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主子那么多年,旁的事不好说,但对于美色,李渠可是比谁都清楚。
主子对女人不感兴趣。
这是他多年得出的心得。
并非没有人往主子跟前凑。
就是贵女都不少爱慕主子,朝中德高望重的朝臣,不少都试着给主子做媒,就连先帝太傅都主动问过主子,更不用说那些和跟皇室有关系的勋贵了,只不过主子全都拒了。
不仅他,满京城都认为他对女人没兴趣。
李渠也不是没想过有谁哪天能让主子动心,成为王府的女主人,这样至少主子不再是一个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念头就越来越淡,尤其是别有目的接近主子的人实在太多,到现在他这个念头已经几乎消失殆尽。
没成想,主子却突然对孟三小姐动心了。
这可真的是——始料未及。
李渠心情极其复杂,看着院子里还在忙活着做吃食的两人,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情此景。
怪不得。
怪不得他们权倾朝野,金尊玉贵的主子,总是时不时地到这边来,帮着干些内宅活计。
之前都是帮着卸货,干些体力活就算了,后来帮着处理食材,也是因为食材量太大,人多会快一些,再后来,就……
他原本以为,主子是因为十分中意孟三小姐做的美食。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一开始就是他想岔了,主子中意的分明是做美食的人。
怎么说呢,若真论起来孟三小姐出身确实低了些。
承誉伯府颓势早些年就很明显,也没人才出头,再过些年爵位就没了,孟三小姐作为三房遗孤,劣势就更明显了,也没外族家撑腰,在京城里存在感几乎为零。
要不是前些日子,主子动了些手段,下了道圣旨,她就更没存在感。
想到这里,李渠瞬间就明白主子之前为什么会突然提议封赏忠烈了,分明就是给孟三小姐抬出身啊!
李渠心里更复杂,主子的心思可真深,他竟然那个时候没有察觉!
看来他以后要更加关心主子才是。
话说回来,主子动心后,是这个样子的啊?
看着院子里眉眼嘴角都含着笑意的主子,李渠那点隐隐的不安散了大半,他心道,这样也挺好,至少孟三小姐瞧着像是真的对主子好。
他正盯着两人看得出神,原本在跟孟三小姐说什么的主子,突然抬头,目光扫过来,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李渠:“……”
李渠:“………………”
他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迅速跃下高树,飞快消失了。
黄油都做出来了,烤了差不多今明两日当零嘴吃的泡芙后,孟晚陶干脆又烤了点核桃酥和苏打饼,还有黄油饼干。
这些东西也简单,而且耐存放,自己吃,顺便当做铺子开张后的其他新品。
哦,对,还有小面包。
制作精美一些的杯子蛋糕,或者小碗蛋糕,可以多放几天是一方面,主要是颜值高!
奶油就是一件大杀器,可以裱出各种花型,再以水果和坚果点缀。
生意想不好都难。
想到这里,孟晚陶心情格外得好。
正在和等会儿烤核桃酥的面胚,想看看宫珏黄油弄好了没,一抬头就看到一脸冷漠朝着院子外面的高处看。
嗯?
孟晚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啊。
“你在看什么啊?”她奇怪地问道。
宫珏收回视线,敛去浑身冷意,看着她,缓声道:“看那棵树上有没有鸟窝。”
孟晚陶被他这话逗笑。
多大人了,还想着掏鸟窝。
“应该有罢,”她道:“经常听到有鸟叫声,不过树太高了,你别爬,万一摔了。”
随意扯了个慌的宫珏:“……哦。”他没打算爬,他可以飞上去。
“烤点饼干,”孟晚陶见他熟练地把黄油取出来,心里十分欣慰,这才多会儿就能上手了,果然是个外冷内热的,她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就多做几个尝尝。”
宫珏头也不抬道:“只要是你做的,什么口味我都喜欢。”
正在用铲刀柔面胚的孟晚陶,动作蓦然一顿,心尖也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
好片刻,她才抬头朝宫珏又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他的遭遇比自己还可怜呢?
别不是,他也是只有她一个朋友罢?这么珍视!
这般想着,孟晚陶心里是又心疼,又有些开心。
有朋友且被尊重珍视,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开心的事。
“嗯,”她满心欢喜地道:“那我以后每日都变着花样多做些,你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吃到。”
宫珏闻言抬头看过去时,孟晚陶已经收回视线,正低着头专心处理面胚。
鬓侧发丝垂下,给这张绝美的侧脸,添了几分风情,嘴角的笑,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宫珏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若论美貌,满京城无人能及她半分。
更不用说她有一手绝佳的厨艺,做出的吃食,美味不说,还新奇,这样看,满京城都无人能及她一片裙角!
孟晚陶烤了苏打饼曲奇还有黄油饼干后,看着满桌子的甜品,干脆又煮了个珍珠奶茶,就当喝个上午茶了。
因着心情好,孟晚陶做得量不少,便让大枣带了一些去给大柱和他的两个徒弟也尝尝,然后就坐在院子里跟宫珏一边喝奶茶吃各种甜品,一边询问他口感,以及记下后续如何改进。
当然不光宫珏,大枣还有大柱他们,她都问了,回头好综合起来,改进口味。
大柱和他两个徒弟哪里吃过这样精致的吃食,更别说许多还都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是以很是局促,还是大枣说了让他们尝尝给个反馈,他们才敢放心吃。
吃完后,三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吃!
