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枣的手艺是得孟晚陶肯定的,自然能通过试做。
不过通过了,也是到午时时才回到铺子里。
回来的时候,小枣满脸喜色。
“通过啦?”孟晚陶忙着铺子里的生意,抬头看她一眼。
小枣一边应声一边赶紧过来一块干活。
“通过了,”小枣激动道:“因为那位夫人很满意,让我做了一些糕点,才肯让我回来,不过没白做,给了一包赏钱。”
她说着凑到孟晚陶跟前,小声道:“回去了都给小姐。”
这结果完全在孟晚陶意料之中。
不是她自大,是这些天客人的反馈给了她底气和自信。
若她铺子的东西真不好,或者很一般,就算有摄政王府的招牌在,也招不来这么多客源,更不用说回头客还那么那么多。
小枣的手艺如何,她再清楚不过。
只是她没想到还有留下做糕点给包了赏钱这回事。
“不用,”孟晚陶把包好的点心笑着递给前来取货的丫鬟:“走好。”
她转头看了小枣一眼:“你自己留着。”
小枣愣住。
孟晚陶又拿了一个定制的包装袋,对小枣道:“这是你凭借自己的手艺和辛苦挣来的第一笔钱,自己留着罢。”
小枣忙摇头:“不不不,小姐教了我这么多,还对我和姐姐这样好,我跟着小姐学手艺,小姐都没收拜师礼,这钱都该给小姐。”
孟晚陶笑了。
小枣马上又道:“我不是说要拜小姐为师的意思,我是说小姐教了我这么多,我、我……”
“知道的,”见一向伶俐的小枣竟然紧张起来,孟晚陶笑着对她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先收着好了。”
这也是孟晚陶愿意对她们好的原因。
有感恩之心,也重情重义,她自然也会用真心对她们。
她若是不收,小枣肯定心里不安。
不若收了,反正来日方长。
见小姐点头,小枣马上从口袋拿出装银子的荷包。
孟晚陶拿到手稍稍愣了下。
这么多?
这少说也有二十两银子了。
孟晚陶沉吟片刻:“是哪家夫人啊?”
昨日柒掌柜没说,她也没问。
“听府里的人喊那位夫人郡主。”小枣道。
郡主?
孟晚陶蹙眉,在脑海中搜寻这本书的人物。
“翌阳郡主?”她道。
小枣回想了一下,点头:“好像是。”
孟晚陶眉心动了动,翌阳郡主回京了?
怎么提前了?
书里面,她应该是明年开春后回京才是。
不过翌阳郡主在书里也不算很主要的角色,兴许是她年前回了一次,只不过没触发主线剧情,书里的剧情里就没写这茬,又或者是作者写着写着写忘了。
孟晚陶没多想,而是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三块碎银子,给了小枣小瓷和大枣一人一块。
“拿着,”孟晚陶看着敢接的小枣,笑道:“这是你的辛苦换来的,奖励你今日做得好,以后再接再厉!”
小枣这才腼腆地笑着接过,开心道:“好!我一定会更努力的!”
小瓷和大枣没想到,这赏钱还有她们的份。
“小枣上午不在,”孟晚陶道:“你们两人把她平日的活都干了,也该奖励。”
小瓷开心道:“那我希望以后这样的事天天有。”
她就可以一天得一两银子,一年有三百多两,十年就是……
小瓷算着账算着账,眼睛都亮了。
大枣不愿拿这个钱,被孟晚陶一个眼神制止:“一视同仁,虽然今日是小枣凭借辛苦得来的,可平日里,你们也帮了她许多,互相帮助,有福同享不也是很合理?”
大枣这才收下。
有了这一茬,三人干活更卖力了。
承誉伯府被孟晚陶那句‘我病了’气得不轻,但眼下也腾不出手去跟她掰扯,府上还那么多事,她再说出点什么,府里日子还过不过了?
只是没想到的事,这日一早,翌阳郡主三日后在府邸举办冬日宴的帖子就下到了府里,邀请伯夫人及府中女眷前往。
翌阳郡主是先帝小叔叔的独女,夫家是将门世家,夫君是当年平定西南匪乱的定远侯。
不过定远侯战场落下了顽疾,平定匪乱后,便交出了兵权,回了蜀南老家休养,只是当初伤的实在太重,五年前病逝了。
这些年翌阳郡主一直住在夫家老家,没回过京,还是夏日里,太后提过一句,说翌阳郡主如今带着年幼的女儿,远在蜀南,怕是生活上会诸多不习惯,还是回京居住好一些,也能时常见见面说说话。
先帝还在时,就对这个堂妹十分照顾,翌阳郡主身份自然尊贵。
今上年幼,满朝里,也就翌阳郡主一位郡主,又是今上的长辈,再加上郡主夫家满门英烈,战功赫赫,身份自然更加尊贵。
翌阳郡主同定远侯,夫妻恩爱无双,定远侯病逝后,原本众人都以为翌阳郡主不打算回京了,没成想,很快就把回京提上了日程,定远侯在京城有府宅,一直也都有人打理,所以回来也方便,就是路途有些远,十月初动的身,上个月才抵京。
离京这么多年,很多人都不熟悉了,回来后办个宴席也是常规操作。
这种宴席是默认的,结识人联络感情的场合。
更是未婚男女相看的重要场合。
就算只邀请了女眷,各家总有未婚的男子不是?
