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衍横眉冷对,“我不仅敢推你,还敢打你呢!”


    眼看着两个人撕扯在一块儿,一直跟个局外人似的萧恒仁才纡尊降贵地开了口,“父皇养你们这帮奴才,是拿来看戏的吗?”


    刘阿三等人会意,纷纷上前拉开两人,“哎哟,二位殿下别打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儿,让奴才们怎么向皇上交代呀!”


    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在压制着萧恒衍,让萧恒佑打了个痛快。


    萧恒佑下手不知轻重,那拳脚结结实实地落在萧恒衍身上,不一会就将萧恒衍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仍是咬着牙一声不吭,衣裳都被脚印踩脏透了。


    事到如今,萧恒衍想的,却是待会回去路过他母妃的宫殿,必须得绕路而行了。


    宋安辞看得心头火起,恨不能冲上去给刘阿三两巴掌。


    死太监,拉尼玛的偏架呢!


    好不容易萧恒佑终于解气了,才放过萧恒佑,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缓和着。


    “闹够了,我们也该来说说道理了。”萧恒仁讲话慢悠悠的,中气不足,总有种下一秒他就会嗝屁了的错觉,“先前六弟你说,八弟侮辱你母妃,四哥我今日就做个公道人,问你一句,难道你母妃没有为了生计去四处求人吗?”


    萧恒衍一怔,咬牙握紧了双拳。


    不服,却又无法反驳。


    萧恒仁笑了,“既是如此,八弟便是在陈述事实了。”


    他拉起萧恒佑的手,将萧恒佑小臂上那一道之前跟萧恒衍撕扯时划到的伤口露出来,“可你却为了一句事实跟八弟动手,将八弟给伤成这样。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不仅是你,恐怕连你母妃也要跟着遭殃了。”


    饶是在原著里看到过无数次萧恒仁颠倒黑白的本事,现在亲眼见到,宋安辞还是震惊得三观尽碎。


    萧恒仁这张嘴,真不愧是原著里号称打遍众皇子无敌手的杀手锏。现在一个外人没有,还当着自己人的面呢,就迫不及待地要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对!”萧恒佑也附和道,“我明早就去跟父皇说,你以上欺下,仗着你母妃的溺爱,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让父皇关你们母子俩禁闭!”


    当今皇上在未即位之前,经常被几个哥哥欺负得体无完肤,因此对这种事十分敏感,一告一个准。


    萧恒衍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让他在禁闭中将伤养好,以免上学时被先生发现,传到他父皇的耳中。


    他认。


    反正他也不想让他母妃知道。


    “明日事,明日说。”萧恒仁搓了搓被冻僵的手,“四哥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六弟,你那住所里真的很冷吗?据我所知,柳妃已经为此找过营造司的太监五次了。”


    萧恒衍一言不发,萧恒仁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六弟自幼就很孝顺,肯定是不愿柳妃为了此事去求管事太监的,既然如此……”萧恒仁故意停顿,勾起萧恒衍的注意力,又将他的希望狠狠碾碎,“那你不如亲自来求我,如何?”


    营造司隶属于内务府,而内务府的总管,正是萧恒仁的舅舅。


    宋安辞当时看书最恨的,就是萧恒仁永远以一个温柔哥哥的模样,做着最下作的卑鄙事。


    萧恒衍不可能会求萧恒仁,萧恒仁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一开始就想好了对策,“刘阿三。”


    刘阿三应道:“奴才在。”


    萧恒仁责问他:“六弟年幼,不知该如何求人,你个做奴才的,怎么光在这看着,也不上去教一教?”


    这话若是换了萧恒佑来说,刘阿三还不一定会听。就像之前,萧恒佑让他把萧恒衍拖出来,萧恒衍一句自己走,他就让步了。


    那是因为萧恒佑还没有分化,将来到底是不是天乾都不一定,而且年龄又小,很多事情都考虑不到,他这个做奴才的,就得替殿下想到,不能依着殿下把事情做得太绝。


    但萧恒仁不一样,他比萧恒佑大四岁,去年就已经分化成了天乾,是除了二皇子萧恒玉之外,最得圣宠的皇子。


    刘阿三若是不照做,得罪的,可能就是未来天子了。


    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刘阿三垂首,“四殿下教训得是,奴才这就去。”


    萧恒衍才被打过,浑身疼得慌,根本挣不开那群太监的桎梏,处境十分被动,“我再不济也是个皇子,今日你们谁敢逼我下跪,明日我就要谁的项上人头!”


    这句话正中要害,刘阿三果然犹豫了。


    “六弟说笑了,除了父皇,又有谁能逼你下跪呢?”萧恒仁漫不经心地理了理领子上的绒毛,“今日不过是因为八弟的雪兔新死,心中郁闷,你这个哥哥看着难过,便学着雪兔的姿态叫一两声,逗八弟欢心罢了。”


    雪兔,是萧恒佑才死去没多久的狗的名字。


    饶是刘阿三年过半百,在巧舌如簧的萧恒仁面前,也总是忍不住后背发凉。


    他抖去一身鸡皮疙瘩,尖着嗓子问:“四殿下说的,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那几名太监道:“听清楚了!”