哪里不好?
没有哪里不好!
太好吃了!
孟晚陶本就只是想让他们尝尝新品,顺带着问问反馈,没得到有用的反馈,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明日让小瓷带一些去给兰姨和宋叔尝尝,他们做餐饮这些年,舌头还是灵的——而且孟晚陶自认,无论是泡芙还是饼干,味道都不错,就想给兰姨和宋叔送些去。
她只是怕自己摸不准这个时代众人的普遍喜好。
李渠从树上下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隐匿在了别处,没再敢盯着主子看,瞧着大柱和他两个徒弟都吃得那样美那样开心,他突然就有些眼馋。
他也好些日子没吃到孟三小姐给的吃食了呢。
也不知道今儿,会不会有他们的?
既然打算了要给兰姨和宋叔送一些,上午烤的这点自然是不够的。
黄油量需求比较高,她早上让去镇上买回来的牛乳便不够用了,午饭后,孟晚陶便打算再去买一大桶回来。
宫珏是瞒过了所有人在这里休养的,镇子上人多,他不能去。
可大枣又忙着花房那边,不能同她一起。
一大桶牛乳,分量可不轻,宫珏拧着眉头道:“你累了一上午了,别去了,我让下人去买回来。”
孟晚陶哪里好意思。
“他们吃了你那么多东西,”宫珏道:“出点力也是应该。”
孟晚陶拗不过他,只得应了,不过钱却无论如何得他出。
没多会儿,大枣便去隔壁把李渠喊了过来——李渠是听到主子的吩咐后特意跑回去等大枣的。
见到来人是李渠,孟晚陶倒也没再瞪他了,宫珏既然敢使唤他,想来,应该也不会被欺负得太狠。
把银子交到李渠手上后,孟晚陶想了想说了一句:“辛苦了。”
李渠心情可激动了,王妃跟他说辛苦了!
要不是当着主子的面,他都要忍不住大喊不辛苦,不过最后还是在主子凉凉的目光下,恭恭敬敬道:“三小姐客气了。”
话落他没再敢多停留,赶紧去办事。
他真的是跑着去跑着回,生怕在孟晚陶面前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这么快?”看着没多会儿就拎了大桶牛乳回来的李渠,孟晚陶都震惊了:“你……”
李渠抬头笑得一脸璀璨:“三小姐吩咐,不敢怠慢。”
孟晚陶:“……”
行罢。
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人,孟晚陶使唤起来并没有太心安理得,她让大枣装了一些点心喝茶水给李渠,让他歇一歇。
一点儿都不累的李渠,满脸开心:“谢谢三小姐。”
孟晚陶:“………………”他吃错药了么?今儿怎么这么亢奋?
李渠吃着上午眼巴巴盯着馋了许久的泡芙还有各种饼干,喝着珍珠奶茶,满心里都是:赏了他这么多好吃的,看来他是入了三小姐的眼了,以后要干活要更加勤快!
下午要烤的各种东西都比较多,人手比较少,李渠便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干活小分队,开始埋头帮着做苦力——比如劈柴打水烧火等。
李渠今天表现实在太怪,之前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里,她都能察觉到一丝警惕和防备,今儿到底怎么了?吃了她的嘴软还是真吃错药了?
心里有了疑虑,孟晚陶便在等烤箱烤的时候,过去试探了一下。
“让你干这些活,”孟晚陶道:“辛苦了。”
“不辛苦。”李渠一斧头下去,木材均匀一分为二,柴劈得尤其好,看得孟晚陶眼皮一条,还是个练家子?
“三小姐不用如此客气,”李渠又道:“三小姐与我家主……少爷交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他很隐晦的提了一下。
孟晚陶觉得他实在奇怪。
但又问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难不成是宫珏特意吩咐过他的?
他看看劈柴劈得热火朝天的李渠,又看了看正在认真打发黄油的宫珏。
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厨房里现存的花生用完了,孟晚陶便打算去库房取一些,李渠一听马上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一袋子花生确实重,孟晚陶便带着李渠去库房。
等扛着一大麻袋花生回来的路上,李渠为了在王妃面前留下个更好的印象,也顺便给主子助力助力,便主动道:“这花生,让我想起来,秋日的时候,那一片被三小姐错收了的那片花生田。”
他这么一提,孟晚陶只觉得好笑。
当时确实太尴尬了。
“实在羞愧,”孟晚陶道:“一时不查,收错了。”
李渠道:“也无妨的,不过那片花生,是少爷亲自种的,被三小姐错收了,主子当时都没生气。”其实生了,还生了很大的气,不过后来就一点儿都不气了。
孟晚陶根本不知道,原来那花生田是宫珏亲手种的,原本已经淡了的羞愧,又升了起来。
“不过,”李渠不知道孟晚陶心里在想什么,只继续给自家主子助力,想偷偷地旁敲侧击的让孟晚陶知道,他家主子有多在乎她:“三小姐手艺真的了得,少爷以前从来不吃花生的,却对三小姐送去的花生,十分喜欢。”因为主子喜欢你!所以喜欢你送去的各种花生吃食!包括生花生!
孟晚陶眉心动了动,觉得李渠这话很有问题。
她偏头看着一脸莫名兴奋的李渠,道:“以前都不吃花生,为什么还要种花生啊?”
李渠脚步一顿:“……………………”对哦。
打发好奶油,出了院子来接孟晚陶却恰恰好听到这话的宫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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