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珏离开好一会儿,孟晚陶才一脸疑惑地关上门。
瞧着那块布料有些年头了,能让宫珏随身携带,估计是什么阵图罢,瞧着也不是很清楚,光线也暗,她也困了,就是她看错了。
孟晚陶累了一天,熄了灯后,很快便睡了。
摄政王府里,宫珏则是在书房挑灯夜读——从藏书阁带回来的书籍。
第二天一早,因着早起习惯了,到了那个时间,孟晚陶就醒了。
醒来后,她还诧异了下,怎么今日小瓷和大枣没来喊她起床,她醒了会儿神,终于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庄子上了,不用起那么早,至少可以再赖床一个时辰。
大冬天,不用早起,可以尽情睡懒觉,想一想就格外惬意。
外头廊上亮着灯笼,孟晚陶朝外看了一眼,然后视线落到床头的小琉璃灯上。
怀里是暖烘烘的被子,抬眼是宫珏昨夜特意送来的小礼物,这一瞬间,孟晚陶只觉得幸福得冒泡。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滚,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正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小姐?”
大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孟晚陶停下滚来滚去,揪着被子看向门口:“嗯?”
“小姐醒了?”大枣道:“时辰还早,小姐再睡会儿罢,我和小枣去整理下厨房,小瓷也起了,小姐有事喊小瓷就行。”
昨天告诉过她们今日不用起那么早的,不过这个点她都自己醒了,大枣她们估计也是一样,等过几天习惯了就好了。
是以,她也没说让她们再去睡,便应了一声。
把抱着被子,又滚了一圈,然后摊在床上,无声笑了笑,然后翻了个身,又睡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蒙蒙亮。
孟晚陶彻底睡饱了,坐起来时,都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小瓷推开门朝里面看,正正对上孟晚陶的视线。
她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进来。
“小姐。”她道。
孟晚陶披上衣服下床,一边穿鞋子一边问道:“怎么了?”
昨天开心地不得了,按照她的性子,今儿应该持续兴奋才是,怎么瞧着神色有些怪异。
“那个……”小瓷拧着眉头,凑近了些,小小声道:“摄政王府来人了。”
孟晚陶:“?”
来人了?
大清早的来什么人了?
宫珏?
这个时辰他不是去上早朝了么?
小瓷又道:“好多人!”
孟晚陶:“什么人啊?”
怎么还好多人。
“不认识,”小瓷绷着脸道:“说是摄政王命她们来伺候小姐的。”
孟晚陶了然,昨天宫珏说给她派几个人手使唤,没想到速度这么快,一大早天都没亮,人就来了。
“来多久了?”孟晚陶穿好衣服,问小瓷。
小瓷帮着整理衣服:“挺久了,天没亮就来了。”
孟晚陶洗漱过后,这才道:“让她们进来罢,我问问话。”
出去喊人前,小瓷小小声道:“瞧着都可能干了!”
宫珏派过来的,肯定是摄政王府的得用人手,自然都是能干的。
不能干,不机灵,宫珏还不会派她这里来。
不过她跟小瓷相处久了,最清楚她的性子,见她这个表情,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知道了,”她笑了笑:“再能干,也没你们贴心,快去把人喊来,这么大的宅子,要忙的地方多着呢。”
小瓷笑着嗯了一声,出去喊人。
孟晚陶原以为宫珏借她三四个人就够了,没想到宫珏给她送了一屋子人!
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以及八个粗使的小丫鬟,外加四个看守宅子的妈妈。
屋子里根本就站不下,四个妈妈连并那八个小丫鬟都在廊下站着,只有大丫鬟和而等丫鬟进来见她。
看着屋里屋外一二十人,孟晚陶一时间有些语塞。
她一个人,哪里用得到这么多人伺候?
大丫鬟之一的冬桃,恭敬道:“王爷吩咐我等,一应听小姐差谴,从今日起,奴婢们便都是小姐的人了。”
是小姐,而非三小姐。
从属立分。
冬桃能这么说,自然是宫珏吩咐的。
这么周到贴心,让孟晚陶心情十分复杂。
对着她们,她倒是不好表现出什么,只道:“我也是昨日才搬来这边,家里许多事还没捋清,一应事,你问大枣,让她给你说。”
冬桃并没有因为孟晚陶把她们丢给大枣一个丫鬟而不满,十分恭敬地应下。
行了礼退出去时,孟晚陶又道:“我一向随和,你们也不必太过拘谨了,也不用动不动就行礼。”
冬桃她们马上行了礼:“奴婢们知道了。”
孟晚陶:“……”
算了,摄政王府上的人自然是规矩森严,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宫珏送来的人,孟晚陶是可以放心用的,再加上现在搬家,事情多,人多有人分担,速度会快不少,大枣也很清楚这一点,很快就把事情分派下去。
别说,她们一加入,宅子里人气直接翻倍,虽然都规规矩矩不说话不喧嚣,可来来回回地忙碌着,瞧着也是热闹不少。
孟晚陶今日不去庄子上,她吃过早饭后,把昨日写的单子给了大枣和小枣,关于种植培育一事,便都交给了勺子,众人都各自去忙后,孟晚陶回屋准备进宫朝太后谢的事。
进宫是件挺隆重且严肃的事,孟晚陶并不知道宫里规矩是怎样的,便让冬桃给她梳妆。
冬桃没想到,她第一天过来,竟然就能得到孟晚陶的重用。
孟晚陶笑着从镜子里看她一眼:“王爷派你过来,想必你定是个伶俐能干的。”
冬桃行了个礼,一脸恭敬道:“是王爷不嫌奴婢粗笨,这才让奴婢来伺候小姐,小姐这么说,奴婢实在当不起。”
“不必多礼,”孟晚陶笑笑:“我看着你就很聪明,等会儿进宫,你跟我一块罢。”
头一次进宫,又是见太后。
这个档口上,太后和宫珏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小瓷她们都不懂宫里的规矩,还是别带去宫冒这个险了。
冬桃恭敬应诺:“是。”
“给我梳个简单点妆,”孟晚陶又道:“衣服,就穿那套藕荷色的袄裙好了。”
冬桃一边给她梳妆,一边道:“小姐今日的着装,王爷已经备好了,奴婢来的时候,一并带过来的,还有首饰,一并都备着的。”
孟晚陶挑眉。
想这么周到,宫珏真的不近女色么?
