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一夜安睡,又或许是看得开,再睁开眼的时候,孟晚陶心情已经好转不少。
小瓷过来喊人起床,看到她气色还不错,脸上有了笑:“小姐好些了么?”
“嗯,”孟晚陶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好多了。”
小瓷把热水端进来:“瞧着也比昨日有精神,气色也好了不少,公子向来对小姐好,送的安神汤也果然好用!”
孟晚陶穿鞋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她眨了眨眼,淡淡嗯了一声。
小瓷还在开心小姐今日身子好了,并没有听出这声回应里的异常。
今日早饭吃得是鲜嫩爽滑的豆腐脑,配的卤子也是众人钟爱的肉羹,还配了酸萝卜,主食是酥得掉渣的牛舌饼。
小瓷咬一口酥酥的牛舌饼,然后把咬口往豆腐脑里一泡,再拿出来,美滋滋又咬了一口,唔唔哝哝道:“今天公子没过来呀,他可是最爱吃豆腐脑的呢。”
孟晚陶正在吃饭,没接小瓷这话。
小瓷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那儿说:“要不要给公子送一碗过去,今天的豆腐脑很好喝欸,好久没吃牛舌饼了,也好好吃!”
孟晚陶抬眼。
小瓷已经吃完了一个牛舌饼,正伸手拿第二个,便对上了小姐的视线。
她咧嘴一笑:“送么?”
“不用了,”孟晚陶收回视线,神色平静地继续吃早饭:“他走了。”
桌上登时一静。
连大枣和小枣都停下来抬头看着孟晚陶。
孟晚陶神情跟往日无异,她看着三人,笑了:“真的走了,没跟你们开玩笑,还不赶紧吃饭,今日铺子里也很忙的。”
大枣小枣都没敢彼此对视,忙低头吃饭。
只有小瓷一无所觉,还很惊讶:“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啊,怎么突然就走了,昨日不还一起吃晚饭的么?”
孟晚陶咬了一口泡软了一些的牛舌饼,味道很不错,她一边吃一边道:“就今天,这个时候大概……”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们每日进城出发的时间都是刚刚好到城门的时候开城门,宫珏走那么早,他怎么进城?
不是进城,那便是离京。
想到这里,她扯起嘴角笑了笑,他也没有说说家就是京城的,这样看来是她误会了,还以为宫珏是京城哪家的。
认识这么久,一起同桌吃饭这么久,不知道家是哪里的就算了,连姓名都不知道,说出去都没人信。
反正谁要这么跟她说,她是不信的。
“这会儿已经走了。”她笑容淡了些,舀了一勺白嫩嫩的豆腐脑,又软又滑,满口清香。
小瓷还是很惊讶。
“小姐你怎么不说呀,”小瓷遗憾道:“都没有送送公子。”
孟晚陶看她一眼,好笑道:“还要赶路去照看铺子,哪有时间送行?”
小瓷一想也是,她们没日早上都好匆忙的,他走得那样早,又赶到了一起,确实难抽时间。
“说得也是,”小瓷神情恢复平静,一边吃一边问:“公子去哪了呀,什么时候回来?”
在她看来,宫珏就是有事去办事了。
“回家了,”孟晚陶剥了一个茶鸡蛋:“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也可能不回来了罢。”
小瓷:“……”
大枣小枣:“……”
小瓷突然就懂了为什么刚刚大枣和小枣两人都不说话了。
半晌,她眨了眨眼睛:“哦。”
话落她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但她心里都是疑问。
公子不是喜欢小姐么,怎么这就走了?
而且小姐不是也喜欢公子么?
就这样走了?
还不一定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呀?
这是她头一次有成算,没有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一直到出发,再到进城,这一路,孟晚陶都没再开口提宫珏一句。
小瓷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她忍了这一路,等到了铺子,看小姐若无其事的样子,到底还是憋不住了,趁着还没开门,凑到小姐跟前,小声劝慰:“小姐你别伤心。”
孟晚陶正在盘算少了个帮手,订单的那些货,该怎么想办法尽早做出来给各家送过去,现在这样的情况,又临近年关,是时候招几个人了,不能她总是一直这样忙着分不开身。
正盘算着到底该招几个人合适的孟晚陶,听到小瓷这话,有点不解,她看了她一眼,笑了:“我伤心什么?”
看着小姐脸上的笑,还有与往日无异的神色,小瓷一怔。
嗯?
