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表白
傅异闻生日那天, 盛雪河给他送了一块表。他发现傅异闻没有再戴佛珠串,总觉得手腕空落落的。
这天上学,顾浪闲着没事干来找傅异闻玩儿,傅异闻突然指着自己的手腕, 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顾浪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神情严肃地盯了很久:“百达翡丽机械表, 宝石玻璃镜面, 还是定制款,你发财了?”
他记得傅老爷子并不是铺张浪费的性格, 一直教导傅异闻要一切从简,不要盲目攀比。
“你很有钱?很酷?很牛逼?很拽?很有路子?大哥大?”
一连说了许多,傅异闻都似笑非笑, 顾浪觉得太邪门了,最近傅异闻哪里都邪门, 总让他泛鸡皮疙瘩:“到底什么意思啊, 你赶紧说, 好奇死我了。”
傅异闻慢条斯理道:“我谈恋爱了的意思。”
顾浪:……
他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你能不能整点劲.爆的,就这?”
出乎寻常的冷静,反倒让傅异闻有些奇怪, 顾浪怎么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明明他和盛雪河二人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件事。
最近傅异闻实在忍不住,但不想大肆宣扬, 他又不是什么明星, 恋情整得人尽皆知也太夸张。
所以傅异闻想到了自己的发小。
午饭食堂,顾浪想起来还是腹诽不已:“我是真他妈无语,傅异闻跟个傻逼一样,真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眼珠子都恨不得挂别人身上,瞎子才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你看他那个蠢样,亏他还是S级Alpha。”
廖柯很郁闷,他告诉盛雪河那些事,他以为二人就搞黄了,没想到这次放假回来,二人关系明显更加亲密,气氛都不一样了。
盛雪河和傅异闻都私底下找过他,告诉了他实情,并询问系统的情况。
系统作为AI,逐渐化出人的神智,它不满傅异闻不听劝阻,又恨铁不成钢,所以想方设法想要阻拦二人见面。
它强行融合了两个世界,这也是为何盛雪河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熟悉的缘故。严重违规的它被主系统放逐,最后孤苦伶仃,落在了廖柯身上。
它想要控制廖柯,但它没有先前那么强大的权限,一开始廖柯还有点怕,后来就把系统当小爱用,偶尔当个闹铃,也挺好用的。
傅异闻得知系统并不能伤害廖柯,才放下心来,他之前不听从系统安排,被惩罚电击了无数次。
唐凝唔了一声:“他们这么优秀的人,硬件软件都是顶级,谈恋爱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怎么被他们弄得像是军事演习?”
陆思雨哼哼道:“我早就看出来他们有一腿了,也就他们自己看不出来。”
“他们谈恋爱没事,别被段长抓到就行。”
“段长倒没什么,他不管的。别被校级陈老师抓住就行,他管得严。”
他们虽然八卦,但不是八婆,不可能每天追着人家问感情状态。这些饭后谈资都是私底下闲着没事干才聊的,只图一乐,更不会舞到正主面前。
盛雪河和傅异闻自以为自己的暗恋掩藏得很好,殊不知大家伙讨关于他们的聊天记录都有八百多页。
路过的司杭愕然:“他们在一起了?”
所有人惊诧的视线聚集在司杭身上,又是无语又是不可思议,仿佛在说——不是吧?居然还有人不知道这个消息?
……
这天盛雪河和傅异闻照常在楼道里私会,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盛雪河突然说自己喉咙不舒服,傅异闻就买了润喉糖,还给他买了热牛奶。
二人坐在楼梯上,傅异闻身高腿长,腿脚有些施展不开,看起来有些可怜。
“会好点吗?”
“好多了。”
糖都还没化,效果哪里那么快,傅异闻敢问,盛雪河居然也敢回答。
好不容易糖化了,牛奶的温度也正好,傅异闻一直侧首注视他,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眉毛。
突然,自己的一只手被攻占指缝,他们十指相扣,在狭小的楼道里挨在一起。
“我们这样像是在偷情吗?”傅异闻突然喊,“Even?”
