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完看到宫珏一脸呆滞的样子,孟晚陶嘴角勾了勾。
这么纯情的啊?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终于做出了她一直想做却没敢做的事。
她抬手,在宫珏脸上捏了捏。
手感果然不错。
“走了。”她压住上扬的嘴角,嗓音淡淡,话落,便转身,往回走。
宫珏:“………………”
他站在原地,等孟晚陶走出好几步远,这才回神。
看着孟晚陶的背影,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刚被她亲过的地方。
天儿很冷,冷得人浑身都没太多热乎气,但那块肌肤,却热烘烘的。
就连被她玩趣似的捏了下的脸侧,都还麻麻的。
她亲他了。
意识到这点,宫珏后知后觉亢奋起来,眼睛亮的如同被雪后山泉淬过一般。
孟晚陶走了一会儿,发现宫珏还没跟上来。
她眉心轻轻动了动,怎么回事?亲一下还把人亲傻了不成?
她转身。
就看到宫珏还站在原地,映着身后茫茫白雪,谪仙一般笑得分外好看。
孟晚陶自认自己不是个肤浅只看皮相的。
但宫珏实在是太好看了。
哪怕单纯从欣赏美好事物的角度来看,他都十足十的赏心悦目。
“还不走?”她站那儿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敛了心神,对宫珏道:“再不走,等会儿天就黑了。”
宫珏有行动时,孟晚陶便转了身,径直朝着大雪中的小院子走去。
宫珏腿长,没多会儿便追了上来。
两人肩并着肩,虽然都没有开口,沁凉的空气里却流转着丝丝密密的暖意和甜意。
孟晚陶看着脚下刚刚两人来时走过的两行脚印,嘴角一直上扬着没落下来。
爱情这个东西,果然很神奇。
它让你忘记一切烦恼,所有曾遭遇过的磨难,也都觉得值得——如果磨难后是为了遇见你。
她从未抱怨过命运不公,过往,为了活下去都要花费很大力气,根本没有功夫让她去想这些。
但每每遇到家里面的一些熟人,总会有人看着她,满目怜悯,再说一句:这孩子真是太可怜。
可怜么?
她从没这样觉得过。
因为这是没用的。
她觉得自己可怜,就能吃饱饭了么?
她要做的,不过是努力生活,努力活得更好。
哪怕是后来学业有成,她再回头看,都不觉得自己可怜。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可能是因为老天爷给她准备的惊喜太大了,所以她才过得艰难了些。
这个惊喜她非常满意,还非常喜欢。
走了一会儿,孟晚陶问身旁的宫珏:“晚上想吃什么?”
宫珏正在思考,到底该怎么自然且顺利地牵孟晚陶的手,听到这话,视线直接定在她侧脸上。
她皮肤比寻常人都要白皙,睫毛也长,鼻子挺翘,眨眼时,睫毛忽闪忽闪,看得宫珏心头有些痒。
“都可。”他道。
孟晚陶踢了一下脚下厚厚的雪,嘴角的笑更浓了。
“中午吃了没?”她偏头,看向宫珏:“是不是没吃?”
正明目张胆盯着她看的宫珏,乍然对上她的视线,神色稍稍顿了顿。
孟晚陶:“又想骗我?”
宫珏笑了:“没,没吃。”
孟晚陶点了点头:“就知道你没吃。”
说完,她又道:“有件事,我有点好奇。”
宫珏掩在大氅下的手,蠢蠢欲动,听到这话,嗯了一声:“你说。”
孟晚陶眉心微拢:“你身为摄政王,为什么总是没饭吃?”
之前的时候,有一阵人饿的瞧着都要营养不良了,现在回了朝堂,怎么还时不时没饭吃。
这很奇怪啊!
她也饿过肚子,可她那是因为没吃的,他身为摄政王,还是有实权说一不二的摄政王,总不可能没吃的罢?
“太忙了,”宫珏沉吟片刻,道:“有时候想不起来。”
孟晚陶:“?”
想不起来就不吃了?
