴巾,胸口长着长毛,头发还滴着水。

    “Honey,是谁呀?”里面是邹壁君的声音。

    史蒂文看着眼前的蔺嘉祺和蔺老爷子,他一下子很难回答:“你过来看。”

    邹壁君穿着浴袍,毛巾裹着头发出来,看见眼前的两位,吓了一大跳:“等我换一下衣服。”

    史蒂文耸耸肩:“两位,也等我穿一下衣服。”

    说完,祖孙俩被关在了门外。

    蔺嘉祺自己成天鬼混,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邹壁君会跟个鬼佬混在一起。刚才邹壁君敞开的领口有红痕,让他尤其刺目。

    蔺家老爷子一直认为邹壁君是邹家养出来具有大家风范的女子,在蔺家二十年从来没有行差踏错,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

    邹壁君在里面穿衣服,她怎么可能想到前夫和蔺家老爷子过来?她和史蒂文因为庄玲玲的搭桥牵线而认识,为了争取订单,史蒂文给了她很多帮助。两人去美国参加FG的酒会,史蒂文跟她表白。

    她有些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事,她现在心里只有事业,她跟蔺毓彤说:“价值观一致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论门第,陆家这种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我们倒是高攀了,你让金誉不要有任何负担,只要你们互相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

    到了自己,就不一样了。想想史蒂文还是个鬼佬,比自己还小四岁,有好感是好感,真要在一起却没办法过心里那道坎。史蒂文去找了蔺毓彤说明他对她的想法。

    他非常坦诚地说了自己婚史,他非常热爱华国文化,所以在英国跟一个从华国去的女人结婚,但是三年四个月之后,他的前妻提出离婚,因为她已经拿到了长期居住权。之后,他就来了港城做生意。

    蔺毓彤鼓励妈妈没成功,又打电话给庄玲玲,庄玲玲打电话做邹壁君的思想工作,就算是不结婚,她也该尝试开始新的感情,为自己而活,就像做生意,做做就会了,跟男人相处也一样吗?

    “阿姨!如果史蒂文技术不好就算了,要是技术好,你就留着暖床。干嘛呢?不要那么保守吗?”

    庄玲玲说的这些话,刚开始邹壁君实在听不下去,可面对一个三十七八岁,颇有魅力,而且非常绅士的男人,要不动心,真的很难。

    后来庄玲玲给她打电话,还打趣:“阿姨,啪啪啪的时候记得做好防护措施。”

    两人本来生意上就是最紧密的合作伙伴,后来又一起去了台湾。史蒂文对台湾市场不熟悉,邹壁君当初却是跟蔺嘉祺来过好几回,她帮着他联系相关的人员,跟他一起分析日化线的产品。

    朝夕相处之间,本就有好感的男女,感情一直在升温。

    昨天他陪着自己去鹏城,设备卸货,几乎弄了一个通宵,下午从鹏城回来,他送她上来,两人拥吻在一起,一发不可收拾,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刚刚酣畅淋漓,洗过澡,前夫来了。

    邹壁君和史蒂文换好衣服,拉开了门,把脸色黑成锅底的祖孙俩迎了进来。

    第222章

    邹壁君和史蒂文将两人迎了进去。

    “家里地方比较小,怠慢!”邹壁君说。

    “下次你们要是在来家里找壁君,要去半山了。”史蒂文开心地说,被邹壁君给横了一眼,这个八字还没一撇,就去看了一眼也算?

    邹壁君是嗔怪,看在祖孙俩眼里却是眉目传情。

    蔺家老爷子咳嗽一声,邹壁君进去倒了两位茶出来:“老太爷和蔺先生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纵然祖孙俩看不得邹壁君跟个鬼佬这般作态,然而形势放在那里,现在是他们求着邹壁君,是弘熙生死存亡之际,这一口气也只能忍下。

    “壁君,当初你嫁入蔺家,正值邹家风雨飘摇之际,我为邹家注资,才让邹家度过风雨。”

    “确实如此。”

    “今日,蔺家也遇到难抵的风浪,需要你和毓彤帮忙。但凡大家族,子孙齐心才能保证传承。”

    “老太爷,您给邹家注资,是投资,外加我二十年的青春。毓彤可是登报声明放,放弃蔺家的财产继承。我受过的苦,不愿女儿再受。她现在已经有了男友,毓彤不会像我为邹家那样,为蔺家付出。如果老太爷说这事,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邹壁君绝对不会让女儿走上自己的老路。

    “Yoyo是我和壁君的宝贝,我们希望她幸福。”史蒂文揽住邹壁君。

    这个鬼佬太过于可恶,搞得好似他才是毓彤的爸爸,蔺嘉祺往桌子上一拍:“蔺毓彤是我的女儿,你不要搞错了。”

    “孩子是上帝的恩赐,作为父母我们享受她成长带给我们的快乐,但是她不是我们的所有物。”史蒂文用他那还不算太纯熟的中文跟蔺嘉祺争辩。

    “Steven,不要妄图去说服蔺嘉祺先生。”邹壁君劝史蒂文放弃。

    她同时跟祖孙俩再次声明:“无论想把毓彤嫁给哪一家,我都拒绝。”

    蔺老太爷看着邹壁君说:“壁君,并没有让毓彤去联姻的意思。”

    “OK,您说。”

    “无疑,蔺家最小的一代,可能是最为优秀的一代,无论是毓彤还是阿远,他们的眼光和能力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我刚才下了一个决定,把我们手里持有的弘熙的股份转到阿远和毓彤手里,让姐弟俩经营弘熙集团。嘉祺和嘉旭一起经营宜澜,你的洋服公司现在也蒸蒸日上,我们可以一起合作。阿远是容家夫妇先领养,许家七姑娘再收养的。我们也不好意思去让他认祖归宗,日后无论是毓彤还是阿远有了后代,各一个姓了蔺。我就能合眼了。”

    在老爷子的心中,他的这些话,已经是姿态放得非常非常低了。

    邹壁君却皱眉:“老太爷,您想要这么做。毓彤肯定不要,阿远叫毓彤‘姐姐’是跟着玲玲这么叫的,他从来没有认可自己是蔺家子女的身份,也无需认可。他用自己的能力证明,私生子的名声辱不得他,蔺家子孙之名也没什么荣耀。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给您联络孩子们。”

    “能联络就好,最好是面对面跟孩子们谈谈。”

    邹壁君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六点出头了,我试试给玲玲他们打电话,您知道,阿远的事,玲玲就能做主,小家伙早上有早锻炼的习惯,应该起床了吧?”

    “麻烦!”

    邹壁君给庄玲玲打电话,电话接起:“许阿姨?我是邹壁君,毓彤的妈妈。您在美国?我找玲玲,蔺老太爷今天来找我,说是要让阿远来承接弘熙国际。我没办法替孩子回绝地呀!阿远在吗?从p市回来了啊?那太好了,让他们回来回电话。”

    邹壁君挂断电话说:“巧了,季教授夫妇去美国,所以两个孩子都在,孩子们在跑步,半个小时后应该会到家。”

    蔺老太爷面露喜色:“这样就最好了。壁君,你跟毓彤也打个电话,我来跟她说两句。”

    邹壁君无奈打了蔺毓彤的电话:“金誉啊!毓彤呢?在煲汤?叫她听电话。”

    蔺毓彤从陆金誉手里拿过电话:“妈咪,什么时候回家的?”

    史蒂文非要凑过来:“Yoyo。”

    “哇哦!Steven你跟妈咪在一起吗?”

    “对啊!”

    “是烛光晚餐吗?”

    “烛光晚餐?好主意。”史蒂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得好大声。

    邹壁君把他推开,嫌弃:“你让我跟Yoyo把话说完。”

    邹壁君跟蔺毓彤说了她爸爸和太爷爷在她们家的事,蔺毓彤听了之后说:“妈咪,我们好不容易摆脱了蔺家,没必要再掉进坑里。拒绝他们!”

    蔺老爷子拄着拐杖过来,从邹壁君手里拿过电话:“毓彤,我是太爷爷。”

    “太爷爷好。”

    “你是蔺家的长孙女,你不能说这样的话。”

    “女儿是外人,女儿没办法继承家业,我从小就明白了。太爷爷,家业我不想要,债务我也不想背。目前弘熙集团的债务,从我个人的角度,变卖资产之后进行业务重组,再拉着出泥坑,很累人的。我愿意和妈咪一起把当时濒临倒闭的服装厂一起撑过去,不代表我也愿意跟弘熙集团也来这么一回。”

    挂断蔺毓彤的电话,蔺老爷子都快被自己的曾孙女给气死了,忤逆不孝。

    不久,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邹壁君接电话,再次复述那些话。

    “跟老先生说一下,最近希腊船运大亨也出了很大的问题……”

    “你自己跟他说?”邹壁君跟庄玲玲说。

    “好的。”

    蔺老爷子接起了电话:“玲玲吗?”

    “老先生您好!”

    “阿远在吗?”

    “他去洗澡了,我们刚刚晨跑结束。听邹阿姨说了基本情况。无功不受禄,免费的往往是最昂贵的。您的好意我们心领,却不能领受。”

    庄玲玲虽然拒绝了他,但是口气非常客气,倒是让原本悬着一颗心的蔺老爷子,略微松了口气。

    “玲玲啊!也是实在是遇到了艰难之处,想要借助你和小远地力量度过这个危机。”

    庄玲玲叹息:“老爷子,有些话到这个时候,我已经不便多说了。”

    蔺老爷子不得不低头:“当年你和小远全然都是肺腑之言,可惜嘉旭和金生刚愎自用,没有听进去,错失良机。”

    “事已至此,千金难买后悔药。而且也是不巧,刚好遇到行业寒冬,希腊船运大亨……”庄玲玲还举例其他船运大亨遇到的问题,最后说一句废话,“您这个年纪历经风雨,相信有您在,弘熙能度过危机。”

    听到这样的话,蔺老爷子知道庄玲玲是在婉拒他了,此刻还有什么面子里子?他近乎哀求:“玲玲,看在阿远到底是我蔺家的骨血的份儿上,也看在我这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的份儿上。不要冒然拒绝好不好?”

    庄玲玲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蔺老先生,骨血这两个字实在不敢领,所以您说的股份,我们是不会要的。但是,您是商界长者,商场上吗?多一个朋友,总好过一个敌人。我和阿远都在上暑期课程,而且家中长辈来了美国,没空来港城拜访。”

    听见庄玲玲口气松动,蔺老爷子那里还能说其他?直说:“不用,不用。我和金生嘉旭一起过来。”

    “蔺老先生,这样,您五天后过来,乔老先生还有船运的王先生,王先生想来您也知道,他也在寻求再次融资,考夫曼父子,以及我外公和五爷爷都会过来,LTL的马修和ZT的罗宾会找一些企业家和专家过来,聊聊未来的局势。您有兴趣也可以过来听听,我们到时候抽空聊聊。”

    “好!好!多谢,多谢!”

    蔺老爷子也算是达成了目的,再看邹壁君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一样为人处世,庄玲玲就懂得分寸,尊敬老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会像蔺毓彤那样,一口回绝干净。

    蔺老爷子冷哼一声:“壁君,亏得你也是大家小姐出身,教出来的毓彤没有半点大家气度,就是这般跟我说话的?一口一个不想要,一口一个没兴趣,不帮忙。不能学学玲玲,人家呢?真的有危难了就肯伸手了。”

    邹壁君想着庄玲玲喝着牛奶阴恻恻地说看上蔺家的仓库,蔺家的船,怎么就突然说会帮忙了呢?

    庄玲玲叫他们去美国,应该是有坑在等着他们吧?

    想到这里,邹壁君笑着说:“那不是遗传呀!毕竟您也不大度,我离婚的时候,扔给我一个一顿烂账的服装厂,逼着我和毓彤认输。毓彤不是像足了您吗?玲玲是庄家的子孙,大气。行了,我和史蒂文要吃烛光晚餐了。两人世界,就不招待二位了。”

    “对,不招待二位了。”史蒂文拉开门,将两位送出去。

    那个迫不及待的神情,把蔺嘉祺的脸都气绿了。

    蔺嘉祺扶着他爷爷上了车,心头一股子怨气,尤其是爷爷也说邹壁君没气度,他更是捡了鸡毛当令箭:“爷爷,邹壁君真的是脸都不要了,跟个鬼佬鬼混在一起……”

    蔺家老爷子侧头:“住嘴,她还轮不到你说!”

    蔺嘉祺无奈只能闭嘴,只觉得自己绿得冒泡。

    回到家里,蔺金年和蔺金生父子都等着,见祖孙俩回来,都跟着过来听消息,蔺老爷子说:“电话是玲玲接的,她替阿远做主了,不要股份,不过这次他们在美国有个聚会……”

    蔺嘉旭听完蔺家老爷子的话,他皱眉:“爷爷,如她说的,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她说这样帮忙,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人家一次两次提醒你,到了今天反而倒是不说当初她说过什么了,为人留一线。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老爷子现在回想起来,庄玲玲说的话看似骂蔺嘉旭,何尝不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对于溺水的人来说,此刻就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至少可以精神压力上缓解一点。

    一家人讨论过后,蔺老爷子吩咐蔺嘉旭:“你去想想,既然是上门求人,得给俩孩子送个什么礼物,不用太贵重,看起来孩子也不想收多贵重的,关键是要有心意。”

    蔺嘉旭领了这个任务,一个是有了张家的资金,还有下周去美国,总算可以喘口气。

    陈雅茹正在给孩子洗澡,大夏天,肉鼓鼓的小娃娃在浴缸里,弄得全是水。

    陈雅茹把孩子用浴巾包裹了起来:“宝贝乖,让爹地抱。”

    蔺嘉旭接过孩子,最近蔺嘉旭因为遇到事情太多,手头也紧了,就跟需要耗费大量钱财的维持关系的董玉莲断了。倒是来陈雅茹这里多了。

    孩子十来个月了,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叫:“爹……”

    “叫爹地。”蔺嘉旭教他。

    陈雅茹给孩子洗好澡,索性自己也洗了澡,走出来听见蔺嘉旭问她:“你知道庄玲玲有什么喜好吗?该给她买个什么样的礼物?”

    “不知道!”陈雅茹听见庄玲玲就心烦,她还给庄玲玲选礼物,是疯了吧?

    “为什么要给她买礼物?我看见报纸上说你们公司出了大问题,你也不嫌弃她这个乌鸦嘴,居然还给她买礼物?”

    蔺嘉旭此刻倒是真希望,庄玲玲能正儿八经把他当成姐夫,听见陈雅茹这般搞不清楚状况,原本今晚想要留下,又觉得索然无味,把孩子交给陈雅茹:“我还要去公司一趟。”

    陈雅茹就这么看着男人来了又走,她刚刚还想问问他到底报纸上和电视上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他会不会破产,怎么就走了呢?要是蔺家真的破产了该怎么办?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个时候陈雅茹担心自己未来了,虽然有点积蓄了,她已经过惯了有菲佣服侍的日子,手里那几十万在港城,一个女人带个孩子,这日子可不好过啊!

    想来想去,想到了陈建强,退一万万步讲,要是蔺家真的跟电视报纸上那样了,她还是得回家,到时候让爸爸一起帮忙带孩子,爸爸什么都会干。爸爸说过,让她回去,只要给爸爸道歉,爸爸一定会原谅她的。

    陈雅茹打电话去江城,她说:“陈建强,陈师傅今天当班吗?”

    “陈师傅?陈师傅已经离开半年多了。你是谁啊?”

    “我是他女儿。”

    “女儿?女儿怎么会不知道?不是你……你是那个小十三点?”

    听见这个称呼,陈雅茹怒喝:“你胡说什么?”

    “难道你不是那个知道他跳河都不回来的小十三点?”

    “他去哪儿了?”陈雅茹叫。

    “去支援西北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陈雅茹问,“有没有他的电话?”

    “他可能不会回来了,组织关系都转过去了。你等等啊!我把他的电话给你。”对过那个人可能在找电话号码,他在那里叨叨,“他跳河之后,你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过?他可是真的把你疼到骨子里的,连亲生女儿都不要的人。幸亏玲玲回来把他给骂醒了,要不然,就你这样,他可真的活不下去了。”

    又是庄玲玲,陈雅茹真的快被逼疯了,庄玲玲怎么就阴魂不散?电视里,报纸上,乃至蔺嘉旭的嘴里,现在还听这个人说,那人说:“电话号码,你记一下。”

    陈雅茹记下了电话号码,她看着电话号码,她不是不想给爸爸打电话,实在是她被他气着了,而且那时候,蔺嘉旭让她要么永远回内地,要么去加拿大,她自己都烦死了,哪有空管他啊?听说他被救了回来,她就放心了。半年了,爸爸应该已经气消了吧?

    她拨打了陈建强所在的西北局的电话……

    第223章

    陈建强来到西北局已经半年了,一个对生活没有所求的人,也就无所谓适应不适应,反正有的时间,都扑在带徒弟,做事情上。

    他有上辈子的记忆,作为一个上辈子航空公司技术一把手,他的水平在当下整个华国可能都是翘楚。

    西北局的赵局长听见小葛说给他放最顶尖的人,起初还不信,半年一过,乐疯了。

    见葛家康一次就感谢一回:“到底是咱们民航里的老大哥,就是大气。”

    西北局整体条件不如华东局,但是赵局长给陈建强的待遇却远超过华东局,陈建强不要大房子,赵局长还是给他安排了一室一厅带厨卫的房子。还跟机务的人嘱咐,要会看眼色,好好对老师傅。

    陈建强上辈子算是个踏实的人,这辈子前半段浑了这么多年,自从知道真相,女儿是被他自己逼死的,又没有勇气再死一次,只想踏踏实实做事,虽然无法赎罪,好歹空虚的时间少了,胸口不会那么疼。

    吃了一碗羊肉泡馍,换了工作服,看看上中班的那帮小子去。

    “师傅来了,让师傅给看看。”

    三叉戟这个机型在国内有三十多架,全世界一共才生产了一百出头,保有量少的飞机,往往问题多,已经飞了十来年,小毛小病不断,跟波音的飞机比,哪个飞行员不嫌弃?要淘汰,前提是得有钱,现在国家不是没钱吗?

    修修补补再三年吧!陈建强跟小伙子们一起寻找问题。

    “陈师傅,电话!”

    陈建强放下扳手:“你们先看着,我去去就来。”

    他快步跑过去,那个同事说:“说是你女儿打来的。”

    女儿?他没有女儿了。当然庄玲玲对外还是他的女儿,不过这个女儿他高攀不起。庄玲玲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他进去拿起电话:“喂,玲玲啊!”

    对过的陈雅茹听见这个称呼,塞在胸腔的棉花变成了石头,她哽咽着:“爸爸,是我啊!”

    听见费雅茹的声音,陈建强从心底里排斥费雅茹,从本质上费雅茹是害死女儿的帮凶。

    “哦!”陈建强一下子连基本询问的话,都问不出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陈雅茹听见陈建强这样绝情的话,崩溃地叫:“难道连爸爸都不要我了吗?我是您的女儿啊!”

    “我的女儿叫陈玲玲。”是陈玲玲,那一个无声地死在水里的陈玲玲,只要有些微念头,陈建强就心疼地不能自抑。

    “爸爸,你是不是恨我接了电话没回来,我实在是没办法回来,那个时候我如果回来……”陈雅茹还在说,对过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听筒里是“嘟嘟嘟”的声音,陈雅茹不敢相信这就是对她千依百顺的陈建强,不相信他的心肠会这么硬。她再次拨打电话过去,那边一个带着西北腔的声音:“费小姐,陈师傅让我跟您说一声,他不是你爸爸,请你以后别再打扰他。”

    陈雅茹木然挂断了电话,浑身发冷,连陈建强都不要她了吗?他跟人说她是“费小姐”,他真的不要她了,为什么爸爸能这么绝情?

    电视里有人在分析蔺家已经到了绝境之地,连带之前宜澜股份业绩造假,管理混乱也拿出来鞭挞一番。当初说什么大房和二房完全不同,现在看来一丘之貉,完全没有什么不同。

    “MFY执行总裁庄玲玲小姐在三年前的一次企业家访问团晚宴上指出蔺家问题重重,如果不能暂缓发展脚步,理顺管理,非常危险……”

    有了傲人的战绩,庄玲玲的话犹如金科玉律,也间接导致了弘熙集团股价一再下挫。

    采访方信金融的人:“庄小姐和容先生初次来港城,十天之内六十万的本金翻到两百万,这都是有交易记录的,三百美金左右每盎司的成本购入黄金,均价接近八百出货。还有美国国债……”

    “市场有传闻,乔老先生和王老先生应庄小姐和容先生的邀请,将去美国参加MFY组织的聚会?”

    “我们许晖先生已经出发了,不过他是顺带过去度假,具体情况,等许先生回来,你们问他?”

    这个时候插播了一条新闻,弘熙集团董事会主席蔺金生接受记者采访,说他们将赴美国参加MFY举行的聚会。

    “庄小姐非常热情地邀请了我们……”

    蔺金生与有荣焉的表情,看得陈雅茹刺目。她以为如果嫁入蔺家,容远回到蔺家庄玲玲到时候就该叫她做婆婆,她就能狠狠地报复庄玲玲,以消心头之恨。现在她孩子生了,蔺家还没进去,而且蔺家快倒了,想要有活路还得扒着庄玲玲?这一切多么可笑?

    菲佣牵着孩子的手,咿咿呀呀地走到陈雅茹面前,想着以后自己可能就要带着这么一个孩子,陈雅茹焦虑万分。

    时间很快过去,蔺家祖孙三代上了飞机。八十出头的老人了,长途飞行,还要转机他们提前一天出来保证了老爷子在中间有时间倒时差。

    美国这里,听闻庄玲玲要去赌城,印度兄弟神秘兮兮地跟她说:“Linda,赌城虽然是男人的天堂,但是也有让女人激情的地方。”

    庄玲玲眼睛闪亮亮:“哦?”

    “我都一个堂叔在那里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秀。”

    看着那货摇头晃脑,一脸想说还要装便秘的表情,庄玲玲伸出她的如来神掌把大兄弟差点拍成重伤之后,他终于交代了,他堂叔在赌城开了猛男秀。

    卧槽!这个年代就有了吗?庄玲玲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小手手捂住了嘴巴,镇定自若地感谢大兄弟提供了线索,这次老中青三代女士全来了。男人的天堂也有女人的最爱啊!

    夏天的赌城,街道上都有穿着比基尼闲逛的美人,甚至还有愿意展示人体的艺术家,用油彩做衣裤。

    “打赌,前面那个没穿衣服。”

    “不看。”容远懒得理庄玲玲,这种有什么好看的?

    “都来这么多日子了,你还这样羞羞答答的,做什么呀?”

    “都怪你。”容远后来才知道庄玲玲胡说八道之后给他带来了多少困扰,好友们一直关心着他什么时候能把第一次给贡献了。

    “怪我什么?”庄玲玲喝着冰可乐笑,“这是罪恶之城,我来与不来,她都是这样充满着欲望与疯狂。”

    许晖过来勾住容远:“晚上大家一起带你去逛逛,让你感受一下这座城市真正的魅力。”

    他还笑着问庄玲玲:“你同意不?”

    “无比同意,我们一群女人,去看Magic秀。”庄玲玲正愁没办法打发这群男人,没办法女人们自己High。

    “阿远,玲玲就是大方,你看一说就同意。不像你小婶婶……”

    顾常思笑:“你去呀!我跟玲玲和曼云在一起,看Magic秀。”

    她咬字非常清晰,许晖也不知道她去看个魔术,为什么要强调?

    夜幕降临,庄玲玲要去找奶奶和外婆她们,说好了,今天晚上男人归男人,女人归女人,敲开奶奶的房间门,爷爷趴在床上,正在让奶奶刮痧:“年纪大了,略微跑跑,吃了两天冰的就胃口不好了。还是你们去吧?”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爷爷,这会儿就成病猫了?总之,奶奶是去不了了。

    好吧!庄玲玲略有些小遗憾,奶奶错过了这次被资本主义腐朽生活荼毒的绝佳机会。

    庄玲玲出去了,许清璇看着老头子背上泛出一道道红,但是没有出多少痧,她说:“你也没多少痧,舌头,脉搏都好,怎么会呢?”

    季允晟起来套上睡袍:“年纪大了,大概跑跑就累了。”

    “有吗?你在国内又是研究项目又是教书,每天都很忙。还一大早起来打太极遛鸟?”

    这人入乡随俗,才一年多,季允晟过得别提多京味儿。一圈锻炼好了,拿着随身带的搪瓷大茶杯提着鸟笼,去打两碗豆浆,要上两根油条,回来刚好许清璇起床,两人吃早饭,就这么点会累?

    “大概水土不服吧?”季允晟推着媳妇儿去洗澡。

    许清璇拿着衣服进卫生间,就是闹不明白,他们家老季不是在美国生活了三十多年吗?这还能水土不服?

    男人们先出门,他们的秀七点半开始,走之前小舅舅还轻声耳语跟小舅妈保证,他只是去看看。

    “没关系,看看就看看,看看又没什么的啦!”丁曼云呵呵笑,“你看妈妈对爸爸多放心,我相信你。”

    于是除了季允晟之外,其他男士带着容远这个小娃娃走了,感受赌城这座城市无比的魅力。

    过了半个小时,庄玲玲穿着吊带小衫和热裤,露着她能看出腹肌的小蛮腰,到楼下和女性长辈们集合。

    在门口看到刚刚到达的艾伦一家子,寒暄两句,时间太紧张,她说:“我要去看秀了。”

    一看她们全部是女士,艾伦的姐姐就问了:“Linda,去看???”