若是看上了哪家公子,这样的场合正是带着儿女去对方家女眷面前刷脸的好机会。
所以,这种宴席,一向备受欢迎。
更别说是翌阳郡主这样尊贵的人设的宴了。
能得到翌阳郡主一张帖子,就已经是无上荣耀了,这宴自然得去。
余氏更是心动。
她大儿子,之前跟大理寺少卿家小姐的婚事没成,到现在也没相看到合适人家的姑娘,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相看相看。
再者,她女儿过了年也十六了,也该抓紧些了。
还有小儿子,虽然还不到说媒的年纪,但提早打算总归没坏事。
余氏的这个心思,秦氏自然也一样。
但她不管家,得余氏带着她和她女儿去。
虽然之前因着孟晚陶的事,她耍了点小聪明,可本也该是余氏的责任,秦氏并不怕余氏会不带她和女儿去,不过这几日也很注意顺着余氏,免得出岔子。
打从收到过两道圣旨后,承誉伯府还没有在正式场合露过面,这次也算是个机会。
尤其是现在府里一团乱的情况下,急需这种机会在外面树立形象。
尤其是传出翌阳郡主冬日宴一贴难求的消息后,承誉伯府就更加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亮相。
而这个消息,也让老夫人和余氏有了旁的想法。
当下满京城的夫人小姐,哪个不想去翌阳郡主的冬日宴?
但凡有点打算的人家,都不会放过。
余氏和秦氏都打着小算盘呢,这个参宴的机会于孟晚陶而言就更加难得的。
毕竟,她从来都没正式露过面,更没参加过这种隆重的宴席。
她年岁可不算小了。
因着翌阳郡主下帖,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脸色都好看许多,也有了些精神,她直接同余氏道:“你去跟她说,若她乖乖把那铺子关了,回府里来一趟,就带她去参加翌阳郡主的冬日宴,否则,这冬日宴绝不带她。”
在她们看来,参加翌阳郡主的冬日宴,绝对是让京城所有女子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有了帖子,余氏有底气多了,而且,她也非常肯定,孟晚陶这次绝对会乖乖听话。
是以这次去庄子上见孟晚陶,姿态都端得高了不少。
孟晚陶一回来就听李婶说,伯夫人又来了。
她看着院门口的余氏众人,眉心微微拢起。
这几日伯爵府事那么多,余氏还有空来找她?
眼下这种情况下,她不来庄子,也定然没人会怀疑她与伯爵府不睦,更没人会说伯爵府不关心她。
所以,余氏今日过来,也不是为了做面子给外人看的。
那她要跟自己说什么?
孟晚陶很是奇怪。
她就在城里铺子里,余氏清楚得很,既然清楚还大老远非要跑到城外庄子上,这事,有点不简单呐。
思忖间,她已经走到了余氏跟前。
刚凑近,她就察觉到了。
余氏的神色和态度。
不对劲。
“伯夫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庄子上?”她敛下心神,看着余氏,笑吟吟道:“真是稀客。”
余氏轻笑了声,施施然道:“来看看你也是应当的。”
孟晚陶心底冷笑了一声。
伯爵府这是有什么奇遇了?余氏这就又不装了?脸变得也太快了罢!完全可以去表演变脸!
“那现在看完了,”孟晚陶笑吟吟道:“伯府事务繁忙,伯夫人要处理那么多事,我也实在不好挽留,也不敢耽误伯夫人时间。”
这是明晃晃赶人走,余氏一愣。
就见孟晚陶还笑吟吟看着自己。
她十分不悦。
这个丫头,一而再再而三下自己面子,一个不被府里认可的孽种,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她压着怒火,道:“忙也不忙这一会儿,今儿有话要同你说。”
孟晚陶了然点头:“这样啊?”
余氏:“……”
她从未见过如此没规矩的人!
就这,还带出去参加翌阳郡主的冬日宴?
丢人现眼去罢!
她要去了,不把伯爵府的脸丢个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庆幸,庆幸她们不过是把带她去冬日宴当个托辞,到时她关了铺子,再随便找个理由不带她去,等过了宴席,她再闹也无济于事。
余氏压着怒火看着她。
眼底还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嫌恶。
孟晚陶像是没察觉到一样,晾了余氏一会儿,而后笑了一声,道:“那请伯夫人进来说话罢,我在铺子里忙了大半天了,怪累的。”
余氏:“………………”
她差点没被她这不知所谓的语气和神色气死。
她就是不明白了,孟晚陶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她就不怕声名狼藉么?