盛雪河手抖了抖,耳尖有些烫,他翘了翘眼尾,状若琉璃的瞳孔波光潋滟,准确无误勾缠着薄静时的理智。
“你怕被我未婚夫发现吗?如果怕的话,我就走了。”说着,盛雪河竟真要起来。
傅异闻把他拉了回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从后头抱着他。
盛雪河腹诽,幼稚鬼。
虽是如此想,嘴角却不自觉弯了起来,不知不觉中,他也成了幼稚鬼。
“被你未婚夫发现的话,怎么办?他看起来好凶。”
“那就一起啊,人多热闹。”
傅异闻低笑:“你有婚约在身,我这个第三者插.入,不太好吧。”
盛雪河不曾回话,楼道下方传来凉飕飕的回声:“确实不太好。”
二人一惊,盛雪河被牛奶呛到,猛咳不止,傅异闻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扶着他起来。
兵荒马乱下,二人对上陈绵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向傅异闻的眼神尤其失望透顶,痛心为什么好端端的人变成这样。
“你们俩,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内,二人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方才调侃打趣的劲儿都没了。
“你真是……唉!”陈绵无话可说,“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陈绵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得意门生会变成这样,知道对方有婚约在身还玩偷情这一套,说的话更是孟浪,哪有往日端正严谨的样子?
原本陈绵只是懒得等电梯,想走楼梯锻炼身体,谁知道正是此举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傅异闻这样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陈绵看向盛雪河,这俩人在他眼里最是乖巧,怎么会说出那些话。
盛雪河尴尬得面上发热,办公室又开了暖气,他像是被放进锅内蒸似的。
“您误会我们了。”
傅异闻想要解释,陈绵却不肯再听,现在的傅异闻在陈绵眼里就是淫,魔,为了寻欢竟连那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仔细想想,盛雪河也许还是被哄骗的那一个。
陈绵越看看傅异闻越是心惊胆战,太可怕了!
“我们要订婚了,”傅异闻硬着头皮道,“他的未婚夫是我。”
陈绵痛心疾首:“你怎么这种胡话都说得出来,行了,你闭嘴,我已经喊来你家长了,这件事可大可小,绝对不能轻易揭过。”
现在傅异闻敢勾引有婚约在身的有夫之夫,以后呢?以后不得更过分?
必须从根源断绝傅异闻的龌龊想法。
陈绵不知道傅异闻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彻底更变面孔,明明傅异闻以前不这样的。
傅异闻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他多少能明白陈绵的想法,从前他在众人眼中的人设过于正面,许多人甚至将他神化,好像他无情无欲没有感情,他们忘了他也是个人。
傅异闻从来不认为自己完美无缺,他也绝对不是。
傅加莹来到学校后得知此事,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就这?
告诉陈绵他们确实有婚约,这下傻眼的是整个办公室教师。
所有教师面面相觑,惊犹未定,急忙竖起耳朵听。
陈绵:“你说……异闻和盛雪河两个人要订婚了?”
“对啊!”傅加莹轻快道,“最近在看婚房呢。”
陈绵:……
他还没找到女朋友,他学生都要订婚了??
傅加莹很希望能同盛冰凌好好谈谈具体事项,但对方似乎对此并不感冒,搞得只有傅加莹一个人热心,有些尴尬。
当下见办公室老师都很好奇的样子,于是便招呼着大家一起来讨,他们也都是爱凑热闹的,加上傅异闻和盛雪河都算校内名人,好奇地凑了过来。
“绿城小区怎么样?之前我婆婆看中的就是这个小区,可惜太贵,最后还是算了。”
“还是买大平层吧,现在流行大平层。”
“……”
不知道是谁来办公室偷听到的,得知二人订婚,校内学生震撼不已。
谈恋爱他们能理解,可是订婚未免太快了吧?
顾浪也傻了,冲到傅异闻实验室:“我操!你订婚不告诉我?!”
“上次想告诉你的,”傅异闻看了他一眼,“但你似乎不想知道。”
顾浪面色涨红,他当时以为就只有谈恋爱一件事,谁知道还有订婚。恋爱和订婚能是一回事吗?
“这么想起来,我的高中生活真是无趣,和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爱情没有,成绩一般,要什么都没有。哪像你学业事业双丰收,真好。”顾浪说着说着就叹了口气,“要是我喜欢的人愿意和我来一场早恋,我一定闹得轰轰烈烈,让所有人都知道。”
傅异闻持书的手一顿,顾浪没有察觉,只是八卦地挨了过来:“对了,你们谁先表的白?”
