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声声蚀骨 > 第 113 章
    ◎婚礼。◎

    邵梨走后, 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老爷子的人就找到了公寓。

    三个黑衣保镖,将家门口完全围堵了起来。

    沈特助依然眉目慈善, 有礼有节地对易辞洲说道:“辞洲,董事长想请小晚去叙叙旧。”

    易辞洲错愕几秒, 扭头去看付沉, 但见他也是一脸懵呆不知所以,不觉震怒,“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已经谨慎至极, 这栋公寓坐立在千城和江城之间,靠着江边, 低调偏僻,旁边的山上更是有当地武警部队驻扎, 老爷子应当避讳得很啊!

    可他将舒晚藏在这,本以为安全之至, 却不想易宏义就仿佛在她身上插了个眼,随时随地就能找到她。

    沈特助勾了勾嘴角, 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辞洲,你爷爷有些话,想与小晚单独说说。”

    三个保镖围堵,付沉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将自己的身躯严防死守地拦在易辞洲的身前,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那三人。

    易辞洲皱着眉,淡淡凝视沈特助, 默了片刻道:“沈叔叔, 爷爷要带人走, 先得过我这关。”

    沈特助挑眉,示意他继续。

    易辞洲在那三个保镖身上逡巡一番,勾起唇角,面不改色道:“我相信爷爷一定嘱咐过,不管怎么样,不能伤到他的亲孙子吧?”

    沈特助微微凝眉,眼底暗沉了下去。

    屋内燥热不堪,喉结都布满了涔涔汗渍,易辞洲扯了扯领口,淡定自若地继续道:“今天,只要你们把人带走,我就让老爷子断子绝孙。”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沈特助清楚得很。

    易辞洲才刚刚接触南国黑市,今夜如果纠缠,必定鱼死网破,老爷子多年的心血恐怕会付之一炬。

    嘶,老爷子亏就亏在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

    沈特助眯了眯眼,不敢过多逼迫,便含笑颔了颔首,喊上三个保镖,掉头走人。

    他一走,易辞洲便立刻回到卧房,他想收拾东西再搬,脑中却一片乱麻。

    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要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千城之大,却如同蚁穴,一处崩塌处处崩塌。

    可如果再把她送出国,易宏义那手段多得都能直接找到世界的尽头,恐怕他只能把她送上月球了。

    见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舒晚抱着膝转过身来,问他:“辞洲,刚才是谁来了?”

    易辞洲收敛神色,耐心地安抚她道:“没有谁,走错门了。”

    “噢……”舒晚心不在焉地点头。

    她喊他辞洲,那就说明她的精神还是懵的,她的记忆始终反复横跳,没有平衡点,更没有终点。

    易辞洲走到她身边,仔细看了她一眼,瞧见她目光依然空洞无神,只好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早点睡。”

    舒晚闻声回眸,抬眼看他,犹豫着道:“辞洲,为什么这些日子,你都不碰我一下?”

    他哽住,坦白讲,他太想碰她了。

    曾经,那种与她水乳交融的感觉,那种在她身体里肆意放纵的感觉,那种居高临下任意妄为的感觉,让他无比回味。

    可是现在,他不敢,更舍不得。

    不知何时开始,他的思想就发生了改变,他怕他这肮脏的身体玷污了她,更怕她在做|爱的过程中突然想起来一切,在他身下更加绝望。

    所以,他不再碰她。

    他不说话,舒晚也没有再追问。

    她不多时,她也就忘了。

    二人沉默许久,舒晚看着天花板那簇吊灯光斑,恍惚不已,“我们是不是要结婚了?”

    “是,是的,”易辞洲连说了三遍,“是的。”

    也是,除了这个他还能说什么?