“不吃你不饿么?”孟晚陶又问。
宫珏:“习惯了。”
孟晚陶心道,这也能习惯?
她饿了那么多年,都没习惯,怎么你就习惯了。
但转念。
她想到了宫珏的生平。
书里,在剧情的最后,男主反杀成功后,有回顾过大反派的生平。
宫珏虽曾登顶过摄政王,但幼时遭遇极悲惨。
从小在冷宫长大,曾经宠贯六宫的母妃被当时的皇后陷害获罪,连带着她都被父皇厌恶,把尚在襁褓中的他扔进冷宫自生自灭。
在冷宫度过了异常艰难的童年,十三岁时,先帝也即是宫珏的大皇兄即位,他才找到机会走出冷宫。
他的黑化倒也不是出冷宫后,而是在冷宫里时就已经黑化。
那样的身份,那样的处境,很难不黑化。
到先帝病逝,他揽权成为盛极一时的摄政王,不过筹谋了仅仅六年。
论手腕和魄力,绝对无人能比。
到如今幼帝登基三年,他也当了三年的摄政王。
书里轻描淡写,把他的悲惨童年几句话带过,孟晚陶却知道,那几年,他的日子,定然十分痛苦。
她那时,偶尔还有人接济,也不曾受过什么□□,都过得异常艰辛,更不用说宫珏了。
所以,他说的习惯了,不是因为政务太忙总是顾不上吃习惯了。
而是,打小就经常饿肚子,饿习惯了。
思及此,孟晚陶脚步停下。
心脏挺疼的,闷闷的堵着疼。
宫珏也跟着停下,他自然不知道孟晚陶在想什么,只是看她脸色不是很好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太冷了?”
孟晚陶没敢看他,只是抬手,抓住他的手:“不冷,快些回去罢,我饿了。”
手上传来的热度,让宫珏嘴角不住上扬。
他嗯了一声:“好。”
话落,他反手把孟晚陶的手裹进自己掌心。
孟晚陶没挣扎,就让他这么牵着自己。
宫珏:“——!”
早知道这么容易,他刚刚就该牵!
“你不饿啊?”孟晚陶压着心口的闷痛,柔声问宫珏。
宫珏其实并不太饿。
今日事情实在太多,他又一直担心着孟晚陶不肯原谅他,并没有太多注意力放在吃饭上。
但听她这么问,他顿了片刻,还是道:“我也饿了。”
孟晚陶把他的手握紧了些:“以后饭要按时吃,饿了就……”过来找我。
话说一半她拧眉止住话头。
她这庄子离京城那么远,等他饿了,再跑到她这里,实在太过折腾。
说不定吃了饭,再跑回京城,就又饿了,再跑回来?
那他什么也别干了,天天就跑来跑去吃饭好了。
“饿了我就来找你,”感受到她手上的力度,宫珏眉眼都扬了起来:“我记得了。”
孟晚陶想了想,她还是准备准备,早些搬京城里住好了。
原本的安排就是年后搬到京城去,这边就偶尔回来小住,现在一件事赶一件事,还是提早搬过去好了。
而且,她现在也又现成的宅子,还是之前……
“那个……”孟晚陶抬头,看着宫珏:“之前,赏的宅子,是你特意买给我的?”
随时疑问,但眼神语气基本是肯定的态度。
“嗯,”宫珏以为她是嫌那座宅子不好:“你若不喜欢,我再给你买一座。”
孟晚陶:“……”
“之前那些呢?”孟晚陶又问:“是不是都是你特意找了由头给我送过来的?”
之前不知道他就是摄政王的时候,收到摄政王的赏赐,她还惊慌了许久,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如今便全解释通了!
“嗯,”宫珏笑笑:“怕直接拿给你你不要,还会有心理负担,总想着,还我什么。”
别看她表面看着柔柔弱弱,但骨子里要强的很。
他帮过她些什么,送了什么,她总要想办法还他,一时还不了的,就给承诺,之前不过是提供了一锭金子,她就非要给他算入股,还要给他分红。
又倔又可爱。
听他这么说,孟晚陶稍稍有些不太好意思。
怎么能平白拿别人的好处,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都是需要维护的。
她收回视线,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又特别暖。
又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什么,停下,一脸惊讶地看着宫珏。
宫珏:“怎么了?”