    庄玲玲立刻回了她一个,你很聪明的眼神。被艾伦的姐姐给扒拉住,仔细问了详细地址,这位姐姐说她马上过来。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就是这个年代也是隔开几条街一家奢华的酒店,男秀女秀都在各家酒店里,庄玲玲她们依照VT兄给的资料,来到一家酒店,印度大兄弟不知道跟自己的堂叔说了多少遍庄玲玲的彪悍事迹,人家早就在门口等了。庄玲玲跟他说了艾伦的姐姐会过来,让他派人等着带她过来,自己跟长辈们一起进场。

    那位印度大叔给她们找了最好的位子,等下可以跟猛男互动的前排。

    庄玲玲喝着她一百年不能有酒精的饮料。

    灯光暗下,舞台上五光十色,聚光灯下,六个男人穿得犹如C大的大学生,长袖衬衫加上牛仔裤,别提有多青春,随着音乐而舞动,还他妈不如学校里的劲歌辣舞。作为上辈子十分有见识的人,庄玲玲只想说:就这?都两分钟了,还没点热辣的?

    艾伦的姐姐被带了进来,舞台灯光再次暗下,一个舞者缓缓站起,衬衫扣子敞开了,音乐响起,衬衫离身,全场沸腾,周围不少头发都花白的女士发出尖叫声,可以刺破庄玲玲的耳鼓膜,奶奶们High起来,真的没年轻人什么事儿了!

    “可惜,小七没来!”外婆很惋惜。

    五奶奶也惋惜地喝了一口鸡尾酒:“你说好端端的,允晟怎么就身体不舒服了呢?”

    “不知道呀!”

    庄玲玲和小婶婶小舅妈一起跟随音乐扭着腰看着荷尔蒙爆棚的表演。

    一个金发男人从台上走下来,艾伦的姐姐伸手摸了上去,怂恿庄玲玲:“Linda,你来试试!”

    庄玲玲犹豫,要不要摸呢?

    第224章

    容远被长辈们给拉了出来,进入一家酒店,说来惭愧!他来美国都快一年了,早就听说赌城纸醉金迷,只是他这个人认为再纸醉金迷,人最大的需求也就是吃饭睡觉。

    什么钱多了,人就空虚了,需要这些来填满。自己有一个庄玲玲,每天愁她那些古灵精怪的点子就行了,还空虚寂寞冷?不存在的。

    所以他从未踏足赌城,或者类似的地方,甚至连酒吧也只是有限几次。别人说他日子过得跟清教徒似的,他们不知道有个特别能折腾的女友是多么有趣。

    玲玲让他来看的表演,他就来看了,刚开始一群女人在台上搔首弄姿,然后开始脱衣服,脱到剩下比基尼,容远也算在海滩边见多了,处变不惊。金发女郎做着各种撩人的姿势,五爷爷眼珠子盯着看,容远觉得声音太嘈杂了。

    女郎下一步的动作High翻全场,这?眼前的情景吓得容远慌忙往外走去,看见小家伙跑了,家里的长辈也顾不得讨论中间那个女郎那胸是真是假。连忙往外追他,追到酒店门口,容远站在那里吹夜风。

    许晖把他勾住:“阿远,我们看的表演很正规的,就是叫topless,无上装表演,而且我们也知道你第一次看,所以选了舞台表演,这种更像是一种艺术形式。要是那种俱乐部,里面还有膝上舞,舞女可以坐在你身上表演,那个你可更难接受了。”

    这还叫艺术形式?容远笑了笑,不愿跟长辈们争辩,毕竟生活环境不同,思想也不同:“六叔,可能我大惊小怪,你们继续,我先回酒店了。”

    庄许两家的男人,虽然算得上洁身自好,但是生意场上,形形色色的场面见多了,看这种表演真的是洒洒水了。本来就是带着小朋友来开开眼界,小家伙不想看,他们也不看了。

    庄雄拍拍小家伙的肩膀,外孙女婿洁身自好,他总是高兴的:“一起回去。”

    一行人回到酒店还挺早,艾伦正在等罗宾,打算等他到了一起出去找乐子。看见容远进来,迎了上去:“Roy,没想到你还很开放的吗?居然让Linda去看舞男秀?”

    舞男秀几个字钻进三个听得懂洋文的男人耳朵里。

    “不是看魔术表演吗?”许晖问,他才想起顾常思强调Magic这个词的表情。

    想起刚才自己看的表演,容远脸都绿了,问艾伦:“你知道她们去哪儿看吗?”

    艾伦这下了解了,自己可能出卖Linda了,这下惨了。

    容远一把勾住艾伦:“兄弟,说吧!”

    艾伦发现容远的胳膊劲儿很足,难道他有功夫?艾伦心里头害怕,认为庄玲玲毕竟是个女孩,千万不能得罪有功夫的华国男人,在容远的威逼下,艾伦说出了庄玲玲所在酒店。

    而此刻,许寒柏和庄雄听见许晖翻译这个鬼佬的话,也绿了脸。

    艾伦发现自己不能掺和Linda和Roy之间的战争,连忙借故溜走。

    容远跟前台问了大致方位,几个男人都觉得头上冒着绿光。

    要知道许家和庄家的男人在老婆面前那是有绝对的优越感,这个年代,南洋还好一些,早就实行一夫一妻制,港城七十年代初才扭扭捏捏修改了婚姻制度,实行一夫一妻。这一代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许家和庄家哪怕门风正,多少也受影响。男人看那种尺度的舞蹈就是消遣,女人去看就是大逆不道了。

    几个人都沉着一张脸进去。

    昏暗的灯光下,舞台上男人带着礼帽,上身已经没有了衣服,下身还穿着西裤,正在扭动身体,做着?如果是女人跳就是妖娆勾人,男人这么做,就是不堪入目。总之,这群女人是欠教训了!居然敢来看这个?

    可这么闹腾昏暗的场合,怎么找那群女人?

    上一个节目是青春洋溢的小鲜肉,现在绅士猛男,四十来岁的男人留着胡子,身材却是依然性感,这可真对了两位老太太的口味,看得可真够带劲儿。

    眼见大叔们长裤要离开身体,全场兴奋,尖叫声震耳欲聋,庄玲玲捏住下巴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给大叔们鼓鼓劲儿。

    这一声口哨穿透力太强,容远正没地儿找自家的混蛋,这下循声而来。

    看到前面某个小妞,装扮清凉,小腰扭得欢快,又一声口哨,确认了。

    刚才小鲜肉,庄玲玲克制住了没有下手,这会儿老腊肉下场,她就不下手了,她从斜跨包里拿出一叠一美金的纸币,分给五奶奶和外婆,指导她们:“等他们下来,塞进他们裤头里。”

    五奶奶说:“一美金一美金塞,太少了吧?”

    “奶奶,你知道为什么要兑换一美金这种,就是怕在这种环境中,色欲熏心,等走出去花得后悔。一美金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艾伦的姐姐艾比虽然没听懂她们说得中文,但是也认同这样的做法,连连点头。

    正在说着老司机话的庄玲玲看见刚刚还挺High的五奶奶脸色变了,一张脸好像见了鬼,又看见外婆也是同款表情,她默默地回过头,看到自家的小男友,还有两家男性长辈。

    她脸上带着假笑:“我们这里才半场,你们已经结束了?这么快?不科学呀?”

    那群男人同仇敌忾,就凭刚才这个小混蛋说的那些话,这分明就是老吃老做了,可真够有经验的啊!。

    庄玲玲被容远拖拉着出了歌舞场,又拉着出了酒店,站在门口,他已经气到快爆炸了。

    一起爆炸的还有外公他们,一个个鼻孔里出气。

    艾比追出来,问庄玲玲:“要不要叫帮助?只是看个秀而已,他们这是干什么?”

    “文化不同,不需要。我能解决。”庄玲玲跟艾比说。

    “真的?”

    “真的。”

    庄玲玲转过头看着那群男人:“我家阿远训我,那是天经地义的,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洁身自好,绝不行差踏错,我今天出来看这些,该回去洗眼睛,跟他承认错误。你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带着外婆和五奶奶出来鬼混,有你这么做晚辈的吗?”许寒柏一直疼这个孩子,今天他可真生气了,这小混球还强词夺理。

    “五爷爷,您生什么气?”庄玲玲甩开容远,一脸严肃地走到许寒柏面前,“人不能太双标,为什么你们去看秀,五奶奶就不能有怨言?我们今天看的秀和你们看的秀,档次相同,一样是Topless。男人可以消费女色,女人为什么不能消费男色?你做初一,为什么五奶奶不能做十五?”

    “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

    “你长了三个眼睛,所以要多看一点?”庄玲玲问他,“大家都一样吗?你爱看身材好的年轻妹子,对女人来说有腹肌的年轻男人有永远的吸引力。”

    庄玲玲看着脸黑得不行的许晖:“刚才我们要来看之前,六叔还说小婶婶不大气,为什么你现在就这么小气了?”

    这小东西还质问庄纬文:“舅舅,刚才你保证就看看,小舅妈多大方呀!让你看看就看看,看看又没什么的喽,现在你不开心点什么?”

    顾常思抱住自家婆婆的胳膊:“可不就是吗?你们父子出去,还能狼狈为奸,我跟婆婆在一起,哪个妈会真给儿子戴绿帽,我们是真看看。”

    许晖指着自家老婆:“什么叫你是真看看,我怎么可能假看看?我从来就没跟人动手动脚过,天地良心,人家外头女人找上门要给大房敬茶,我跟你说什么,要是有这种东西,立马打出去,绝对是假的,我管得住自己。”

    “我知道你管得住下面,可能管不住眼睛。”顾常思放开了婆婆过去抱许晖的胳膊,“玲玲说了,很多事情不用多说,女人多说,让男人觉得烦,要是他们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做,做得心安理得,那就证明没问题,咱们也能做。我认为很有道理。下次你要看,我陪你看,我要看,你也陪我看?”

    还下次?许晖都快被媳妇儿给气死了:“我以后不看了,你也别想看。”

    顾常思安慰老公:“不看,不看,咱们不看。”

    庄雄过去赏了庄玲玲一个爆栗,看容远:“好好收拾收拾她!实在无法无天!”

    庄纬文本来对老婆就好,他也没法子怪老婆,这会儿过去搂住丁曼云:“走了,回去了。”

    “五爷爷,外公,小醋怡情啊!”

    庄玲玲还在嘴贱,艾比看着她:“哇哦!你刚才说了什么?”

    庄玲玲跟她解释:“我在追求平等和自由……”

    容远听着自家混蛋媳妇儿跟艾比把混账事儿,说得天花乱坠。等着!回去不好好收拾她,他就不姓容!

    庄玲玲一边跟艾比聊天,艾比还是哲学的研究生,跟她聊出味道了,挺好这样可以拖一点时间,她可以想想要怎么哄好男朋友?舍生取义不知道行不行?

    进入酒店大厅,正在等电梯,庄雄看了一眼庄玲玲和容远:“玲玲,你这一美金,一美金地塞,经验挺足的啊!”

    眼见着容远火气更大,庄玲玲见庄雄拖了外婆进电梯,有这么做人长辈的吗?

    第225章

    庄玲玲被容远拖着上楼,到房门口她连忙从斜挎小包里拿出钥匙递给容远,容远接过钥匙,正在开房门。

    庄玲玲看见蔺嘉旭和蔺金生从隔壁房间出来,她露出微笑致意。却不料被容远气鼓鼓地一声:“进来!”

    她被扯进房间,容远都没在意边上的人,他满心收拾小混蛋。

    门一关,小混蛋跟一只树袋熊似的把他当成树干,攀在身上,脸蹭在他脖子里:“亲亲宝贝,好老公,老婆要亲亲。”

    她这些话说出来多顺溜?说着开始拿他当成骨头一样啃,被她牙齿轻轻啃咬麻麻地很痒,容远不想让她蒙混过关,忍住自己投降的心,低喝:“给我下来。”

    “不,就不!”

    她穿着吊带衫,下面就一条热裤,这样扒拉在他身上,肌肤相贴,还咬住他的耳垂,这小混蛋天分不高,奈何爱钻研,一年时间练习下来,已经知道他哪里经不起她逗。

    容远强忍住,用万分正经的口气说:“我要跟你好好谈谈,你下来。”

    下来就下来,庄玲玲站在地上,身体靠着容远,站没站相,手伸进他的T恤下摆,一脸得逞的奸笑:“手感真的很好呢!”

    原本头上冒火,现在浑身冒火的容远,一下子跳起来:“你干什么?正经点,这事儿还没完呢!”

    庄玲玲“嘿嘿”猥琐一笑:“第一档节目是外表青春,内里性感的帅哥,人家下来,艾比摸了一把那个舞男的肚子,跟我说手感如同石头被丝绸包裹的感觉,很棒!我其实很有探索的欲望,后来想着自己是有夫之妇,有些雷池不能踏出一步,所以就没摸。现在发现她所言非虚,好喜欢!”

    “你想摸?”

    哎呦!说错话了,庄玲玲简直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知道自家男友是个刻板的小古董,还要说这些。

    谁叫她脑子好呢?立马说:“想摸,但是在伸出手的时候,心头想的那个人必须是你。爪子自然就伸不出去了,这一点小婶婶和小舅妈可以为我作证。”

    “你们难道不是狼狈为奸,不是一丘之貉?”

    “怎么可能?她们都是具有正义感的女士。”庄玲玲上下其手,“那时候就开始想回来摸你了,看着上头的那些舞男,想着要是亲亲好老公给我跳该多好?”

    容远冷哼:“嗯,还想一美金一美金地塞?”

    “那倒不是。一美金一美金这么塞,是VT那个货告诉我,这个秀的老板是他堂叔,他跟我说第一次去这里,一定要带这种小额纸币,因为这种场合容易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等到几千上万美金出去了,走出来就后悔了。”知道她家阿远介意这个,那这个锅只能印度大兄弟背了,谁叫他介绍自己来了呢?

    容远的脸色好了很多,庄玲玲双手又勾住了他的脖子,妄图狗啃,不过还是被他用手挡了,他说:“以后这种地方不要去。”

    “那是肯定的,我就是让外公和五爷爷有一点同理心。”庄玲玲早就找好了借口,“以后一定不去,给我亲一口吗?”

    “这种地方,不是好地方,鱼龙混杂,而且美国这里什么都有,有些东西你沾上了就摆脱不了了。”

    “除了对你有瘾,其他的对我哪儿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庄玲玲蹭着他,“保证,以后不去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也不来这里度假了,好不好?”

    得了她的保证,容远又是雷声大雨点小,草草结束了教育工作,任由这个小混蛋胡闹。

    庄玲玲知道他又毫无底线地原谅自己的胡作非为,顿时心里有些愧疚,他那么古板,却任由自己出格。

    满心的愧疚之下,有了别样情绪,情绪一多,别人也能感知,然后,容远就?

    “你别动!让我抱抱。”容远声音暗哑。

    庄玲玲不敢动了,她靠在容远肩上,自以为机智地说:“我们一起唱首歌,转移注意力。”

    “你唱!”

    庄玲玲咳嗽一声:“拔萝卜,拔萝卜,哎呦哎呦拔萝卜……”

    容远:???

    这种大煞风景的歌曲,倒是跟当头淋下冷水有得一拼,谁还能有心情想那些?容远的心情平复了,在她的嘴上轻啄:“不早了,可以睡了。”

    “嗯嗯嗯!”庄玲玲拉住他,“我想起来,刚才咱们进门的时候,蔺金生和蔺嘉旭从隔壁房间出来。我猜他们可能会私底下找你谈谈。”

    “谈什么?我跟他们有什么好谈的。”

    “他们认为跟你比较有的谈。去吧!”

    容远看着她转身,问:“你就这么转身了?”

    “不然呢?我要洗澡了,你不会是外面的不想看,就要看我跳舞?”庄玲玲背对着他,“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她双手放在小吊带的衣摆上,容远终究没勇气看下去:“混蛋,我们还要等三年呢!”

    容远红着脸拉开了门,顺手把门给带上,知道她是逗自己,自己老是要上她的当,想起这个脸上不免荡漾浅笑。

    “容远。”

    媳妇儿刚才还跟他说蔺家父子要找他,还真是!

    容远收起笑意,点头:“蔺先生,在等我?”

    “是,我想找你聊聊。”

    “去酒廊?”

    两人进入电梯,容远脸上的潮红已经慢慢褪去。

    蔺嘉旭看着他面含春色地从庄玲玲的房间出来,方才是少年热恋,此刻神情已经变成从容沉稳。

    容远也看着蔺嘉旭,之前蔺嘉旭鬓角有白发,这些日子居然已经头发有花白之像,幸亏身材保持得比较好,只是眼角皱纹,嘴上的法令纹,越发显得相由心生,急躁浮在脸上。

    进入酒廊,艾伦和罗宾正在喝酒,看见他挥手,艾伦问:“Roy,把Linda抓回来了吗?”

    “抓回来了!”

    “那她人呢?”

    “累了,已经休息了。”

    罗宾快步走过来,转头跟艾伦说:“Linda真的累了。”

    艾伦走过来往容远敞开的Polo领口一看:“完全正确。”

    容远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看向墙上的玻璃,玻璃里他的锁骨上一块红痕,容远皱眉,这个小混蛋。他把Polo衫的扣子全扣上,就挺怪的。

    “我有客人要聊两句,等下来找你们。”

    “去吧!”

    容远回过头来,跟蔺嘉旭坐下,他要无酒精饮料,蔺嘉旭要了一杯威士忌。

    “看得出你和庄玲玲感情很好。”

    “这还用说吗?”

    蔺嘉旭靠在沙发上:“介意我抽烟吗?”

    “您随意。”

    蔺嘉旭点燃一支雪茄,抽了一口:“但是你没发现,你和庄玲玲的感情是建立在你无条件的付出和退让上的。在你们的关系里,你们的性别是倒置的,她像个男人,你像个女人。她处处压制你,我猜想甚至在床上,她也主动。这样的关系,难道你乐在其中?”

    “蔺先生,无论是做生意,还是现在跟我的谈话,您真的太自以为是了。”容远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饮料。

    蔺嘉旭吐出一口烟:“难道不是?”

    “那就基于你刚才的推测,那你想给我什么建议呢?”容远已经不是一个急着反驳的莽撞少年了,他给蔺嘉旭发言的机会。

    “我不知道她为你下决定不要蔺家的股份。是不是不希望你拥有自己独立的财产,可以跟她叫板的能量?”蔺嘉旭一手夹着烟,一手拿起威士忌,“一个一直被女人压着的男人,是体会不到做男人的快乐。你得为自己考虑。”

    “思路不同吧!我的妻子也好,朋友也好,我不介意他们比我强,他们比我强,就会带着我更强,而我跟他们相处,也是随便他们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是朋友。而你们蔺家,就算是出色的女人在你们身边,你们都要压住她。比如邹阿姨,比如钟丽珍女士。这样出色的女性,被你们压住之后,其实你们还是没有感到舒适。所以蔺嘉祺要去找比自己妻子差不知道多少倍的女人,您找了董玉莲和陈雅茹。您去找跟您差太多的女人,在她们身上找到您所谓的尊严。而我,没兴趣浪费在这种跟我完全无法对话的女人身上。”

    蔺嘉旭摇头:“行吧!我只是一个忠告而已,听不听随你!”

    “如果没有别的意思,蔺先生何必等我这么久?你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你的想法我明白,希望利用我手里的资源,让弘熙起死回生。可惜你用错了方式,居然用离间我和玲玲之间感情,想要获得最大的利益。”容远看着一眼远处的两人,“我跟我朋友聊天去了。”

    容远招手签单,放了两美金在桌上当小费。走到罗宾和艾伦那里。

    艾伦跟罗宾说:“Roy有华国功夫,你不知道他刚才把我扣得手腕疼。我不得不出卖Linda,毕竟Linda不会功夫。”

    容远听他这么说:“你可能误会了,最近我练习不那么勤快,Linda的力气应该比我大。”

    艾伦:“……”

    罗宾哈哈大笑:“明天我一定要见识一下。”

    蔺嘉旭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谈笑风生的容远,抽着烟,满心的烦恼。爷爷让他好好找容远谈,要跟他说清楚利害,让他接下弘熙,可容远压根就不吃他们那一套。这次要是拿不到实质性的投资,回去还有那么多事要面对。

    第226章

    天亮了,季允晟拉开窗帘,走上阳台,看着下面无边的泳池,泳池边已经有美女帅哥在游泳,可惜啊!错过了青春岁月,想当年清璇比这些美女可漂亮多了,那时候他要是牵着老婆,那得接受多少艳羡的目光?又一转念,老了就老了。心态永远年轻就可以了!

    进来见老妻还睡着,给了媳妇儿一个早安吻。

    一个早安吻,老婆还没醒来,再来一个。

    许清璇早就醒了就是不想睁开眼,这个老东西亲了一个再来一个是什么个意思?她睁开眼:“你干嘛呢?”

    “清璇,一起去游泳?”

    “把电视机开。”许清璇靠在床上看电视,“你不是昨天还说不舒服吗?就别下水了,哪怕是盛夏,湿气入体也不好。”

    季允晟张开双臂,伸了个腰:“一个晚上睡下来,神清气爽。”

    他拉开许清璇的被子:“换泳衣,一起下去。”

    鸳鸯戏水这个词浮现在脑海里,许清璇说:“我不去。都什么年纪了,还来这一套。”

    “生同衾死同穴的爱情才最美,难道年纪大了就不兴有爱情了?”

    要死了,老东西成天把情呀!爱呀!挂在嘴上,从来不知羞,许清璇骂他:“老不修。”

    嘴里骂,却被他缠得没法子,许清璇半推半就换了衣服,穿了浴袍下了楼去。

    庄玲玲靠在床上给容远打了个Morning Call,两人一起下楼吃早餐。

    花园餐厅对着泳池,这个格局跟三四十年后的奢华度假酒店有得一拼,听着容远说昨夜蔺嘉旭找他聊天的内容,庄玲玲看见奶奶和爷爷在游泳。

    “老鸳鸯戏水喽!”庄玲玲指着玻璃之外。

    容远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爷爷在水里搂住奶奶。老头子了还这么有情趣。

    庄玲玲摇头:“非也非也,人家是新婚夫妻,好不好!”

    两人吃过早餐,庄玲玲抓了一块松饼,从餐厅边门走出去,蹲在泳池边,低头聚精会神看奶奶推爷爷,奶奶嘴里还骂:“季允晟,你个老不修。”

    许清璇抬头见玲玲和阿远看着他俩,心头大惊,不慎往下沉,被季允晟一把拉起:“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小心?”

    “爷爷,你真是不解风情,奶奶是要让你给她做人工呼吸。”庄玲玲还唯恐天下不乱。

    听见这话,许清璇推开季允晟,游到扶梯边,爬上岸,连忙穿上浴袍。季允晟追着老妻过去,隔着泳池对庄玲玲说:“你信不信,昨晚你们去哪里了,我告诉阿远?”

    庄玲玲笑:“嘿嘿,这个已经不是秘密了,也值当你大惊小怪?只是你让奶奶错过这么绝佳的机会,奶奶会不会怨你?”

    许清璇原本就觉得奇怪,老头子怎么就好端端的不舒服了呢?今天早上又拉着她游泳,原来昨夜他们出去是有缘故的啊?

    季允晟原本想陷害小混球,没想到要跟老妻解释,许清璇听老男人说小混球要带着她们去看那种表演,一下子怒火上来,发到自家老头身上,捶着老东西:“你明知道小东西不干好事儿,你还不早早说清楚?就拖住我不去,她们去了要是被我哥和四哥知道了,闹得夫妻不开心,怎么办?”

    季允晟被老妻捶着上楼,换洗之后吃过早饭,跟许太太,庄太太集合。

    今天其他人要一起聚会,他轮到陪着三位老美女逛赌城。

    两位嫂嫂一看见许清璇立马抓住她的手:“小七啊!你昨晚真的是错过了……”

    “你是没看见……”

    季允晟恨不能拉开两位嫂嫂,这都什么人啊?

    尤其是庄四嫂说:“玲玲说了,男人能消费女色,女人为什么不能消费男色?”

    “嫂子们,我们出发了。”季允晟打断她们对自家老婆的荼毒,拉着她们出去。

    两个兴致高昂,一路给小姑讲昨夜见闻……

    其实这次本来是季允晟和许清璇过来度假,庄许两家知道了索性就两家安排一起来美国,庄雄跟乔老爷子聊起大豆运输的事,不免为王家唏嘘,王老爷子是个能伸手必伸手的人,乔老爷子和庄家也曾经受过他的恩惠。

    王家那个摊子多大,就凭庄家和乔家也很难托举得起来,庄雄就找到了庄玲玲,庄玲玲也是了解到困难年代王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算是为国内拉开了口子,作为外界货物进出的通道。

    这个时候能撑一把,就撑一把,这么大的集团公司,如果倒了,其实连累不仅仅是那么多的债权人,还有很多中小股民。虽然炒股这个事情,是认赌服输。

    庄玲玲和容远商量着,看看是不是借机会,牵线搭桥,能为王家拉点资金过来,只要熬到83-84年就会有转机。于是就促成了今天的这个聚会。

    庄玲玲和容远提前下来,酒店服务生已经在会场里布置了,西点,饮料酒水。

    庄玲玲伸手拿了一块杏仁糖塞进嘴里,转了一圈。

    罗宾和艾伦也是MFY的合伙人,他们随后进来,艾伦一进来庄玲玲的手就搭在他的肩上:“听说昨晚你跟Roy说了我去哪里?”