小姐竟然不难过?
可小姐不是喜欢公子的么!
她磕磕巴巴道:“就是、就是公子突然走了,肯定是有要紧事,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
孟晚陶笑出了声:“嗯,我没事,快去理货,等会儿客人就来了。”
小瓷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再说什么,乖乖去理货。
等小瓷走开,孟晚陶勾订单,写清楚每份单子送到哪家的条子,忙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她确实不伤心。
不管宫珏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的日子总是要过的。
总不能因为他的离开,还有他的保留,她日子就不过了罢?
挨过那么多年饿的孟晚陶才做不出这种蠢事。
什么都没有事业重要。
没了事业是真的会饿死的,但其他的不会。
而且忙起来的话,就没精力去想那么多了,时间久了,也就冲淡了。
晨曦的微光在东方初现时,铺子便忙了起来。
客人上门,要招呼客人,还要给之前的一部分送货上门的订单送货。
每日的这个时候是最忙的。
小枣和小瓷按着条子去送货,店里暂时便只有孟晚陶和大枣顾着。
翌阳郡主冬日宴才过去两天,效应还在,铺子忙得不可开交。
自然,进账也是十分的可观,就算忙也忙得开心。
到半晌午时,客人稍稍少一些的时候,孟晚陶总算可以喝口茶,缓口气。
“你们这里是要招人么?”
柜台后坐在高脚凳上歇着正在倒第二杯水的孟晚陶听到声音,抬头。
是个刚刚跟柜台差不多高度,灰头土脸的小孩儿。
孟晚陶从高脚凳上下来,往外面仔细看了看。
还真是个小孩。
穿得破破烂烂,怎么瞧怎么像个小乞儿。
见她没说话,那小孩儿又问了一句:“我前两日听到,你们铺子里打算招人,招到、到人了么?”
他抿着嘴巴,有些胆怯,但两只眼睛却甚是明亮,黑漆漆的,还带着几分期待。
孟晚陶犹豫了下,点头:“你要找事做?”
小孩儿眼睛更亮了,重重点头,点完头,还分外拘谨道:“我可以么?”
孟晚陶眨了眨眼。
小孩儿忙道:“我知道你们每日里需要给人送货,我力气很大的,而且我跑得很快!”
说完,怕孟晚陶不信,他还搬了下门口的小石狮子给孟晚陶看他的力气。
“哎!”孟晚陶忙制止他:“你小心砸到脚!”
那小石狮子可不轻,是她特意找了石匠定做的。
小孩儿却不在意这个,只抿着嘴巴期待又忐忑地眨巴着狗狗眼看着孟晚陶。
孟晚陶:“……”
就在这时,兰姨来了。
“哎哟,”云兰一看到那小孩儿,就拧眉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孟晚陶看向兰姨:“兰姨认识他?”
“总在巷子里转悠的小乞儿,”云兰道:“前两日我寻摸着招人,他就找上门了,他这样的年纪,能做得了什么工?”主要是不知根底,又是给孟晚陶招人,她自然不考虑。
“我能做的!”像是知道是谁能做主一样,小孩儿就看着孟晚陶,本就有些下至的狗狗眼,看着更可怜了。
不是孟晚陶圣母。
是她也过过这样的日子。
那个时候,她也很小,去哪里找工,人家都不要她,最后没办法,捡了很长时间的垃圾维生,直到大了一些,才有人可怜她肯用她。
那是她最艰难,最难捱的时候。
当然可怜归可怜,品性还是要弄清楚的。
她打定了主意,只是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来,只问他:“除了送货,你还会什么?”
小孩儿道:“我会跟人!我跑得快而且很会藏!要是跟什么人,一定不会被发现!”
孟晚陶:“?”
这个技能,对她而言,没什么用啊。
见她皱眉,原以为有希望的小孩儿有些慌了。
是因为之前云掌柜给过她几个铜板让他跟着来这边铺子买点心和干货的摄政王府的人,他才认为这是有用的,可看孟晚陶反应,原来是没用的么?
见他本就灰扑扑的脸带上了沮丧,孟晚陶对他有了几分判断。
倒也是个实诚的,不是油嘴滑舌的。
“除了这个呢?”孟晚陶又问道。
小孩儿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他有些着急,最后一咬牙道:“我很能干的,不怕吃苦,每天就吃两、吃一顿饭就行,掌柜的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算了,”云兰打断两人的对话道:“我已经给你找了几个合适的人,给你说下,你从中挑两个,这小孩儿我带回……”
她话没说完,小孩就急声道:“我真的什么都能干的!”
