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薄薄的黑色睡衣被整整齐齐叠起来,放在床上。男人裸露出来的皮肤因为突然接触到空气,而条件反射地微微战栗着。
绵绵摸了摸他的肩膀,感受到掌心下微凉颤抖的肌肤,用温暖的手心摩挲几下男人的肩臂,
“怎么了,你还冷吗?”
虽然是早上,但现在七月底,是最热的时候,应该不会冷才对。
“不......”
沈谬感觉到被她抚摸的肩膀有些发麻,皮肤轻微的战栗其实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少女在摸他的肩臂。
沈谬抿紧唇线,表情克制而冷淡,
“不冷。”
“噢。”
少女眨了眨眼,
“那好叭。”
绵绵取出准备好的底油。因为人体的皮肤不同于普通的画纸,需要先做一些简单的防护。
绵绵将底油在手心揉热。
那油透明无色,落在少女纤细的指上,倒像是粉玉涂上了一层釉质。
男人注视着她的手,呼吸忽然变得有些重。
少女仔仔细细将底油揉热之后,才缓缓涂抹在沈谬的身体上。
或许是因为混血的原因,沈谬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白种人特有的,浅如冰雪般的冷白色。
二十六岁的漂亮钢琴家,身体已经褪去少年时期的纤细单薄,他的肩臂疏朗宽阔,背脊修挺如雪松,上身蜿蜒着漂亮而流畅的肌肉线条,但并不夸张,就像是最精致的bjd人偶一般,极具观赏性。
少女抹油的动作从胸口开始,把底油细细地揉开。于是,漂亮钢琴家原本冰白的皮肤逐渐开始泛出淡淡的光泽,就像顶级的白瓷上了一层新釉,在初生的日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沈谬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少女柔嫩温热的手在他的胸口,极尽抚摸揉弄,甚至有时候还会碾过某个颜色艳丽的点。
“江绵绵......”
他下意识绷紧了腰腹的肌肉,想要往后退,胸口的皮肤甚至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绯。
“我......要不,我自己来......”涂。
然而下一秒,少女的手忽然按住他光裸紧窄的腰,她皱起眉,
“别乱动。”
“.......”
腰间的力度甚至还让沈谬被迫往前走了一步,于是原本中间的距离直接越过了礼貌的社交尺度,变得过分亲密起来。
感受到腰间滑腻柔软的手心,金发的漂亮男人呼吸倏然一滞。
“喂,你乱动什么?”
沈谬低头,看见少女有点生气的小脸,神色忽地怔忪。
——她还是以前那副奶凶奶凶的表情,
软软的腮肉有一点鼓,粉白/粉白的,像一朵粉色的玫瑰花苞,但比起小时候那副过分幼嫩的模样,现在的江绵绵,多了七分少女的娇俏感。
她仰头的时候,有几缕碎发滑在锁骨上,蜿蜒出漂亮又迷人的线条,就像宣纸上肆意流淌的水墨笔痕。
江绵绵今天穿着一身红绯色的小裙子,她的裙装向来简单,并不像妹妹那样更偏好繁丽的小洋裙。
小方领,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绯色的衣裙衬得皮肤雪白,像刚剥壳的荔枝儿,鲜嫩又......可口。
冰蓝色的眼瞳无意识暗下,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
“沈谬!”
绵绵有点小生气,她戳戳沈谬的胸口,将玉瓷般的皮肤毫不留情地戳出一点红印子。
“你这个破宝石,怎么一点道歉的样子都没有?”
语气凶巴巴的。
直到这时候,沈谬才骤然回神,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此刻停留在少女锁骨处过分长久的视线。
长长的睫毛慌乱颤动几下,漂亮的钢琴家骤然别过头,强制自己挪开视线。
不过......
他注意到少女口中陌生的称呼。
【破宝石?】
“.......?”
沈谬的睫毛缓缓颤了颤,还没有习惯自己的新称呼,不过微微思索几秒,他就猜测到了大概的意思。
龙喜欢闪闪发光的宝石,只不过他这一颗,是残破的。
所以,她大概,不会喜欢了。
“.......”