    “我不知道你瞒着他出去玩。”

    庄玲玲笑的阴恻恻:“你因为他手劲儿大就出卖我了?”

    艾伦要跑已经被庄玲玲一个过肩摔给摔在地上,她笑着说:“这是判断错误的代价,如果投资失败,也会摔跟头。”

    老罗宾和马修进来看见艾伦从地上爬起来,艾伦看了一眼庄玲玲:“Linda在教我华国功夫。”

    “客人快来了。”马修阻止他们打闹,一起等客人进来。

    东南亚这边的都是庄玲玲请的,包括考夫曼父子带着闵玉仪,两位美国的,另外一位中东的大亨则是马修和老罗宾的朋友。

    容远站在会场当中:“今天交流就用英语了。原本是亲友度假,后来拉成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团队。在座的都是我和Linda,或者是Robin和Matthew的亲友,今天聊的内容,基于我们各自的经验,是相互之间的交流,所以仅仅代表个人观点,与任何研究机构无关。”

    做好声明之后容远开始在前面的白板上写下今天的议题。

    庄玲玲站出来,在老罗宾面前站定:“我们有金融投资大亨。”

    她又走到马修面前:“也有传统财团的领航者。”

    她继续:“东南亚粮油大王、娱乐大佬……”

    庄玲玲点明了各人的行业之后,转头看容远已经把今天的议题写完了,庄玲玲走到白板前:“基于各位的行业,我们分成这五个议题,一、通胀何时结束,经济率先从哪一个行业复苏。二、原油未来十年走势预判。三、航运业何时走出低谷,四,地产行业有多大规模,五,华国内地的投资机会。通胀这个议题是Roy的强项。Roy你先来。”

    “OK。”

    容远站在另外一块白板面前:“总统阁下的减税政策刚刚获得国会通过,很多人不看好这样大力度的减税方案,甚至将其称之为‘河船赌博’,认为是孤注一掷的经济政策。”

    “Roy,你的看法呢?据我所知,你一直对无论是美联储,还是白宫的政策是持正面态度的。”马修的朋友问。

    “在这么高利率之下,企业倒闭,人员失业会继续,至少我认为一年时间无法改观,这是因为……”

    拉着三十年代走出衰退的政策,是以基建为核心的罗斯福新政,从此,只要国内一旦陷入经济衰退,就开始联邦政府问美联储投资基建。这条路美国从三十年代走到七十年代,整整四十年,到七十年代之后,发现这样的政策已经效果不明显了。

    于是到了现任政府提出了减税和减少干预,减少社会福利的举措。

    庄玲玲是知道这个措施创造了二十世纪最长的经济繁荣,延续二十五年的美国经济超级扩张。

    不过现在到八二年年中这段时间,依旧非常痛苦。

    容远根据资料,和目前的走势:“所以,今年下半年依旧是黑暗时期,但是到明年这个时候,预估经济会有转机,后面报复性的反弹……”

    总体经济情况说完,庄玲玲接替容远:“Roy说预估经济会反弹,反弹了吗?石油化工是基础产业,原油一定会起来,自然想到的是原油会涨,毕竟现在已经四十美金了,会不会到一百美金?不!”

    庄玲玲写了一个100之后,用红笔画了个叉:“我来分析,未来五,原油价格在目前价格上徘徊,而且是基于减产保价的基础上,任何一个产油国为了争夺市场而放弃联合,价格会急速下探,这是因为……”

    庄玲玲讲完自己的观点:“目前,原油运输是海运的重头。减产保价的情况下,原油减产30-40%,航运该何去何从?”

    听到这里蔺家和王家父子都是脸色都不好看,他们的产业里都是配置非常大原油运输业务,尤其是蔺家吃下荷兰一家原油运输船公司之后,在原油运输上已经超过了王家。

    “Alan,你来?”庄玲玲把航运这块给了艾伦。

    艾伦换了庄玲玲下去:“Linda的原油全球对比减产30%-40%,不是一个简单的数据,而是我们经过数据测算得出的。其实逻辑也非常简单,Roy已经分析了整个经济形势,在两个产油国战争发生前,各国已经储备了不少石油,另外我们不得不提到作为最大的石油消费国,美国身边有一个国家,叫墨西哥……”

    在庄玲玲的上辈子,边境墙和想要偷越边境的非法移民才是给人对这个国家最深的印象,在全国人民的印象中那个一个混乱的国家。

    但是现在,墨西哥是一颗璀璨的经济明珠,尤其是能源危机,石油价格高涨,墨西哥作为临近美国的产油国,举债搞石油工业,所有的一切计划都是在高油价的基础上,到了八二年油价开始暴跌,拿什么来还?还不是那资产来抵?

    “所以石油减产30%,而远程石油运输可能减少更多。”

    听到这里蔺嘉旭忍不住了:“讲到现在,所有的环节都是在给船运铺垫,告诉我们船运很难起来。目的在哪里?”

    庄玲玲看向他:“里面有部分缘故是因为航运的王老先生出席,以及石油的默罕默德先生出席,所以石油和航运是两大重要议题,蔺老先生给我打电话,刚好你们跟王老先生的业务相似,我就给了你们这个机会。所以说船运很难起来,不是在说给您听,而是跟王老先生分析整个局势,我们为什么短期不看好船运。如果您不同意我们的观点,可以发表观点,但是不要有被害妄想。”

    庄玲玲很无语地摇头:“您让我说什么才好呢?”

    这话让蔺嘉旭很尴尬,庄玲玲买很委婉地指出了他是自作多情。

    王老先生在他儿子给他翻译之后点头:“玲玲,我非常感谢你们重点对船运进行了分析,目前听起来确实很难有改观,我们等下商量?你们继续吧!”

    庄玲玲跟艾伦翻译了两句,艾伦勾了勾手,让罗宾来讲地产。

    罗宾从美元升值和美国因为减税政策带来的长效效应,在解释为什么地产会有一个很好的发展:“我们一起讨论之后,东亚地地产增长会强过美国,这是因为……”

    罗宾讲完地产,容远接了过去:“其实未来我们更加看好的是以个人计算机为代表的科技产业和金融服务业,这个没有放在议题里是我和Jones先生和Mark他们已经有了充分的沟通,时间也有限,所以就不展开说了。我们进入华国投资机会这块,我在华国师从经济学家蒋庚庆教授,我的老师长期研究华国经济……”

    “所以华国的开放政策不会变对吗?”

    “这是一个长期和稳定的政策。”

    “但是,整个华国的经济体量太小了。”

    “十亿人口的消费潜力在那里,十亿人口的产出能力也在那里。我们结合总统的新政策,给企业更大的空间,你们会发现这样的政策,会让全球化脚步加快。我们投资了一家服装制造企业,目前已经拿到了不少来自欧美的订单。制造业向低成本国家地区转移的趋势已经形成……”

    等容远说完,庄玲玲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了,我们四个议题,也基本说完了,中午我们准备了简餐,大家随意用一下,下午的话,就是自由讨论了,侧重点是从我们自身的观点,看看未来的商业机会。”

    她又走到王老先生身边:“还有一件事,我们希望为王老先生拉来资金,度过最为艰难的时段。”

    “整个上午的观点不是船运未来很难吗?”

    “短期,但是长期还是向好,刚才不是说了吗?资产总归要短中长分别配置吧?”

    艾伦他们带着客人前往餐厅,庄玲玲招呼后面的亲友,蔺老爷子听庄玲玲跟这群大佬说要帮王家拉投资,却丝毫不提蔺家。

    他特地走到庄玲玲身边:“玲玲啊!”

    庄玲玲正在跟乔老先生说话,她笑:“乔爷爷,您和王爷爷给我们俩留好位子,我下来再跟你们聊,反正我和容远一定尽全力。”

    乔老先生揉了揉庄玲玲的头:“知道。”

    “多谢!”

    庄玲玲这才转向蔺老先生:“蔺老先生,上午的观点确实比较尖锐,可能不符合你们的预期,要是你们没兴趣,下午您可以休息一下。”

    蔺老爷子听见她对着乔家和王家那些算不得有关系的,全部亲热地称呼“爷爷。”对他反而就是公事公办的“蔺老先生”,心里多少不舒服,只是有求于人,也没办法,说:“玲玲,现在弘熙面临困局,你和小远看在……”

    蔺老爷子正要说血脉,边上闵玉仪走过,嗤笑一声……

    第227章

    蔺老爷子的话被闵玉仪打断,闵玉仪今日一件湖蓝色真丝衬衫一条浅灰色烟管裤,尽显职场女强人的气势。

    “老爷子莫非忘记当年,我跪在蔺家门口求您,让我进府做个二房,请你把孩子接回来让我们母子团聚?你当时是怎么说的?要我提醒你吗?”

    庄玲玲不明白好端端一个女强人,为什么一定要跟恶毒女配似的,又是翻白眼,又是冷哼?

    蔺老爷子脸色越发僵硬:“闵小姐,当日的事,确实我们家对你不起。只是后来,你介入嘉兰的婚姻,我们家也不过是让你退出,并未多做计较。”

    “这就叫扯平了,难道不该是你们蔺嘉兰让出位子,才算一个还一个吗?”闵玉仪笑着,“有求于人是血脉,没有利用价值就是野种。蔺老先生,你们家这个血脉来得可真容易?几秒钟,舒服一下,就是血脉了?我这个怀胎十月,喂奶两个月的人,想想孩子在内地历经苦痛,孩子不想认,我也没脸去强求。”

    庄玲玲看闵玉仪说得差不离了,上去劝:“闵女士,您说您一个达美的高管,怎么就耽于小情小爱之中?而且把蔺老先生也看成跟你一样整日想着男男女女那点破事儿的人。”

    庄玲玲看闵玉仪是个妖精,闵玉仪何尝看庄玲玲不是个妖精?小妖精把容远给勾得死死地,要他往东绝不往西,要是没这个小妖精,阿远肯定听她的话。转念要是听自己的话,真的回去认了蔺家一家子,到现在她指不定肠子都悔青了。罢了!罢了1现在也很好!左右不过是想要出当年那一口气,现在看蔺家这么落魄,也就释然了。

    “不是想认血脉,是想干什么?”

    庄玲玲满脸严肃,一本正经:“蔺老先生的意思是,看在同是炎黄子孙的份儿上。”

    闵玉仪:???

    “闵女士,这就叫格局!你就缺了点格局。”庄玲玲十分惋惜地摇头看闵玉仪。

    听见这话,站在后面的许晖差点憋不住,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庄纬文勾住许晖,敲着他的肩,要憋出内伤了。

    顾常思实在忍不住脸上挂着笑,伸手捏住庄玲玲的脸:“走了,我肚子饿了。”

    “蔺老先生,先吃饭。”容远过来让他们不要光站着了。

    一起去餐厅,庄玲玲和容远取了吃食,跟王家和乔家父子坐一起。

    看着愁眉不展的王老先生,庄玲玲笑着说:“早上进会议室之前,阿远接到一个电话。我想王爷爷听了之后,应该会高兴。”

    王老先生看向容远,容远说:“王爷爷,以内地开放之态势,必然会有大量船运业务,我跟考夫曼先生已经谈过了,内地一下子投资不了这么多的船,我们可以采取租赁的方式,把部分船给租出去,等于就有了内地的长期业务。而不是自己独立经营业务,因为有长期的稳定的收入来源,就会让你们的债权人有信心。王爷爷,不知道你同不同意这个做法?”

    王老先生一下子感觉心内松了下来:“玲玲,小远,谢谢你们!”

    “爷爷说哪里话来?这一切不是爷爷自己种的因才有这个果吗?”庄玲玲看向容远,“要不是您让领导记得,阿远给蒋老师打了电话,只是一个构想,蒋老师也未必会第一时间去汇报呀!”

    自己固然当年曾经与乔老先生一起帮助封闭中的内地,可若是没有孩子们想这个方法,并且有这条路,也是枉然:“小远,大恩不言谢了!”

    “我跟老师提议之后,老师立马就跟领导汇报,领导也说,内地现在资金紧张,买船是没办法的,但是能帮爱国商人一定要帮的,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你同意,下午我们就把这个消息给公布了,有了内地业务托底,您肯定能拉来资金。”

    王老先生点头:“就这么办。”

    乔老先生哈哈笑:“王老,怎么样,晚上我们好好来一把梭。哈。”

    “来一把!”王老先生举杯,他们一桌碰杯。

    蔺家祖孙三人见他们这里聊得高兴,心头更是忐忑。

    王家的规模要比蔺家大,而且容远和庄玲玲之前早就跟来宾介绍过,吃过饭来宾们抽烟休息的时候,跟王家父子交谈的不少。

    庄玲玲和容远也被罗宾叫过去,跟中东和美国的商人聊,毕竟他们是ZT的大客户。

    蔺家祖孙三人着急没办法跟庄玲玲和容远聊,王老先生高兴地拍着庄雄的肩:“老弟啊!等回去,我要专门请你们几位一起吃个饭。”

    “千万不能有美女相陪,我跟你说……”庄雄把昨夜的事儿给庄玲玲抖露出来。

    小王先生笑:“哈哈,知道知道,叫小远吃饭,清一色男人作陪。”

    蔺家祖孙好不容易熬到一点半,庄玲玲端了咖啡,坐在座位上,容远站在前面:“大家下午好,中午的时候,都说晚上要去赌场,我先预祝大家今天运气好到爆。”

    “小远,今天你要陪老头子去玩一把。”王老先生笑着说。

    “王爷爷相邀,怎敢不从?”容远点头,他说,“现在我来回答,为什么航运这样一个行业值得我们现在投入,拿远航集团目前的财务状况和未来业务状况来举例。”

    容远给大家派发了资料之后,说:“我们跟王老先生聊了一下……”

    容远顺带把内地的航运市场给了一个预估。

    听到这里蔺家祖孙冷汗直流,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出去,意味着什么?原本大家分食内地市场,现在因为王家把船租给内地的远洋公司,不仅是租船,而且是租船员和服务的方式,这样的话,内地航运市场的份额会被内地的远洋公司自己给吃掉。王家等于间接拿到了大的市场份额,是利好,但是对他们却是雪上加霜。市场得到这个消息,会更快抛售弘熙的股票。

    蔺老爷子没想到庄玲玲和容远会给王家出这么一个主意,如果这个主意给自家,自家的困局立马解除,现在却是给了别人家。是嫌他没死,想要气死他吗?

    蔺老爷子看向庄玲玲:“玲玲,我们家自问可能做事偏激,但是对阿远,从第一次见面,到每一次见面,从未看轻,你们不愿意认,我们依然把你们当成晚辈。从未计较过你们的多次冒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这样的场合,出这样的丑?”

    庄玲玲站起来:“蔺老爷子,所谓从未看轻,刚才闵玉仪女士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不与你争辩。倒是我们俩从第一次跟你们见面,我一直在提醒你们,相对王爷爷那里,我们和他认识不久,都没有详谈过。你那里我已经给过多少次警告了?弘熙有今天?我和容远可曾落井下石?既然实质性的伤害都没有,我今日让你来出丑?岂不是枉做小人?”

    蔺老爷子被小姑娘的气势给镇住,庄玲玲摇头轻叹:“我邀请你来之后,临时和阿远,一起分析了弘熙当前的状态,尽可能地为你们想办法。但是,我们不可能把给王老先生的方案给弘熙用吧?我想问一句,弘熙有远航积累的善缘吗?佛家说因果,你未曾付出,凭什么要平白的回报呢?”

    庄玲玲拿起手里的资料本:“现在,我立刻给你展示我们对弘熙的分析,和给你们的建议,听不听随意。不过今天之后,我也算是为你们尽了同是炎黄子孙的情分了。以后不要再相询了!”

    如果是往常,蔺家祖孙哪里能够承受这样的屈辱,早就甩袖走了,今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强行忍住,坐在这里。

    容远把一块白板擦干净,庄玲玲说:“所有数据都是你们递交给证券交易会的公开数据。”

    庄玲玲快速地将数据写在白板上,转身问蔺嘉旭:“蔺嘉旭先生,请确认你们的公开数据,是否正确。”

    蔺嘉旭对自家的数据当然熟悉,因为这个数据是他授意下做出来的。

    庄玲玲用红笔开始圈出来:“我们来聊聊这个数据……”

    面对庄玲玲的质问,蔺嘉旭造出来的财务数据,简直不堪一击,如同被人一把扯掉了遮羞布,祖孙三人脸面全无。

    “所以,蔺老先生,不算王家的善缘。弘熙这样的情况,我们怎么给你出那样的方案?”庄玲玲把上面的垃圾全部擦了,“我们针对弘熙估计了一个数据,你们看一下。”

    蔺嘉旭眼睁睁地看着庄玲玲一个一个给他写下来,她的数据与实际情况非常接近。

    庄玲玲放下笔:“去年年底,我跟你说,那是最后的机会。你还是不听啊!”

    这样的造假,被公开场合拿来说事,蔺嘉旭背上全是汗,总得有人进去,不是他进,就是他爹进。

    蔺老爷子发现这次来了,比不来还不好,这个时候他也怕了:“玲玲,你是说要帮忙的呀!”

    “两个亿。这个烂摊子我们俩收下。算是够帮忙了吧?”庄玲玲问蔺老爷子,“不要说什么股份送给我们,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让容远接盘之后,依旧你们经营,度过危机之后,又会在外说,要不是有血缘,你们怎么可能将这么多的股份直接给容远,到时候不明事理的人,跟着逼容远认回你们。那时候公司还是蔺家的,容远也回去了。一箭双雕啊!”

    基于以上的数据,两个亿给的算是真的已经够客气了。这不是蔺家祖孙三人的目的,毕竟对外虽然风声不断,但是因为数据在那里,如果真的卖,卖四五个亿还是可以的。要是真的报价了,人家进来财务审核,所有的问题都会爆出,必然会?

    所以他们要的是容远进公司,以子孙的名义转让股份,到时候容远骑虎难下,调动资源,最终可以瞒天过海。现在庄玲玲提出两个亿收购,对市场来说是低价收购,势必市场有疑问,最后还是会爆出问题。

    “你们的半年报还没出,这次修正数据,一次性将雷爆出。同时我们宣布收购方案。你们会因为主动修正数据,并且后续有人接盘,而且接盘的人是我们,有一定的市场号召力,最后会影响比较小。这样的话,即便是坐牢,时间也有限。”庄玲玲看向蔺老爷子,“别把市场上的人想得太笨,我们能看出来,自然也有其他人能看出来。”

    乔老先生对蔺老爷子说:“玲玲和容远也算是以德报怨了,做到仁至义尽了。蔺老先生,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

    第228章

    蔺家三人脸上表情各异,眼前一大半华人一小半洋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数据造假被庄玲玲扒开,很快就会传导到市场上。

    他们原来的想法就是一天拖着一天,唯一的希望就是容远肯收弘熙的股权。

    “我所谓的看在同是炎黄子孙的份儿上,也是因为弘熙的众多债权人是华人,如果你们破产,他们也会被拖累。你们的财务状况糟糕透顶,数据造假,行业整体不行的情况下,你知道的,你们就算想卖也很难找到买主。”庄玲玲看着蔺老爷子,“老先生,不管你承不承我这个情。我是真帮忙了!你们好好考虑,要是考虑好了,想卖的话,跟阿远沟通。”

    那么多债权人,其实心里大多明镜儿似的,弘熙已经烂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听见庄玲玲和容远愿意收购弘熙,肯定是在绝境中看到一道曙光。定然会逼着他们卖。

    “说到债务,Linda,刚才你在说墨西哥的问题,墨西哥已经快速发展了这么多年,去年以超过8%的经济增速,你认为会有很大的问题?”

    “以下是个人看法,应该说整个拉美地区,都在债务危机的爆发边缘。这个跟之前美联储宽松的货币政策和现在骤然收紧的货币政策相关,也是他们这些年低储蓄高杠杆的发展路径导致的严重矛盾,到了爆发边缘……”

    这下谈话的内容从弘熙转到地区危机,总体还是没有脱离债务和杠杆,这两样蔺家三人最不想听见,那些国家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种一家企业呢?

    这次聚会的信息量很大,可能对未来的看法,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看法不同,但是难得有这么多详实的资料支撑,中东那位对内地生意很感兴趣,他认为未来内地是原油需求大户,他有意向往王家投入资金。这个就让他们自己谈了,庄玲玲牵线搭桥已经完成。

    蔺家祖孙三人回去的时候不是滋味儿,这种复杂真的很难说清。

    本来已经是绝境,来这里不过是求一线生机。这个生机又是个死局,现在已经不用考虑面子了,市场说庄玲玲目光如炬,说他们听不得忠言这种话早已经听麻木了。当前考虑的是,谁来为这个局面负责?爹还是儿子?

    走到到达口,财经记者早就已经等候在接机处,长枪短炮:“蔺金生先生,此次美国之行是否有好消息?”

    “无可奉告。”蔺金生说了一句,一家三口匆匆坐进车子,驶离机场。

    王家的航班晚了半日,毕竟他们要跟相关的投资者进一步聊,一样出机场,王老先生面带笑容:“此次美国之行收获颇丰,感谢庄小姐和容先生的全力支持,具体情况,有确定性消息之后发布。”

    两家是同行,从财报数据上来说,王家还更难看些,给出的消息却截然不同。

    市场多么敏锐,弘熙股价下跌,远航的股价上涨。

    陈雅茹是从电视上得知蔺嘉旭从美国回来,回来三天了,他连个电话都没有,孩子都不想看了吗?

    打电话去蔺家二房别墅,接电话的佣人说:“陈小姐,二少爷现在很忙,没空,请你不要打电话来了。”

    等了白天又打电话去他的办公室,秘书说:“蔺生在开会。”

    “开会开会,都已经回来几天了?我早就知道,庄玲玲那种人会给你们好处?做梦!”陈雅茹怒吼。

    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太太,一个养在外头的二奶,也敢这样?

    秘书敲门进去,蔺嘉旭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椅里。

    从美国回来,他们一家子就在无休止的争吵之中,王家发布的每一条消息都是催命符,8月31日是半年报最后的期限,发布修正数据,必须要有人负责。

    市场已经喧嚣尘上,小道消息也圈子里流传,有提前知道消息的债权人,一个个过来劝他们:“数据真的是那样的话,人家开两个亿收购已经是够仁义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刚刚一家子已经决定了。大房当然不可能为这一切负责,而蔺金生执掌弘熙多年,一直是弘熙的董事会主席,他还年轻,如果进去的话,五年之后,出来还有机会。

    年轻?看着窗玻璃上的自己,双鬓斑白,眼角有皱纹,他真的年轻吗?

    “蔺先生,陈雅茹小姐给您疯狂打电话。您?”

    “接进来!”

    陈雅茹终于打通了蔺嘉旭的电话,她哭着:“嘉旭,我从电视上看见你们公司不行了,我就知道庄玲玲叫你们过去没安好心……”

    听着陈雅茹的话,蔺嘉旭想起孩子的笑颜,让孩子跟着这么一个妈?会怎么样?可要是带回家交给他爸妈?不行!他想到了爷爷。

    “雅茹,明天一起出海放松一下。”

    “哦哦!”听见男人还愿意带她出去玩,陈雅茹放心了:“没事对吗?”

    “对,明天就我们俩出去。孩子我放家里,让爷爷看看。”

    “好!”

    第二天一早,蔺家派车过来把孩子接了过去,蔺嘉旭带着陈雅茹坐游艇出海,陈雅茹十来个月的恢复,身材已经恢复到当初的模样,甚至因为哺乳,上围更加丰润。男人都是依旧迷恋她,两人在游艇上放纵。

    直到天黑,蔺嘉旭送她回到家里,下车前,她还叫了声:“亲爱的,喜欢你!”

    蔺嘉旭看着她进去,抽出一支雪茄点燃,一口接一口抽起来,抽完一支烟,开车离开。

    陈雅茹回到家里,发现家里没有灯光,菲佣和孩子都没回来,她有些意外,可能老太爷喜欢孩子吧?要不明天去接?

    陈雅茹洗了澡躺在床上,打开电视,她终究是关心自家金主的情况,看见蔺嘉旭投案的消息。

    弘熙今天发布半年报大幅度修正数据,蔺嘉旭自动投案。

    这个时候她才慌神,拿起电话打给蔺家,二太太说:“陈小姐,嘉旭即将面临最低五年的刑期。考虑到你没有收入来源,孩子决定我们来抚养。明天律师会上门,跟你详谈方案。”

    “那是我的孩子……”陈雅茹疯了一样大叫,电话已经挂断。

    陈雅茹再叫也没用了,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枯坐在那里,电视机播报娱乐新闻,有狗仔采访董玉莲:“董小姐,您对蔺嘉旭先生数据造假有什么看法?”

    “我和蔺先生已经分手好久啦!他的事情冇知啦!”

    接下去她在说自己的新剧要开播,让大家关注她的新剧,看上去她丝毫不受影响。

    陈雅茹枯坐一晚,第二天十点左右,蔺家的律师上门,蔺家目前财务状况不好,所以也不可能给她多少,这套房产权会从蔺嘉旭的名下过户到她的名下,其他就没有了。

    当然她也可以要孩子,这套房就没有了,蔺家给付每个月两千港币的生活费。

    “我可以等两天回答吗?”陈雅茹挂着眼泪问。

    “当然,您有一周时间考虑。”

    律师走后,陈雅茹打了票代电话,买了回江城的票,她特地买了港城航空的票,不想见江城那些空姐嘲讽的嘴脸。

    飞机落地,不可避免,她还是得在江城买去西北的票。

    “这个不是做了富豪太太的陈雅茹吗?蔺太太,你可回来了?”江城那些女人过了几年嘴还这么毒。

    烫着大波浪,穿着套装的陈雅茹戴上了墨镜没有搭理那个女人。

    接过去西北的票,今天已经没有了要明天下午才能飞,她拉着行李,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家里呢?