他观察了好几天,也听人说了,这家美食铺子的掌柜的是伯爵府的小姐,屈尊降贵开了这么个店铺,还待下人极好,没有什么千金小姐的架子,心地还善良,他才满怀希望来试的。
满京城他找遍了,没人愿意要他,都嫌他脏,嫌他年纪小,嫌他出身不明……
在兰姨要制止小孩儿在铺子里喧闹时,孟晚陶道:“留下罢。”
本打算带回去在他们铺子里干活的云兰:“……”
以为要再次失败的小孩儿:“——!”
孟晚陶看着有些不解的兰姨,笑了笑:“每日都要送货,也不是什么大难度的活,他说他跑得快,我看他手长腿长,应当跑得挺快的,送货应当是可以的。”
小孩儿忙兴奋道:“我可以!”
云兰:“……”
她无奈笑笑:“行罢。”
“那这些……”她把找来的几人的简单信息递到孟晚陶面前:“还看么?”
孟晚陶接过来:“看,只他一个小孩儿定然不成的,再招两人。”
原本铺子里,她就只打算招两个人,这小孩儿……她有那么多田地,多张嘴也不打紧。
眼神清澈,应当也不是奸佞之徒,看着也还算机灵,好好教一下,过两年也能顶用,就算到时候不那么顶用,左右还能种田做点体力活,到时候大了些,也能养活他自己了。
就当是做个善事好了。
“行罢,”云兰也没再说什么:“你看看人,觉得哪两个合适,我等会儿就去把人带来。”
孟晚陶看了眼在铺子门口拘谨地站着的小孩儿,笑着看向兰姨:“谢谢兰姨。”
“又见外不是?”云兰嗔了她一眼。
话落,也看了看那小孩儿,又道:“既然要留下,你这里忙着,我带他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再给你带回来。”
“让大枣去就行,”孟晚陶忙道:“兰姨就别麻烦了,这会儿也没那么忙,我一个人可以的。”
“行了,”云兰摆摆手:“你忙罢,我等会儿就把人给你带回来,你快看看招哪两个人,等会儿一并把人带来。”
兰姨筛选过一遍的人,品行和身家肯定是没大问题的,主要是看孟晚陶偏向于找什么样的。
一共有四个女孩子,年岁都在十三四岁,孟晚陶挑了两个稳重一些的。
现在铺子名字打出去了,以后要走的就是品质路线,太跳脱了,她怕大枣一时镇不住,先慢慢来。
兰姨确定了是哪两个人,便带着那小孩儿走了。
很快兰姨就带了人回来。
那两个女孩子就让大枣带着,可以先上手一些简单的活计。
那小孩儿,孟晚陶亲自带。
洗干净又换了身干净衣服后,除了肤色黑些,瘦些,瞧着还挺周正。
看着和他一起来的两个姐姐都开始干活了,他还没活干,他便有些急,生怕因为自己不干活,被认为是笨懒,把他给赶走了。
“我、我做些什么,东家?”他问。
“识字么?”孟晚陶正在写条子,看他一眼。
小孩儿摇头。
孟晚陶心道,以后家里的认字大军要再添一员。
“叫什么名字?”
“勺子。”
孟晚陶:“姓什么?”
小孩儿:“李。”
李勺子?
这什么名字?
小孩儿忐忑地看着孟晚陶:“不好听吗?”
“李勺子不太顺口,”孟晚陶解释了一下:“我喊你李勺可以罢?”
是真的不顺口,而不是不尊重人。
小孩儿忙点头:“那我以后就叫李勺。”李勺子也是他自己取的呢!
机灵得让人有些心疼。
他也就比羽儿大不了几岁。
“几岁了?”孟晚陶又问。
“九岁!”
比羽儿大四岁,比小瓷小三岁。
说起来,小枣比羽儿也大不了几岁。
人跟人就是没法比的,也比不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想要多少工钱?”孟晚陶又问。
李勺哪里知道这个,他犹豫了一会儿道:“管吃就行。”
他饿怕了。
孟晚陶停下手,看着他:“管吃,你现在还太小……”
李勺以为孟晚陶是反悔不想招他了,忙道:“我吃得不多的!”
孟晚陶:“……”
原本她自己小时候,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怎么瞧着他就这么可怜?