    他们很早就结过婚了,那天艳阳明媚,她笑得粲然心悦,或许,那是她生命里最为开心的一天吧。

    哦不,现在不一样了。

    可能她最为开心的一天,会变成他死的那天。

    易辞洲苦笑,舒晚也对着他笑笑,笑得奇怪张扬,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又失魂似的看向了窗外。

    ……

    第二天一早,易辞洲就开始着手准备婚礼。

    因为准备太过仓促,名单上除了请来的一个媒体记者,连一个宾客都没有,甚至双方家人也没有出现在册。

    婚礼策划很是困惑,只当时有钱人会玩。

    殊不知,易辞洲的真实目的,只是想用这场婚礼来保护舒晚。

    他暂时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那么容不下她,所以他只能通过举办婚礼来将“温夜”公之于众,这样易宏义便动不了她。

    易辞洲翻看着婚礼策划的图册,虽然心情极度烦躁,但这毕竟是和舒晚的一场来之不易的婚礼,他很是重视。

    回想起五年前,他也曾这样精心挑选着结婚场景。

    舒晚喜欢室内,可他喜欢室外,因为室外更加嘈杂,舒晚听不清他内心的厌恶。

    蔓蔓百合花,

    洁白的童话世界,

    他们彼此说出誓言。

    呵,可倒头来,只剩下了凄凉的讽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爱上了她,而且爱得太满太溢,爱到快要把自己淹没。

    册子被来来回回地翻,最终,易辞洲指着一个粉红少女心的场景,一头乱麻地说道:“就这个吧,帮我约巴厘岛的Dove教堂。”

    策划小姐接过一看,为难道:“易总,要预约Dove教堂,起码要提前一周,万一……”

    不等她说完,易辞洲不耐烦地说道:“没有什么万一,后天我必须要举行婚礼,否则我花那么多钱找你们做什么婚礼策划?闲的吗?”

    他戾气颇大,策划小姐着实吓了一跳。

    她有听闻前阵子闹出的花边新闻,知道这个易总不好惹,又瞥了一眼两边面无表情的付沉,更不敢再说什么。

    她畏惧地点了点头,道:“易总放心,我会跟Dove那边争取的。”

    说完,她收拾了一下东西,趿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赶紧离开。

    看着策划小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付沉犹豫万分:“易总,你真要举行婚礼?你和那个阮音,才刚订婚啊。”

    可易辞洲不会管这些,阮音已经神志不清了,掀不起大浪。

    他道:“只是订婚,又没结婚。订了再退,退了跟另一个结,犯法吗?”

    那倒不犯法,

    就是有些违背道德。

    付沉窘迫地耸眉,疑惑:“可是……这么仓促?”

    “是。”易辞洲几乎不假思索,“爷爷最是看中面子,只要我让温夜成为我的妻子,让她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爷爷就轻易动不了她。”

    事急从权,这也算是个下下策里的上上策了。

    付沉了然。

    他不是滋味地闭了下眼睛,几番欲言又止吞吐不定,他大概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那么针对舒晚,不为其它,只为她是舒天邝的女儿。

    虽然易辞洲这番作法可以勉强让易宏义收敛,但付沉深谙老爷子的手段,他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正如付沉所料,易宏义确实一直在担心舒天邝的账本。

    舒天邝死后,他去查过医院里的遗物,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于是只能从舒晚这里入手。

    可他暗地里派人去了好几次蓝湾别墅,也没有翻到半丝有关南国黑市的东西,这不由让他更是担忧起来。

    一大清早,沈特助就端来一杯热茶,低眉道:“董事长,那本账本……也许真的在蓝湾大火中烧掉了。”

    易宏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过茶喝了一口,道:“可小晚活下来了。”

    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要说舍不得,还真有那么几分。沈特助皱了皱眉,委婉道:“失火之前,他们小两口闹成那个样子,也无心顾及其他,恐怕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哼……”易宏义斜目冷笑,“她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躲那混小子那么远了。”

    沈特助一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看清老爷子的神色之后,忽地醍醐灌顶般恍悟道:“董事长的意思是,舒晚那孩子,躲得不仅仅是辞洲?”