孟晚陶绷着脸:“一开始的时候,皇上下旨,封赏,赏赐特意点名了要给我,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
宫珏轻笑出声:“这么快就猜出来了?还以为你要再过段时间才会反应过来呢。”
孟晚陶:“——!!!”
竟然真的是。
那都是多久的事了?
那个时候,他们才认识没多久罢?
宫珏就为她做了这么多了?
孟晚陶十分震惊。
宫珏是一个这样乐于助人的人设?
还是说,他本就是一个特别容易动心的人设?
书里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般想着,孟晚陶又盯着宫珏看了看。
宫珏有些得意,但他还是压着情绪,佯装平静地道:“也没多麻烦,只不过是在赏赐里添了几笔,一些寻常之物,也没甚稀奇。”
孟晚陶又盯了他一会儿,在宫珏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时,她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总不可能那个时候就喜欢她罢?
第一次封赏的时候,他们才认识了不到半个月!
宫珏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一时间有些语塞。
见他不说话,孟晚陶继续追问:“应该不是第一次封赏的时候。”
宫珏眨了眨眼:“嗯……不是。”
孟晚陶:“那是什么时候?”
宫珏脸满满变红,眼睛也不与孟晚陶对视了,瞧着周围的雪景,迟疑道:“我也不是很确定。”
孟晚陶:“???”
这是什么回答?
不是很确定?
什么时候喜欢的,很难么?
瞧着宫珏越来越红的脸颊,孟晚陶:“………………”
但很快孟晚陶就想通了。
估摸着宫珏之前压根就没开窍,喜欢了也不知道,后面不知道什么契机,突然就明白了。
这纯情的也太过了,孟晚陶瞧着宫珏已经红到耳根的侧脸,再想想刚刚她主动亲他那一下——
怎么衬的她像个小流氓似的?
这般想着,原本很坦然的孟晚陶,反倒后知后觉有些难为情了,她动了动,想把手抽回来。
察觉到她的意图,宫珏直接抓紧了,不让她得逞。
“你做什么?”宫珏看了她一眼。
矜持啊!
还能做什么!
宫珏把她的手又往掌心里细细裹了裹,而后哑着嗓子,轻声解释道:“之前的时候就很喜欢了,就是一直没察觉。”
孟晚陶虽然想矜持,可看他这个样子,她是真的好奇,也想顺便逗逗他。
“那是什么时候察觉的,怎么察觉的?”
她像个小恶魔,循循善诱。
“回京,”宫珏脸上的热意退了些,也没那么红了,他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羞涩道:“回去后,我很想你。”
孟晚陶:“……”
明明只是一句很简单的情话,偏偏,被他这样子说出来,孟晚陶登时就扛不住了。
心脏狂跳不说,脸也噌一下就红了。
“我就回来找你,”宫珏又道:“然后就知道了。”
孟晚陶隐约觉得这之间应当还有什么事,但这会儿她脸红心跳得厉害,根本没办法动脑子思考。
半晌只哦了一声。
宫珏看了她一眼,话说出了口,他就镇定多了,脸也不红了,也不觉得难为情了,直勾勾盯着孟晚陶:“你呢?”
孟晚陶还懵着,脑袋都有些晕,听到这话:“嗯?”