沈谬垂着眸子,沉默片刻,然后才开口道,
“好,我不动了。”
于是,漂亮的钢琴家又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摆弄。绵绵听到这样的回答,才勉强松开钳制在男人腰间的手,不过她还要再警告一次,
“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把你的手脚都绑起来。”
她想了想,还要用指腹去按一下男人的唇,
“嘴也要堵上。”
沈谬没有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而且指腹按下来的力度并不小,猝不及防之下,他的舌尖不小心擦到了一点点少女的指尖。
“江......江绵绵你......!”
沈谬喊她名字的时候,慌乱到差点都快咬到自己的舌头。
“干嘛?”
她仰着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嚣张模样。
龙龙挺胸,龙龙丝毫不惧。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四岁那个小肚子鼓鼓的幼崽,而是已经年满十八,拥有少□□美又柔软的曲线。
男德优秀的钢琴家只能憋屈地侧过脸,颈线倏然拉直,将自己的视线钉在雪白的墙壁上,却不想,蓝眸里忽然映出了意料之外的风景。
他忽然怔住——
沈谬看见了,他们两个人清晰,又亲密靠近的影子。就像是......电视剧里美好甜蜜到不真实的男女主。
漂亮的金发男人呼吸微微加快,舌尖舔了舔被刚才被她按到的唇|瓣,明明并不疼痛,可此刻竟是莫名地灼烧发涨。
如果此刻有镜子的话,他就会看见,原本浅淡的唇色,此刻泛出了更加艳丽的模样。
吭哧半天,沈谬还是低了头,
“不怎样......”
漂亮男人别扭地侧着头,雪白而饱满的胸肌在阳光下泛着宝石般漂亮的光泽,
“随你喜欢......弄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嗓音压得很低,仿佛是在说什么极为羞耻的话。
但是听觉敏锐的龙龙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总算满意了。又倒出一些油在手心,认认真真揉热了之后,才往破宝石身上抹。
熟悉的抚摸揉弄再次从身上传来,沈谬下意识绷紧了身上的肌肉,其实,他心里知道这本来是很正常,甚至专业的手法。
因为人体彩绘的第一步,需要将底油细细揉开,才好让人体的皮肤吸收,一是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同时,也会让等下的颜料不至于褪色,或者晕染。
可是......
沈谬的手指捏了又捏,指骨泛白,接着又回染绯色。
他不适应。
不是反感,也不是难受,他只是不适应这种过分亲昵的抚摸。
而且,不知道少女是不是故意的,她在他的胸口处涂了很久,沈谬原本白净的皮肤都快被她揉红了。
最终,漂亮的钢琴家忍耐似乎濒临极限,
“江绵绵,可以了。”
“嗯?”
她抬起头,眨了眨眼,似乎是没有理解到沈谬的言外之意。于是后者不得不直接明示,
“已经可以了......你该换个地方涂了。”
绵绵又摸了摸破宝石饱满泛红的胸肌,想了想才点头,语气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几分可惜。
“也可以。”
她其实还想再摸摸来着。
虽然破宝石的胸没有臭爸爸的大,也没有妈妈的软,但是漂亮,好看,摸起来也还不错。
沈谬一眼就看穿她了,然而他其实完全不明白,江绵绵明明是一个女孩子,怎么......怎么总是对那种部位有那种执念?
少女绕到了他的身后,
“手举起来。”
沈谬背对着她,没有看见她说话的口型。他一般与人对话的时候,残缺的听力哪怕借助助听器也不能听得很清楚,需要辅助口型才可以。
所以这时候,他其实并没能听清绵绵说什么,直到少女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引着他缓缓抬平。
因为沈谬的手臂比绵绵长很多,所以逐渐太高的过程中,少女并不能一直捏着他的手腕,只能顺着腕骨往上,落到小臂内侧的位置,引着他抬起来。
双手平举的刹那,男人的异国血统而带来的优越骨骼架构和比例,在此刻尽数显现。
沈谬原本微微收紧的肌肉,此刻全然紧绷,肩背腰腹,极尽显现出漂亮而流畅的线条。
少女温热的呼吸落在他后心的伤疤处,沈谬的耳根骤然红得滴血。
“可.....可以了,我自己会举。”
他原本想要挣脱少女的手,可下一秒对方却毫不犹豫地离开。
沈谬一愣,心中竟然蓦地生出一丝奇怪的空落落。不过下一秒,少女的手按住了他肩膀,缓缓调整着细微的角度,直至最后让所有的肌肉线条都拥有最完美的形态。
“诶?”
