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灵力冲天而起,雷霆迅速包裹了整座演武台,此处化作一片雷海,林疏桐青丝散乱,模样说不上疯魔,却也绝不理智。
他将天雷意境融进周身三丈的每一处空间,林疏桐此时就是一个行走的大型闪电,风吟晚若敢近身,就会被雷霆群起而攻。
前提是有足够的灵力支撑。
叶陵倒抽口凉气:“这真的是刚突破的渡厄境吗?这样庞大的灵力,少说也该是承光啊!”
普通的渡厄确实不该有这种程度的灵力,可林疏桐不是。
“其实我有点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炮灰了。”林疏桐同风吟晚对视,眉眼弯弯。
炮灰这事,也只是梅如故那家伙同他说的,鬼知道梅如故到底给他整了些啥。
风吟晚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眉峰微沉,垂眸瞧了瞧手中剑,刹那剑光一闪,出现在林疏桐身前三丈之内。
万钧雷霆轰鸣,逼得青锋不得不退后,风吟晚握剑的手也缠上紫电,险些让他虎口崩裂。
林疏桐现下,已算是无懈可击。
风吟晚盯着林疏桐,眼瞳中陡然有蓝焰蔓延来,林疏桐瞧见前者脚下升腾的灵纹,嘴角一抽。
出现了,传统艺能。
男主,不败的神话。
林疏桐无奈叹息,好家伙,我突破你也突破,彼此来往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真难搞啊男主们……
“这一剑,你接好了。”
风吟晚反手执剑,左手捏了个剑诀。
林疏桐不曾眨眼都瞧不清他的出式,电光火石间只能看见两道剑光,笼罩了整座演武台。
周身的雷海瞬间被粉碎,散作漫天光点,林疏桐前襟撕裂开来,两道剑痕深深烙在胸口,殷红快速晕染。
林疏桐怅然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因为早有预料,是以并不意外。
漫天光点中,林疏桐逆流而上,一振东风第一枝,刺耳的剑鸣随之响起,风吟晚一抿嘴唇,林疏桐就已至身前。
他放弃了所有防守,一味追求杀伤力与速度。
对要拼下风吟晚的他来说,放手一搏才是上策。
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赢不了风吟晚,那就不赢好了。
只要打平风吟晚,甚至输也没关系,消耗掉他的战力,让他失去所有底牌,纪道轩就会是谢照乘的王牌!
几下眨眼的功夫,林疏桐与风吟晚就来往十几回合,完全瞧不清楚人影,剑光密密麻麻交织在一处,兵刃撞击出的火星伴着不时飞溅的鲜血。
演武台的地面寸寸粉碎,连防护结界都不住嗡鸣,随时有可能崩溃,这一方天地被分割成两半,一半白焰一半蓝炎,泾渭分明。
林疏桐不住咳血,长剑却未有半分放松。
他为了能和风吟晚交锋,舍守求攻,受的伤远比风吟晚要重得多。
赌的无非是他更能扛,并且能从风吟晚身上撕下块肉来。
“咔嚓——”
结界碎裂,剑气席卷全场,在座诸位都不得不展开护身真气来避其锋芒,有慢者甚至衣衫褴褛,肌肤浮现出浅淡的血痕。
燕归兮豁然起身:“不好!”
林疏桐不肯退让,风吟晚不愿认输,这许多招过后皆是强弩之末,但仍不住手,再打下去,怕是有同归于尽之忧。
还没等他出手,就有青衫一晃入台,火凤则由高空落下。
景瑜飞身将风吟晚护在怀中,反手一掌去破林疏桐的剑势。
掌印破剑依然不停,直击林疏桐胸口。
林疏桐本就是极限,完全无力避开。
有白衣忽地挡在他身前,袍袖一挥,掌印倒飞回去,景瑜错愕之下,硬接了这一掌,唇角溢血。
“师兄!”
林疏桐越加惶恐。
谢照乘重伤未愈,回春谷的医修说过,近期强行出手会大伤元气。
他膝盖一软,站都站不稳,直接扑进谢照乘怀里,不是谢照乘死死揽住他肩头,林疏桐都要跪倒在地。
景瑜顾不得拭自己嘴边的血,手一松,放开风吟晚快步迎过去:“阿照……”
林疏桐艰难抬头,只瞧见谢照乘过长的眼睫颤上几下,与他唇下那刺目的血迹。
“你是笨蛋么?何必这样拼命…”谢照乘空手握拳放在唇边,重重咳了几声。
林疏桐借着他的衣衫起身。
景瑜在一旁手足无措:“我并非有意要你受伤…”
谢照乘摆摆手:“景师兄无需在意。”
随后他望向风吟晚,风吟晚形单影只立在一旁,神色黯淡:“风师弟可还好?”
