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无人区玫瑰 > 第20.21章
    你吃醋?

    复式公寓。装修只有黑白灰三色,桌上的花瓶都瓷白得没有一点花纹。

    墙上唯一的挂画是一台钢琴的油画,本来是整张,却被从中间切割成了两幅。左边的底色是白色,钢琴是新的;

    右边的底色是黑色,琴体已经斑驳发旧。

    陆秋蕊醉醺醺地瘫在沙发上,手里虚握着小半瓶酒,看向旁边的人。

    陶野的身影在她的眼里越来越模糊,重影叠着重影。

    “姐姐……”

    陆秋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醉意。

    “我喜欢你。”

    她今天对陶野说了很多遍「我喜欢你」。往常也总说,但今天说得尤其多。

    陶野左腿压在右腿上,举着半杯茶水轻轻摇晃,目光在走神,似乎并不在意陆秋蕊对她说的所有表白。

    幸好陆秋蕊已经很醉了,也不太能看得出她此刻的敷衍。

    “她怎么不明白……我都是为了她好……”陆秋蕊深吸口气,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我真的没办法改变……么?”

    喝醉的人总爱说些颠三倒四的话,但陶野大约能听懂陆秋蕊话里的那个「她」是谁。

    陶野抿了口水,沙哑开口:“你对她好的方式,就是想方设法羞辱她?”

    陆秋蕊侧目看着陶野,她虽然醉了,可也明白陶野的意思。

    “那是因为我恨她。”

    那个「恨」字咬得很重,似乎真的付诸了千万般的怨。

    一边说是为了她好,一边又说恨她。陶野不知道陆秋蕊和夏星眠之间的往事,不过能感觉到,大约是那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

    正因为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陆秋蕊对自己的所有表白,陶野都很有自知之明的不会当真。

    她本来也不会当真。

    「真心」这种东西,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奢侈品。

    “你们是在吵架吧。”陶野缓缓道,“我看得出来,你之前和她的关系就应该不是普通的金主与金丝雀。如果你们互相喜欢,何必要折磨对方呢?”

    陆秋蕊眼里的醉意忽然去了几分,认真地看向陶野。

    “难道你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你喜欢她,她也应该喜欢你。你们很配。”

    陶野的声音很平静,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陆秋蕊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在抖,眼泪都出来了。

    她没笑多久,大门处传来了门铃声。

    陆秋蕊脸上的笑慢慢消失,说:“你去开吧,是夏星眠。”

    陶野:“你怎么知道?”

    陆秋蕊讥笑道:“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找我。”说这话时,她语气坚定且自信。

    陶野便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陶野攥住了门把手。

    ——果然是夏星眠。

    夏星眠红着眼睛,紧紧盯着陶野,说:“我来找……”

    “你”字还没有说完,陶野就打断了她:“陆总在里面。”

    夏星眠皱起眉,她来这儿是为了找陶野,她才不在意陆秋蕊怎么样。

    早上唐黎那个电话后,她一直坐立难安。虽然和唐黎讲话的时候很硬气,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很愧疚,毕竟是她的原因才连累了陶野。

    陶野又一直不回家。干坐着等到了中午,见陶野还是不回来,夏星眠才实在坐不住了,来陆秋蕊这边看看陶野有没有出事。

    “你果然来了。”

    陆秋蕊慢吞吞地走过来,还有点摇晃。

    在门槛处站定,她微昂着下巴,凝视夏星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是来认错的吗?”

    夏星眠不禁冷笑,反问:“我做错了什么,要向你认错?”

    陆秋蕊皱眉:“啧,还是这么倔。”

    夏星眠只是沉默。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觉得你可以放弃那些债务,不用再因为这个依靠我。是,按法律层面,你的确可以全身而退。”

    陆秋蕊的酒似乎醒了大半,说话条理清晰得可怕:“但你真觉得那些追债的会放过你?你未免也太单纯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

    夏星眠不卑不亢地与陆秋蕊对视,语气异常的坚定。

    “就算不放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自己扛着,不会再依靠任何一个人。”

    陆秋蕊不屑地笑了笑,像是也懒得和她讲,转而问:“那你今天过来干什么?”

