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更蔫了些,却又不得不点头:“我会努力进境的。”
谢照乘忽地挪过来:“不是有东风第一枝么?若是想我了,便同它说,它会告诉镇海波,我得空就去看你。”
林疏桐怔了怔,呆滞过后突然一扫阴霾,直起腰身要说什么。
“谢照乘!”
少年的声音匆匆由远及近,萧绎飞身入室,“长公主回旧昆仑了,顺手哐啷砸了凝云堂,谢家人的脸色想必很好看!”
说着,萧绎的目光扫过林疏桐,忽地一顿,两步便逼至他身前,将林疏桐从头打量到脚。
“这就是叫燕叔很头疼的林疏桐?上次来去得急,没仔细瞧,眼下看着倒还挺有意思。”
林疏桐一噎。
谢照乘放下茶盏,横了萧绎一眼,“你很闲吗?不留在景行山修道,整日四下乱窜。”
“景行山有什么意思,三两日倒还好,若一年半载的呆着,头顶蘑菇都能给谢公子您佐酒了。”
萧绎毫不见外,就椅坐下,提起瓷壶替自己倒了杯茶,“什么时候回去啊?我阿娘还想着请你过萧家亲自下厨招待呢!”
“等书院大比结束就走。”
谢照乘侧过脸,同林疏桐说话:“不是困了吗?去睡吧,若是不想睡,就练功去。”
林疏桐应声。
萧绎目送他出门,悠然吹去热雾,抿上口茶,道:“你是炎凤化世,我是先天道体,同为七窍贯通,可瞒不过我。”
“林疏桐身上有你布下的暗度阵,除却半妖血统,还藏了他些什么,不如说说看?”
“有本事就自己去查,”谢照乘啧了声,话里尽是嫌弃之意:“同你说了,和昭告天下也没什么区别。”
“大嘴巴是不值得信任的。”
角落里滚出只小松鼠,抱起块酸梅糕就啃,萧绎立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商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松接过谢照乘递来的茶,咕嘟咕嘟灌下两口方道:“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照乘七窍贯通不错,但你是一窍不通。”
“不知道小皇子如此模样,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的。”萧绎做出付唏嘘不已的模样。
小松冷漠松开茶杯,飞起一脚踹在他脸上。
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松捏紧爪子,左勾拳右勾拳,往萧绎脸上招呼:“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哈?”
萧绎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掐住小松的后颈,直接将其提溜起来:“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我可是谢照乘的表哥!你还得喊他小舅舅,没让你叫我舅舅就不错了!”小松张牙舞爪着。
萧绎掀唇,凉凉道:“现在你可是只松鼠,有本事你去昭告天下你醒了,看灵尊陛下揍不揍你就完事。”
小松恼羞成怒,同萧绎打做一团,谢照乘只在旁边捧茶斜眼瞧着。
林疏桐穿过如昼灯火与凛冽红梅,却没望见窗边往日常在的剪影,喃喃道:“不在吗?”
“公子啊…不在。”
林疏桐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才看见坐在廊栏上啃胡萝卜的汤圆,后者红彤彤的大眼睛在夜色里分外诡异,他看得头皮发麻。
“汤圆你怎么在这?”
林疏桐没敢再看它眼睛。
汤圆咔哒一声咬断胡萝卜,愤愤道:“原本公子答应带我去赏月的,但景瑜来邀公子喝酒,公子就跟景瑜跑了。”
怪不得不在……
等等!
林疏桐猛然抬头,和景瑜喝酒…那不是羊入虎口?不论是耽美还是言情,酒是能随便一起喝的?
那家伙喝完酒还不老实……
林疏桐来不及细想,转身就跑。
干嘛呢这是。
汤圆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而三秒之后,林疏桐又气喘吁吁跑了回来:“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汤圆摇了摇兔脑袋。
行吧,他一个山头山头找,不信不能把谢照乘和景瑜搜出来。
希望谢大小姐的酒量能撑到他到吧。
但将枕流院翻个底朝天,林疏桐也依旧没瞧见谢照乘与景瑜,他只能站在闻雀轩外发呆。
说起来,谢照乘只是男二,不是官配,景瑜不可能多占他便宜的,读者可不爱看这个,但……
就是不爽。
林疏桐低下头。
脚边积水空明,今夜的月色着实是动人…
他脑中灵光一闪,朝后山跑去,还未登至山巅,就远远听见了悠扬的笛声,景瑜精通音律,常随身携笛,看来是找对了。
果然这种时候就该往风景好的地方找。
林疏桐将将望见山巅,就瞧见有人早站在道旁的石碑后,背影说不出的孤独寂寥。
他敢拿身家性命来赌,绝对是风吟晚。
别问为啥羽化巅峰的谢照乘和承光三阶的景瑜不能发现合道二阶的风吟晚。
问就是剧情需要。
林疏桐不由腹诽道,而后悄悄从另一边摸过去,伏在地上给自己施了个匿行诀。
小说影视的标准剧情。
心上人和心上人的心上人你侬我侬,自己藏在角落里悲伤画圈。
呸,去他的你侬我侬,谢照乘现在可不见得喜欢景瑜。
林疏桐眯着眼睛去看谢照乘。
嗯,虽然脸有点红,但坐得挺远,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林疏桐稍稍放下心来,讲道理,少说离着三十丈远,这么远能听见什么?他不信好吧?