傅异闻:“我。”
“我看也是。他那么漂亮,想要谁,就是勾勾手指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和他走到订婚这一步。”毕竟恋爱只是恋爱,有好感的人都可以恋爱,订婚不一样,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
“很奇怪吗?”傅异闻端坐,放下手中的书,无声地将十指交叉。他靠进椅背,以至于他的下颚微抬,眼神都多了几分不明,“不会有人能拒绝得了他。”
顾浪不否认:“你们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你马上就要出国了,你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了。至于抓早恋的巡逻小队、陈绵老师,我们都会替你们打好掩护的。”
“这可是异国恋啊。”
窗外的声音嘈杂,玻璃窗被雪花敲打着,放眼望去,视线是朦胧的皑皑白雪。
在目光触及窗外的瞬间,傅异闻恰好听到走廊外有人惊呼,语调惊喜:“下雪啦!”
“下雪了。”傅异闻说。
顾浪点头:“是啊,这可是今年的初雪。天气预报说得一周之后,恰好是你离国后的一天。没想到提前了。”
傅异闻凝视窗外飞雪,思绪纷纷扬扬,似是因这场雪席卷而变得混乱。
约莫过了几秒,他放下手,站起了身:“刚刚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教室里头打着暖气,他和傅异闻刚吃完饭,就各自回到自己的班级里。
此刻教室人丁稀少,有人在打瞌睡,有人在奋笔疾书。
原本勉强算得上安静的氛围,骤然哄闹一片,窗外也是呼啸不止,即使被暖气包裹,盛雪河也感到了来自自然的寒意。
“盛雪河!”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你快出来、你快出来!”
指尖还在旋转的圆珠笔悄然停止,他将笔放下,顺着对方的话起身,看了眼窗外,是茫茫白雪。
眼神滞留数秒,他才如梦初醒般回神:“下雪了?”
来人脸色涨得通红,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支支吾吾、却始终卡在喉咙里。
盛雪河瞧着奇怪,以为对方身体不舒服。谁料对方比他还着急,匆匆拉着他往外跑。
出来得急,盛雪河没来得及穿外套,一出教室门便感到强烈的冷热温差,寒风凛冽,吹拂在脸上有如冰刀刮蹭,让他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走廊上的人很多,皆是用一种新奇而又兴奋的眼神望着他,仿佛他是极其稀少的怪物惹人注目。
盛雪河将视线偏转,侧头问着傅异闻的同班同学:“发生什么事了吗?”
来人又开始结巴,手舞足蹈半天,却没有表达一句成型的话。
盛雪河看得一头雾水,正欲开口,旁边有人替他出声,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快点说!我都急了!算了,我帮你说吧!”
“你看楼下!”
楼下?
盛雪河往前迈了两步,与栏杆保持一定距离,上头散发的寒气令他退避三舍。
目光散散落下,并未捕捉到什么。
当视线朝左方挪移两米不到的距离时,盛雪河再也顾不得怕冷,将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双手紧紧刷着冷如寒铁的栏杆。
这是一片巨大空地,在鹅毛大雪的覆盖之下,已经望不见原本平地光景,唯一能看见的便是一个穿着冬款校服的、身材高挑的熟悉面孔。
他站在冰天雪地之中,铺天盖地的纯白之下,只有他一抹深红色彩,如同素纸上倒下一勺颜料,引人注目,再也无法将视线移开。
最让盛雪河惊讶的不是对方这个人,而是对方的行为。
傅异闻正好抬头看到了自己,朝自己露出一抹笑意。紧跟着,傅异闻继续半跪在雪地之中,用手在雪地上写字。
之所以盛雪河能够确定“继续”这个词,是因为雪地中已经有一个完成的字,并且傅异闻袒露在空气下的手通红一片,甚至泛着青紫,可见其之寒冷。
周围是一片唏嘘低呼声,以及各种窃窃私语,他似是被置身于沸腾的开水之中,明明周遭冷得过分,他却热得出奇。
同样混乱的还有他的思绪,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地的同时,多个问题冒出了脑海之中,伴随着惊喜、期待、不安、忐忑。
——傅异闻在做什么?
——傅异闻想做什么?
——傅异闻是疯了吗?