    最终从小包里掏出钥匙,往家的方向走,房子用白石灰刷了一遍,看上去新了一点,但是还是没有改变那逼仄的格局,到了门口她要开门。隔壁阿姨走出来:“你谁啊?”

    “刘阿姨。”

    那位阿姨仔细一看:“雅茹啊?这间房子已经分给空管的小孔做婚房了呀!你不知道吗?”

    陈雅茹摇头:“怎么会?我爸爸为什么要把房子让出来?”

    “建强的关系全部调走了。说是不回来了。你也不知道?”刘阿姨笑了笑,“哦!你是不知道的,他寻死你都没回来。”

    被这样带着讽刺的话说了一句,陈雅茹眼里含着泪,走了出去。

    她看见边上一家全新的宾馆,想着明天方便一点,就进去办理入住,手里拿着回乡证,她已经是港城人的身份,前台要核验身份证。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古老板,这个你就放心了……”

    陈雅茹看见费家杰一身西装人模狗样地跟一个港商走进来。

    第229章

    古家刚开始看不上费家杰,后来见PI都找费家杰代理,就开始找他了,费家杰也是个人精,人来就派人接待,但是不够热情。见费家杰没什么热情,那个古耀明的富家公子脾气一上来,也不愿意冷脸贴热屁股,双方不热情,这事儿就冷了下来。

    庄玲玲收购安全防护产品厂商这个事儿一爆出,又加上蔺家果然出了大问题,这都验证了庄玲玲的眼光之准。古先生想起来问儿子进展如何,没想到儿子居然不跟了,大骂了一通,亲自跑来江城。

    既然人家大老板亲自过来,那费家杰也就亲自陪同,今日走了江城的几个商业点,明天打算走外省的点。

    此刻看见穿得妖里妖气的陈雅茹,胸口一股子火要冒出来,忍住怒气,人家可没有当他是个人。在港城虽然陈雅茹是被当成二奶塞在角落里,可禁不住他去得多,总有遇上的,每次陈雅茹见他就像是见了一坨屎一样匆忙绕开,自己可没必要再去管那摊子闲事。

    陈雅茹见到费家杰,不知道是长了肉还是真的接触的人不同了,加上西装包裹,整个人倒是有几分老板的腔调。

    这位古老板她当然认识,电视里放过古家二公子追蔺毓彤,所以她认得这个古老板,现在看上去,古老板对费家杰还非常客气。

    “费老板,你能铺开福惠食用油,还能给PI铺市场,我们这个系列产品你也一定能够开拓。”

    “产品是第一位的,渠道只是辅助,古老板比我清楚啊!”费家杰笑着说,“那古老板,明天我来接你。”

    “好好!太麻烦费老板了!”

    那天陈建强让人称呼她费雅茹,明天飞到西北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现在?陈雅茹仔细想想,这些年再怎么样,费家杰每次都劝她,多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现在看来他做生意做得也不错?

    眼见古老板要上楼,陈雅茹张口,多年没有叫爸爸一下子开不出口,嘴型倒是出来了。

    费家杰两头跑,就算是不知道蔺嘉旭已经进去了,也知道蔺家出了事,树倒猢狲要散,而且他也听说陈建强要寻死,陈雅茹居然没回来看他一眼,陈建强对陈雅茹么?真的是比他这个亲爹要好一百倍,最后居然还是庄玲玲回来把陈建强骂到西北去了。

    凉透了的心是再次被装进冰壶里在冰上一冰,他是唏嘘了好久!

    “小陈啊!回来找你爸爸?你爸爸去西北大半年了。你爸爸去了港城,失魂落魄地回来,求玲玲原谅他,玲玲不想理睬他,最后跳河,他们打你电话,你应该晓得的哦!前几天,我听胡玉兰说,老陈倒是在西北做事还很不错。”费家杰问,“小陈,你不会是回来找老陈的吧?”

    听见费家杰着重叫她“小陈”,还言语里全是讽刺,陈雅茹是知道了,她眼眶里含着眼泪,愤恨:“你放心,我不会来连累你,就是要饭,都跳过你们家。”

    费家杰看着她,深深吸一口气,转头去。

    陈雅茹在费家杰的背影中接过钥匙,上楼去,进了房间扑在床上大哭了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倒霉,所有的人都不会真心真意对她好?就连爱她疼她的陈建强,现在也大概率不再理睬她了,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让庄玲玲拥有一切?她却一无所有。

    无论她怎么伤心,太阳照样升起,她也要做最后一搏,从江城飞西北,只能坐华国民航的飞机,飞机上服务的空乘是林红,跟费家杰手下的胡玉兰关系很好,陈雅茹一直戴上墨镜。

    一路上林红问她要什么永远都是摆手,不吃不喝假装睡着,熬到飞机落地。

    到飞机落地,没有认识的人,怎么能找到陈建强?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摘下墨镜,等人都下飞机,最后一个磨磨蹭蹭,林红笑着说:“小姐慢走。”

    “林红姐,能帮我找一下我爸吗?”

    上飞机都有客人名单,林红哪里不知道?只是她装不认识,林红也懒得搭理,驾驶组人员出来,机长看着林红,又看陈雅茹,陈雅茹认得这位机长,她在基地的时候,他还是副驾驶。

    林红看向机长:“你跟陈师傅去说一声?”

    这个机长看了她一眼:“林姐,你带她去你们休息室,我去找陈师傅。”

    “跟我走吧!”

    林红带着陈雅茹去休息室,里面好几个各地的空姐在叽叽喳喳说话。

    “林姐,这是谁啊?”

    林红一下子倒是不好回答了,只说:“这里机务陈师傅的亲戚。”

    “好漂亮啊!”

    林红也不知道怎么介绍,却听一个空姐说:“不会是陈师傅那个在美国读大学的女儿吧?听说漂亮得不得了。”

    “不是,不是!你们不要瞎猜。玲玲现在刚刚开学哪有空回来?”林红可不想让人误会玲玲是这样妖里妖气的姑娘。

    林红去拿了个茶杯,泡了一杯茶,端给陈雅茹:“小陈,喝口茶。”

    不一会儿,门口陈建强站在那里,飞行员小肖来找他说是陈雅茹来了,让他过来。

    陈雅茹连忙走出去,满脸委屈,叫一声:“爸爸!”

    陈建强不想在休息室里闹开,带着她去边上的一个角落,站定后说:“小费,以后千万别叫我爸爸了。我担当不起。我不晓得,你为什么来,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来?但是我跟你以后不要再来往了。你就当我死了。”

    陈雅茹眼泪落下来:“您为什么也不要我了?爸爸,你一直疼我的呀!”

    “我蠢了那么多年,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是我的报应。只能说遇上你妈,是孽缘。至于为什么你可以去问问你妈。”陈建强转身,“如果你去看你妈,跟她说一声,出来之后别来找我。”

    “如果,你不要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真心疼我的人了。”

    “真心爱我疼我的人,早就没有了。”陈建强快步离去,他的伤口就像是结痂的脓肿,费雅茹的出现,再次让伤口爆开,里面是满满的脓血,永远好不了,因为,他的玲玲永远不会回来了,他永远不会被庄燕母女原谅了。

    他上辈子跟玲玲相依为命,原本是有机会去地下给庄燕一个交代,让她接受他。哪怕他不那么优秀,他依然可以站在她的身边,为什么要重来?为什么谢美玉不是回来告诉他,庄燕会出事?

    陈建强踉跄着走回了机务的办公室,坐在椅子里回不过神来,直到外头叫:“陈师傅,你过来看看。”

    陈雅茹站在那里不能动,亲爹叫她“小陈”,继父叫她“费雅茹”,哪一个都不愿意认她。而蔺家让她在孩子和房子之间做选择?她该怎么办?

    从西北再回港城,陈雅茹想了很久很久,蔺家烂船尚有三斤钉,孩子跟着她没有未来,她自己怎么养活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养孩子?最终她在文件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拿下这套房子。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上头是一个星探的电话,她打电话过去:“黄先生,我是陈雅茹,你这里还找艺员吗?”

    “陈雅茹?”对方愣了一下,“哎呀,都两年时间啦!陈小姐,现在不一样了,你都生过孩子了,跟两年前不一样了。”

    “就跑龙套也可以。”

    “那行吧!明天你来我办公室详谈啦!”

    *

    开学两周后,已经来美国三个礼拜的二师兄,终于来了庄玲玲家里。

    1981年6月,美国取消了对华出口武器的限制,双方交流更加深入。

    美国派出陆军上尉去B大学习,而国内也派出军事官员来美国学习。二师兄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派过来学习。

    他们学校还没开学,二师兄坐在他们家后院,拿着煎饼果子,站起来比划:“那飞机这么高,那么大。”

    “可那飞机飞着有多灵活矫健,你知道吗?”二师兄恨不能摇着庄玲玲的肩膀,“你知道吗?这他妈就是差距,差距啊!”

    庄玲玲当然知道美国拥有当今世界最先进的重型战斗机,灵活和机动性能在这个年代实在牛逼。

    二师兄太过于兴奋,一个不小心,煎饼果子掉地上,捡起来要再吃,被庄玲玲说:“二师兄,你要吃,再搞一个成不成。赵永刚再去做一个出来。”

    国内穷,粮食掉在地上,捡起来撕掉点灰再吃,都来了美帝了,不兴这么不讲卫生的。

    赵永刚应了一声:“等着!”

    赵永刚这货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次九月份入学,他拿了一个摊煎饼果子的鏊子过来。傻逼乐呵呵的说:“嘿嘿,反正你说的自家的航班爱带啥,带啥!我练了不老少时间,妮儿都说我摊的煎饼果子好吃。”

    刚开始庄玲玲认为,他拿这个鏊子纯傻逼,自从她那帮子兄弟来家里一回之后,庄玲玲发现那群憨货,看赵永刚比看她还热烈,恨不能让赵永刚天天给他们做华国卷饼。

    赵永刚还问她:“你说我在学校门口卖煎饼果子,会不会发大财?”

    被庄玲玲按下痛扁一顿,让他搞清楚,现在他已经有一个土财主的媳妇儿了,媳妇儿让他好好学习,安安心心吃软饭。打了一顿赵永刚就老实了:“就家里给大家做做。”

    赵永刚端着盘子,给黄大军送出来一块新做的煎饼果子,黄大军这次可是一边保护煎饼果子,一边说见到的设备。就是那句话:差距啊!差距啊!

    “老美现在是跟咱们关系好,可你知道,他们是说翻脸就翻脸,要是咱们……”

    当晚,葛家康给庄玲玲打电话说:“玲玲,你知道吗?Y10真的要停了。江城飞机厂在跟M公司谈合作,所以普遍认为Y10不用保留了。我在局里是力主用Y10,不管Y10,是不是好,我们要用,要保留江飞厂的能力。可我听说,你也曾经跟蒋教授建议停掉Y10。”

    庄玲玲想起白天黄大军说的话,美帝是要翻脸就翻脸的。

    上辈子的记忆中,无论支线飞机还是干线飞机,始终没有用市场换到技术。从美国两大客机制造商合并一声令下,销毁江城飞机制造厂里合资项目的所有图纸。到后来,华国方面姿态再低,对方漫天要价十八亿美金,最后终究庞大的国内市场被美国和欧洲两大飞机制造商给占领。

    她之前确实给蒋教授的建议是Y-10要停,那是当时作为穷鬼的自己的决定的,现在他们有资金,用合资合作,让队伍保留,让研发不要停。

    “葛叔叔,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不是没钱吗?和M公司合作是一回事,Y10的项目要保留。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要收购另外一家支线飞机的公司,现在已经做到一半,我下周想办法跑一趟欧洲。然后咱们跟江飞的人一起商量一下。”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这儿,她得加快速度。要是不能改变一些历史进程,难道自己就成了一条穿过来的咸鱼?

    第230章

    弘熙集团自从爆出财务数据造假,诸多的违规经营,蔺嘉旭主动投案。

    弘熙股票应声下跌之后,九月初,有一家叫做麟龙资本的公司提出收购计划,市场一开始并不明白麟龙是个什么玩意儿,后来才发现麟龙是庄玲玲和容远新注册在港城的投资公司。弘熙集团的股价稳住回升。

    美国的投资人对弘熙并不看好,庄玲玲和容远决定联合庄家和许家,还有达美以及乔家,一起组建新的投资公司,未来麟龙资本主要针对亚洲市场标的,MFY主要着眼于欧美。

    这一点在跟马修和老罗宾几次沟通之后,他们也同意这样的操作。

    收购弘熙,除了弘熙快速扩张中拥有的地皮,还有就是弘熙保有的船只,他们现在收购了,等国内国资起来,再低价转手给国资,终究港城要回归,国有资本一定要在港城有影响力,才能在未来港城的发展中有话语权,庄玲玲希望能够避过上辈子的极端事件。

    所以趁着低价购入这样重型资产的公司,除了赚钱还有这个考量。

    这块后续交给容远,庄玲玲自己除了学习,就是着手处理飞机制造商的收购,八十年代初,在经济危机的影响下,西方很多国有企业因为经营不善,在自由经济思潮的影响下,很多采取私有化之后卖给私人公司,包括后来在公务机市场名声大噪的庞巴迪就收购了加拿大航空工业。

    而德国的这家LB公司之前是生产战斗机和民用飞机,二战以后他们开始只做飞机零部件,但是他们具备实际的飞机制造能力,有很多年前积累的技术。

    从历史原因来说,西德在六十年代末跟英国、法签订了备忘录开始联合设计和制造大型客机后,德国作为这家联合飞机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搞自己的飞机。但是联合制造飞机,实际上核心在法国,所以德国希望能和法国平起平坐。这就有了想要搞擦边球,推出所谓的支线飞机,不跟联合飞机制造厂的机型冲突。

    庄玲玲这个时候介入这家公司,机会真的非常好,国内也有非常大的机会。毕竟这里的两个机型,一个是航程3000公里的基本型,一个是航程5000公里的增强型,国内从东到西5000公里,中间落地加油,可以全覆盖。座位的话,如果宽松布置在80个,如果紧凑布置在100个左右。是未来二三十年,城市和城市间飞行最为主流的机型。

    但是,飞机制造商的收购,不像其他行业,资本金大,而且市场是受政治因素影响很多,如果不能有国内市场的支撑,十几二十年投巨量资金下去,别看自己现在风光无限,很可能这一单就死在上面。

    她几次跟国内沟通,得到的回答都是基于目前的情况,没有问题。

    并购接近尾声,回国遇到的是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选德国这么一家厂?”

    世界最主流的飞机制造商在美国和法国,为什么引进德国的一家飞机零件制造商?

    因为美国和法国都在跟国内谈合作,就像女孩子找对象,有个经济适用男猛烈追求,这个时候边上有两个高富帅在勾搭她,就看不上经济适用男了。

    所以对西德这样一家目前制造飞机部件,而且只有百座以下的飞机型号技术积累的企业,很多人提出质疑,表示看不上。

    之前庄玲玲几次三番问过相关人员,都说没问题,不能只让一家独大,要分开操作。然而现在的说法,航空是投入非常大的行业,要集中精力搞一个。

    “蒋教授,您认为我们这么大体量的国家,人家永远愿意帮扶我们?”庄玲玲问蒋教授,“而且是航空工业,只有互相依赖,彼此需要才能走得长远。”

    庄玲玲太了解资本运作方式,通过收购瓦解本土品牌,最后洋品牌占领市场。

    “玲玲,大型工业,不是一个人,一句话能决定的。”

    “可是……”庄玲玲知道没什么可是了,局势已定了。

    日本二战的赤诚号和加贺号航母,有一个三甲板的10炮台的奇葩设计。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平贺让和藤本不二雄两位大神一起联合设计,互相修改。

    很多大型项目都是博弈的结果,她以为是对的,未必就正确,即便是正确,没有不正确也衬托不出来。

    当初支持庄玲玲参与这家飞机制造商收购的葛家康挺难受,庄玲玲笑:“葛叔叔,算了!交给时间吧!这个时候介入刚好,又是德国的公司。两个机型非常不错,德国政府也支持发展飞机制造,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所以你的想法是?”

    “车到山前必有路。”

    话虽然这么说,庄玲玲心里还是难受,终究整个事件的发展还是往上辈子的老路走去,如果是这样,她就得把重心放在如何整合资源,将这家航空公司包装好,在五到十年之后卖出去,只求不亏。

    许清璇说想要给她去问问,庄玲玲拉住奶奶:“奶奶,不要去做这种事,我原本的出发点不过是想要为江飞保留实力,能够承上启下,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算了。如果您去问,反而倒是成了我们要利益。我不需要!”

    宣教授打电话让她抓紧时间去川中,大家伙儿都等她呢!

    嗯!方工的兔头还等着她呢!

    到了川中,看到她的座位上堆了一堆小吃,都把她当成娃娃一样哄,庄玲玲安慰自己,一个两世为人,历经风雨的人,难道还真的为这么点事情就趴下了?

    跟陆金誉开了一回飞机,两人一起坐在土堆上,庄玲玲笑看着陆金誉:“陆师兄,还是很牛逼的吗?借给你十万美金,这都已经翻了两倍了?”

    “那还不是你和容远指导得好?”

    去年这个时候,陆金誉也是偶然的机会,说起自己在英国看人炒股,瞎聊几句,各自回学校后,容远倒是记在心里了,借了十万美金给陆金誉,这才一年时间,本金还给了容远,还赚了不少。

    “嘿嘿!”庄玲玲当然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能日子过得好。

    “为了收购的事,其实心里很难受?”陆金誉看着她。

    除了趴在容远怀里眼圈红过,庄玲玲没有让任何一个感受到她的遗憾和失望。别人也不懂她这样杠杆操作所负担的风险和责任。

    这个时候被陆师兄问,庄玲玲一瞬间想倾诉,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涡扇6项目知道吗?”陆金誉看着她,“前后三次上马,四次下马,五次转移生产单位。”

    “知道。”

    庄玲玲怎么不知道,为了研制这个发动机,多少工程人员熬白了头,最后停掉了项目。八十年代,因为国门开放,因为老外跟我们关系好,因为买进来的高端产品质量好,技术比我们先进无数倍,所以就买吧!等到后来回过头来,发现原来我们大而不强,再产业升级,或许这个策略没有错。可能是这个行业里的人,心头有那一点执拗,那一种别人无法了解的遗憾。她实在意难平!

    “我都准备好了,我这头发不用到四十岁也会全白了,被折腾的。我老汉儿说,不顺畅是常态,咱们是拉车的,只要能往前就要拖着车走,这叫黄牛精神。”陆金誉笑看着她,“所以啊!庄玲玲,你就是个小朋友,压根不懂成人世界的难处。”

    庄玲玲想起陆副总师的头发,一下子释然了,即便历经了这么多事,没见陆副总师撂挑子,不还是在努力前行吗?不过被人说小朋友,她可不承认:“啊呸!你才小朋友呢!”

    陆金誉笑看着她:“我去法国军机厂参观,他们在研发新一代面向私人的公务机。你不要因为自己的江城人,就把自己当成江飞的人。川飞虽然是制造军机的,以后做做公务机也可以吗?拍拍你的胸脯问问你自己,去江飞多,还是来川飞多?”

    庄玲玲哑然,陆金誉站起来:“回家吃饭了,小没良心的,也不想想你真正的娘家是哪儿?谁给你吃兔头?谁给你做毛血旺,还有谁会到了时间巴望你过来?”

    陆金誉上了自行车,他往前骑,庄玲玲蹬着自行车跟在陆金誉的后头,一起进厂里,从大爷到婶子,一个个跟他们招呼,川中的口音那么甜,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她为什么要分哪个地区呢?

    陆金誉说得对,他说的法国那家军民一体的航空集团公司,在未来成为主流公务机的提供商之一。

    想想自己那架飞机,有着军机血统的公务机,开起来那个爽!

    “陆金誉,你可真是我亲哥!”庄玲玲追在陆金誉身后。

    方工探出头:“我什么时候又生了一个丫头?”

    陆银雪挂在庄玲玲身上:“姐姐。”

    陆副总师回家吃饭,陆银雪仰头:“老汉儿,玲玲姐姐说她是你的亲女儿。让我排老三。”

    陆金誉敲她的脑袋:“你永远是幺妹儿!”

    陆副总师一脑袋雾水,饭桌上听庄玲玲说起这次收购之后,国内看不上这家公司的事儿。

    他挠着脑袋:“为啥子不可以?这家飞机制造商,二战时期可是一家战斗机制造商,他们战斗机非常好……”

    不管可以不可以,至少陆金誉提醒了她,公务机市场虽然不大,但是公务机现在却是在互相角逐之中,有德国制造这个响当当的牌子在,就算不瞄准国内的支线飞机市场,也能有生存之地,一个字“干”!

    第231章

    庄玲玲自认不是好人,她不开心就会让别人更不开心。那些一定要找高富帅的大佬们她没法子得罪,就只能给已经千疮百孔的蔺家找不自在,这其实挺不厚道的。

    收购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尤其是弘熙内部还有那么一屁股烂账,等这些数据都给出来了。也就到了权力交替的时候。

    港城的职业经理人找来找去,倒是还不如自己熟悉的闵玉仪。

    这个女人除了有恶毒女配的属性之外,工作上倒是没毛病。在达美负责内地业务这几年,给了庄玲玲深刻的印象,服务航空公司,跟踪飞机进度,提交的报告都够及时够专业。

    从放寒假开始容远一直在港城,带着新任命的弘熙集团总裁闵玉仪处理弘熙的业务。

    消息传开,早有人八卦一番,当年闵玉仪从内地仓惶而来,港城那日挂起了八号风球,台风大雨中,闵玉仪去找蔺嘉旭,终究蔺家的门没有为她开。

    今时今日,却是那个被抛在内地的私生子带着亲母入主弘熙集团。

    以为是闵玉仪大仇得报,未料在采访中,容远一副公事公办的言论:“我相信以闵玉仪女士的经验和能力,定然能将弘熙集团带出沼泽,未来一定能健康稳健地运营。”

    闵玉仪也非常官方:“感谢容先生和庄小姐,以及麟龙股东的信任,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弘熙旧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的纪元已经到来。”

    放弃弘熙退守宜澜的蔺家众人看到这样的报道,真是心塞不已。

    今天晚上是弘熙交接之后,举行的酒会。庄玲玲从川中过来,容远早就等在机场到达口,看着她拉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出来。

    容远接过她的行李,带着她上了车,庄玲玲让小舅妈给他们入手了一栋别墅,离开两家不过两百多米的路,以后爷爷奶奶真正退下来,可以来这里住住,跟五奶奶和外婆他们打打麻将,日子过得肯定惬意。

    这些日子容远都住在这套房子里,进了家门,庄玲玲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玲玲,快来吃云吞面。”

    听见小婶婶的声音,庄玲玲连忙放开容远:“小婶婶,你怎么在?”

    “我根据你的航班,算好时间,给你下面条,谁知道你回来馋的不是我做的云吞面,而是阿远呢?”

    “都馋,都馋。”

    “阿远就留着晚上享用,现在先来吃面条。”小婶婶招手。

    “好,留着晚上享用。”庄玲玲接过筷子坐下吃面。

    小东西没脸没皮,什么叫留着晚上享用?

    容远就过来住三个礼拜,这里就拜托小婶婶家的佣人过来打扫了。所以小婶婶有他们的钥匙。

    顾常思坐在她边上,说今年食品公司发展真的好快,她自己都没想到。

    傍晚六点,庄玲玲换了小礼服裙,化了妆,跟容远一起去酒店。

    作为今天的主角闵玉仪比他们还早到,庄玲玲看见闵玉仪的装扮,颇为满意。

    一字肩的藏蓝色连衣裙,完全没有露出事业线。

    当时决心选闵玉仪作为弘熙的总裁,庄玲玲特地跟闵玉仪打了电话:“闵女士,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一个掌管这么大规模公司的高管,我建议你改变一下穿衣风格,咱们能往稳重方向走吗?”

    接到这个电话闵玉仪挂断之后,气得恨不能骂庄玲玲几声,她这绝对是妒忌,却也不敢不从,毕竟人家才是老板。

    有了闵玉仪穿梭招呼客人,庄玲玲和容远这两个主人还能忙里偷闲,庄玲玲拿了一个纸杯蛋糕,站在边上吃着。

    蔺毓彤在前,邹壁君和史蒂文携手而来,蔺毓彤走到两人身边,拿起一杯起泡酒跟容远碰杯。

    庄玲玲把蛋糕吃了:“你妈咪什么时候结婚,定了吗?”

    “等暑假,我们都有时间。你和容远做伴郎伴娘。”

    “难道不应该是花童?”庄玲玲问她。

    蔺毓彤瞪她一眼:“有你这么大个儿的花童吗?”

    “我有一颗童心。”

    蔺毓彤懒得理她。

    秦家和弘熙一直有很深的生意上的来往,现在弘熙易主,秦家却还想和弘熙保持关系。拿到邀请自然要来,秦蔺嘉兰知道闵玉仪成了弘熙的总裁,生怕自己男人和那只狐狸精旧情复燃,一定要跟来。

    “毓彤,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秦永年脸上挂着长辈慈爱的笑容。

    “三姑父,三姑姑好!”蔺毓彤不过是不继承蔺家的任何家业,她也没说不负担蔺嘉祺的赡养,这个关系哪怕不亲密,礼貌总是要的,她笑,“我说让他们做妈咪和史蒂文的伴郎伴娘,玲玲说要做花童。”

    “我和玲玲跟陆师兄是一辈儿的,难道你和陆师兄做伴郎伴娘?”容远问蔺毓彤。

    “那我要恭喜大……恭喜邹女士去了。”秦永年要带着秦蔺嘉兰往前,却见她盯着满面春风的闵玉仪。

    秦永年看着闵玉仪,他欣赏闵玉仪的干练,所以才跟闵玉仪在一起,一时间回忆起了那些风花雪月。

    秦蔺嘉兰转过头看见自家男人又被那个狐媚子给勾了魂去,伸手往秦永年的胳膊掐去,秦永年甩开了手:“这个场合上,还有你父亲和哥哥吗?”