“伯夫人请坐,”孟晚陶把人带到院子里喝茶的桌子,对大枣道:“上茶。”
大枣心知肚明小姐跟府里的关系,低头,恭敬道:“小姐,咱们刚回来,没开水了,要先烧水,奴婢这就去烧水,马上沏茶。”
孟晚陶摆摆手:“不妨事,伯夫人不在意的,去罢。”
大枣低着头‘乖顺’地去烧水了。
余氏只当没听到,要不然话还没说,她就得把自己给气死。
“伯夫人要说什么?”孟晚陶急着备明日的货,而且还要存点货出来,可没空跟余氏废话。
余氏也不耐烦见孟晚陶这张脸,直接开门见山:“翌阳郡主今日下帖,请承誉伯府中女眷前往府中举办的赴冬日宴,你也该知道翌阳郡主的身份,她府上的宴席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老夫人说了,你现在既是府中的一员,把铺子关了,就带你也一同去。”
孟晚陶:“……”还想让她关铺子呢?伯爵府到底都是些人,自大到这种地步?
她都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觉得好笑了。
这一家子,真是让她叹为观止。
看着余氏通身上下闪烁的高傲光芒,孟晚陶难以置信了一会儿,笑了:“我若不答应呢?”
余氏没想到,她真的会不答应,那可是翌阳郡主的冬日宴!
“你是不是不知道翌阳郡主是什么身份?”余氏惊怒中,也没端住形象,忍不住问道。
孟晚陶点头:“我知道啊,我朝唯一的郡主,得先帝宠爱,又得今上敬重,尊贵无双。”
余氏:“……”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知道还敢说不?
事情完全超出预料,余氏又惊又怒,一时有些不稳,好片刻,她才稍稍冷静了一些,她只当孟晚陶是不知所谓,便把话拆开了直白道:“这个冬日宴,基本上满京城勋贵人家的女眷有体面的都会去,多的是人相看人家,你年岁不小了,错过这一次,呵……”
后面的话她没说,说到这个程度,跟说完也没区别了。
孟晚陶恍然大悟地点头:“这样啊!”
见孟晚陶这个反应,余氏脸色心情稍稍好转了些。
果然是不知所谓,真当这冬日宴只是个普通的宴席不成?
想到这里,她姿态又高傲了些:“你那铺子,也不让你白白关了,府里会给你一个庄子,只要你……”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孟晚陶突然从袖子里往外掏什么。
她登时就怒了。
“……府里若不带你去,”她冷声道:“你绝没可能出现在那样的场合,作为长辈,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奉劝你还是最好听府里安排,把铺子……”
说到这里,她话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看着孟晚陶手里的帖子。
孟晚陶举着帖子晃了晃,笑吟吟看着余氏道:“你说的邀请帖是这个么?”
余氏:“!!!”翌阳郡主的邀请帖!她怎么会有?!
“我有,”孟晚陶打开递到余氏面前让她好好看清楚:“不麻烦你们带,我自己会去。”
余氏:“………………”
直到上了马车,离开庄子回城,余氏都还没回过神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院子,怎么上的马车。
而余氏走后,孟晚陶则冷笑了声,然后就把帖子收了起来,也敛了心情,转头便开始准备备货。
为这种生气,不值当。
他们不配。
宫珏晚了一会儿过来,他手已经好了,允许帮着一起干活。
歇息的间隙,孟晚陶把邀请帖拿给他看。
宫珏一早就知道翌阳给孟晚陶单独下了贴。
看到帖子他并不惊讶。
不过……
他盯着帖子沉吟片刻,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孟晚陶:“你去参加郡主的宴席,衣服有之前赏的料子做的完全足够,就是还差件配饰,这玉佩送你。”
前几日他就打算送孟晚陶一块玉佩的,只不过那块玉佩被他一怒之下捏碎了,之后又处理着承誉伯府的烂摊子,还没顾上回府里找更合适的玉佩。
他腰上这块戴了很多年,将将配得起她。
孟晚陶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貔貅玉佩,直接推了回去。
这玉佩,打从她见宫珏第一眼,他就一直佩戴,定然是他十分中意的,而且看着成色极佳,她怎么能收他这样贵重的东西。
“不用,”孟晚陶认真道:“之前伯府里也送了有一些配饰,够用的。”
宫珏又递了过来:“那些都不行,这个你拿着。”
伯爵府送的却是不是太好,孟晚陶还想拒绝,就听宫珏又道:“你这是在跟我见外么?”
他这么说,孟晚陶突然就心软了。
那么敏感,再拒绝,他肯定要多想,可……
“这样罢,”她想了想道:“我先收着,那天戴一戴,回来还还给你,就当我借用的,这样总行了罢?”
宫珏没应她这话,而是亲手把玉佩系到了她腰间,系好后,他端详了会儿,越看越觉得这块才与她最配,。
他舔了舔唇,道:“好看。”
孟晚陶看了看腰间的玉佩,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宫珏:“…………”
他刚刚,给她系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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