傅异闻这人不喜招摇,平日低调得过分,哪怕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算低调。
在大庭广众、群众围观之下,如此招摇过市,实在不是傅异闻的处事风格。
傅异闻写完了第二个字,盛雪河生怕看不清似的,踮着脚去望,以至于他半个身体都探出栏杆外,看起来格外危险。
是“雪”。
现在盛雪河明白了,傅异闻在写什么字。
傅异闻在写他的名字。
傅异闻写字的动作很慢,也很专注,雪依旧在不停地下,丝毫没有考虑到此刻有一个平凡的人正在雪地之中做着幼稚的事。
它依旧飘雪不止,试图将雪地归为平整,恢复如初。
但它失算了,很快就有一群人撑着伞蹑手蹑脚走来,生怕破坏雪地上的图案似的。
他们亦步亦趋地跟在领头羊的身后,将傅异闻在雪地中写的字团团围住,朝天空高高举起了伞——哪怕这伞根本挡不住雪降落在他们身上。
但这柄伞可以保护雪地里的字。
难以形容心中的震荡,盛雪河胸腔泛起海啸般的咆哮,令他浑身上下都充满未知力量。
他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青春靓丽、神情坚定,仿若正在做一件极其神圣伟大的事。
看着看着,盛雪河眼眶有些发热,又逐渐转移到傅异闻身上。
这时傅异闻也已经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抬头看着盛雪河,眼神是那么专注,他置身如棉絮倾洒的雪景之中,却能让盛雪河轻易捕捉到傅异闻的认真。
盛雪河又往上踮了踮脚,这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更加危险,一旁忙有人来伸手拉他,害怕他因激动过度失足跌落。
傅异闻原本担忧的神情,也随着一旁人的举动逐渐缓和。
这似乎已经是全部了,傅异闻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这太让他意外,也太让他始料未及。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傅异闻在呼喊他的名字。
“盛雪河。”
这声音虽音色未变,却又有所不同。
其中没有沉着的理性、没有镇定的稳操胜券、更没有成竹在胸的十成把握,不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僵硬、不安,甚至还有紧张。
很难想象“紧张”这个词会被用来形容傅异闻,盛雪河瞬间被喊懵了,他迷茫地看着底下的傅异闻,茫然地应着:“啊?”
被雪水浸泡过的五指已经失去知觉,傅异闻却感到右手似乎更加僵硬了。
他的下颚线紧绷,舒展后没多久,再度陷入紧绷状态。
他凝视着盛雪河,盛雪河的状态并不比他好上多少。看着盛雪河仓皇的眼,他闭上眼,不动声色换了一口气,等到他睁开眼,再度开口。
“盛雪河。”他又一次念着盛雪河的名字,却比上一次多了庄重。
盛雪河紧紧竖起耳朵聆听,很快,盛雪河便听到傅异闻接下来的话语。
“我喜欢你。”
若是说原本盛雪河只是紧张地发呆,那么现在是彻底木在了原地。左右张望了一阵,才恍然大悟,傅异闻是在同自己说。
傅异闻在同他说,他喜欢自己。
盛雪河:“啊?”
同样的回复让傅异闻轻笑出声,那股子紧张、不安、折磨着他的焦虑缓缓散进风雪里。
他往后退了一步,好让盛雪河看得更清楚些,同时,用更大的分贝呼喊着。
“盛雪河,我喜欢你。”
“你有男朋友吗?”
“如果没有的话,可以考虑下我吗?”
盛雪河几乎要脱口而出,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但这一次,他的反应极快。
他们确实在一起了,却没有明确地提出在一起,又或者是,从未有一个真真切切的告白。他们之间的在一起,是建立在心灵互通、相互明晰的情况下,而不是摆在大众之下,让所有人知晓的在一起。
盛雪河双手按在台面上,眉眼弯起,这一次他没有再犯傻,更没有陷入呆滞。用足够的热情回应:“好啊!”
这还不够,盛雪河面上的笑意扩散得更大了,他害怕自己的风被风声镇压,又害怕傅异闻听不清,于是喊得更大声了:“那我们在一起吧!”
“我也喜欢你,”他说,“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旁边的人吓坏了,他从未见过盛雪河如此声嘶力竭的模样,嗓子几乎要破音。
并且傅异闻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此刻哪里还有同学们口中完美端庄的模样。
至始至终他们都是普通人,在极度欣喜的状态下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普通人。
更让他们惊吓的事出现了,盛雪河竟想撑着栏杆想要从楼下翻身跃下,此举让傅异闻都面色大变。
很快盛雪河就意识到这个行为不妥,快速落地后,旋风似的朝楼梯下拐。
奔跑路途中他脑袋放空,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大脑放空的感觉占据上风,让他整个人的言行举止全凭本能支配。
奔出楼梯口的瞬间,盛雪河脚步顿了片刻,在与傅异闻对视后,整个人朝他飞奔而去。
傅异闻就这么看着盛雪河朝他奔来,那双眉眼饱含的笑意与欣喜似是世上最温暖的源泉。他上前两步接住了盛雪河,整个人无法避免地被往后带了带,退后几步才稳住身形。
很冷。
傅异闻身上都是雪,盛雪河穿得少,他又一向怕冷。理智告诉他应该松手,可他的双手不听使唤,将傅异闻抱得更紧了些。
傅异闻一手环过对方腰身,一手按着他的后脑,低声道:“等会抱。”
盛雪河问:“为什么?”