    这话一出,秦蔺嘉兰眼神一暗,不敢再动作,跟在秦永年面前,走到给蔺家丢脸丢大发的邹壁君面前,看着邹壁君挽着那个洋鬼子谈笑风生。

    “邹女士,史蒂文,刚刚听毓彤那丫头讲,你们好事将近?”秦永年笑着说。

    邹壁君仰头看了一眼史蒂文:“已经定了,六月中旬。”

    “到时候要来讨杯喜酒。”

    “那是自然。”邹壁君满脸幸福。

    虽然,容远和庄玲玲是今日主人,但是他还在美国读书,在美国又有投资公司需要主持,未来在这里有生杀大权的是闵玉仪。

    过去的那些就算是随风而去了,以后自然也要互相合作,秦永年走到闵玉仪面前。

    闵玉仪伸手:“秦先生,秦太太,许久不见。秦太太最近越发身姿轻盈,年轻靓丽。”

    这是赞美吗?谁不知道她娘家败落,这些日子清减了许多,这不是明晃晃的耻笑?

    “哪里及得上闵女士风姿绰约?”

    “老了!”闵玉仪看向容远,“如今已是新一代的天下,我这等就是打打下手罢了。”

    秦永年不想让秦蔺嘉兰跟闵玉仪多说,只说一句:“闵女士,近日我会来拜访。”

    “欢迎!”

    不过是商务场合的两句话,只因有前因,秦蔺嘉兰满心难受,转头就走。

    秦蔺嘉兰这等不顾场合,让秦永年很恼火,以前他还看在她娘家的份儿上,现在蔺嘉旭坐牢,蔺家已经把弘熙都卖了,宜澜本就经营不善,手里还剩下多少家底?要是再这么不懂事?

    蔺毓彤进卫生间补妆,却见三姑姑在擦眼,若不是妈咪护着她,要是按照奶奶对她的那些要求,她这一生何尝不是另外一个秦蔺嘉兰,她淡淡说了一句:“三姑姑,离开那个垃圾不好吗?我妈咪离婚不很好?”

    却被秦蔺嘉兰冷眼一瞪:“你们母女俩把蔺家的脸都丢尽了,你还想让我再丢一回脸吗?”

    真是夏虫不可语冰,蔺毓彤补了口红和粉底,转头出去。

    留下秦蔺嘉兰一个人在卫生间,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中人。

    蔺毓彤出去跟庄玲玲悄悄说了刚才在卫生间见秦蔺嘉兰的事,庄玲玲看着闵玉仪仰头看容远:“要是她再介入别人的婚姻,再有能力我也不会要。”

    “我想闵玉仪现在也未必会再看得上的我三姑父。”蔺毓彤轻叹一声,“不过我三姑父没有了蔺家的约束,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你说三姑姑为什么要在那样的男人身上耗费青春?”

    “不要试图叫醒装睡的人。”庄玲玲跟蔺毓彤说。

    酒会结束庄玲玲和容远回家,这些天两个各自忙,电话也是匆匆,想要好好说话,洗了澡换了睡衣,来楼下客厅,一起看电视。

    庄玲玲正在细说自己索性将LB定位为高端公务机,此刻已经是午夜,电视机里开始播放一部影片,女一号庄玲玲很熟悉,这不是陈雅茹?她?

    一度港台风靡限制级影片,曾经有非常多的女星加入这个行列,上辈子庄玲玲对这些脱了又穿回去的女星没有丝毫恶感,反正这是人家的选择,但是看到自己熟悉的人?还没等庄玲玲反应过来,容远已经过去关掉了电视机。

    第232章

    庄玲玲第一次被容远关掉这种内容的片子没有跳起来打容远,看不相关的人,和看跟自己一起长大,哪怕是记忆中一起长大的人演出这种片子都是不一样的感受。

    太震撼了,记忆中谢美玉带着七八岁的费雅茹进陈家,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与现在这种Topless画面结合在一起,简直是不忍直视。

    庄玲玲不过是震撼,费家杰就惨了。

    因为生意的缘故,往来港城和江城。

    改革开放几年,内地悄悄活泛起来,商场上人情往来。这个时候送礼送啥好?电视机录音机录像机电风扇,这些在内地都是有票也未必能买到。

    录像机有了,那就缺录像带了。

    每次回来费家杰的行李里总有一大堆的录像带,武侠的,警匪的,还有?大家都懂的。

    一起喝酒的时候,大家讨论武则天好看还是杨贵妃好看?有人还会插一句嘴:“潘金莲好看!”

    时间久了,一直买录像带的那家店都知道这个表叔的口味,有了新货给他留着,费家杰拎着就走。

    回到家里,柳雪梅烧了饭菜,兄弟们上门,快年底了,东西带得可真不少,这家的金项链,那个要西装,这个要手表,还有电器产品,录像带一会会就被抢空了。

    “妈的,我都刚刚拿到手,自己都没看。”

    “哎呀,我们看过了,会还给你的呀!”

    费家杰细数这一年的成果,钱就像是自来水一样哗啦啦地进来,很快自己这么一个五六十人的公司,一年销售额,恨不得比江城食品公司还要多。

    原本嫌弃自己放掉铁饭碗,去瞎折腾的老头子,也被吓着了,这钱也太好赚了些。

    “爸,我听了玲玲的话,在港城买了一套别墅,你和妈都退休了,冬天就去港城住,那里冬天暖和。雪梅也辞了工作,带着小华过去读书,雪梅刚好帮我看着那里的公司。”费家杰跟老头子说。

    费家兄弟姊妹四个,费家杰现在发达了能照顾自然照顾,以前爸妈退休金不少,不用他操心,现在他赚大钱了,爸妈的养老待遇就该更上一层楼。

    “行了,行了!我们两只老猢狲身体还好,不用你们操心。赚钱是好事,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能干。”

    在老头子嘱咐下,一家三口下楼回了家。

    刚刚到家门口,跟他一起从食品公司出来的小蔡拿着录像带,站在他家门口:“费哥,这个录像带,你先看看。”

    “不好看?”费家杰看着录像带封面《情天恨海》,封面上是港城知名艳星朱幼娇的半身照,朱幼娇号称“港城第一波”,她出演的片子,绝对好看。

    小蔡脸色有些僵硬:“你和嫂子先看。”

    说完就匆匆忙忙走了。

    “什么录像带?”儿子要来拿。

    费家杰伸手敲了儿子一个爆栗:“小孩子家家,看什么看?进去!”

    晚上,费家杰乐乐呵呵地拿着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里:“小蔡神神叨叨地做什么?难道还能是其他片子?”

    爬上床跟老婆一起坐在床上看电视机里出现的画面,不很好看吗?朱幼娇演的大家小姐,出来没多久露了半身,平日忙忙碌碌这会儿闲情逸致,费家杰伸手把老婆搂在身上,看着时不时出现在镜头里的完美身材。

    当年他二婚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柳雪梅容貌身材比谢美玉差多了,而且脾气还不好。别人是不晓得柳雪梅的好,柳雪梅成天骂他,可每次他想要干什么,她都支持。想着这些越发觉得,电视里的女人再好看,也不如自家老婆。

    心动加上行动,顺带看着电视,正是兴致高昂,镜头里出来了一个女人,上身披了薄薄一层纱,到了男主面前,纱也落下,这种片子最让人激动的就是一个个足以让人喷鼻血的美女,如果这个美女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啊!”费家杰大吼一声,坐起来。

    隔壁小华过来敲门:“爸爸!”

    柳雪梅衣服都已经脱了,她也顾不得许多,爬下来把插头给拔了,截断了电视里陈雅茹问男主:“她有的我都有,你就不能看看我!”的画面。

    对儿子说:“没事儿!你爸他看见一只老鼠,给吓的。”

    “哦哦!那我睡了!”

    “你去睡!”

    费家杰光着上身坐在那里,柳雪梅连忙爬上床,把他推下:“睡被子里啊!这都是什么天了?要冻死啊?”

    费家杰躺在被子里,一颗心砰砰砰地跳,柳雪梅无奈只能伸手安抚他:“你也别难过了,你自己说她想认你,是你不想认她。蔺家倒台,她没地儿去,干这种事不是正常?”

    安慰顶个屁用?谁他妈的能看到自己女儿拍的这种片子?费家杰怨自己为什么带回来的录像带都没仔细看过,伸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种事情一般男人都遇不到,柳雪梅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反正他这个女儿,要是给她点钱,她是愿意的,但是要是再认回来,她情愿不跟他过了。

    认是不会认了,这个女儿的脑子费家杰是没法子理解了。可他妈的,以后这样,他怎么才能抬得起头来?

    别想人前怎么抬头了,隔了几天费家杰发现自己有个地方抬不起头了!

    等了七八天,柳雪梅还是决定让费家杰去看看。

    费家杰现在的生意跟食品公司紧密结合,他是横竖跟小蔡说了,千万千万不能说出去。女儿拍这种片子已经够没脸了,他现在还去看这种毛病,他更加觉得没脸了。

    柳雪梅跟男人说:“玲玲认识港城的人多,咱问问她托她找最好的医生。去港城看,没几个人认得你?”

    “这事儿让玲玲知道了,我脸往哪儿搁?本来说不在江城看就是因为怕人知道,你现在去港城看,不还是得让人知道?”

    “那你不找玲玲,还能找谁?谁有本事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柳雪梅问费家杰,“我看你不是身体有病,是脑子有病。她连脸都不要了,你怕什么?”

    扭扭捏捏之下,答应柳雪梅,自己不好意思给庄玲玲打电话,只能让老婆出面。

    柳雪梅打电话到京城,玲玲现在是寒假,大致知道她要么在川中要么在京城,不过也没法子确定。

    “许老师说玲玲就在港城。”柳雪梅给庄玲玲打电话。

    庄玲玲早上跑完步,和容远去纬文舅舅家吃饭。

    庄纬文家里的早饭没有许晖家里丰盛,大概舅妈一直跟着舅舅在美国生活的缘故,早餐西化也比较简单。

    庄玲玲跟舅妈聊着港城和日本的物业投资,之前投资飞机厂认为有国内快速发展的民航市场支撑没什么,现在她可不这么认为了。已经82年了,地产和证券都会是一场波澜壮阔的熊市,她得多挣钱。飞机厂太烧钱。

    佣人拿了报纸进来放在桌上,庄玲玲折叠的版面就是昨夜酒会的照片。庄玲玲伸手拿过报纸翻看,反正也写不出花儿来。她对过的丁曼云对庄纬文说:“打个电话给这家日报,让他们报道的时候别那么恶心。”

    听见这话,庄玲玲反过来一看:

    #商界新贵庄玲玲继姐艳星陈雅茹勇露32D#

    把她昨夜的照片和陈雅茹穿比基尼跪在泳池边的照片堆在一起,又把她们姐妹之间的爱恨情仇给炒了一遍冷饭。

    庄纬文点头:“知道了,我等下去公司就让人给报社去电话。”

    “不用了,越是禁越是闹腾,让她蹭热度。”庄玲玲压根无所谓,这种事情哪里禁止得了。不知道内地和港城来回穿梭的费家杰看到这种照片,内心作何感想?

    刚刚这么想,才回到自家屋子里就听见的电话铃声响,接了电话听柳雪梅一边骂一边说,想想他们夫妻俩一辈子的糟心事儿全是这对母女,最后柳雪梅叹:“早知道嫁个二婚头,这么难,我死也不嫁给他。”

    边上费家杰是欲哭无泪,媳妇儿说的话倒也不假,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庄玲玲简直哭笑不得:“行了,我马上去问。你跟费叔叔先过来,要是这里没好医生,跟我一起去美国治疗。咱们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行不行?”

    庄玲玲让容远打电话给马克,马克听见要找这种医生,立马叫起来:“Roy,不会是你不行吗?”

    “你才不行呢!你们全家都不行。”容远骂他,“是一个内地的老朋友,你快点给我联系。”

    去机场接夫妻俩,容远开车,庄玲玲就听柳雪梅骂了老害人精又骂小害人精。

    “好了,好了!柳阿姨,你也别骂了!这个行当在这里还行吧?很多女明星都走这条路的,比如那个朱幼娇,她算是富家女了,不也是靠一脱而红吗?”庄玲玲只能安慰夫妻俩。

    这个年代的港城当真是群魔乱舞,上辈子总说娱乐圈脏,好歹还没那么明目张胆,艺人还要维持人设。就今天庄玲玲还在电视里看见知名作曲家,知名作家和知名导演在访谈节目里大谈这种片子里的艺术,盛赞某位女艺人是胸,腰和臀都好的“三好”美女。

    “听见了没?玲玲说了,这也算是这里的一个特色。”

    “特色个屁啊?很快全华国都看到了,我还怎么做人?”费家杰想死的心都有了。

    “反正她姓陈,反正被跟她摆在一起上报纸的不是你。”庄玲玲塞了一张报纸给他,“你自己看看,我才是跟她一起上报纸的人。”

    费家杰这下无话可说,默默地任由庄玲玲和容远带他去看病。

    做了相关检查之后排除身体上的疾病,跟柳雪梅说的一样,就是心里有病,又给他找了心理医生,总之庄玲玲寒假结束前,听柳雪梅说,费家杰还在看病。

    “没事的,都这个岁数了,不能用也不是个事儿,免得以后给我乱搞!”

    听见柳雪梅这么想得开的说法,庄玲玲默默表示同意,要不还能怎么着?

    第233章

    “你脑子不好使了?支线飞机怎么就不能造?别忘记了,咱们自己有航空公司,你现在把机型拿出来,我们立马签署十架飞机,至少让你有开局的订单,再说GCT的John是你的好朋友,他现在飞机租赁业务做得那么好,你怕什么?”马克指着庄玲玲,“内地那点业务你还看在眼里?”

    “那不是,内地市场那么广大,我当然放在心上,不过我太局限了。幸亏你的提醒,我约一下John。”

    庄玲玲发现自己钻牛角尖了,她长期以来目光就聚焦在发展国内航空工业,所以出发点都是要能传承和带动国内的技术能力。所有的一切考量都是我要让行业怎么发展才能避免上辈子失落的二十年?

    当在内地遇到了挫折一下子拔不出来,感慨唏嘘,已经想要生意是生意了,却还是没有通盘考虑,明明自己早就积累了人脉,明明自己销路不愁,还特么烦恼个屁,就是一心造好飞机,尽自己力量带动国内行业发展呗。

    上辈子LB其实挺让人遗憾的,二战中的军机生产商,七十年代末期政府有意打擦边球让他们重新捡起老本行开发支线飞机,一帮子人努力做,但是飞机研发投入资金巨大,全球经济陷入衰退,欧美连接紧密,美元对马克汇率一年贬值30%,给了德国很大的出口压力,政府就要节省开支,砍掉不必要的投入,这个项目就停顿了。

    后来走走停停,最后被一家以汽车业务为主的企业集团收购,在这个集团中汽车实在太好赚了,另外一个需要巨量资金投入,而且需要市场深耕的业务,自然不会被重视,更何况这家集团公司还有欧洲联合飞机制造公司10%的股份,大概就是因为这些综合因素,最终LB支线客机项目始终没有起来,毕竟资本家的目的都是挣钱吗?

    既然国内忙于跟高富帅谈恋爱,那她就把这个经济适用男经营成高富帅,按照上辈子的经验,高富帅最终因为种种原因和国内的飞机厂的合资并不顺利。到时候?唉!谁叫自己是死心塌地男二的命呢?

    开学前一个礼拜,蕴佳和壮壮从国内飞过来集合,再拉上陆金誉一起飞德国。

    约翰带着他的助手从爱尔兰飞过来,他们在机场碰头。

    LB内部也是人心惶惶,由于之前投入飞机研发的钱不少,这几年一直在亏损,之前也常有被卖掉的传言,如今投资方是一家注册地在美国的投资公司。

    看到庄玲玲和容远跟艾伦和罗宾,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简直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这样的年轻人,跟过家家酒一样买了这样一家制造厂到底要做什么?真的不理解。

    里面有很多老人都是在公司里做了几十年了,德国企业比较稳定,早就听说美国企业是一言不合就会裁员。

    如果失去工作,就只能回家了,尤其是这个阶段失业率放在全球德国不算高,但是这个时期来说失业的人还是不少的,企业基本都冻结了招人需求。

    放假上来听说发来传真,要求安排四天时间的管理层会议,公司管理看着传真件有些懵,看着上面一条一条议题,明显就是要了解清楚状况,准备动手的样儿吧?

    世界哪个角落都不缺谣言,并不因为国籍和人种不同而有很大的差异,在公司内部流言四起。再担心,这一天也就到了。

    提早二十分钟,一群五六十的老头儿站在公司门口,等投资方的人过来。

    车子到了,下来第一个认识,就是之前来过的年轻华裔女孩,第二个,之前来过的华裔男孩,第三个,第四个……一群华裔孩子之后,来了两个三十多岁的不知道是英国人还是爱尔兰人?

    这怎么好像他们以前跟学校合作,一群来参观的学生似的?尤其最后还有两个像是带队的老师。

    好在庄玲玲和容远来过几次,对方的人还算认得,庄玲玲跟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亚历山大握手,她粗略地介绍了今天自己带来的伙伴,她知道在这群大部分人都可以成为她爷爷的人面前,自己越是介绍得天花乱坠,越是让人觉得浮夸。

    进入会议室,一起听了工厂厂长介绍了安全细则和逃生通道,这才开始工厂介绍。

    从1921年成立至今,二战是它最辉煌的年代,后来长期提供零部件,近十年是一年不如一年。

    当然工厂厂长介绍只会介绍辉煌历史,不会说目前的困局。

    下一个环节是参观工厂,工厂给大家提供了安全防护用品,一起穿戴好之后,他们跟着工厂的厂长和生产经理参观工厂。

    庄玲玲跟陆金誉说:“你看看他们也是用老设备在加工,我们的设备是五十年代苏联援助的,说到底,其实相差并不是很大。”

    “是啊!他们这些加工的都是大飞机的零部件?”

    “对的,这个就是用在……”

    庄玲玲上次来参观过已经问过一回。

    约翰看了之后:“应该还有其他工厂吧?”

    “还有一家配套厂。”

    “我说实话,这家工厂跟现在主流的飞机厂条件上还是差很多。”

    约翰是用英语说的,亚历山大听见了回头:“所以如果我们要生产飞机要有资金投入,要……”

    “我知道,这个议题,我们会放在最后一天讨论,资金使用计划。”庄玲玲打断了亚历山大的话。

    亚历山大很讨厌这个华裔女孩,她非常自以为是,她懂飞机吗?上一次来就已经告诉他们,他们的飞机型号做出来都没有人要。他们说要做之前的飞机型号吗?难道他们不能按照世界的主流机型做?

    一圈参观之后,约翰对于这样一家工厂,并没有多少信心,不认为能短期内生产符合市场要求的飞机。

    “Linda,如果我是华国民航和航空工业的管理者,也不希望跟这样一家公司合作,毕竟这家公司能力上讲,跟主流飞机厂商没法子比。”

    “不不不,他们是有底蕴和沉淀的一家公司,之前在生产零部件,所以配置不完善,如果完善上去,他们是有能力把事情做好的。”

    亚历山大终于听见一句顺耳的话了,脸色好看了一些。

    德国的冬天,天黑得很早,他们也是长途飞行,今天的行程就到这里,工厂把他们一群人送到了离开公司二十分钟车程的城里的酒店。

    大家稍作洗漱之后,一起下来,陆金誉问了前台的大妈,边上有什么好吃的猪手店,大妈给他们写了一个饭店的名字,还把咸猪手的菜名用德文写了。看见同行的有小姑娘还说:“你们可以吃他们家的苹果派,特别好吃。”

    庄玲玲跟她致谢,按照那位大妈说的线路,对比了纸上的名字,找到那家饭店。

    猪肘脆皮多汁,配上酸菜味道很棒,除了那个酱齁咸不能蘸。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家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里面管理岗位的员工普遍年纪很大,尤其是这个亚历山大,他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容远对亚历山大的感觉很不好。

    “跟我爷爷很像,老子说的全对,你们这帮小兔崽子都得听我的。”陆金誉叉了一块肘子,“我爷爷牛逼吗?是真牛逼。老头儿当年……”

    约翰听了:“德国人有时候很固执,他这个年纪了,把一切思维都固化了,认为他做得全对。”

    “所以,亚历山大让他边缘化。那么问题来了,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应该找什么样的人呢?”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从全世界范围内挖人,很容易造成现有人员流失,很过并购案例失败就是急急忙忙判断对方不行,过去之后大换血,导致三五年一家企业都缓不过气,理不顺,最后与自己的并购意图相左,出现巨额亏损。

    “所以师兄,你爷爷那么固执,但是他骨子里是不是真有货?”

    “有货是有货,但是他听不进别人劝。”

    “那是因为他是国内顶尖专家,他是川飞元老,大家都买他面子。这里咱们是收购方,我们无需太给这位面子,我们让他压力山大!”庄玲玲看着大家,“他们认为咱们都是小屁孩,明天……”

    第234章

    庄玲玲听着前面技术总监的汇报,看见陆金誉拧开一瓶水就这么咕咚咕咚往下灌。

    德国的瓶装水,无论是加汽水还是没气的,口感真的不好。她看了一眼陆师兄目前还茂盛的头发:“师兄,你要不搞个净水装置?否则在这里待久了,头发还没白就先秃了。”

    陆金誉愣了一下:“是这样吗?”

    “你看皇室那位亲王就知道了。”

    他们不过略走神,说句悄悄话,上面正在汇报的技术总监不高兴了:“如果你们觉得很无趣,我们可以结束。”

    老头已经五十多了,他之前听亚历山大说过庄玲玲曾经发表言论,他们的机型拿出来也没人要,这不是二战时期的机型,是他们这几年根据国际主流机型设计的。今天他铆足了一股劲儿想要给她看看,他们手里是有真实力的,没想到居然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庄玲玲靠在椅子里看着老头:“不能说无趣,我只能说这个设计毫无卖点。”

    亚历山大已经受够了庄玲玲的年幼无知,站起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资本说了算,如果你不懂就不要侮辱别人的智慧。”

    “就是因为懂了,才会下这样的判断。Alexander,我主张并购LB,是因为我深入了解了这家公司。而你们被动被并购,并购之后呢?你们有没有对我们进行过了解。是不是就听说了我们是新崛起的一家美国投资公司,哗众取宠最后运气使然,收购了一家安全防护用品生产商而名声大噪?除此之外,你们还对我了解多少?”庄玲玲站起来,走到亚历山大面前,跟他对峙,“如果不是认可你们,你以为投入你们公司的钱都是厕所的卫生纸?”

    庄玲玲打了个响指,诸蕴佳拿过来一卷A3纸,两人展开最上面一张:“你们说了这么久,列举了这么多的数据,给我们看到一个直观的样子了吗?”

    A3纸上是一架飞机,庄玲玲说:“去拿一圈胶布过来,让我们把几张图给贴上?”

    亚历山大去叫人拿了胶布过来,贴了四张,还剩下两张放在桌上。

    庄玲玲对着亚历山大说:“为了不让我们投的钱成为厕纸,麻烦你和Ghazi先坐下,不要说你们想造什么飞机,我们来分析一下市场需要什么飞机。John,你作为飞机的使用方,介绍一下。”

    约翰走过来:“可能你们对飞机融资租赁并不熟悉,这是一个新兴行业。具体的,如果后续你们有兴趣了解,我会详细介绍。我现在先聊一下,我们的行业调查报告。未来十年民用航空,新飞机的需求预测,基于这家工厂的定位,数据风味50座以下和51-100座的飞机的需求。未来十年我们认为有6500架次的支线飞机会被投入使用,主要市场集中在……”

    容远上来说:“谢谢John给了我们预测数据,我们看一下当前的主力机型的市场占有率状况。”

    他给除了第一张之外的三张图添上了具体的市场占有率数据,回到第一张图:“所以我们的飞机要跟这几架飞机进行竞争。就需要知道我们的竞争优势在哪里?首先,人家的品牌口碑都已经在了……”

    听容远说完,LB的人,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为什么要买他们生产的飞机。

    庄玲玲带着蕴佳和陆金誉一起,她说:“Alexander,Ghazi,如果我对我们自己的飞机有任何说错的地方,请及时指出,我这样对比,仅仅在于说明,我们可能在向市场推一个并不畅销的产品。是在分享我们所知道的讯息,让懂设计的人了解市场。”

    整个会议室里,对方的管理层都在,看了那一张手绘图,上面他们非常精细地标注他们设想中产品的特点,他们引以为傲的特点。就已经知道这群孩子是做过功课了,现在她说“我们自己的飞机”,她没有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投资方,而是当成了自己人。

    庄玲玲在白板上开始写他们产品设计优点,同时诸蕴佳和陆金誉也在写对标机型的优点。

    这种方式在未来汽车销售上会被非常广泛地使用,当然未来公务机销售也会被采用。这个时候以客运和货运为主的飞机的销售,根本用不到这样的对比,所以很新鲜。

    庄玲玲讲得要比加齐刚才讲得更加深入,有种错觉,她是不是跟他们呆在一起三年了?是不是跟他们一起设计了这个机型?