    刘阿三道:“那还不快帮六殿下一把!”


    几人齐力,萧恒衍便被他们压着下跪,想要叫人,还没出声就被捂住了嘴,这是铁了心要将他的尊严践踏在脚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萧恒衍宁死不愿向他们下跪,此刻却由不得自己,四肢被人紧紧抓住,双膝后方遭到猛踢,惯性迫使他弯下了膝盖。


    萧恒衍目眦欲裂,青筋暴起,指甲深陷入肉里,“贱奴怎敢——!”


    “走你!”


    宋安辞猛然从角落里冒出,迅速抖开床铺将几人罩住并狠踹了几脚,在萧恒衍的双膝将要落地时,拉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拽起,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这帮畜生当真是欺人太甚!要不是不能暴露,他今天非得教训他们一顿!


    到了墙角,宋安辞迅速弯腰蹲下去,“崽崽快,踩着哥哥翻上去!”


    萧恒衍还有些发愣,“……什么?”


    他看了看面前比自己矮一截的蒙面黑衣人,又看了看身后被不明物体给罩住的几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好像是来救他的?


    混乱中,萧恒仁最先挣扎出来,斜冠散发地喊道:“王羽!”


    黑暗中有人应声而出,“属下在。”


    萧恒仁发布命令:“给我抓住他们!”


    王羽颔首,“是。”


    卧槽,忘记萧恒仁身边有禁卫军了!


    宋安辞连忙催促萧恒衍,“快啊!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想继续挨揍吗?!”


    萧恒衍当然不想,只好咽下疑惑,抬脚踩在宋安辞身上,忍着身体的疼痛翻上了高墙。


    他回身,想拉宋安辞一把,却见宋安辞已经后退几步,一个助跑利落地跳了上来,紧接着单手在瓦上撑了一下,腰身后仰轻巧落下。


    宋安辞滚了几圈之后站稳,再次靠近墙角蹲下身子,“快,下来!”


    萧恒衍回过神来,不再犹豫,踩着他下了高墙。


    寂静无人的宫中小道,只有宋安辞和萧恒衍拼命奔跑的身影横穿其中。


    但身后有禁卫军在追,速度极快,明显不是普通的高手。


    宋安辞自知这样下去绝对逃不掉,小脑筋一通暴风转动,果断选择了险中求安全。


    他带着萧恒衍左右绕了几个弯道,稍微把王羽甩开了一点,就迫不及待地蹲了下来,“不跑了,快踩着我上去!”


    萧恒衍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他二哥萧恒玉的住所。


    莫非这人,是他二哥叫来帮他的?


    若真如此,即使蒙了面,那也是可信的人了。


    萧恒衍也不拖拉,在宋安辞的帮助下翻了进去。


    王羽晚了一步,堪堪在宋安辞跳进院中时赶到,明知道两人就在里面,却不敢贸然闯入,只能在外守株待兔。


    萧恒衍想往里走,宋安辞却将他拉到了院子角落里躲着。


    见萧恒衍面露疑惑,宋安辞解释道:“王羽是禁卫军,我可能打不过他,现在出去很危险,我们晚一些再走,躲在这里就不会被院子的主人发现了。”


    除了镇抚司的影卫会分给皇子作为贴身侍卫之外,还有禁卫军的士兵也会分给皇子作为贴身侍卫。


    不同的是,只有进可攻退可守、全项全能的天乾才有资格进入禁卫军。


    至于镇抚司的影卫,则都是些存在感极低的和仪,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


    因此禁卫军的士兵一直比镇抚司的影卫高一等,也只有天乾皇子才有资格选择禁卫军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卫。


    怎料,萧恒衍一听这话,顿时警惕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你不是我二哥的人?”


    宋安辞刚要摇头,想起原著里萧恒衍最信任人的就是萧恒玉了,为免他怀疑,便点了点头,让萧恒玉背了这个恩,“放心吧,我就是你二哥的人。”


    “撒谎。”萧恒衍手指身后的院子,“若你真是我二哥的人,怎会不知这里就是我二哥的住所?”


    宋安辞:“……”


    我也很想知道,宫里几十上百座宫殿,为什么会这么巧,偏偏逃进了你二哥的住所里?!


    夜风吹散乌云,露出了些许月亮的轮廓,将那淡淡一缕光线洒在二人之间,像道分界线,将气氛渲染得更加蓄势待发。


    宋安辞一身黑衣,站在阴影里,面罩上的那双明眸清澈无波,“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有些时候,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萧恒衍蹙眉,在风声中,不动声色地将左手藏进了袖中。


    宋安辞还想再装一把,结果寒风一吹,鼻子一痒,忍了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阿嚏”一声,吓得萧恒衍都抖了下。


    宋安辞揉揉鼻尖,气势瞬间崩塌,“不好意思,我——”


    “谁在外面?!”


    屋内陡然传来质问,紧接着烛火亮起,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靠近。


    宋安辞还没有所反应,腰间就是一紧,天旋地转过后,人已经被萧恒衍压倒进了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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