“放心好了,”她道:“管饱,我这里虽然是个小店,饭还是能管你吃饱的,你现在还小,我也不清楚你能做什么,先跟着学着做事,管吃住,一个月先给你二十个铜板零花,学好了,等明年再给你开工钱。”
这样年纪的孩子,能做的事有限,主要还是教做事为主,不是她吝啬,而是要给他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不能让他因为她的可怜,养成不劳而获的心理。
干多少活拿多少钱,有多大本事享多大福。
管吃管住,他这样年纪也不用花什么钱,她开的这个条件,还算可以。也不能让人以为她是个冤大头。
李勺原本只求每天一顿饱饭就可以,现在竟然管吃管住,还给二十个铜板,眼睛都瞪圆了。
竟然有这样好的事?
孟晚陶看他这样,继续说完后面的话:“若是不好好学,那我也不能留你了。”
李勺忙点头:“我一定好好学!”
孟晚陶笑了下,指了指盒子:“去罢。”
他应了一声,小心翼翼提着包裹,小跑着去送货。
大枣正在教新招的红阳和小春。
因着客人多,便想让她们在一旁看着如何接待客人,得闲的时候,再给她们讲解店里的规矩,上工下工时间,注意事项,以及各种货品等等。
孟晚陶瞧了一会儿,大枣现在做事还挺像个样子,有几分管事的做派了。
新招的两个女孩子,也是勤快聪明的,见一切顺利,孟晚陶便没再盯着,忙着排各种订单。
小瓷和小枣一上午满京城跑了四五趟,把今日排的单子送完,回来还没过午。
李勺没多会儿也回来了。
“送到了?”孟晚陶看他一脸开心,问道。
“嗯,”李勺点头:“赵小姐身旁的姐姐,还给我一把松塔糖。”
说着,他珍惜的把糖拿出来,要分给大家吃。
孟晚陶笑了:“我不爱吃糖,你留着吃罢。”
“我尝尝!”小瓷爱吃甜的,拿了一块,吃掉:“谢谢勺子!”
李勺喊着太生分,小瓷觉得,勺子就挺好听的。
大家身世都差不多,大枣她们也都拿了一颗糖吃。
一把糖也没几个,分完,李勺手里就剩一个了,不过他很开心,一点儿都不觉得东西让别人吃了心疼,反而有种,有人分享的喜悦……还有就是,他终于被人看得起被人肯定了,内心更是极大的满足。
今日店里突然多了三个人,人手够,孟晚陶便让她们分批去吃午饭,不用跟以往似的,等彻底得闲才吃得上饭。
大枣先带着三个新人去离铺子不远的面馆用午饭。
吃完,再来换班。
到下午,孟晚陶准备手工回庄子的时候,赵元秋竟然找来了。
“你怎么来了?”孟晚陶一脸惊诧。
赵元秋开心道:“你托人给我送了吃的,我就拿了一些贿赂我嫂嫂,嫂嫂就准我出门了,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说着她四处看了看:“你这……都卖完了啊?”
语气里满是遗憾,就连眉眼都耷拉了下来。
她本想着,贿赂了嫂嫂,能过来买更多呢,结果竟然都卖没了!
一看她表情孟晚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便乐了:“今日不知道你会来,明日再给备一份厚厚的礼送去府上赔礼。”
赵元秋这才开心了。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占别人便宜的人,招手让小丫鬟把她的礼拿来:“这个送你的。”
“快拿着!”见她要拒绝,赵元秋立马道:“要不然我再不来找你了!”
孟晚陶没办法,只好收下。
“快看看喜不喜欢。”赵元秋迫不及待道。
孟晚陶打开盒子,是一对青玉耳坠。
别说,样式还挺精巧。
“喜欢。”她看着赵元秋:“谢谢你。”
“不谢,”赵元秋爽朗道:“你还给我送了那么多点心呢,朋友之间礼尚往来,谢来谢去就见外了。”
孟晚陶笑着收下。
赵元秋看到一旁收拾的盒子什么的,诧异道:“你们这就要关门回去了?”
小瓷跟赵元秋在冬日宴是见过的,笑着应她的话:“是啊,今日赵小姐凑巧了,原本我家小姐就要走呢。”
“早知道你铺子生意好,”赵元秋道:“没成想这么好呢,这才什么时辰?我是不是耽搁你回去了?”