    夏星眠怔了一下。是啊,她干什么呢?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看陶野的。

    刚刚过来的时候一心想着陶野的安全,没考虑太多。现在又该怎么回答?

    “我……”

    她犹豫起来,下意识看了眼陶野。

    陆秋蕊双眼微眯,注意到了夏星眠看的这一下。

    她随即揽过了陶野的肩,故意似的问:“你吃醋?”

    夏星眠:“……”

    她倒是的确有点吃醋。或者说不止是「有点」。她简直想把陆秋蕊放在陶野肩上的手剁下来,陶野身上的这件她碰过的衣服也扔掉,再将陶野放进浴缸里,好好洗去所有这间公寓里恶臭的酒味。

    陶野似乎也在等着夏星眠的回答。但很久,夏星眠都只是沉默。

    ——有时候沉默就已经是一种回答。

    三个人之间忽然陷入僵局。陆秋蕊耐心地等待夏星眠的答案,一副誓死不罢休的模样。夏星眠紧紧抿着唇,脸上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陶野淡淡地瞥开了目光。

    唐黎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尴尬。

    公寓是一梯一户,电梯一打开,唐黎见看见三个人站在门口,三尊石膏像一样。她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走过来。

    “陆总……”

    陆秋蕊啧了一声,有点不悦,“怎么了?”

    唐黎:“那个……有点重要的事……”

    陆秋蕊举起酒瓶,“我喝了个通宵,天大的事也等我睡一觉起来再说。”

    她又看向身边沉默的两个女人,有点烦躁地叹气,挥了挥手:“你们都走吧,我头很疼,不想再吵下去了。”

    陶野很客气地颔首:“那我就先走了。”

    夏星眠马上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全程陶野没看夏星眠,夏星眠也不敢多看陶野,装得很不熟的样子。

    等人都走了,陆秋蕊又撵唐黎:“你也走,我要睡觉了。”

    唐黎:“陆总,这件事您最好现在就听一下。”

    陆秋蕊不耐烦地撑着门框,揉起太阳穴。“那说吧……”

    唐黎朝后看了眼,确定电梯已经下去后,才轻声与陆秋蕊说:“最近有个人一直在打听夏星眠小姐的下落。我去查了一下,那个人……”

    “谁啊?”

    “是……夏怀梦……”

    唐黎继续汇报:“我又往下查,才查出,原来夏星眠小姐不是夏家的独女,她还有个大她10岁的姐姐,就是这个夏怀梦。

    只是夏怀梦和夏英博很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出国发展了,夏家的人也几乎都绝口不提这个大小姐的存在,所以您之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

    “姐……姐?”

    陆秋蕊抬起眼,目光瞬时复杂起来。

    唐黎又重复了一遍重点:“她在找夏小姐。”

    陆秋蕊几乎是立即说:“不要叫她找到。”

    唐黎会意:“好的……”

    陆秋蕊眼底隐约生出抹慌乱,强调道:“想尽一切办法,千万不能让她找到。”

    “是……”.

    出了小区,夏星眠才敢追上前面的陶野,遥遥的就喊:“姐姐!”

    陶野便停下来等她。手插着上衣的兜,脸上还有一点点酡红,双眸晕着酒后难掩的醉意,柔润得宛若飘着桃花瓣的水泊。

    昨夜下了场大雪,马路的背景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盖了层厚雪。

    唯一的颜色,除了积雪下或黑或白的隐约的车骨、人行道上发灰的地砖,就只有陶野水红的眼睛。

    “其实你不必跟我一起走的。”陶野等到夏星眠跑到与她平行的位置,继续向前走,“你可以留在那里,继续和陆总聊一聊。”

    夏星眠疑惑:“我为什么要留在那里和她聊?”

    陶野:“你今天过来,不是为了找她的么?”

    夏星眠不知该从何解释起:“我……不……”

    “昨晚那么和她说话,你后悔了,对么?”

    “我没有!”