宫珏:“你呢,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孟晚陶:“……也是那个时候罢。”
其实要再早一些,但她就不说。
宫珏嘴角翘起,这个答案已经让他开心得不行,便也没再追问。
孟晚陶好容易心跳平复下来,忙带着他赶紧回去。
再耽搁,天真的要黑了。
两人出来走了挺长一段时间,等回到院子里,天已经擦黑。
不过因为大雪的缘故,视野倒是亮堂堂的。
小瓷他们开心了一下午。
小姐与摄政王在一起了呢,以后他们都跟着鸡犬升天,最主要的是,摄政王特看重小姐。
这可是比什么权利地位都重要。
几人忙着收拾院子,到天快黑了也不见小姐跟摄政王回来,不免有些担心,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就看到小姐和摄政王手牵着手回来了。
所有人:“……”
孟晚陶一开始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一抬头看到小瓷他们都红着脸目光闪躲不敢看她,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宫珏的手。
掌心的柔软没了,宫珏突然觉得小瓷他们几人,有点碍眼。
孟晚陶稍稍有些尴尬,但这种事,你越尴尬,气氛就越尴尬,她干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他们走过来:“准备下,做晚饭罢。”
话落,便往厨房去。
小枣回过神,忙应了一声,跟着往厨房跑。
大枣也应了一声,说要处理食材。
勺子机灵得紧,喊了一声,就跑去花房摘菜。
然后外面就只剩下了小瓷与摄政王面面相觑。
原本开开心心,恨不能围着庄子跑两圈的小瓷,登时有些腿软。
这、这可是摄政王啊!
她迟疑了一会儿,正要给自己找个借口也赶紧溜走时,就听到摄政王开口了:
“你很忠心,把你家小姐照顾得挺好。”
小瓷迟疑片刻,而后行了个蹩脚的礼:“谢王爷夸赞。”
宫珏嗯了一声:“去罢。”
小瓷如蒙大赦,赶紧跑了。
宫珏让人送来了不少食材,兔子、鹿肉,还有山鸡,山珍……
是以,这顿晚饭,尤其丰盛。
孟晚陶还特意从结出的辣椒中拿了几个,做了个麻辣兔丁。
鹿肉是蘸了足足的料后,放烤箱里慢慢烤的。
除此之外,还做了个炒菌子,还有山珍炖鸡,辣子鸡丁和虾仁蒸蛋。
除了硬菜,孟晚陶还做了两道甜点。
一道拔丝草莓,一道南瓜饼。
等晚饭做好,小瓷他们都非常识趣,没一个人往桌子上凑。
不仅不往桌子上凑,连暖厅都不去,就分出菜,围在厨房的小桌子上吃,不敢去厅里打扰摄政王与未来的摄政王妃用膳。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单单孟晚陶与宫珏一同用饭的情形,只是那会儿,他们也都在厅里,一边吃一边笑的,倒也不觉有什么。
今晚厅里就他们两人,爱昧气息就跟长了脚一样,没片刻便把整个暖厅都占满了。
两人僵硬了一会儿,再一次夹菜时互相碰到对方的手,孟晚陶最先绷不住,乐了。
“你干什么?”她笑着看了宫珏一眼:“怎么这么别别扭扭的?”
宫珏也笑了一声,目光在孟晚陶脸上打了个转,而后收回:“你想吃兔丁?我给你夹。”
话落便给孟晚陶夹了好几块兔丁。
打破了刚刚的僵硬之后,两人相处反倒比之前还是‘朋友’身份时更加自在。
若按宫珏的意思,这顿晚饭,他愿意一直吃下去,吃一辈子不停才好。
可到底只是一顿晚饭,再磨蹭,也有吃完的时候。
晚饭后,孟晚陶送宫珏出去。
小瓷他们一个都没跟着小姐去送人,全都躲在厨房里,朝外面偷瞄。
孟晚陶假装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把宫珏送到门口后,对他道:“明日得去早朝了罢?回去早点睡。”
宫珏:“明日也不去早朝。”
孟晚陶讶异了下,但想了想,朝堂的事,她也不动,宫珏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便没多说什么,只道:“那回去了也要早点睡。”
宫珏点头:“嗯。”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都听你的。”
孟晚陶笑着对他道:“快回罢,怪冷的。”
宫珏视线朝院子里扫了一眼,抿着唇,并没有走。
孟晚陶等了会儿,见他并不打算走,笑了:“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宫珏,嘴角抿得更紧了。
片刻后,他抬眼,看着孟晚陶:“那个……下午的那个……”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满眼期待:“可不可以再来一下?”
孟晚陶:“……”
索吻都索得这么纯情?不会都是……装出来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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