孟晚陶给她拿了一盒她们自己吃的点心:“不打紧,原就不是固定时间就要走,只是今日早一些而已。”
赵元秋难得出来一趟,还想跟孟晚陶多说会儿话,便当她说的都是真的,坐在孟晚陶身边,一边吃点心,一边说这几日贵女圈里对孟晚陶的讨论——当然全都是正面,有诋毁的言语,她都当没听见,自然也不会转述给孟晚陶。
“对了,”赵元秋吃着点心,说了一会儿这两日的所见所闻,想起来重要的事来,对孟晚陶道:“这个月二十二是国公夫人寿辰,你要不要去?”
孟晚陶被她问的一怔。
国公夫人寿辰,她要不要去,决定权不在她啊。
“你想去的话,”赵元秋又道:“我带你一块去,国公府好多好玩的,我带你去玩。”
话落,没等孟晚陶开口,她又道:“不过,我听母亲和嫂嫂说话的时候说起,国公夫人似乎挺中意你,估摸着会给你下贴。”
孟晚陶挑眉,中意她?这话怎么怪怪的?
见她这个表情,赵元秋捂着嘴笑笑,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道:“我偷偷跟你说,其实国公夫人的这个寿辰,主要是给她的宝贝孙子相看孙媳妇的。”
孟晚陶:“???”
这怎么又是相看?
满京城里,就没个纯粹的宴了?
赵元秋盯着孟晚陶看了看,又道:“你长得好看,国公夫人就喜欢模样好看的,肯定是看上你了,我听母亲和嫂嫂的意思,是国公夫人有这个打算,想再邀你进府好生接触一番。”
孟晚陶:“………………”
其实赵元秋这话是夸张了。
国公夫人倒也没有说是认定了孟晚陶,只是有一点儿这个意向,她有意向的姑娘有好几个,选孙媳妇是个大事,自然要多方了解再做决定。
“再说罢,”孟晚陶道:“国公夫人是长辈,她过生辰,合该做晚辈的前去祝贺,不过国公夫人身份尊贵,我也不好冒昧打扰。”
她不认为国公夫人是真的有意向让她做孙媳妇。
估摸着就是见翌阳郡主因着羽儿小姐给了她几分脸面,便也顾怜她几分。
“你若没事就去看看啊,”赵元秋怂恿她:“国公夫人的厨娘手艺在京城可是一绝,拿手菜都不外传的,还会做许多点心,你不去尝尝?”
孟晚陶:“……”
“主要是,”赵元秋又道:“我去了她们都不跟我玩,也玩不到一起,你真不打算去啊?”
她都这么说了,孟晚陶只好道:“好罢。”正好趁此机会尝一尝国公府厨娘的手艺,偷偷师。
说定了这事,赵元秋带着没吃完的点心告辞,孟晚陶也带着人回庄子。
红阳和小春早回家了,李勺没家,便跟着孟晚陶一起回庄子上。
他原是要跟着马车后面跑,还十分开心地解释自己跑得快不累,孟晚陶抽着眼角让他上车,坐在车夫另一侧,虽然吹点风,但也好过跟着车跑。
大冷天的,想想就造孽。
就在孟晚陶在马车上往家赶的时候。
皇宫。
刚下朝,一身煞气的宫珏从大殿大步朝外走。
遇刺后第一日上朝,自然动静颇大,再加上近来各方都不安生,早朝便一直拖到了现在才下朝。
虽然此次博弈中,宫珏稳站上风,还折了太后不少暗桩,但朝里朝外这么多事,他依然不是很开心。
就这么裹着满身的煞气从太和殿往正阳门走。
快到宫门口时,他情绪才稍稍缓和些,偏头看了李渠一眼。
李渠立刻明白主子的意思,上前,低声道:“三小姐一切顺利,今日还新招了三个人。”
宫珏面色又缓和了些。
李渠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和盘托出,免得东窗事发,他成了出气筒。
“下午的时候,”他道:“赵将军府上二小姐去找了三小姐,邀请三小姐一同在本月二十二参加国公夫人的寿宴。”
赵元秋同孟晚陶一拍即合,宫珏是知道的,那日孟晚陶回到庄子上,还同他说了许多跟赵元秋的事。
得知她一切安好,还有朋友去找她说闹,宫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堵塞。
“就是……”李渠嗓音又低了几分:“国公夫人此次寿辰,是为着府上小公子的亲事,据消息,国公夫人似乎有意下帖邀请三小姐。”
宫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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