    “……”

    “真的……没有……”

    陶野的眉眼倏地舒展开。

    “昨晚,我很开心。谢谢你,让我有那么几个瞬间……真的期待起多年后你在我店里和我一起工作的那种生活。”

    她语调又轻又慢,像是在耳语,又蕴着释然的轻笑。

    “其实我都明白的,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你现在是落魄,但你和她才算是同个阶层的同类……等你们把话说开,你就早点回到陆总的身边去吧。她也不完全是个坏人。人活在世上,谁还没有点自己的苦衷。”

    夏星眠怔住。半晌,才极轻地问:“你希望我回她身边去?”

    陶野神色淡淡的,笑也淡淡的。

    “你回不回去,对我来说没有差别。”

    ——捡来的小狗,最后还是要回到原主人的身边。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事实。

    但是回想起很久以前,那只小狗兴高采烈地奔向主人,一次头都不回的情形,陶野藏在兜里的手还是忍不住攥起。

    攥到最后,却也只能再次无力地松开。

    21第21章

    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夏星眠很沮丧,尤其是看到陶野唇边那抹毫不在意的笑时。

    原来她对陶野来说,真的只是个需要扶一把的后辈。扶过之后,各走各路,陶野并不会对她有过多的留恋。

    或许也有那么一点不舍。

    但绝不是因为「喜欢」。

    陶野并不喜欢她。

    其实夏星眠心里一直不太愿意承认一件事。她昨天那么决绝地和陆秋蕊断绝关系,放弃所有债务,真正原因都是陶野的那句话。

    陶野说:“再过两年,等我攒够了,就自己开一家店。”

    为了这样的未来,她心甘情愿放弃一切,哪怕这「一切」里还卷携着她为人最基本的善良,原则,与本心。

    夏星眠将下半张脸从米色围巾里抬起,呼出一口气。

    看来,她远比想象中更喜欢陶野。或者说爱……尽管她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有没有足以厚重到用「爱」来描述。

    她默默看向陶野的背影。

    她很想告诉陶野:我不想走,我想待在你身边。

    可是话到嘴边,她总是说不出口。她的性格把她所有的真心话都囚在心底,但凡有一句流出来,骨头都会碎掉似的。

    “小满……”

    陶野忽然驻步,回过头。

    夏星眠见陶野主动喊她,心里忍不住涌上欣喜,忙走上前,“姐姐?”

    陶野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向夏星眠伸来。

    夏星眠忙牵住她。

    “我刚刚说的话好像不太妥当。”陶野含着歉意,对她温软一笑,“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走,不用对我觉得抱歉。如果你不想走……”

    “我不想走。”夏星眠脱口而出。

    陶野对她的反应有些讶然。

    沉默片刻,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没关系,那你就待到你想走的那天。”

    夏星眠又解释:“我真的不喜欢陆秋蕊了。”

    “那还是喜欢过。”陶野安抚起她来,“话别说的太绝,消消气,喜不喜欢这件事一定要考虑清楚。”

    夏星眠忍不住问:“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喜不喜欢她么?”

    陶野眨了眨眼。

    “我为什么要在意?”

    她反问。

    夏星眠哑口无言。良久,才干笑了一声,喃喃:“也对……”.

    夏星眠能感觉到,她和陶野之间因为这些话疏远了一些。

    她有点心灰意冷,陶野也好像开始躲她。虽然她们还是在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可陶野在刻意躲避着与她的所有肢体接触。甚至生活上的各种接触。

    时间慢慢过去。

    一转眼,就是小半个月。

    这半个月陶野出去得越来越频繁,夏星眠在家的时候她一般都出门,夏星眠睡了她才回来。大部分情况下,回来时都带着酒气。

    夏星眠还在酒吧弹琴,两人难免在酒吧有照面。可是撞见了,也只是短暂地客气打个招呼,不等夏星眠多说什么,陶野就去忙别的了。

    有一个晚上,陶野回来得特别晚。

    夏星眠不敢打她电话,又担心得睡不着,就坐在沙发上等。

    凌晨三点多,陶野才带着醉意,踉跄着打开门。

    夏星眠忙过去扶她,小心翼翼地喊她:“姐姐……”

    陶野抬起朦胧的眼睛,盯着夏星眠看了好一会儿,才弯起唇角笑:“你还在啊。”

    夏星眠这才明白,原来,陶野已经做好了她随时会走的准备。

    陶野意识模糊地坐在沙发上,醉得眼睛都抬不起来。没一会儿,就撑不住困意倒在了夏星眠的肩头,睡着了。

    这是这些日子来她唯一的一次与她亲密接触。

    夏星眠不敢抱住她,只默默凝视着那张安静的脸。

    “我不会走。”

    她很小声地自言自语.