    易宏义收敛眉眼,没再吱声。

    他放下茶杯,戴上白色的手套,拿起放大镜,又开始仔细品鉴董其昌的山水画。

    沈特助察言观色,目光浅浅扫过那泛黄的纸面,闭口不再多问。

    这时,封况忽然打来了电话,沈特助皱了皱眉,走到一边接起:“什么事?”

    这边甫一接起,那边立刻说道:“老师,我昨晚上去给易总送文件,看到他桌上摆着婚礼策划方案。”

    “婚礼策划?”沈特助瞥了一眼易宏义,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回事?”

    封况着急道:“我顺着这个策划公司去找了策划人,就刚才告诉我说,易总明天要举行婚礼。”

    “举行婚礼?和谁?”沈特助问。

    他刚问完,就觉得自己问的全是废话。

    除了舒晚还能有谁,他妈的问个屁啊。

    果不其然,易宏义扔下放大镜,大步走来,抢过电话厉声说道:“那小王八蛋人呢?”

    封况道:“不知道,那个婚礼策划怎么都不肯说在哪举行,我只知道易总这次什么宾客都没请,就请了一个比较熟悉的新闻媒体记者。”

    记者?

    话音刚落,易宏义愤然咬住下颌,知孙莫若爷啊,当然知道他的好大孙要干什么荒唐事!

    他要曝光这场婚礼。

    他要利用婚礼,让温夜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女人,这样,老爷子就没办法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易宏义眼神狠戾,将手机随手一扔,大步走出书房,“沈砚,给我查啊!”

    沈特助眼底一暗,立刻到:“是的,董事长。”-

    翌日天明。

    Dove教堂中,似一个新的轮回一般。

    舒晚静静坐在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止不住地洋溢出恬静幸福的笑容,任由化妆师为她精心梳妆打扮。

    而偌大的教堂,除却一个孤单的媒体记者,就只剩下付沉和三两个保镖。

    付沉守在门口,双目炯然如鹰,一瞬不瞬地盯着大堂入口处,

    司仪正在台前紧张准备着。

    对比起宾客盈门,他更怕这种门可罗雀。

    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主持这场婚礼,无论是对着一团空气侃侃而谈,还是对着一对尴尬的新人赞美祝福,都显得无比奇怪。

    知道易辞洲要结婚的消息,网络上早就纷纷议论起来。

    ——「知道为什么不请宾客吗?」

    ——「不就是因为这个温夜是从廖霍手里抢来的吗?」

    ——「易辞洲能顶着漫天骂名把人抢过来,难怪连自家爷爷都没出席。」

    ——「啧啧,希望能有生图让我看看,这个温夜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两个富少爷明争暗抢。」

    过了今天,全世界都会知道,易辞洲为了这个叫温夜的女人疯魔了。

    避开所有亲人朋友,背负骂名,一意孤行娶她,甚至要在媒体大众面前直播娶她。

    这可能已经不是疯魔了,是走火入魔了。

    可再多的流言蜚语,也在音乐响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大门敞开,明亮的光芒顺着冗长的走廊照射在女人周身,将一身洁白的婚纱映衬得像雪一样。

    手捧花幽香,萦绕在舒晚的笑靥之上。

    可这场景,却刺痛了易辞洲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回到五年前。

    那年百合花盛开,她站在自己面前,一声声唤他“辞洲”,眼里全是他,心里也全是他。

    可如今,她顶着全部错乱的记忆,而他呢,妄想拥抱所有逝去的爱。

    舒晚轻笑着走来

    易辞洲亦微笑相迎。

    虽然遮着头纱,但他依然忍不住低头看她。

    这双眼眸,一如五年前那般清澈,甚至依稀可见浅浅的涟漪荡漾。

    易辞洲心中隐隐作痛,牵起她的手道:“阿夜,你终于嫁给我了。”

    他唤她阿夜,而非阿晚。

    是呢,他要再用新的身份娶她一次。

    摒弃前嫌,重新开始。

    可舒晚却迎着他痴情的目光,忽地咧嘴一笑,“易边城,我不是早就嫁给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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