“我把外套给你。”傅异闻说,“到时候我们再抱。”
耳畔传来盛雪河轻轻的笑,盛雪河将下巴搭在傅异闻的肩上,搂得更紧了。他的言语闷在傅异闻的肩头:“我好喜欢你。”
傅异闻了吻盛雪河沾了雪的发丝:“我也是。”
周围传来惊呼,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纷纷要记录这一刻。
一群学生急忙撑着伞围绕在雪地中,将二人团团围住,一脸严肃地望着四周,警惕万分。
很快,有人喊道:“巡逻大队来啦!他们来抓情侣啦!快撤!”
有人惊:“这么快?!不是让廖柯去问题目,把带队老师支开了吗?”
“紧急、紧急——陈绵老师来了!启动PlanB!”
他们颇为意外,什么plan B?他们怎么不知道?
顾浪一声令下:“大家都抓住旁边的人的手,不管是Alpha还是Beta!千万不要碰Omega,Omega握住Omega的手,绝对不能趁机吃Omega豆腐。”
顾浪在说这话时尤其警告,多看了唐凝一眼。唐凝也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顾浪瞬间脸红,差点鬼迷心窍。
大家马上反应过来顾浪想做什么,急忙找人搭伙牵手转移火力。
就在顾浪准备找个Alpha牵手的时候,突然,他的衣角被人拉了拉。
唐凝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我的Omega朋友已经有人搭伙了,你可以和我搭伙吗?”
顾浪愣了愣,脱口而出道:“没别的Omega了吗?”
唐凝看了他一眼,嘴角弯起,是在笑:“是的,没有别的Omega了。”
顾浪怔怔,可分明还有别的Omega……但行为已先一步作出选择,握住了唐凝柔软的手。他的肢体僵硬,不敢看唐凝一眼。
巡逻大队也被这副壮观场景弄懵了,冰天雪地中,遍地是牵手拥抱的少年们,他们举止亲密,全部违反校规。
他们把所有人都训了一顿,并通报批评以示惩戒——这是帝阳中学创建以来,头一回“团伙作案”,也是早恋牵涉数量最多、情节最严重的一次,以至于他们揪不到真正的情侣。
他们青春年少,做着违规的事情,暗地里幸福着。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还是看幼稚鬼谈有意思。
(自己谈要是遇上幼稚鬼,只会想骂人)
52.好晕
傅异闻出国那天, 盛雪河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虽然傅异闻告诉他,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他安心准备考试就好。
考试当天, 盛雪河以最快的速度交卷, 走出考场后一路狂奔, 上车不住喘息。
傅异闻大概还有两个小时起飞, 现在的他应该刚从家里出发。
应该来得及吧?
傅异闻的行李没有多少,要带的只有电脑和硬盘, 傅加莹却觉得不够,一边抹眼泪一边往里头装东西。
“妈,够了。”傅异闻看着那堆零食有些头疼, 他不爱吃零食。
而且这些零食在国外都能买得到。
傅加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傅异闻哑声, 沉默地让傅加莹继续往行李箱装东西。
这天机场十分热闹, 傅异闻感觉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部来了, 眼泪汪汪的仿佛这辈子都见不着了的悲惨模样。
傅异闻觉得太夸张了,他是去留学,又不是去当人质。
“现在国外不安全啊。”
“D国好点,但闻闻一个人在外头, 还是放心不下。”
“一个人异国他乡的生活可不好熬,你表哥就在柏林, 万一在外头受了委屈, 一定要和我们说啊。”
傅异闻嗯嗯应声,一群人给他使眼色,眼角余光瞥见不断擦眼泪的母亲,又是一阵无措。
傅加莹是个很神奇的人, 也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虽然傅异闻从小跟着傅老爷子长大,但他一直很羡慕他的妈妈。
随心所欲,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去做,尽管被傅老爷子惩罚,她也不害怕的。
她活着就是为了享受自己的人生,肆意生长,绝对不会服从他人的安排。
“妈,”傅异闻给傅加莹递着纸巾,“别哭了,再哭妆就要花了,就不漂亮了。”
傅加莹抽泣地瞪了他一眼:“我今天用的是防水眼线笔和睫毛膏,不会花的。”
她又补充:“就算花妆,我也漂亮。”
傅异闻笑了一声:“是啊,他们都说我长得像你。”
“这确实,别的不说,你确实很会遗传,专门遗传我好看的点了。”傅加莹得意道。
三言两语就将傅加莹哄好了,傅加莹总算不哭,只是警告道:“不要在外头招惹外国女孩,你现在是有婚约的人,要对人家一心一意。而且宝贝他长得那么漂亮,人还优秀,你可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这些话傅异闻明白,只是宝贝?