    冬天还没过完,高校联合的排球比赛又临近了。

    金融系的三个班挑了几个身高合度适合的女同学艰难拼成一个队。这种比赛好像没什么人重视,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忙,不过学校安排的,总要有人上去打。

    夏星眠和周溪泛都不幸地被选中成了队员。

    课后,她们不得不背着包去体育场的换衣室。

    周溪泛系着运动鞋的带子,安慰正在扎马尾的夏星眠:“反正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打打球,出出汗,就当发泄了。”

    夏星眠的手绕在脑后束头发,嘴里咬着黑色的发圈,睫毛低低地垂着。她穿着短袖,胳膊的关节被冻得泛着粉红。

    扎好头发,她捡起排球,叹了口气,眼里还是有阴云密布。

    “发泄有什么用。发泄完,没解决的问题还是没解决。”

    “你不是已经决定好和陆秋蕊断干净了吗?”周溪泛摘下腕上的手表,放进包里,“那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啊。”

    夏星眠:“我也没说我不开心是因为她。”

    “也是,你已经不在意她了。”

    周溪泛顿了顿,又问:“你新喜欢上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夏星眠叹气,颇为苦涩地答:“是一个不喜欢我的人。”

    “原来是单相思,怪不得你愁眉苦脸的。”

    “是啊……”

    周溪泛想起不久前夏怀梦找来的那件事。

    她当时纠结了很久。

    她对夏怀梦是有恨的,10年,过去的事仍无法在她心里彻底消散。

    可夏星眠还在陆秋蕊的掌控中。她本来想着,应该先把个人恩怨放一放,先告诉夏星眠这个事儿。

    可是夏星眠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或者说搭对了,突然就和陆秋蕊决裂,并放弃了那些债务。一下子一身轻了。

    夏星眠目前的烦恼,看起来好像只剩下「单相思不得」这一件了。就算暂时不和夏怀梦会面,短期内,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周溪泛在心里默默叹气。

    要不……就再……等一等……等什么呢?

    为什么要等呢?

    她好像自己也想不明白。

    远处有人在催她们过去。

    夏星眠一边走一边把排球扔给周溪泛,周溪泛很有默契地接住,问她:“你打什么位置?”

    “看你。你打攻手的话我打二传,你打一传的话我打自由人。”

    周溪泛抛下了那些杂思,提起精神,说她打主攻。

    队里决定先打一把演习赛,对手随便找了个在场子上的其他队。正巧,是杨依珊所在的院体育队。

    院体育队不参加这次的高校联合赛,所以两边不冲突,很顺利地谈好了友谊赛。

    杨依珊看到网子另一边的夏星眠,欲言又止,半天都没上去打招呼。

    而夏星眠似乎已经忘了这个人,都没认出对面的队里有熟脸。

    “你喜欢的,是那个来陪你上过课的漂亮姐姐?”周溪泛高高抛起球,使劲打出去,看向站在前面的夏星眠,在间隙闲聊起来。

    夏星眠盯着球的动向,漫不经心地回:“很明显么?”

    “你不会觉得不明显吧?”周溪泛笑了,“你夏大女神除了那天对着她笑,平常什么时候笑得那么开心过。那节课后,多少你的暗恋者心碎哟。”

    夏星眠托起一传打来的球,给了周溪泛。

    周溪泛一跃而起,直线把球扣死。

    “她不喜欢你吗?”周溪泛扣完球,有点气喘吁吁,撑着膝盖看夏星眠,“我怎么感觉她看你的眼神还挺温柔的。”

    夏星眠捡起滚过来的球递给周溪泛。“她对谁都是这样。”

    “好吧……”

    周溪泛又回到发球的位置。

    “还有一件事,我蛮好奇的。”

    “什么?”