这也有点太熟练了罢?
冬桃不知道孟晚陶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她初来乍到,虽然聪明,可到底还不了解孟晚陶,是以也不敢多言,只管认真做事。
孟晚陶心里头想着宫珏熟练地与人设不符,又对宫珏派来的人十分信任,便没太注意,等冬桃给她梳好妆,她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惊得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这、这……”
她拧着眉头,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也太华丽高调了罢!
满头珠翠金饰不说,妆容也太艳丽了!
虽说是很漂亮,还是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明艳的漂亮。
可她今日是去朝太后谢恩的,又不是去压艳群芳的,这妆容不合适。
她原本是想着今日低调简单一些的。
冬桃捧着宫珏让她带来的衣服进来,见孟晚陶这个反应,面色稍稍一顿。
“小姐是觉得哪里不妥么?”她过来,看了看:“可是觉得耳坠太小了?要不换这一个……”
孟晚陶拦住她:“不是,太华丽了,你给我换个简单的妆容就行,别这……”
她话没说完,视线就落到了冬桃手里捧着的衣服上,话音戛然而止。
这衣服……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去参加什么正式的场合,这么隆重!
冬桃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恭敬道:“王爷特意吩咐了,让小姐今日穿这套衣服。”
孟晚陶:“……”
她并没有对冬桃以宫珏的话为先产生什么不悦。
宫珏既然特意吩咐了,估计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她看了看镜子里很是陌生的自己,又看了看冬桃手里捧着的一看就华贵无比的衣服,好一会儿,才点头:“行罢。”
原本她就对宫里不熟,也不知道太后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仅有书里的那点了解,现在也是不够的,就听宫珏的好了。
等换好衣服,孟晚陶更不敢认镜子里的人了。
人靠衣装,果然十分有道理。
镜子里的自己,妆容精致明艳,雍容华贵得特别不真实。
冬桃伺候她穿好衣服,稍稍退开一些,笑着道:“小姐可真好看,奴婢再没见过比小姐还好看的人了。”
孟晚陶并没有特别开心。
倒不是讨厌,就是不适应。
就像一个穿惯了休闲服的人,突然穿高定礼服,哪哪都不太自在。
小瓷没跟着大枣回庄子,小跑着进来:“小姐,摄政王现在到咱们大门口了,来接小姐一同进宫的,小姐你梳妆好了……没!”
看到屋里盛装之下的孟晚陶,小瓷眼睛都瞪圆了。
这还是她家小姐么?
这是天上的仙女罢!
不不不,可能仙女都没她家小姐这么好看!
孟晚陶无奈地看她一眼:“知道了,你在家里罢,让冬桃跟着我进宫,你想去铺子里也行。”
话落她便抬脚出门。
宫珏都到了,总不好让他在外面等着。
这宅子地处繁华,虽不像平邑街那样来来往往都是行人,但各府上的人来往还是不少的,给人看见不是特别好。
寻常来说,这个时辰,早朝自然还没结束。
宫珏今日是特意早早散了朝,回来接孟晚陶的。
大白天,他便没有进门,就在大门口等着。
来往的人,虽躲着这边走,可眼睛却一直在朝这边偷瞄,满心里都是震惊:孟家的三小姐到底能有多出色,把摄政王迷成这个样子?
那些偷瞄的视线,宫珏察觉到了,不过他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还怕没人看,没人往外传呢。
正思量着如何再造势,眼风里瞥到孟晚陶出来了。
他抬头,神色顿时僵住。
今日他给她准备的是一套绛紫色宫装,花纹考究繁复,尺寸恰到好处,无一处不妥帖,无一处不完美,再配上如此明艳的妆容,衬的孟晚陶昳丽又大气。
宫珏是头一次见到这个样子的孟晚陶。
他有想过,她穿上这套衣服可能会是什么样,但等真的看到,依然满心惊艳。
孟晚陶看到他,扬唇冲他笑笑:“今日怎么这么早下朝?”
宫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并没有立刻开口,等她走近了,到了他跟前,他才道:“回来接你进宫谢恩。”
孟晚陶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脸颊有些红:“总盯着我看什么,是不是不好看?”
她仰着头,带着几分谨慎地看着自己,脸颊又泛着淡淡的红晕,美得不可方物。
宫珏喉头滚动了两下,不知怎的,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昨日在书籍上看到的……他呼吸顿时窒住。
见他不说话,表情还有些诡异,孟晚陶脸更红了:“不好看是罢?我还是重新换一套衣服去……”
话落她转身就要回去。
宫珏伸手抓住她的手,强硬地把人拦下。
“没有,”他嗓音有些哑,还有些紧:“很好看,非常好看。”
孟晚陶被他夸得脸更红了,她抿了抿唇角:“是么?”
宫珏点头:“嗯。”
孟晚陶冲他笑笑:“那我们快走罢。”
说着,拉着他就要上马车。
赶紧去了赶紧回,她还好多事情呢。
感受着掌心的柔软,宫珏眸色闪了闪,心头颇有些蠢蠢欲动。
不如……还是快些成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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