    这倒也不是,庄玲玲上辈子研究过,为什么大飞机之路在国内会如此坎坷?她动LB的脑筋,也是因为有人提出过拿LB的技术,但是最后被否决了。后来她研究了之后对比,因为飞机制造受制于太多的因素,其中一个就是国际关系。哪怕LB的技术不太好,但是受政治因素影响是最小的。如果国内能够保护性生产,以国内的支线市场绝对可以把这样公司养起来,能够在制造中发展自己的航空技术。

    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和对飞机的研究,和这辈子LB提交的材料,加上这辈子在世界顶尖专家身边的学习,庄玲玲有足够的技术积累在挑战这几位飞机设计者。

    “所以我们的优势非常少,你看上去有六千多架飞机的市场,就算我们有自己的人脉,比如请John用掉一部分,那也只是最初他能送我们一程,未来呢?市场永远讲人情吗?不是的,市场永远大鱼吃小鱼,拿着这个机型,我们连长大的时间都没有。”

    LB的管理层坐在那里,这真的很难。

    在当前他们的机型边上,庄玲玲贴了两张机型:“这是我们几个学飞机设计的小朋友的构想,小朋友和长者思想上的碰撞与结合。你们想看看吗?”

    实际上这两张机型是庄玲玲对上辈子后来流行几代机型,根据现在科技发展水平结合的想法汇总,毕竟三四十年后的工业水平和现在是有非常大距离,所以有好想法拿过来,也要考虑现实意义。在国内很多好想法被一下就否决了,但是在这里就不一样,毕竟这是工业水准标杆的国家。

    他们几个围了过来,庄玲玲介绍:“上面这一张是我改动了尾翼设计,从而实现更加省油,降落更加稳定……”

    “这个结构很难实现……”有人很快就提出了疑问。

    庄玲玲展开来分析,确实有难点,里面的一个支架材料和加工要求都比现在的要高。

    加齐转头问一位老兄:“这个你可以解决?”

    “应该可以。”

    发现互相之间可以对话,很快大家沉浸在了技术探讨中,加齐一会儿叫一个技术人员过来,一会儿再叫一个进来,中午随便吃了两口,下午继续,太让人兴奋了,一群老头终于找到了年轻时候的激情。

    三个飞机设计的加上熊海健这个电子工程的,庄玲玲他们提供的是全新的设计思路,而对方则是绝对扎实的功底。

    “我说的吧!LB的底蕴在这里啊!”庄玲玲骄傲地看向约翰。

    “是,是!你的眼光无与伦比。”约翰笑着看她。

    听见庄玲玲这么说,LB的众人心里那种遇到知音的感觉,尤其是他们投资方是懂他们的,而不是一群啥都不知道的人来瞎指挥。

    原本的担心,现在全都去了,好想大干一场啊!

    “昨天都没有跟我们一起去吃饭,虽然没有你们,我们还是吃了好吃的猪手,但是我还是觉得被怠慢了。今天不知道你们要带我们去吃什么好吃的?”这些人见到了东方女孩的厚脸皮。

    亚历山大笑着说:“难道除了猪手,就没有其他好吃的?”

    “所以才问你啊!”

    “走吧!带你一起去喝啤酒。”

    跟LB的管理层一起去了一家酒馆,很遗憾的是,庄玲玲容远和陆金誉都是滴酒不沾。

    不过这不妨碍这群老头高兴,总说老外很内敛很绅士,这都是扯淡,那是没有混熟,尤其是做重工业的,混熟了那也是吵得要命,尤其是他们原本的担忧都去了,有人出钱,又有方向,他们现在只担心一个加齐问:“Linda,你们会不会把我们给卖了?”

    “二十年为期,不卖!”庄玲玲摇着手指,“我有信心带着咱们公司在航空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签合约?”亚历山大问她。

    德国佬在套她,庄玲玲笑:“签,除非我失去MFY的控制权,否则这就是我的承诺。”

    拿了一张小纸条写上了字,庄玲玲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今天的日子1982年1月10日,递给亚历山大:“华国人有句古话叫‘君子一诺’。”

    酒喝过,胸脯也拍过,现阶段这个设计不算是推倒重来,却也是有非常大的改动,老头们也希望小朋友们一起进来。

    庄玲玲和诸蕴佳已经进入研究生段,陆金誉也马上要进入研究生段的学习,庄玲玲建议由企业出资,成立研究项目,与各自学习的学校合作,既能完成学业,还能把精力花在自家的公司里,真是一举几得的事。

    庄玲玲和诸蕴佳以机身设计为主结合熊海健电子控制系统,陆金誉则是拿了发动机。

    自己完全没问题,劳伦斯教授一定会支持,陆金誉这里先让他跟教授去汇报,这么大的课题,最后出的成果不会太小,学校很难拒绝。

    这一点亚历山大最后说了自己的担忧,德国本身有校企合作,会不会受影响?

    “用开放的心态看事,我们可以利用多方力量来合作开发。”

    庄玲玲有信心,不管什么样的团队,最终她都能糅合成一个团队。

    八二年年中肆虐漂亮国这么久的通胀大老虎终于趴下,折腾不动了,经济开始触底反弹。

    容远之前发表的文章被人拿出来验证,而他们收购的公司,防护用品公司就不用说了,业绩好到爆,股票也涨疯了。因为这个暂且还不明原因的传染病已经导致一百多号人死亡,而且也有了官方名称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AIDS)。

    这家公司的收购是有偶然原因,但是另外几家捡漏的公司,也显现出了巨大的成长性,包括致力于个人电脑开发的那家科技公司。

    MFY一时间在资本市场出尽风头,庄玲玲只能开一罐八二年的雪碧庆贺一下!

    还有一件事,柳雪梅来电话,费家杰看见陈雅茹主演的片子风靡港台,现在已经不用蹭庄玲玲的风头,也已经成为狗仔追捧的对象。他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居然就好了!

    大家齐聚在邹壁君的婚礼上,花童这个位子自然轮不上他们几个,邹壁君和史蒂文拥吻的照片伴随着西美洋服即将在华商会过会上市的消息,让各大报纸争相报道。

    第235章

    如果不是西美洋服发出招股书上明明白白写的数据,有谁敢信两年多前几乎要倒闭的一家服装厂,现在居然有了这个规模。

    港城作为亚洲四小龙之首,在七十年代末人均GDP已经超过四千美金。随之而来的是土地和人工成本的上涨,加上这两年全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危机,以及八一年房地产再次下探,让金融业承受巨大压力,加上九七已经不远,港城前途未明,投资意愿下降,从七十年代末的投资总额年增速从19%到了1.7%,大多数商人都在观望。

    西美洋服作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都知道邹壁君当时是别无他法,所以才去内地建厂,这个厂一建,港城工厂做最后的检验和包装,其他都在鹏城工厂做。产品质量可靠,人工成本不过是在本城加工的十分之一,这个竞争力就很强了,加上有那么多订单支撑,利润非常可观,这次融资是要建设二期工厂。

    西美洋服的超快速发展,惊讶了很多人,即便是在股市低迷的情况下,股票也被踊跃认购。

    西美洋服和宜澜股份在同一行会交易,一家惨淡一家被追捧。

    财经专栏评论家,口诛笔伐,当年宜澜股份可是把包袱都甩给了服装厂,现在人家蓬勃向上,宜澜呢?股价跟死蛇烂鳝一样贴在地上都不动了。

    宜澜股份是好不起来了,二房把弘熙给折腾完了,就剩下宜澜这么点儿家底,蔺金年父子怎么可能不看住?丝毫不让蔺金生插手,就凭蔺今年父子的经营能力,本就已经空心的宜澜股份越发不行。

    后来又爆出两房要分家,剩下蔺家那点儿家底,大房主张先要填了宜澜目前的资金欠款再分,二房主张宜澜大房自己承债,蔺金生只要现金。

    两房口水仗已经让港媒对这家没落豪门都快没兴趣了,吵闹不休之下,蔺家老爷子在房间摔倒,进入医院已经半个多月。

    老太爷清醒了起来,看着透明管内滴落的药水,身边儿孙站成一圈,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脑子里只有当年他有第一个曾孙女时候的喜悦。

    彼时,他并不在乎邹壁君生下的是男是女,女儿家只要跟壁君一样从容大气,必然以后是城中大户求娶的闺秀,那时他抱着蔺毓彤,想着要是自己能有幸活到她出嫁的年纪,该多好?

    后来,孙子不争气,邹壁君又是个倔脾气,两人渐行渐远,再也没有孩子出生。好在钟丽珍给他添了两个粉雕玉琢的曾孙。毓彤娇俏,双生子活泼,那是他最欢快的时光,如今双生子已经没了,他只剩下蔺毓彤了。

    老太爷睁着眼睛:“找壁君和毓彤。”今天他感觉身体有些轻松,恐怕是回光返照。

    谁都没想到老太爷此刻想到的不是他天天看的蔺嘉旭的那个私生子,而是蔺毓彤和邹壁君母女。

    大房不管了,既然老太爷想那对母女,那就是偏着他们多一点,连忙打电话给邹壁君。

    邹壁君的公司刚刚上市,她现在好像一年忙到头,刚刚出完圣诞新年的产品,明年春夏的产品也已经生产过半了,最近几家合作方又建议她开针织服装生产线,。

    偏偏这个时候,发现怀孕了,虽然宝贝很乖,没有什么反应,史蒂文当心得要命,毓彤天天一个电话问候,玲玲听说了,要小宝宝给他们婚礼做花童。那时候孩子才一点点大,怎么做花童?

    小丫头说是婚礼定在八四年春节期间,放在港城,给她一年多的时间设计西式礼服,中式礼服说是找好了老师傅。

    正在忙里偷闲的邹壁君接了电话:“那我先过来?”

    听见老太爷不太好,邹壁君马上应下。

    不管老太爷的决定导致她这一辈子半生蹉跎,至少在二十年的岁月里,在蔺家,老太爷还算是能理解她的人。最后为了逼她和毓彤,老太爷用了极端的手段,只是人即将没了,有些恩怨也就随风而逝吧?

    是以,之前她听闻老太爷身体不好,想要去探望,到了门口被蔺家人赶出来,只问她:“你想让老爷子早点走吗?”

    邹壁君打电话叫了司机,刚好史蒂文进来,看她拿着包要走,问:“宝贝,你去哪儿?”

    “去医院,看蔺老太爷。”

    “我陪你!”

    “你别去了,人家已经病重了,你还去,不是让他更加难受?”

    看着邹壁君四个月已经有点形状的肚子,史蒂文不放心:“我还是去吧!我呆在走廊里。”

    史蒂文开车送她去医院,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送到病房门口,蔺嘉祺见史蒂文,咬牙恨声问邹壁君:“你嫌爷爷去得不够快吗?把野男人带过来?”

    什么叫野男人?她跟史蒂文是隆重地举行了婚礼的。邹壁君不想和他多废话,走进病房,探病的花篮寥寥无几。记得丽珍死后,毓彤和阿远一个支持她离婚,一个说永远不会认蔺家,老爷子气得住院,那时候花篮是长廊都摆不下,老爷子一向好面子,谁料最后竟然是这般一个结局。

    邹壁君进去,大太太见她进来,让开些,对这个曾经的儿媳妇,她是诸多不满,老爷子是迎了一尊菩萨进来,说不得骂不得,生了一个女儿就不理不睬男人,老爷子也护着她……

    看着她凸起的小腹,蔺家大太太心头堵得慌,跟了鬼佬,倒是急急忙忙怀上了?

    “壁君。”老太爷叫。

    邹壁君坐下,想要叫一声老太爷,出口终究是一声:“爷爷!”

    听见她这一声,老太爷伸手出来,邹壁君握住皮包骨的手。

    她怀着毓彤的时候,肚子也是这么大,在报纸上看到蔺嘉祺跟外面的女人搞在一起,她知道蔺嘉祺是改不了的,小夫妻的事总不能都告诉老爷子?不是闹得家宅不宁?

    六个月的时候,那个女人打电话过来跟她说,蔺嘉祺说她在床上就像一条死鱼。她生毓彤,在月子里,那个女人说她也怀上了,恭喜她生了个女儿。

    这事被老爷子知道了,老爷子勃然大怒说:“外面的野种休想踏入蔺家一步。”

    当年闵玉仪在凄风苦雨里跪求进蔺家,其一自然是蔺嘉旭结婚不足三个月,另外,也有这个原因。老爷子自始至终没松口让闵玉仪进来做小,生怕口子一开,外头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跟着进来。

    看见老爷子这个样儿,邹壁君想的全是他的好,眼泪忍不住落下:“爷爷,您会好起来的。”

    老爷子看着邹壁君,低头看了一眼她今天穿的衣服,又看邹壁君倒是比在家还显得年轻貌美,扯出一抹笑容:“比以前更好看了,看起来他照顾得你很好。”

    听见这话邹壁君越发哭得伤心,老爷子问:“他来了吗?”

    邹壁君愣了一下:“来了!”

    “让他进来。”

    邹壁君站起来,去把史蒂文叫了进来。

    邹壁君坐下,史蒂文站着:“蔺老先生,您会康复的。”

    “你好好照顾她。”老爷子跟史蒂文说。

    “我会的。”

    蔺老爷子说:“壁君,我……”

    “您说。”

    “我想见见毓彤和那个孩子。”

    “毓彤今天已经出发回来了,阿远我去打电话问。”

    “不是。”蔺老爷子看着她,“是毓彤的男朋友。小远,是我的私心,现在蔺家也不行了,我也没养过他,不用去麻烦他。”

    终究在他的心中,蔺毓彤才是正儿八经的曾孙女,就是蔺嘉旭的那个孩子,对于老爷子来说,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一起回来,我让史蒂文直接去机场接了他们,过来给您看。”邹壁君点头。

    蔺家的老佣人明姨捧着一个盒子过来:“老太爷。”

    “给壁君。”

    “大……”明姨发现自己差点说错话,连忙改口,“邹女士。”

    大太太看见这个盒子那个激动,恨不能跟窜天猴一样蹿上天。

    邹壁君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有十几颗两三克拉的方形钻石配了中间一颗颜色凝重冷冽,却璀璨夺目的……蓝钻?

    邹壁君想起四年多前曾经有件十五克拉的蓝钻在港拍卖,被一位藏家买走。当时贵妇圈不少人在打听,这颗钻石不知道落到那位富豪太太的手里。只是这些年也没见哪一位太太戴出来,也就认为可能是海外买家买走了。没想到是在老爷子手里,他看来还专门找了人来做了镶嵌。

    老爷子:“多年前给毓彤备下的嫁妆,等不到她出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明日能见她最后一面,先交到你手上,她出嫁的时候,给她戴上。”

    老爷子疼这个曾孙女,就是当年孙女出嫁,那时候家底儿还厚,嫁妆不少,但是老爷子送的也没这么费心思。

    邹壁君哭着点头:“嗯。”

    老爷子喘了喘气:“那天,你别来,让他带着彤彤和那个孩子来,你照顾好自己。”

    他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怀孕,邹壁君再次握住老爷子的手。

    “让老太爷休息吧!等下我接毓彤和金誉过来。”

    “爷爷,您等着!毓彤和金誉明天就会到了。您等等他们!”

    老爷子疲累地点头。

    路上邹壁君靠在椅背上默默流泪,二十年的光阴,各种恩怨纠葛,怎么能一两句说得清道得明?

    陆金誉和蔺毓彤圣诞之前回来,打算在港城过圣诞,然后去川中过元旦,之前因为妈妈被蔺家拒绝不让看望太爷爷,蔺毓彤也就没想去讨人嫌,没想到凌晨航班,史蒂文等在到达处,带着他们就走,路上说了一大堆,现在应该算是昨天白天,她妈妈去看老太爷的情况。

    车子很快到达医院,进入VIP病房,里面蔺家的人,除了还在服刑的蔺嘉旭,还有?秦蔺嘉兰的老公秦永年不在,其他人都在。

    蔺金年低头:“爸,彤彤来了。”

    蔺毓彤过去叫:“太爷爷,我是彤彤。”

    老太爷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蔺毓彤哭着摇着老爷子的手:“您不是要见我吗?我把金誉带来了,您看一眼啊!”

    老太爷已经没法子睁眼了,陆金誉过去叫了一声:“太爷爷,我是金誉。”

    大约是听见这个声音,老太爷“呼呼”两声,再没了声响。

    当年老太太亡故的时候,吊唁者众多,今时今日,蔺家也知道自家家底儿,已经做好准备,不会有多少人来。

    未料本城富豪乔家和王家都派人来吊唁,送花圈者更是众多,一个个跟着戴孝的蔺毓彤和陆金誉说节哀。

    其中还有两个花圈是闵玉仪代表庄玲玲和容远以及弘熙集团送到,蔺家老爷子的葬礼也算是风光。

    闵玉仪当年哭求做小都无法进入蔺家大门,今天蔺家却只能把她当成重要好友来看待,给老爷子上香之后,跟蔺毓彤说了节哀,她也算是走了仪式,蔺家如今破败如此,对她来说倒也没什么意难平了,尤其是蔺嘉旭进了牢里,她心里那一口气早就没有了。

    下午自然还要和客人一起打高尔夫,工作重要,唯有工作是真不负她。

    自从做了弘熙的总裁,陡然之间发现自己过去的一个强项再发挥出来,不过是徒惹庄玲玲和容远厌恶,刚开始还跟老卡尔滚上一两次床单,现在都懒得应付,见老卡尔找了个年轻貌美的混血美女,心头轻松。

    之前太讨厌庄玲玲,现在越发觉得她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七八十万年薪的女高管,不找三十以下的小狼狗伺候你,你去找几十岁的老男人,图人家什么?图人家有老人臭?”

    跟商场上的朋友打高尔夫,弘熙的业务进行了整合,本来就有地产和航运,现在以地产为主,航运剥离了部分业务之后,因为内地的转口贸易增加,勉强度日,亏就亏点儿了,反正只要资金链不断,运营下去总归没有问题。

    正打着高尔夫,看见靠着蹭着庄玲玲的热度,且脱得勤快而走红的陈雅茹挽着秦永年的胳膊走了进来,今天不是秦蔺嘉兰的亲爷爷的葬礼吗?秦永年这个孙女婿,居然还带着艳星来打球?而且这个艳星曾经给他襟兄生过一个儿子?

    想起自己也曾给蔺嘉旭生过一个儿子,而且也跟秦永年有过一腿,闵玉仪就浑身鸡皮疙瘩起来……

    第236章

    秦永年之前找过闵玉仪两次,他倒是有再续前缘的想法。可惜闵玉仪在他当初不肯跟秦蔺嘉兰离婚,她就失望了。她明白,秦永年现在不过是看她掌控着弘熙,想要好处罢了,

    生意人的圈子说大全世界都能做生意,说小港城就那么大,兜兜转转大家都能遇到。

    闵玉仪挥杆之际,客户跟秦永年的生意也有交集,连忙招手:“秦老板!”

    秦永年带着陈雅茹过来:“沙老板,闵总,在打球?”

    闵玉仪见客户跟秦永年握手之后,迫不及待地跟陈雅茹握手,还在柔嫩的小手上停留了一番:“秦老板今天好有雅兴带大美女出来打球。”

    “是啊!今天天气不错,过来打两杆啦!”

    闵玉仪带着笑,看着陈雅茹,客户喜欢美女,有人带了美女过来,她就借花献佛呗。

    她笑着说:“秦老板,原以为你今明两天很忙,没想到还来打球,我们也就两个人,要不你们一起?”

    秦永年当年跟闵玉仪有同床之谊,现在也是生意场上的合作关系,欣然答应:“好!”

    沙老板跟闵玉仪打球,是真打球,闵玉仪虽然姿容出众,到底已经年近四十,更何况还是集团公司高管,哪怕知道她当年的那些风流韵事也不敢冒犯。而陈雅茹正是如花美貌的年纪,还是拍那种片子的小明星。

    陈雅茹高尔夫玩得不多,所以刚刚有点会,这位沙老板全然不顾秦永年在场对着美女献殷勤,引得陈雅茹娇笑连连,趁着他们在打球,秦永年问闵玉仪:“庄小姐和容先生圣诞来港城吗?”

    “打过电话了,他们七月份刚刚来过港城参加邹女士和史蒂文的婚礼,手里事情比较多,所以就不过来了。不过昨天一早就嘱咐我……”

    闵玉仪故意停顿了一下,秦永年忙问:“嘱咐你什么?”

    “说蔺大小姐给她打电话,蔺家老爷子虽然古板,做事不够厚道,却也有对她的爱护之情,蔺大小姐携男友给老太爷披麻戴孝。老爷子一生好面子,大小姐不忍老太爷葬礼冷清凄凉。庄小姐让我给弘熙的业务伙伴提醒一声,不管弘熙在谁的手里,蔺家经营多年,有这个心是最好的。她亲自去给乔老先生和王老先生打了电话,卡尔和马克是必然要去的,就是庄家和许家也送了花圈。他们俩让我替他们送了花圈,上我去上了香。”闵玉仪看似随口一说,却掰扯得清清楚楚。

    秦永年听得头上冒汗,这是什么意思?也就今天吊唁场面很大?而自己这个孙女婿却没有在现场。

    原来,他的意思是让蔺家能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秦蔺嘉兰早早收拾收拾好滚了。反正蔺家已经成了这样光景,已经是一滩烂泥,被踩一脚又能怎么样?现在么?现在明显是自己在城中富豪眼中少了礼数的势利眼?

    外头谁不势利眼,势利眼却要讲时机和场合,这种场合势利眼就属于搞不清楚状况了。

    “既然你通知弘熙的合作伙伴,为何没有通知到我这里?”

    “这不是笑话?你是蔺家的亲属,不是应该你来通知我?”

    这场球秦永年打得全无滋味,而陈雅茹倒是跟沙老板很是热络,她如今是当红明星,人红是非多,出俱乐部就被人拍下照片。

    哪怕秦永年打完球送了陈雅茹回去,连实际行动都没有,就去了殡仪馆,还是抵不过港媒的高效率

    当天傍晚,“丧礼日秦少背妻搞陈雅茹”和“人走茶未凉,半城大亨送别蔺老”印在了同一张报纸上。

    第二天,秦永年跟着秦蔺嘉兰和孩子一起过来,做足了孝子贤孙的样儿,看着几位商业大亨为老太爷扶棺。

    老爷子下葬后,蔺毓彤和陆金誉携手从山上下来。

    “彤彤。”

    听见声音蔺毓彤转头看去,秦蔺嘉兰满脸憔悴,跑下来说:“你三姑父说,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叫上你妈妈和史蒂文,我们俩家一起吃个饭。”

    蔺毓彤不知道她红肿的双眼是因为太爷爷的死,还是因为秦永年再次在外头搞女人,蔺毓彤:“我再问你一次,你不离开这个垃圾吗?”

    “彤彤,你不懂。”秦蔺嘉兰看着蔺毓彤,带着讨好的笑容。

    “二婶给了我妈一条生路。我现在也给你一条生路,我会让妈妈提供一个岗位给你,保证你能养活两个孩子。这是唯一一次机会。”蔺毓彤认真地看着她。

    “彤彤,你不要太天真了,难道你让我放弃……”

    秦蔺嘉兰还没说完,蔺毓彤已经拉着陆金誉往下走了。

    秦永年等在上头看秦蔺嘉兰跟蔺毓彤说话,看见蔺毓彤走了,他下来,秦蔺嘉兰看着他:“彤彤……”

    “回去吧!”一个没有助力的老婆,对他来说有什么用?

    蔺毓彤和陆金誉在港城住了几日,蔺老爷子的风光大葬,带给蔺家这个败落地豪门再次热度,两房争产又被搬上报纸,老爷子遗嘱宣布,蔺家剩下的家产分配,宜澜股份归大房所有,资产上二房拿到了四千多万,不及大房一半,而大房看似拿得多,宜澜要投的钱太多,也不够,双方都没有满意。

    大家陡然发现心态最好的就是秦蔺嘉兰,有狗仔采访她,吊唁当天的秦永年还在带着陈雅茹在打高尔夫的,多少豪门八卦贵妇坐等看她出丑。

    “爷爷年轻时候打拼连饭都顾不上,蔺家到如此地步他老人家走得心内定然不安。先生有客人需要见,也是不得不去的应酬。晚上他就赶过来,第二日也一直陪着我们母子,送别爷爷。爷爷见他如此勤奋,地下有知也是安慰。”秦蔺嘉兰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如此得体到无懈可击。

    狗仔就是狗仔,哪里会让她优雅转身:“秦太太,听说秦先生跟陈雅茹小姐关系亲密。”

    “商场上逢场作戏,难道我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她脸上带着笑,“家庭完整比什么都重要,秦先生是一位非常称职的父亲。”

    看到这篇报道蔺毓彤气得发昏,陆金誉伸手给蔺毓彤撸顺毛,安抚她。

    两人一起等着和亚历山大和加齐集合,然后去江城。

    陆金誉在英国,去德国比较方便,自从确定项目后,他跟教授申请到了项目,这样优质的项目,教授当然欢迎,陆金誉带着刚刚来英国的钟国强和另外一个德国去英国留学的研究生一起进入项目。

    有了陆金誉的德国同学,连语言问题都完全解决了,他们整个小组非常顺畅,LB本就替英国知名航空发动机公司生产部件。他们学校又跟那家发动机厂有合作项目,他们要搞飞机,又返回来跟那家发动机厂要合作。

    陆金誉的这个小组就成了最为核心的小组,现在整个进展也最快,总之,加齐对陆金誉喜欢得不行。天天等着他早点毕业进他们公司。

    陆金誉:???