少女的指尖忽然落到了他的腋下,像小猫似的用指腹挠了挠,软软的,而且很是细腻光滑。
“你这里竟然没有毛毛。”
她的语气特别惊讶,甚至还要把脑袋钻过来凑近细看。
毕竟,绵绵见过的所有人,除了定期去美容院的妈妈和幼崽之外,其他人类这里都会有毛毛。
尤其是男人长得多,比如她的臭爸爸。
绵绵经常带着妹妹趁江淮生睡着的时候去拔,然后把老父亲搞得夏天再也不会光着上身在家里走。
沈谬:“........”
他瞬间攥住少女的手腕,把人拉开。
虽然作为一个男人,没有腋毛这种东西的确奇怪。但是她......她怎么能这么随便摸。
“江绵绵,你到底是来画画的,还是来摸......”摸男人的。
漂亮的钢琴家卡了一下,语气里竟是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总之,你能不能专心点?”
“呵,你神气个什么?”
绵绵一把拉下半边肩带,就要跟他比比,
“你以为就你没有嘛?!”
他们龙龙,也不长毛的!
“江绵绵!!!”
沈谬简直是手忙脚乱,才把人摁住了。他几乎是指尖发麻地,把肩带给她拉上,
“你......”
怎么能在男人面前这么......这么......
漂亮的钢琴家尾音都在颤,最终,他别开头,
“你到底还画不画,不画我洗澡去了。”
沈谬爱干净,特别不喜欢身上黏糊糊的。
“画!怎么不画?!”
少女甩开他的手,把人摁过去,也不把底油揉热了,直接淋在男人的后背上。
接着,她一边顺着肌肉纹理涂抹着揉热的底油,仔仔细细地,抹遍沈谬的肩臂,脊背,后腰。
但是这次,她的手法很不一样,不像是刚才的揉摸,
“江绵绵你,你在做什么?”
她理所当然回答,
“量你的尺寸啊。”
当即僵住的沈谬:“.......”
肮脏的成年男人脑子一瞬间就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丈量过一遍沈谬的身体比例。
颈肩,臂膀,背脊,腰身。
这个男人的身体,完全符合老师讲的那种,趋近于人类完美躯体的尺寸和比例。
到这里,底油就擦完了,要等待皮肤吸收一会儿。此刻,有部分许多余的油液顺着男人的脊柱线滑下,在对方棉质的裤头处浸湿了一片,晕开深深浅浅的色泽。
出于兴趣,绵绵曾经接触过一些人体彩绘,不过她觉得人类的身体局限性太大,不如画纸那般可以肆意绘制她喜欢的东西。
但是她现在看着男人漂亮的身体,忽然觉得,世界上好像没有任何一张画纸能比得上他。
只是唯一刺眼的,就是对方后心的伤疤,大概有她的掌心那么大,新生的粉色皮肉落在冰雪般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就像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有了瑕疵,让龙心口发堵。
看着看着,少女温热的指尖不觉落在了沈谬的后背,她顺着那伤口生长的纹理,轻缓地描摹着。
“这个伤疤,真难看。”
漂亮的宝石破了,虽然龙崽还是很嫌弃,但是看在对方是因为她才破了的,所以绵绵还是勉强捡回来补一补吧。
“......”
沈谬身体一僵,垂眸沉默。
这是江绵绵第一次在外貌上对他表达了不喜,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而已,可闻言的刹那间,他却感到了胸口的酸闷和难受。
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想要去将后背这块难看的伤疤用医疗技术抹掉。
绵绵擦干净手,开始调制颜料,
“我昨天,听崽崽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是一个关于,玫瑰和龙的故事。”
沈谬一怔,随即心中生出几分慌张和忐忑。大概就像是随口和陌生人吐露的心事,结果却被告知到了心事的另一个主人公的耳朵里。
少女温热的呼吸扑撒脊背,让沈谬感到心慌紧张的同时,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和忐忑。
他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下意识将手撑在墙壁上,肩臂刚刚消失的肌肉线条立刻又起伏起来。
绵绵扶着男人的腰,细细的笔尖落在那触目惊心的伤疤上,晕开艳红的颜色。
“崽崽说,那个故事最特别的设定,就在于玫瑰和龙的不匹配。最好看的地方,也在于因为这份不匹配,而让玫瑰陷入的挣扎和痛苦。”
不匹配......