风吟晚轻轻点头,一个不稳,险些摔倒,还是景瑜错身去扶了他。
他的手都在不住颤抖,显然没有再战之力,不管是平是输,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林疏桐瞧着风吟晚惨白的脸色,嘴唇翳动两下:“对不起。”
他甩了甩脑袋,想把眼前的重影甩出去,模糊瞧见一行人涌将过来,为首一人似乎是寒暄了几句。
林疏桐听不真切,许多话中只捉到一句。
“君上,该走了。”
他脑袋一空,来不及反应就失却意识,昏死了过去。
“君上已然拖上许久了,这位瞧这模样,应当也无二战之力,若再不回转,凌云台怕是就要强制执行…”那人还苦口婆心地劝着。
谢照乘冷冷飞去一记眼刀:“闭嘴。”
语罢,打横抱起林疏桐,往战界外走去,旧昆仑的人无奈,只能立刻跟上,不敢放他离开视野。
嗯…
很好闻的梅香,是…谢照乘的气息。
林疏桐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金丝锦帐,他迟钝的想起这是谢照乘的卧房。
“你醒啦…”
元宵扯开帐帘,扑腾着短腿爬上来,毛茸茸的小兔爪拍了拍他额头:“似乎还好,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吃的…
林疏桐动了动眼睛,发觉元宵的眼圈较平日更红了些,大耳朵也软趴趴地垂在两侧,完全没有平时的精神劲。
“你…似乎不太开心的样子……”
元宵扁扁嘴,脑袋也耷拉下来了:“公子走了,小松前辈和汤圆也跟着公子离开了。”
林疏桐一惊,一骨碌爬起来:“师兄走了?”
“是啊,旧昆仑催了好多次了,公子说一看你打完就走的,看样子你也不能再打了,就离开了。”
元宵失落不已,为不能和大家一起走,而难过得要命。
林疏桐翻身坐起,恍然间发觉身上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只余些阴霾压在心头。
他失神了一下,就着履下榻。
得去问问院长才好。
他刚踏出门,就望见梅花下站的疏离少年。
“看来是没事了。”风吟晚合书抬首,白衣在风中猎猎舞动,沾着几分单薄脆弱。
林疏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最后反倒是风吟晚先开了口:“说说吧,为什么抓着我不放,一定要赢我,为了月前的事?”
月前他初穿书时,风吟晚是为难过他的。
林疏桐摇摇头:“抱歉,我不能让你进雾森,雾森里有件东西是师兄需要的,你进了,它就会跟着你跑。”
“看来那东西对谢照乘很重要。”风吟晚负手而立。
林疏桐轻轻应了声,不止是从小松嘴里得到的信息,他自己也有种感觉,青莲剑气必须得在谢照乘手上。
风吟晚剑眉微微一动:“既是如此,早说便是,我不是多在意这排名,入不入灵道,也不太有所谓。”
“何况是他的心上人…”
这一声很轻,却仍被林疏桐捕捉到了。
他一愣。
风吟晚转身欲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来:“若是想寻燕院长,他正主持擂台赛,两时辰后结束。”
林疏桐滞了滞:“你怎么知道…”
“谢照乘走了。”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你很在意他,还用得着猜么?”
林疏桐瞧着风吟晚走远,一瓣梅花轻轻落在肩头,他垂下眼帘,梅花被风吹开。
他闷闷坐在廊前,抱膝望着这半园梅花。
元宵拖着自己心爱的胡萝卜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林疏桐旁边,闷闷道:“林疏桐,我想汤圆了。”
林疏桐不回话,它就自言自语:“从出生起,我就没有和汤圆分开过,一直一直在一起。”
林疏桐抽下发上的东风第一枝。
来九州至今,他也没有和谢照乘分开过……
原来,也在一起快月余了啊……
他离开,还有些…
不习惯呢。
林疏桐端正跪坐在小几前。
案角香炉袅袅生烟,浅淡的莲香轻轻笼住房间,一室静谧忽地为轻快的脚步声所打破。
他眼睛一亮,正起身要去迎,燕归兮已然掀帘入室。
林疏桐匆匆抱拳:“院长午安。”
燕归兮一颔首,在小几前盘腿坐下,林疏桐很有眼色地为燕归兮倒上一杯茶再回身落座。
“大比有了结果,魁首是道轩。”
燕归兮吹了吹热气:“你与风吟晚,被定做是平手,虽说是未到决赛,但考虑到战力,并列第二。”
这其实都无所谓。
林疏桐直接问道:“疏桐…比较在意师兄的事情。”
燕归兮似笑非笑望着他:“芜陵那时,凌云台就要阿照回去了,他能留到现在,已经算是难得。”
“殿下有半年不曾见阿照,想念得紧,回去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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