    排球带着风飞向对面,周溪泛跑向网前,忽而一笑:“你都已经和那位断了,也没什么担子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做那一大堆的兼职啊?”

    碍于场上其他人,周溪泛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夏星眠知道,周溪泛问的意思是,为什么自己在脱离债务后还在拼命赚钱。

    那个深埋在心底的理由,泥土下涌动的小芽似的,暗暗翻覆。

    “因为……”

    夏星眠憋得太久了,所有真话憋在胸口,简直让她快要发疯。

    球飞过来时,她身为一个二传,直接跃起,将所有的憋闷都发泄在手腕,狠狠一扣。

    所有人都没想到二传手居然会直接扣球,对面没反应过来,自家的队也吃了一惊,都面面相觑。

    排球落在对方的界内,弹跳几个来回,慢慢滚到远处的铁丝网下。

    夏星眠喘着气,放肆地露出一个弧度很大的笑,抬头看向周溪泛,额角闪着汗珠。

    “因为,我想攒钱,给她买一对真钻的耳环。”

    周溪泛愣了愣。

    她在夏星眠的眼中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开心,夏星眠小时候获得市钢琴比赛第一名的时候,眼里都没有闪着这么开心的光。

    那一刻,周溪泛觉得,好像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似乎喜欢一个人的过程,就已经很幸福了。

    比赛结束后,场边的同学送来毛巾和矿泉水。

    矿泉水带得不够,送到夏星眠的时候没有了,送水的不停道歉,夏星眠也不停地说着「没事」「没关系」。

    周溪泛把自己的水递给夏星眠,夏星眠也婉拒了,说她看起来更渴。

    “你不渴啊?”周溪泛也不客气,拧开盖子大口喝。

    夏星眠看向远处小卖部,擦去汗,说:“我去那边买一瓶就行。”

    话音未落,身边忽然递来一瓶没开封的冰镇饮料。

    “学姐,这个……”

    杨依珊怯怯地小声说。

    “是你?”夏星眠这才认出她来。

    杨依珊点点头,又抬高了拿着饮料的手。

    夏星眠道了声谢,接过来喝。

    杨依珊小心地问:“学姐,你没生我的气吧?”

    夏星眠想起了上回的事,摇头:“我没有生过你的气啊。”

    周溪泛嗤笑一声,对杨依珊说:“你学姐呀,就是个外头看起来冷酷无情的纸壳子,其实性格特别好,一点都不记仇的。”

    杨依珊使劲点头,脸红着掏出两张票,一激动,差点戳到夏星眠的脸上去:“学姐,这个!”

    夏星眠没接,先问:“这是?”

    “我这周末过生日,我爸爸在长湖山上的温泉山庄为我办生日宴,我同学都去。我……我想邀请学姐一起来。”

    杨依珊很兴奋的样子。

    “这是两张温泉山庄的票,学姐可以带一个朋友一起,就上次那个大姐姐就行!”

    杨依珊也觉得自己那天的话过界了,她实在不该对夏星眠的朋友评头论足。忐忑了好几天,才想到这个办法表示歉意。

    周溪泛马上反应过来,撞了下夏星眠的胳膊,示意她收下。

    “这不是拉近你们距离的好机会么?”

    夏星眠盯着那张票,整个人却沉默了。

    周溪泛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温泉山庄。

    温泉山庄是夏家曾经最大的产业。夏星眠和夏怀梦从小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周溪泛结识夏家姐妹俩也是在这个地方。

    然而,已经易主的山庄对夏星眠来说无疑是个伤心地。

    “咳……”周溪泛尴尬地咳嗽一声,“要不……我看还是算了……”

    “没关系……”

    夏星眠平静地接过票,折起来,妥帖地放进口袋。

    等杨依珊走了,周溪泛才小心地问:“你回到那个地方不会难过么?”

    夏星眠嗫嚅片刻。

    “应该会吧,故地重游什么的……”

    她轻叹口气,忽然又笑了。

    “可是刚刚在心里想象了一下,发现比起这点难过,能和姐姐一起打雪仗、堆雪人,才是我更期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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