沈谬单手撑着墙壁,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细细的笔尖在伤疤上描摹,就像是羽毛轻扫过一般的痒意。
男人沉默着看着旁边洗漱间的镜子,仔细辨认着她的口型,同时,也在咀嚼着她话里的意思。
甚至他还无意识地感叹,感叹于当初只会将所有的想法直白说出的小孩,如今,竟然也学会了隐喻。
“可我不喜欢。”
少女细细地,在沈谬的伤疤上绘制着玫瑰的模样,
“我不懂,也不喜欢人类所谓的大道理,比如什么匹配才能够并肩,比如什么痛苦的美丽,比如什么触不可及的希望。”
她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眼眸中倒映出艳烈的红,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回到我身边?”
毕竟,作为龙的宝贝,不需要任何其他的特质,只要漂亮就可以。
这样的问题,出乎沈谬的预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她还是以前那样,想什么,就说什么。
沈谬抿了抿唇,清冽好听的嗓音有些干涩,
“因为只有那样,才足够长久。”
【长久?】
绵绵愣住
龙族是长生种,寿命长达数万年,至于人类,寿命的长度有时候还不及他们睡个觉的时间。
“可是龙的寿命很长,人的寿命又很短,所以我完全可以陪你到生命的终点的。”
她说着,笔下的玫瑰已经逐渐成形。
沈谬一怔。
陪他到生命的终点.......
明明听起来是很动听的,可实际上这句话的背后,他不过只是江绵绵生命里的一段还算有趣的过客。
这句话,让沈谬也开始怀疑自己。
明明最初,他想的也是守护她一生,可如今发现,字面的意思或许可以做到,但他且生出了一种极度的不甘和难过。
他好像,不仅仅简单地,只想要一份几十年的陪伴。而是更多的,更深刻的,甚至于刻入灵魂的,某种东西。
察觉到他的沉默,绵绵停下笔,抬头,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纠结。
“还有我想问,你一个人类,是一直在想着要保护身为龙的绵绵吗?”
纠结许久,她还是问了出来。
沈谬低声应,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少女的面色古怪了起来。
因为昨晚上,卓小绵说,弱小的一方,没有任何利益推动地想要保护强大的一方,只会是因为爱。
而且,沈谬还一直想要强大到与她并肩......
绵绵想到了一个让她震惊的答案。
因为,他们龙龙找伴侣,都得找自己喜欢的,而且必须是更强大的,最不济也得跟自己差不多。
爱+变强=想当龙的伴侣。
这逻辑,完全符合龙的世界观。
“沈谬......”
绵绵踮起脚,用笔头勾住男人下巴,让他转过来看向自己,惊奇地问,
“你是不是其实,一直都想做龙的伴侣?”
“........”
沈谬呼吸一窒。
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因为江绵绵对他而言,算是一束光。而他也习惯了她的陪伴,甚至渴望一直呆在她身边。
所以,沈谬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做一个,属于她的,安静而强大的守护者。
可回国以后,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于天真。因为江绵绵长大了,以后会恋爱,会结婚,甚至组建家庭。
到那时,他会变成多余的负担。
但如果......
如果和江绵绵谈恋爱的,结婚的,甚至以后未来组建家庭的,是他呢?
哪怕只有短暂的,人类的一生,他也足够可以在她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于是这一刻,漂亮的钢琴家喉结微动,他转过来,后背新生的玫瑰落在阳光里,
“是。”
他给出了认真而肯定的答案。
“我想的。”
“.......”
绵绵震惊过后,开始感到为难,她犹豫片刻,摇摇头,
“可,你应该不行。”
少女踮起脚,揉揉他的脑袋,叹息道,
“因为,你不能让龙龙生蛋的。”
全龙族都只剩下她一只小雌龙了,绵绵还得承担起龙族繁衍的重担呢。
被无情拒绝且被否定男性能力的沈谬:“.........”
作者有话要说:传下去,小公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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