心念刚至此,谢照乘的声音就远远传过来,相当清晰,林疏桐嘴角一抽。
他们修士还真是…选择性敏锐啊……
林疏桐这才瞧清,谢照乘不止是脸颊发烧,眼睛也亮得惊人,不知道喝了多少。
谢照乘同别人是不大一样的,旁人多喝后眼睛会浑浊迷离,他却相反,越醉眼睛会越亮。
他喝多了。
林疏桐开始有些头疼。
“阿照…同风师弟是自幼就相识的。”景瑜忽道,被点名的风吟晚一激灵,后话却与他无关。
“那阿照知不知道,我和你,幼时亦是见过的。”
谢照乘一呆,歪着脑袋蹙起眉头,声音都有些飘忽不定:“是吗?”
好家伙,风吟晚忘记谢照乘,谢照乘忘记景瑜,怎么不再整个景瑜忘记风吟晚呢?搁这做闭环呢?
“你自然是不记得的,只一面。”
景瑜苦笑道,神情沾着浓烈的落寞。
这一面可不是你一生。
林疏桐撇撇嘴,你的一生是风吟晚。
他再回眸,险些要从草地上直接跳起来,饶是控制住了腿,却没能控制住嘴。
“景瑜!你别碰他!”
这一瞬,发生了许多事。
比如谢照乘盯着凑过来的脸,动了动鼻尖,嘟囔着味道不对抬袖将景瑜推开老远,拧起眉头去瞪他。
比如石碑后风吟晚手里的剑落地,砸出哐当一声。
林疏桐两眼一黑,背过脸去,深悔自己的草率。
开玩笑!
景瑜连风吟晚都没亲过,怎么可能去亲谢照乘?还是当着风吟晚的面?剧情敢这么发展,读者的吐沫星子都能把梅如故淹死。
根本轮不到他来出头。
“风师弟?!”
景瑜瞧见了碑后的风吟晚。
风吟晚仓皇失措,连退几步,结果右脚踏空,狼狈摔了一跤,他慌忙站起来,匆匆道句对不起,抱着自己的剑转身就逃。
倒是难得见小冰人破防。
林疏桐稳稳放下心,慢吞吞起身,果然青衣只犹豫了片刻,就自眼前一晃而过。
景瑜还是追风吟晚去了。
林疏桐不由得撇了撇嘴,早知如此,又何必来招惹他家师兄呢?一心一意攻略风吟晚不好么?
谢照乘偏头看着,一脸迷茫。
“呐。”
林疏桐步到他身边盘腿坐下,拍了拍谢照乘的肩膀:“你瞧见了,他俩才是一对,可千万别去喜欢景瑜。”
“呃,风吟晚也别喜欢。”
谢照乘薄唇紧抿,瞧着并不是很开心的模样。
林疏桐刚想安慰他,就被掐住了脸,谢照乘使劲扯了扯:“你吵死了。”
“疼疼疼!”林疏桐吃痛,谢照乘慢慢松开手,以掌心替他揉了揉脸:“不许你说话。”
林疏桐只得闭上嘴,不时偷看两眼谢照乘。
不是伤心了吧?
瞧得多了,谢照乘就恶狠狠瞪过来:“看什么看,不许看我。”
“那不是担心你嘛!”林疏桐小声嘀咕着,放软语气凑过去问:“头晕不晕?要不要喝些茶解解酒?”
刚说完,他便后悔了。
谢照乘要喝茶的话,他不得下山去拿?这不是自找苦吃?
谢照乘点点头,林疏桐扶额认命,爬起来打算去给大小姐取茶,哪知刚转身,衣袖就被扯住。
“不许你走。”
这不许那不许的…
林疏桐磨了磨牙,回过身来:“不是你要喝茶的吗?不许我走,你喝什么?”
“不要喝茶,要你。”谢照乘拽着他衣袖努力往回扯:“过来!”
林疏桐不出几息就缴械妥协,由着他把自己扯过去坐下,见少年眼睛一眨不眨,道:“不是不要我看你吗?你反盯着我做什么?”
“不盯着你,你就又跑了。”谢照乘撇撇嘴。
林疏桐好笑:“我什么时候跑过?”
谢照乘又掐住他的脸:“就刚才!”
“刚才在你身边的又不是我…”林疏桐心头忽地被浇了盆凉水,连带着神色都冷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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