    跟亚历山大和加齐汇合后,两人一起陪着他们飞江城。

    江城这里庄玲玲被葛家康拖着去江飞,葛家康当年的同学都在这个圈子里,江飞有好多他的同学。

    他认同庄玲玲的说法,江飞真的没必要跟世界数一数二的航空公司合资,这种事情太敏感。现在华国和美国关系好得不行,听上去就跟亲兄弟一样,谁知道哪天不会跟你算账?

    “葛叔叔,既然已经成了事实,我们要反向来看,世界顶尖的飞机制造厂,可以带来很多东西。完全可以提高江飞的制造能力。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现实,那就只能接受。您不要再多说,说了好像你和我之间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易似的。”

    进入江飞,以前还是以数字命名的工厂,都是在八十年代初开始按照地名有了名字,上了红砖墙的办公楼,到了厂长办公室,里面烟雾缭绕。

    “小庄来了!”

    胡厂长之前去美国访问,庄玲玲接了葛家康的任务陪同过,当时自己还是偏向于他们跟LB合作,现在大局已定,再说别人眼里就全是私心。

    “听说家康说你们收购了一家德国的飞机零部件生产商?”胡厂长打开了窗户,让烟味散去,“你也知道德国二战后航空工业发展受到限制,我们肯定要找最先进的生产企业合作。”

    “理解。”

    “那就最好了,你是这方面的高材生,以后还要找你帮忙。”

    “这个恐怕不能了,我是LB的高层,而LB正在研发支线飞机,所以您知道的,我如果过分跟你们接触,很容易引起你们合作方的不满。毕竟LB不会有什么不满。”庄玲玲笑着说。

    “哦哦!”

    “海外很注重知识产权。”

    庄玲玲聊了很多国际上航空业发展的情况,胡厂长拍桌子:“你说你……用不起啊!真的用不起啊!上次在美国,我看到过那俩孩子。他们什么时候毕业?他们可都是江城人。”

    “他们是做研发工作的,目前看起来我们这里基本上就是按图生产,他们俩现在已经进入LB的机身和电子通信系统设计。”

    听见这话胡厂长略微失望,葛家康也连忙补了话:“两个小家伙的学费和生活费全是玲玲出的。他们不是走公费渠道。”

    “胡厂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找葛叔叔,我不能进来,但是还有那么多同学,他们可以帮忙。”能帮都是自家华国的飞机制造厂,她当然帮,但是在这样的境地下,她能出的力也有限。

    从江飞出来,庄玲玲心内说没有失落是假的,从自己穿过来,她就以这个地方为目标,把这里当成自己理想扬帆起航的地方,今天却要跟它道别了。

    葛家康拍了拍她的肩膀:“各有各的缘法,不管你在世界哪个角落,我始终相信你会为咱们国家的航空事业做出贡献的。”

    “叔叔,不怕我永远待在国外了。”

    葛家康大笑:“第一次知道你家里的亲戚上门,我担心,想要抓你回来。现在我已经抓不住你了,只能用说软话了。这叫让你不要忘了家。这你都看不穿?”

    “葛叔叔,你太奸诈了!”

    第237章

    庄玲玲乘车回家,他们已经把机场的公房退给了局里,让给住房紧张的职工。

    许家的老宅,趁着荣辉旗下投资的宾馆新建,顺带把许家和庄家的别墅给重新修缮了,从内部装修,到整个花园基本跟当年一个模样。

    许家人口众多,又是江城有名富商,这栋楼当年请了江城法国建筑师来设计。

    许家的这栋有一千四百多平米,上下四层,在那个年代就用了大面积的落地窗,就算是几十年后的二十一世纪看上去都很摩登,谁能想到这栋建筑居然是1925年的作品。

    底层设计成了两块,东边是佛堂,西边是酒吧和孩子们的游戏室内,而两者中间则是一条挡雨车道。

    车子从前门进入,开到这条车道中,推开门,外面大雨磅礴也不会淋雨,下了车进入西侧就是通往二楼楼梯。

    上二楼进入客厅,客厅外是一个一百多平米的转角大露台,可以看到花园的景色。

    二楼除了客厅,还有餐厅和书房等公用空间,三四楼是卧室,两层的主卧都是落地窗大套间,每个卧室里面都有衣帽间和独立卫生间。

    后来被用作报社办公地之后里面改得不成样了,是五爷爷让人从档案馆调了当年的图纸,跟新建新宾馆的设计团队沟通之后,改回了原来的模样。

    奶奶今年离休,接了京城培训中心的活儿,给全国民航过来培训的人讲讲课。爷爷肯定要在首航教书,他这种教授还有很多年可以干。

    虽然,五爷爷将房产证交到了奶奶的手上,庄玲玲想着这个地方还是以后作为家人团聚和招待重要客人的地方,这个主意被庄雄给采纳,两个老宅一起托管给了许家经营的宾馆。

    之前给费家杰招待过前来开食用油订货会的客人,分住在两家花园,这个奢豪可把那些客人给镇住了。

    费家杰趁机说庄家当年粮油大王的历史,加上吃吃喝喝,享受一番,临走时带上礼品。分销商哪个不起劲?只是遗憾费总现在都不带那种录像带。有人就悄悄跟那位分销商说,因为费总的亲生女儿是拍那个片子的。

    这么一说,现在开放了,费家杰不带,他们也有办法弄到,这下好了,一大堆人都知道了。

    不过平时这个房子不对外,毕竟又不指着赚钱。这次自家回来就住这里来了,等下刚好招待,亚历山大和加齐他们,在市中心也方便。

    看时间还早,更何况费家杰的面包车也没来,庄玲玲和容远一起坐在露台上喝茶。

    门口蕴佳捶打着壮壮进来,听见楼梯脚步声,两人奔跑上来。

    “玲玲,你看这个傻瓜呀!”

    “现在后悔?晚了!”熊海健这个傻瓜乐呵呵地,谁叫蕴佳这次回来跟他领证了呢?现在他们已经是正式夫妻了。

    熊海健又被媳妇一顿粉拳,浑身上下舒服了。

    “陈校长见过你大哥了?怎么样?”

    蕴佳前几年的太平日子全是她二哥和大哥拖着她爹妈换来的,后来他们考去了京城,又去了美国,她爸妈也就拿她是真没办法了。

    这些年她跟大哥二哥都通信,大哥二哥只要她在外头照顾好自己就好了。因为她连累二哥在钢铁厂排挤,后来玲玲打了个电话让费家杰收了,现在替费家杰跑腿,赚得也不少。

    这次回来听说大哥回城了,还没落实工作,庄玲玲就想到了民航子弟中学。

    民航中学的陈校长现在可牛气了,民航中学持续五年本科率超过30%,专科线以上70%,这是在平均本科率6-8%的年代,在江城都算得上前排的高中,现在又被评上江城重点高中,除了兼顾民航子弟,还可以面对社会招生,为了一个名额真的都要抢破头了。

    庄玲玲为了他能筑巢引凤,前年捐了一百五十万,资金有了,民航基地当然支持,审批了新的地块拿了新的地,造教学楼,宿舍楼和运动场,这个条件是杠杠的。

    庄玲玲就让蕴佳带着她大哥去找陈校长,让陈校长给安排个工作,反正能教书就教书,不能教书就做教工,夫妻俩都得安排掉。

    蕴佳拿了玻璃杯,打开茶叶罐,抓了一小把碧螺春放进杯子,热水壶冲泡了开水:“陈校长面试了一下,说我大哥基础很扎实,直接进去教初中数学没问题。”

    “那就行了,只要你大哥二哥都是靠着你的,你爸妈就翻不起浪来。”

    蕴佳和壮壮的婚礼放在五月,容远三月份年龄到,刚好五月回来领证。蕴佳叫了许清璇和季允晟这么多年奶奶爷爷,老俩口作为女方家长嫁诸蕴佳。喜庆的事,总不希望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吧?

    容远见面包车过来:“玲玲,我们走了。”

    “你们在家等着。”庄玲玲跟容远下楼,上了面包车,出发去机场。

    现在国际航班渐渐多了起来,这一班是从英国在港城经停再飞江城。

    到达机场,两人一路上来,看着机场越来越忙碌,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遇到空乘组的姐姐们穿了新制服,而且开始跟国际接轨,把口红都涂上了。

    被一个姐姐给抓住,庄玲玲凑上去要亲她,姐姐推开她:“要死了,要死了!去了外国哪儿就学来这种做派,你家阿远就在身边,要亲,亲你家阿远去。”

    “天天亲,腻了呀!不像姐姐,好香好香!”庄玲玲装痴卖傻。

    “哦呦!小丫头,你厉害的吗?天天亲阿远?”姐姐声音好大,好多人听见,都是熟人,全往容远那里看。

    容远一把拉过庄玲玲,红着脸:“朱姐,你别听这个小戆度胡说。”

    看着小俩口,空姐也不再打趣:“我要签到去了。有空来我们办公室,刘丹姐升大队长了。”

    “我知道了。”

    滕阿姨已经去主管飞行服务质量了,成基地数得上号的领导了。

    两人一起往前走,庄玲玲问容远:“我没天天亲你?”

    “这种事情怎么能跟人乱说?”容远看了她一眼,“再说我时常住在P城,我们又不是天天在一起。一年相聚的日子也有限。你这是不实之言。”

    “哦!你这是说我亲你亲的不够?”

    “我只是实话实说。”

    两人往到达处走,庄玲玲想要去找问询处的小姐姐说两句话,却见问询处的被围得水泄不通。

    庄玲玲好奇心很大,屁颠屁颠跑过去做一个围观群众。

    “没有眼镜你让外宾怎么处理工作?你跟我说要二十四小时才能找到?二十四小时,那他就别干活了?你知道他一小时多少美金吗?他来我们这里容易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工作的吗?”

    处处遇见熟人啊!袁雅琴趾高气昂地说,边上还有一个老外,问询处的小姐姐连连赔不是,这种事情涉及到国际友谊,这个年代把外宾捧得太高。

    “阿远,你老同学在呢?”庄玲玲回过头叫站在一边的容远。

    听见庄玲玲的声音,别说袁雅琴了,其他人都转头看过去。

    庄玲玲转头含笑地看着远处的容远,容远原本站在边上等庄玲玲看了热闹来跟他说八卦,没想到被她给叫过来。

    容远走过来,站在庄玲玲的身边,这么一对璧人出现,倒是让很多围观群众多了一份看头。

    “袁雅琴,好久不见呢!在找什么东西吗?”庄玲玲满脸笑容。

    袁雅琴原来趾高气昂,看见容远和庄玲玲瞬间气焰就没了,讲不清楚为什么她和庄玲玲一样都是穿着呢大衣,她身上就感觉有些土而俗,庄玲玲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是啊!袁雅琴,丢了什么?”

    “她说外宾把一副眼镜忘记在飞机上了,所以她过来找。”边上的人说。

    “过来多久了?”容远笑着问她。

    袁雅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对容远有过那种想法,而且几年没见,听去美国的赵玉兰跟她们那帮同学说,容远在美国都混得很好。今日一见,君子如玉,一下愣神。

    庄玲玲牺牲了男友的色相,给问询处的小姐姐眨眼,小姐姐立马说:“这位小姐来了半个小时。”

    容远轻轻一笑:“半个小时啊?从这里就算跑到飞机上也要时间,而且如果已经打扫完毕,要再开舱门,是需要审批的,肯定需要时间。我在机场长大,也算有点了解。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不过机场里,最主要的是安全,不是我们读书的时候,把东西拉在宿舍,回去取一下这么简单。耐心等等!”

    保洁组的阿姨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小姐姐立马走过去:“怎么样?有吗?”

    “没有啊!座位上,其他地方也没有,都找遍了,找了好几遍了。”保洁阿姨也很为难。

    “小姐,你能不能再请外宾回忆回忆?”问询处小姐姐问袁雅琴。

    “要是找得到……”袁雅琴要发出脾气。

    庄玲玲打断:“袁雅琴,找不到也很正常,要不你带着外宾去老字号的眼镜商店配一副?耽误了工作可就不好了。”

    袁雅琴跟那个外宾翻译,那个外宾说:“不,我没办法用这里的眼镜工作。”

    庄玲玲走过去:“先生,很明显,这不是机场的问题,他们已经尽力寻找了。我可以帮你,如果你有验光数据,我可以让人去港城给你配一副眼镜过来,如果没有,你也可以在这里配眼镜,当然我的建议是你这里配一副,先用起来,再让人去帮你带一副过来。”

    那个老外脸上泛出了笑容:“可以吗?验光数据没有。”

    “当然。”庄玲玲笑着说,“但是这件事,就要请机场这里帮忙了。我来协调吧!不过这个要收取成本费。”

    庄玲玲看着袁雅琴:“这样,你带他去吴茂成眼镜商店验光,拿到数据后。”

    庄玲玲到问询处写了一张纸条递给袁雅琴:“来这个地方找我,我让港城的人给你配好,让他们送眼镜到机场,明天中午有航班过来,你来问询处拿。”

    她又看向那个老外:“眼镜的价格按照小票价格,服务费我收你三千港币,眼镜的价格你大致要什么价位的?保证你明天上午拿到。”

    “三千港币?太贵了。”

    “先生,这是特别服务。你要知道等我拿到你的眼光数据是什么时候了,拿到了找眼镜商店定制,这也得找人处理。特别服务都是有价格的,而且一直价格不菲。你可以考虑考虑!”庄玲玲说。

    “航班到了,我们先去接人。”容远伸手搭在庄玲玲身上,“袁雅琴,那就这样,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们。还有你刚才太过于激动了,不是任何无理要求都应该被满足。”

    两人转身看向到达口。

    亚历山大和加齐会来华国是陆金誉把家里的战机设计的一些想法跟他们讨论,讨论来讨论去,两位说最好是现场见见。

    陆金誉打电话回来问,国内这时候只要是洋的全是好的。不是说崇洋媚外,实在是打开国门之后差距大得吓死人。

    人家肯给意见家里的人一个个眉开眼笑,陆金誉找庄玲玲,庄玲玲一想,不如来个团建,在一起吃吃喝喝走走逛逛,然后去川中把事儿给解决了?

    两个德国人和陆金誉蔺毓彤一起出来。

    上了车蔺毓彤就忙不迭地要说八卦。

    “我跟你说,我三姑姑说的话……”蔺毓彤皱着鼻子,“真的好气人好气人,我让她离开垃圾,她把垃圾当成宝,还私下说我离经叛道,只配嫁大陆佬。”

    “啊呸,秦永年那个垃圾给我师兄提鞋都不配。”庄玲玲也无奈,“不过秦蔺嘉兰的活法跟咱们不同,人家就是那种默默地熬死男人,最后成为胜出大婆的女人。前提是比谁命长,港城原配早逝的也不少,熬出头靠命。咱们还是尊重并且祝福。”

    车子驶入挡雨车道,蔺毓彤抬头看:“哇!好有味道。”

    蕴佳和壮壮过来帮忙搬行李,庄玲玲笑着说:“三十年代的老房子,修缮了一下。我带你们去房间。”

    上了三楼,庄玲玲推开了主卧的门,跟蔺毓彤说:“姐,这是留给你的。”

    蔺毓彤进去,看见落地窗,看见大露台,陆金誉也进去,庄玲玲挠头:“你们要是住一间也可以。”

    蔺毓彤伸手捶庄玲玲:“神经病。”

    说完推着陆金誉出去:“去你自己的房间。”

    庄玲玲把他们几个都安排好:“你们先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下来吃饭。”

    第238章

    庄玲玲上辈子的渣爹就是做涉外旅游起家,对世界各国旅客分析得清清楚楚,一桌子东北菜就非常合他们的口味。

    “小张师傅,来一起吃饭了。”小张师傅是阿大师傅那里从从黑省驻江办请来的厨师。

    “来了!”小张师傅端上来一个锅子,里面咕咚咕咚冒着泡的是小鸡炖蘑菇。

    “大家一起坐。”庄玲玲叫了从宾馆里借调过来的服务员一起坐下吃饭,在内地就不要拿着外头那种规矩,还是要讲究工农一家,搞阶级区分不好。

    蘸酱菜对标色拉,酱猪肘那是看家菜,酸菜炖粉条加上血肠跟德国的血肠有得一拼,还有蒸香肠,大拉皮儿,鸡蛋炒木耳,这个东北菜那个地道,就是本地的啤酒欠点儿味道。

    陆金誉对着喝得没味道的加齐说:“等后天跟我去川中了,我们那里产华国最好的白酒。”

    “最好的白酒不是在贵州吗?”壮壮说了句公道话。

    “谁说的,我们那儿的酒才是最好的。”陆金誉有根深蒂固的家乡情结。

    “对了,机场里我们出来的时候,有一大堆人,怎么回事?”蔺毓彤问庄玲玲。

    “这个呀?小事儿,就是我看见问询处的小姐姐被刁难,帮她解围而已。”庄玲玲把事情讲给大家听。

    “东西掉了,什么环节都可以,人家已经立刻去找了,还要怎么样?”

    “是啊!我们现在对外宾非常重视,都希望给他们最好的印象,所以服务起来肯定是顶顶卖力的。”

    “其实港城也一直这样,殖民地吗?在英国人面前,华人总归是低一等的。”

    “其实这个是个过程,英国人也瞧不起德国人。”加齐说。

    庄玲玲不知道怎么就从刚开始讨论华国人对老外的态度太过,怎么就变成了欧洲人之间的互相鄙视,这个话题太可乐了,笑死人了。

    “你给他开三千港币,他肯定不会让你去买。”亚历山大笑着说,“凑合用用这里的镜片,回去再配不好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听见这么贵,他肯定不要,回去可以买好几副了。”

    “原来你不是真的要给他解决问题啊?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对呀!”

    正在说话间门铃响了,正在吃饭的服务员大姐下楼去外头开门。

    从里到外要段时间,庄玲玲还在嘚瑟:“这就叫机智,真要给他当天从港城弄一副眼镜过来,那还真是劳民伤财,三千块固然可以搞定,可我还得让下面的人跑断腿呢!”

    楼梯脚步声响起,还不是一个人,庄玲玲以为是费家杰跑过来蹭饭,转头见袁雅琴带着那个老外,还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想着刚刚说过的话,庄玲玲一下子感觉脸疼,真疼!这特么妥妥打脸啊!

    袁雅琴走进来:“容远,庄玲玲,这个事情还要你们帮忙。”

    “小庄和小容是吧?”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走进来,看见他们饭桌上还有外国人,“ 这是?”

    “有两个朋友,为了一个项目而来。您是?”庄玲玲问。

    “这位是我们江城钢铁的副总经理刘副总。”袁雅琴介绍,“这位Marco是我们项目高炉用设备的一位意大利技术专家。”

    江城钢铁是改革开放后一个非常大的项目,对以后的基础工业有着深远的影响。袁雅琴作为B大的毕业生被分配到这种重点工程,也是合情合理。

    庄玲玲问:“三位吃过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

    “我们去客厅聊。”

    “要不你们先吃。”

    “没事,没事,我们早就吃饱了,就是在闲聊。”

    庄玲玲和容远带着他们去客厅,容远拿起暖水瓶给他们倒茶,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庄玲玲问:“是要配镜吗?”

    “是的。”那位副总经理说,“马可来我们这里支持工作,刚刚带他去配镜,临时配了一副,他觉得不舒服。所以,小袁说你这里能够配到眼镜。”

    “我只说可以帮忙,我也不是开眼镜公司的,刚好港城有自己的公司,可以让人跑腿而已。我又从小在机场长大,可以让机场的空姐帮忙带一下。”庄玲玲喝着茶。

    “小庄这是为国家做贡献。”

    这个帽子都戴上了,庄玲玲能咋办?笑着说:“当然,麻烦把验光数据给我。”

    袁雅琴伸手递过纸条,庄玲玲站起来去打电话。

    闵玉仪接到这个电话:“什么?现在,晚上,今天晚上配好眼镜?庄小姐,没这么着急吧?”

    “就这么着急,就是这么没有道理。明天上午港城有航班飞江城,让机组带过来,给到问询处。”庄玲玲总算是扮演了一回霸总。

    闵玉仪第一次接到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只能认命地也无理取闹地吩咐下去。

    听见庄玲玲安排下去,袁雅琴露出笑容跟那个马可说,马可一脸欣喜。

    “小庄,谢谢!到时候费用我们让小袁给你送过来,现在外汇紧张,能用人民币结给你吗?”刘副总非常客气。

    “算是我为国家做贡献吧!”

    “这怎么行?”

    庄玲玲和容远把这三位送出门,一路上刘副总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关上门,上楼去,那群白痴正在拍桌子笑,妈的!嫌弃她脸不够疼吗?

    她拍桌子:“明天要不要我带你们去吃小笼,生煎了?”

    大家很想憋住,可惜憋不住,快笑出内伤了!都什么人啊?把严谨的德国人都带坏了。

    吃过晚饭,庄玲玲上四楼主卧,这么大超级套房她当然得自己用,在卫生间里洗了个澡,坐在梳妆台前做保养,年纪轻也要保养。

    敲门声响起,庄玲玲去拉开门,容远站在外头。

    “你来干嘛?”

    “看你不高兴,来安慰安慰你。”

    “我挺高兴的呀!”

    “高兴个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容远在沙发上坐下,“现在内外差距那么大,领导们心里着急,只要能解决大问题,花点儿小钱算什么?对吧?”

    庄玲玲看着容远的嘴巴,他的嘴型长得好看,这一张一合,趁他不注意往他身上扑。

    容远被她这个饿虎扑羊,扑得差点肋骨都断了,她不知道自己天天锻炼身上的肉有多结实吗?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就跟以前张家湾的大黄一个德行吗?

    庄玲玲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我知道了,你是在想我刚才说的话。来补天天亲嘴的,是吧?”

    “不是!”容远推她,这个混蛋,脑子里成天想的什么东西?

    “嘴上说不要,心里其实很诚实,那就来吧!”

    “不……”

    挣扎个什么呀?庄玲玲可不会让他逃脱,她要把他按在沙发上亲。再说了这人从来就没逃脱过,这才是真的好香,好香!

    容远再次接受被狗啃的洗礼,这个货色明明已经学会了怎么亲,偏偏还喜欢又是嗅,又是咬,自己身上常常被她啃得一块一块痕迹。上次打篮球换衣服,被同学看见,那货跟一群人说,Roy终于不是处男了,他女朋友好猛。他能解释吗?还是算了!

    “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个什么玩意儿!不会是狗投胎的吧?”

    庄玲玲十分认真地说:“我上辈子是人,堂堂正正的华国人,努力赚钱的小妖精!”

    容远把她这个小妖精给抱住,两人方向调转:“行,那你就补我。”

    庄玲玲被他压在沙发上,人家那个亲才是带着荷尔蒙来的,这他妈就是天赋流!这才是正宗的按在沙发上亲,感慨基因强大。想象一下婚后拉灯要多久?

    “阿远,我们度蜜月就去泡温泉好不好?”

    看着小东西脸上通红,一双杏眼含情,容远轻声咳嗽:“好。”

    “我想啊……”

    容远把她的嘴再次堵住,不能让她说,她说的那些话都听不得。

    这人怎么不让她说完,被放开之后庄玲玲继续:“我们可以借当地的特产科教片,学习里面的一举一动……”

    “庄玲玲,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她永远会荼毒他的耳朵,老是张嘴就来,回来没听见,现在在严打,看那个东西就是流氓罪,要判刑的。

    “你的意思,我们以后正正经经用一种姿势,生了娃就分床睡?”庄玲玲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儿挠头,不让她说,她非要把话说完。

    容远站起来摇头,拉开门站在门口:“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等他出去了,庄玲玲才回味过来,他的这个记住了几个意思?是记住前面的特产科教片呢?还是以后认认真真传统对待?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那就不搞了睡觉了。一觉睡到天亮,露台上的麻雀叫醒了她。

    跟闵玉仪打了个电话,闵玉仪在那里哇哇叫,说什么让人专门去把眼镜店的技工师傅给找来,连夜赶制,总算是派人一早送到机场,任务是完成了,却也倒腾得大家几乎一夜没睡。她难道以为老板只能在床上倒腾人不睡才叫老板?

    下楼带大家出门,梧桐树下的道路上自行车的海洋,叮铃铃的声音此起彼伏,而行驶过来带着长辫子双节电车,在售票员用木块拍着车壁:“车子来了,当心点,往里面让让,不要挤。”

    亚历山大看着如沙丁鱼一样挤入车子的人群,吓得退后一步:“我们要去坐这个车子?”

    “当然不是!我们很近呀!”庄玲玲带着他们往边上走,过三条马路,再转一个弯,就是江城有名的小吃店。

    “你们去找位子,我和阿远买吃的。”庄玲玲指挥他们,她拉开小包拿出粮票,开始这个一两那个二两买生煎小笼锅贴,容远不晓得锅贴和生煎本质的区别,也不晓得蒸饺和小笼的差别在哪里,反正跟着她一个个窗口去端。

    油条配上豆浆,再加上底子金黄脆脆,满满汤汁的生煎。

    “这就是原汁原味的江城早餐?”蔺毓彤问。

    “江城效益好的,比如说电视机厂,电冰箱厂还有自行车厂的工人的日常早餐,要是其他人家么,一个月一次犒劳犒劳自己。江城工人普遍薪水就的七八十块钱,哪里舍得?”

    “农民还要苦,一个月五块钱生活费。现在说在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据说好了很多。”

    “对,前几天在京城蒋教授那里看到报告,因为采取承包之后,农民的积极性增加,整体的产量提高。也是因为这两年经过梳理农产品价格已经趋于合理。”

    价格步入正轨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过渡,激流险滩重重,却不得不闯。

    两个老外都是技术人员,对这些不感兴趣,江城那江南城市的婉转旖旎和京城的传统凝重才是他们感兴趣的点,从故宫到长城,留下了一张张的照片。

    庄玲玲所谓的团建就是正儿八经地旅游,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一圈玩过来,老少之间关系更加密切。

    一路上陆金誉已经说了一百遍他的家乡好,蔺毓彤都快耳朵听出茧子了,听他再说,伸手在他腰里捏一把,让他控制一下。

    这下真的到他们家了,门口彩旗飘飘,上头挂着红底黄字的横幅“热烈欢迎德国LB专家莅临指导”。

    门口连带国宝级的专家,陆金誉他那满头白发的爷爷都站在那里,别问为什么庄玲玲能认出来。

    第一,参观工厂介绍历史看到过珍贵照片,第二,他爷爷跟他爹一样的白头发,长得还像,能认不出来。

    庄玲玲侧头:“师兄,你骗我这么多年,说你爹是为祖国奉献所以满头白发,敢情你们家是祖传早白啊?你说今天这个排面是不是太过于?”

    陆金誉也没想到欢迎仪式会这么……土。

    领导们排队跟他们握手,陆金誉握到他爹的手:“谁搞出来的?”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进入招待所,庄玲玲自然被安排在以前差不多的房间,两个老外被安排在了最好的房间。庄玲玲还跟着去见识了一下。

    “大领导来视察住的房间。”陆金誉跟庄玲玲说。

    庄玲玲走到厂长那里:“黄厂长。”

    “小庄,怎么了?”

    “你给我的职工安排了这么好的地方?”庄玲玲看向容远,“那我们俩呢?”

    “你们不跟咱们自家的娃子一样吗?”

    随便打个趣儿,不过后面的几天里庄玲玲也看到了厂里对两个老外的十分殷勤的招待。

    原来不光是钢铁厂,哪儿都一样。

    一直讨论的这个设计问题,算是国际上两大流派之一,国内一直走苏联路线,最近又在老美的帮助下,结合了美国的路线,两厢结合总有消化不良的,有些解决了,有些庄玲玲和陆金誉他们也带出来想办法在解决,加齐是这方面的专家,因为之前不是面对面,加上语言沟通上的问题,毕竟一个用德语思考转成英语,陆金誉也不可能成天叫他的德国同学帮忙。

    现在面对面倒是谈了清楚,加齐提出改材料,用他们德国一家炼钢厂的新材料加上他们德国工厂给航空上加工的那台高精度车床加工,应该能满足这个设计。

    一听进口,领导们又为难了。

    进入八十年代了,原本是计划经济,川中又是三线厂一个大基地,当年重工业内迁,这里除了飞机厂,还有其他一大堆的配套产业,现在国家开始放开了,外头民营经济起来了。

    原本等着吃饭的工厂,要开始找饭吃了。上头给的政策“军民结合,平战结合,军品优先,以民养军”,大家都是在计划经济指挥部下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说一句以民养军就能做到?

    听到这里庄玲玲是知道了,这是进入了“造飞机不如卖茶叶蛋”的时代了,德国的材料,德国的人工费,要外汇,哪儿来?

    庄玲玲当然有促成两家厂合资的想法,求来的雨不大,强扭的瓜不甜,没有了国内的市场保证,LB能不能按照自己意愿杀出一条血路还未可知。她现在也不敢拉川飞下水。

    剩余的时间庄玲玲和亚历山大他们一起飞欧洲,还是得把心扑在LB上,LB活了,整盘棋就活了,可进可退。容远跟蒋教授还有具体的事情要做,他们希望能够尽快完成价格整理,能够避免那种终身一跃的价格闯关,那个太凶险。

    庄玲玲得去江城转机,在登机口等待登机,跟亚历山大他们聊天。

    “Hi!”

    听见招呼声,庄玲玲仰头,原来是那天掉了眼镜的意大利人,他边上还有一位外国人。

    庄玲玲站了起来:“Marco,你好!你也搭这班飞机。”

    “是的。”他笑着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板Sam。”

    庄玲玲跟对方交换了名片,那位老板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就是MFY的合伙人?”

    “是。你听说过?”

    “我之前想要找融资,曾经想找你们,不过因为你们对传统重工业没有太多兴趣,最后没有去,你有空听我介绍一下我们公司吗?”

    “可以啊!等下飞机上,我们聊聊?”

    第239章 年纪活在狗身上

    内地的领导为了能让国外专家能安心工作不惜一切代价给对方弄一副眼镜,却不知道这些老外连商务舱都舍不得。

    庄玲玲带着两个老外进入商务舱,那位山姆还要升舱。

    对于不关注他们这个行当的人来说,不知道他们俩很正常,但是想要融资的话,刚才那个表情太假,这位老兄坐在她边上之后非常殷勤。

    庄玲玲听着他讲述他们的产品和应用市场,用于石油管道、水处理和电力等等行业。他说了很多历史数据来说明这是一个大市场。

    “石油需求近期疲软,南美国家接连爆发外债危机,美国减税引起对国内基建投资减弱,现在也就几个新兴市场有活力,日本本身资源贫乏,这种设施有限,你这个时候融资扩大市场,着眼点在哪里?”庄玲玲问他,“过去的很多年,虽然经济危机,但是对能源的需求却是很旺盛,现在经济已经度过困难时期,未来的市场,你认为在哪里?”

    庄玲玲接过空姐递过来的菜单,选了餐食。

    这是思维上的不对等,庄玲玲是从未来往回看,非常清晰。山姆则是这个时代,而且他甚至没有像容远那样有机会站在最优秀的经济学家身边,也不可能有一个妖精一样的女友,对未来迷茫很正常。

    “我能请教一下,你对未来的看法吗?”

    “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庄玲玲吃着前菜,跟他分析当前的经济发展思路,聊起华国的改革开放政策。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在上辈子的华国人心里是巨变的年代,是经济蓬勃向上,人民生活翻天覆地的年代。

    庄玲玲举例墨西哥的发展路径:“我不跟你用日本这种飞跃而起,从此成为世界主要经济体的国家,我们用墨西哥,即便他们现在遇到经济危机,但是我们算一下他们一共飞速发展多少年?”

    “二十多年。”

    “没错,我们保守估计华国至少有二十年的飞速发展的机会,毕竟现在欧美对华国的态度都是友好而开放的。不是吗?”

    “是。”

    “十个亿的人口,人均GDP不满200美元,80%的人口日生活费不满国际贫困标准线1.25美金以下,一旦出现像墨西哥那样的飞跃,会有多大的潜力?电网需要发展,能源化工需要发展,钢铁厂就是一个很好的范例。这里有巨大的市场,还有可以提供廉价劳动力,你问过炼钢厂的工人一个月多少工资吗?”

    “问过,七十五块钱。”

    “我投资了一家服装代工企业,在港城上市目前在同行里年报最好看,也是因为用了内地的人工。”

    聊了一会儿,庄玲玲把容远的联系方式给他:“最近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新收购的一家公司上,你可以跟Roy探讨,即便他认为你们跟我们的投资方向不一致,他也会介绍其他投资人给你。”

    回到德国,实际上之前LB已经用了三年完成了飞机的设计,公司并购之后,庄玲玲根据自己对未来航空市场的格局进行了很大的改动,等于再次开放了JDP,JDP就是初步架构设计,进行改动,因为只是修改,所以在去年六月JDP重新签署完成,下面的详细设计,也是在原有基础上改动,会简单很多。

    除了LB的人员和合作厂商的外包团队之外,他们几个带着自己的组员进入项目。

    庄玲玲一直跟加齐说,技术上听他的,她所提的问题都是站在客户一边,比如作为航空公司,会怎么想,作为狗大户会怎么想?

    内地的人脉都是庄玲玲拉起来的,而且达美和GCT靠着内地获得多少订单,新航空公司成立这几年,业务量蒸蒸日上,尤其是内地市场航线,他们拿到了很多。

    而且通过资本大佬的人脉,新航空公司在新航线开辟上势头很猛。

    而港城航空公司的上层控股公司翡华最近比较忙,连续两年投资亚太区整体营收不行,亚太区大班被撤换,一时间内部有些动荡,很多人还跳槽过来,总之卡夫曼父子乐开了花。

    马克和许晖商量,先给庄玲玲吃个定心丸,通过GCT,给她直接下了20架支线飞机的订单,支付了首付款,一亿多美金,通过这张订单,LB又拿着订单在德国的银行进行借贷。

    庄玲玲也给自己下了一张订单,她要定制一架自己的公务机。

    有了这些订单打底,LB内部人员信心高涨。

    当然,只有这个时候她是老板,其他时候,她就是带组进来的C大联合设计小组的组员,她上面还有组长维克托师兄和老板劳伦斯教授。

    话是这么说,可她是这个项目的出资人,有个出资人在项目里做组员,那是什么感觉?

    维克托的想法大概就是:真他妈爽呆了!

    天天跟个金娃娃在一起,有钱赚,还有正儿八经的新机型设计,满足大家发论文出成果的愿望。博士毕业以后,是在学校里做博士后呢?还是说来LB做设计?

    庄玲玲只能说,得亏自己有上辈子的知识积累和记忆,才能让自己这么造。

    奶奶来电,老两口把他们的户口从学校迁回了家里,他们只要回家,去居委开介绍信就能去登记了。

    蕴佳和壮壮自从领证,两人就搬进一间房,房子里赵永刚和她,要么老婆远在万里之外,要么还没领证,而且男友在大陆的另一边,看着就让人生气。

    回来也领证,大家持证上岗,咱不稀罕。

    壮壮和蕴佳飞回江城,庄玲玲和容远回京城,路上容远跟她说那个山姆已经找过他了,他们的这个项目可以投,他也知道庄玲玲什么想法。跟陆金誉商量了,建议川飞下面的铸造和锻造车间有专门的人承包,然后跟老外合作,还要有会英语的人。

    陆金誉想到了他爷爷,老爷子现在退了下来,只有重大项目出来做做顾问,刚好可以让他发挥余热,反正这种事情川中的人比他们着急。

    根据壮壮和蕴佳的详细介绍,两人回来拿了户口本去居委会开介绍信,第二天,拿着介绍信跑妇幼保健院去做了婚检,上午身体检查,下午听婚前保健课,听完保健课,婚检报告也就出来了。

    晚上爷爷还问:“怎么样婚检顺利吗?”

    “这有什么不顺利的?”庄玲玲都想不出来会怎么不顺利,难不成两人还有什么毛病不成?

    她已经想好了,明天拿到结婚证,就跑容远的房间去,反正现在壮壮也不在,这样跟奶奶爷爷的房间可以隔开一间,嘿嘿嘿,她搓搓手!这个吗?

    庄玲玲满脑子放了不正经的画面,决定明天开始一一实行,她和容远是互相垂涎互相觊觎。

    按照壮壮和蕴佳的介绍,他们早早准备好结婚小照片,到时候贴在结婚登记证上。

    京城的四月底,月季花开得格外热烈,犹如两人的心情,到民政局门口,进了门。一起等待的新人们互相聊天,拿出自己的照片互相交换着看。

    “哇,你们的照片真好看。”

    “你也不看看人家的人也好看啊!”

    “是啊!是啊!你们这一对新郎新娘可真的好看。”

    “你们俩好有夫妻相呢!”

    “是吧!大家都说我们很有夫妻相,还有人问我们是不是兄妹?”

    “不是啊!看得出来不是兄妹,就是两个人看上去都很和善,所以看着像啊!”庄玲玲跟边上的小姐姐说。

    “你可真会说话。”这不两个人轮到了。

    坐在那里看着两人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说着“恭喜”,给他们递上红本本。

    两人转身,庄玲玲还跟他们挥挥手道别。

    “下一对!”

    两人连忙拿着户口本介绍信和婚检报告上去,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们,又对了对资料,再看看他们。

    庄玲玲想,是不是觉得他们俩长得特别好看,所以他们要多看几眼?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那位工作人员低头看户口本:“户口本上写学历一栏,你们俩都是大学本科啊!”

    实际上他们是博士在读,没必要搞得那么清楚,庄玲玲点头。

    “你们知道我国的法定结婚年龄吗?”

    “知道啊!”

    “几岁?”

    “女满20周岁,男满22周岁。”

    “那这个是明知故犯喽?62年出生的,今年83年,年龄到了没有?还大学文化呢!这是要干什么?”

    啊不?庄玲玲和容远面面相觑,不是?谁算错日子了?对啊!自己几岁都不记得了?真特么是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了?庄玲玲第一次脸爆红。

    资料被退了出来,那个老阿姨说:“小年轻怎么回事?再等大半年都等不及了?不会是有孩子了吧?没有结婚不能生的?”

    庄玲玲连忙摇头:“不是婚检了吗?肯定没有怀孕喽!就是平时太忙,忘记了。”

    “都是大学生,怎么连小学生的算数都不会,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

    好了这下两人彻底成了在场所有人的焦点,两人拿起资料近乎是逃出民政局,这他妈是多么社死啊!

    出门之后,庄玲玲看着容远:“哎!你自己不会不知道自己几岁吧?”

    “不是壮壮和蕴佳领证了吗?”

    “对啊,我们和壮壮不是一个年岁的?”

    “所以壮壮领证的时候,民政局的人没有仔细看,直接敲章了?然后我们就按照他们的时间往后推了几个月?”

    两人自己脑子不好使,不管!反正找到罪魁祸首了,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打电话给壮壮,壮壮在电话那头说:“我小时候瘌痢头被同学嘲笑,不肯去上学,休学过一年,所以我比你们大一岁,你们不知道?”

    他们居然真的不知道,熊海健还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不会吧?你们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楚?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这件事一定会成为自己永远的黑历史,庄玲玲一把揪住罪魁祸首,连自己的年龄都算不准的容远:“你……混蛋!”

    成天说她混蛋,他才是最大的混蛋,现在怎么搞?

    气归气,饭还是得吃,出去要了一碗卤煮,一个驴肉火烧,咬火烧就跟咬他似的,太让人恼火了,为什么这件事,都没有人提醒他们一声呢?

    回去任凭容远怎么哄,她决定了,今天就生他半天气,简直了!这种大乌龙都有。

    下午三点半,在培训中心上班的奶奶提前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堆的菜:“今天,你们俩领证,以后啊!今天才算是你们俩真正的结婚纪念日,今天晚上咱们得好好庆祝一番。”

    庄玲玲气鼓鼓地过去接过菜:“奶奶,阿远今年几岁?”

    “几岁?”奶奶有点迷糊,“跟你同年的呀!21呀!”

    “国家法定结婚年龄是几岁?”

    “女孩子18?男孩子20?”奶奶问。

    “改了,80年就改了,女20,男22。”

    “啊?”

    “我们没拿到登记证。问题是,我们还知道结婚年龄。您懂的,当场有多难堪?”庄玲玲抱住奶奶,“好丢人啊!”

    许清璇抱住小丫头:“不丢人,不丢人!没事儿,不就等大半年吗?下次再去登记。”

    容远看媳妇儿抱着奶奶,认命得的接过菜,进厨房去做饭。

    这大概是庄玲玲这辈子最大的挫折了,许清璇搂着丫头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

    容远在厨房做饭,时不时探出头看媳妇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忘记呢?总之,这真的很离谱。两人都在哀怨之际,门被敲响。

    许清璇出去开门,外头是居委会的大妈带着另外一个妇女同志:“许老师,你们家两个孩子在吗?”

    “都在,都在。怎么了?”

    “这是我们居委里的计生干部何大姐,她接到民政局的电话,今天你们家两个孩子去登记,被人当场查出年龄没有到,他们怀疑俩孩子想要蒙混过关结婚,让我们来调查一下。”

    “这不可能,是俩孩子太忙,一下子记错了。”许清璇连忙解释。

    “我也这么说呀!我还跟人说,你们一家子可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俩孩子都是留学美国,现在在读博士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听见这话,庄玲玲更加没脸了,以后肯定会被民政局的人跟人举例一辈子了。

    总之,离了个大谱了!

    第240章 蕴佳结婚

    “小伙子,你也出来,我来了解一下情况。”何大姐对着容远说。

    容远关了液化气灶,走出来跟庄玲玲坐一起,对面是居委会的两位干部,这个姿势妥妥的就是审问。

    “咱们这个片区,就属你们一家子学历最高,谁不知道你们俩在外国读博士?怎么回事?大半年的时间就到结婚年龄了,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做了干啥?”

    “大妈,我回来已经骂过他了,说他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还学的是数学金融工程,连小学生数学都不会。”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大妈,您信我们俩,我们真的记错年纪了。主要是咱们的同学登记了,大家一个年级的,就以为是一样的,没想到他休学过,真的是搞错了。我们也认为离谱,真没有蒙混过关的意思。”

    “都是你的错。今天丢了多大的脸,把爷爷这个老教授的脸都丢干净了,以后你让他在学校里怎么教书,自家孙子连年纪都搞不清楚。我在学校里名声很好的,有你这么个对象,你让我怎么回学校?”说着说着庄玲玲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都还没开口教育呢!怎么就哭起来了呢?小伙子态度也好,那位计生干部何大姐:“好了,好了!小姑娘,我们就相信你。但是呢!该说的,我还是要说,我们国家现在执行计划生育政策,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鼓励晚婚晚育。你们都是大学生,应当以事业为重。”

    庄玲玲没胆跟这位阿姨辩驳,她是事业婚姻两手都抓,两手都硬。现在说这么,谁特么信?自己说自己数学特好,人家说你83-62都不知道。

    只能点头,何大姐看他们态度非常好,就继续:“一定要做好措施,要是实在不好控制,小姑娘,你们要是忍不住,你可以先去上环,等到二十五六,生孩子的年龄,再取出来就好了。”

    听见这话,庄玲玲吓得小脸刷白,容远连忙搂住她:“阿姨,我们压根没有在一起,没有这个必要,我们会等领证之后再说的。”

    “不是啊!你们没听懂是吧?现在上面提倡晚婚晚育,是女方年满25岁生育。你们还有四年呢!措施一定要做。”何大姐非常严肃地说。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容远连忙应下,“我们会做好措施的。”

    “那也成。”何大姐拉开随身的一个包,从里面取出一盒一盒再一盒又一盒红色包装,上面写着“育龄夫妇专用”,反过来放的一盒上面印着“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的宣传标语。

    “我给你们拿了五盒过来,不愿意上环也没事,平时做好防护措施。你们不是还要去外国吗?听说外国有个叫爱……爱死病的,很凶很凶的。这个东西可以防止传染。”

    “阿姨,这个我们可以在国外买,不要了。”容远把东西推出去。

    庄玲玲没办法告诉阿姨们,他们俩是全球最大这个玩意儿生产商的金主爸爸。

    “拿着,我们这里是免费的,有免费的不用,去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何大姐站起来,“计划生育要牢记,千万不要违反,否则会影响你们回来之后分配单位。知道吗?”

    “知道,知道!”容远态度极好。

    把两位送走,庄玲玲容远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看了对方一眼,庄玲玲伸手就捶他:“叫你没脑子,叫你没脑子……”

    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去江城办蕴佳和壮壮的婚礼。

    诸蕴佳的爸妈不怎么样,两个哥哥都很好,而且两个嫂子也通情达理,许清璇让诸蕴佳和熊海健跟哥嫂们说了,让他们代表去请他们家的至亲,但是诸蕴佳出嫁得从许家花园出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蕴佳是被当成宝贝嫁出去的。

    婚礼当天,蕴佳的哥嫂和父母都来许家花园,楼底下嫁妆准备好了,家具电器摩托车之外还有许清璇这个老派人准备的二十八床被褥。

    诸家的亲戚看着这等样的嫁妆,从来也没有见识过这样大的宅子,看着当年口口声声说把蕴佳嫁给严雪峰是为了诸蕴佳好,为了诸蕴佳以后能过上好日子的诸家老夫妻。

    中午男女双方的亲友都在许家的酒店,阿大师傅是今天的掌勺,带着徒弟们在厨房卖力。

    午间的酒席是女方的主酒席,许清璇夫妇和诸蕴佳的哥嫂一起带着新人认亲戚,蕴佳身上大红的西式礼服,熊海健裁剪合身的西装,加上后面许清璇和季允晟高级知识分子的气质,听见蕴佳大哥大嫂叫:“姑姑、姑父。”

    小俩口跟在后面叫,收了红包,许清璇从诸家二哥二嫂手上接过礼物,递给蕴佳的姑姑:“她姑姑姑父吃好喝好。”

    他们走过去,收到礼物的长辈打开袋子一看,里面一包巧克力,一块羊毛呢的面料一条外烟。这个年代随礼也不过十块二十块,这个回礼价值都已经超过了随礼。

    庄玲玲和容远坐在基地领导一桌,葛家康中午算是许清璇的朋友,晚上就是男方父母的领导,反正他哪儿都是贵宾。

    这一桌除了他们俩都是华东局的领导,有她师傅朱斌,还有她师娘滕雪娟,庄玲玲兴奋地跟长辈领导们汇报收购LB之后的情况:“马上开始全面试制了。”

    “之前Y10,走过许多弯路,试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

    “还特别烧钱,全机测试段的建造,钱真的是哗哗哗地往外流。”

    “造全机测试段,那得多少钱?”

    庄玲玲报出一个天文数字,得亏其他投资收益好,否则股东早就要跳起来了。

    大家都咋舌,葛家康说:“放在咱们国内,成本大概就十分之一都不要吧?德国也太贵了。”

    “您给我一百架飞机订单?我立马在国内合资建厂?”庄玲玲将了葛家康一军。

    没有品牌美誉度的,全新的飞机品牌,谁敢做主用?

    庄玲玲笑:“就是Y10,民航也说不敢用,对吧?”

    “你造出来,第一批咱们不敢用,第二批,我们一定用。怎么样?”葛家康只能给她卖这个面子。

    “等我的飞机真的成为性价比机皇再说。”庄玲玲笑着说。

    葛家康见她不信,却也无能为力,当初鼓励她去收购,最后却让她独自背着这么一个,在他看来前途未卜的企业往前走。

    “葛叔叔干什么呢?你要是能有一锤定音的本事,我这个时候就该捶死你了,问题是你有吗?”

    “小丫头!”葛家康笑着问,“听说你们俩去民政局登记被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给赶出来了?”

    这下好了,满桌子长辈领导齐刷刷看着他们,庄玲玲看着葛家康:“葛叔叔,你就不能做个人?”

    庄玲玲转过头去:“洪阿姨,把你家这个没脑子的老头子带回去,给他洗一洗?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闹不清楚啊?”

    洪淑芬不高兴坐他们这群领导一桌,跟一群妇女同志一桌正聊得兴高采烈呢?听见庄玲玲叫她,立马转过头来:“玲玲啊,这个十三点说什么了?”

    整个华东局能骂葛家康骂十三点就是洪淑芬了。

    庄玲玲想要告状看见这边一圈子全部眼神集中过来,这?自己还真说不出口。

    葛家康被老婆骂“十三点”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庄玲玲:“我说什么了,告诉你阿姨呀!”

    “没什么,他老是瞎说八说。”庄玲玲没气焰了。

    洪淑芬站起来,走过来:“哎呀,你不要当他真的,伊有的时候脑子不太清楚的。我现在算是搞清楚了,你们这群读书读的好的人哦!都是这样的,我明明跟他说要去隔壁帮忙做拖鞋,这个十三点进浴室洗澡,还是不记得拿衣服,等我回去,他在浴室里等了半个小时。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慧敏在家,不好意思跑出来。我就问他了,为啥不叫慧敏到隔壁来找我?这下他呆呆地看着我。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想不到的。”

    洪淑芬这么出老公的丑,全桌子都笑得前仰后合,葛家康嫌弃地说:“你可以走了,该干嘛干嘛去!”

    洪淑芬瞪了她老公一眼,低头安慰庄玲玲:“所以啊!你不要难过,不就是阿远不记得自己几岁,急着跟你登记结婚吗?博士生算得清楚大帐,算不清楚年纪么,也正常的呀!”

    看着洪淑芬扭着腰继续妇女同志开大会,庄玲玲缓缓回过头,面对的就是同桌的师傅哈哈大笑:“你几岁都算不清楚啊?怎么回事?”

    真他妈的一搭一档好夫妻哦!

    追根溯源京城到江城千里之遥,哪个嘴碎的说出来的?爷爷奶奶当然不会说,唯一的就是熊海健这个大嘴巴。

    吃过午席,庄玲玲回到许家花园,给蕴佳化妆,专门请了解放前的梳头姨娘出身的阿婆过来给蕴佳盘头发,换上了美国买的婚纱。

    三点左右爆竹声声,一溜六辆小轿车从许家花园驶出,马路两边看热闹的人纷纷看这等难得的场面。

    晚上的酒席还是在老地方,蕴佳换上龙凤褂裙和熊海健一起跟着爸妈给亲朋好友敬酒。

    他们的大学同学留京的比较多,过两天小夫妻俩去京城请大家,今天来的都是中学同学。蕴佳在老学校也没多少朋友,反而在民航子弟中学遇到了很多好朋友和好老师。

    陈校长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结婚,开心得不要不要,喝了一杯又一杯。

    晚上庄玲玲和容远跟老师同学坐一起,容远跟大家说:“等下听我指挥……”

    熊海健之前几次三番跟好兄弟关照过了,让他一定要帮忙,没想到闹得最狠的就是容远。

    “你给我等着,等你结婚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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