盛雪河什么时候成他妈的宝贝了?
“你什么表情,你不会真打算偷人吧!”傅加莹睁大美目,“要是让我知道你乱来,我第一个把你逐出家门,睡大街去吧你。”
傅异闻一直在笑,离别的愁思在这场打闹中逐渐消散,说遗憾是有的,可惜没有见到盛雪河。
但也不算很遗憾,因为他们今天共进了早餐。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早饭。
商务舱安检处人并不多,给傅异闻留下告别的时间不多了,他又同长辈告过别后,拿起自己的随身包。
突然,像是某种召唤降临,迫使傅异闻转过头。
他们之间间隔很远,目光穿过人群,准确无误与行色匆匆的浅色瞳孔对上。
那一刻世界仿若遭遇定格,所有声音化为乌有,只余下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一声声,一阵阵,像是无法逃脱的宿命般的诅咒。
“先生、先生?”
傅异闻驻足在原地,后方排队的人狐疑地喊了他两声。
傅异闻陡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挡了别人的路:“抱歉,我发现我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您先吧。”
他的脚步慌张,呼吸都乱了起来,在盛雪河朝自己奔来时,他的心跳愈发急促,胸腔甚至开始发闷,仿佛是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狂烈的情绪而要炸裂。
最近迎来有史以来的低温,盛雪河却被闷出热汗,可见他一路上究竟有多仓皇。在他抓住傅异闻的手时,气都喘不上,断断续续地松了口气。
“幸好赶上了。”
傅异闻嘴角弯起,伸手抹去他额前的碎汗:“你来得刚刚好。”
盛雪河突然拍开傅异闻的手,在傅异闻未曾回过神的空档,紧紧抱了上来。
他们挨得很近,颈侧满是盛雪河急促的呼吸声。
“刚刚我去错航站了。”盛雪河现在想起来都发颤,两个航站距离较远,他一路狂奔,才勉强赶上。
“但你还是找到了我。”傅异闻吻了吻他的发丝。
傅异闻经历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世界,以至于他回到自己的世界,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幸运的是,不论再来多少遍,他还是会对这个人心动。
“你看,最后我们还是遇见了。”
他们什么都没做,仅仅在角落里拥抱着,直到心跳频率逐渐回稳,盛雪河才发觉自己究竟有多失态。
他看了眼时间,给傅异闻的时间不多了,他催促傅异闻去安检,傅异闻却在帮他整理围巾。
这条方巾是傅加莹给盛雪河买的,足够暖和,也很厚重,但此刻有些乱了。
傅异闻帮他解开,阴影自头顶罩下,盛雪河微怔,温热的触感已贴在唇上。
最单纯的亲吻停留表面,在黑暗中,呼吸的热流都被放大。
只想要一个拥抱,却意外多了个吻。
分离时,盛雪河眉尖微皱,颇为不满地抬头:“你到底多高?”
他记得上辈子两人身高差距没有这么大,这辈子盛雪河的身高与上辈子差不多,可傅异闻却猛蹿好几厘米。
傅异闻笑着帮他围好围巾:“比你高一点点。”
那这一点点未免太多。
“傅异闻,”盛雪河看着他离去,“再见。”
傅异闻该走的,可他的脚底如同灌铅,目光不知满足地粘在眼前的人身上。他说:“再见。”
直到他进入安检口,确定连一点残影都看不见,盛雪河才回过神,找了个地方坐下。
他的手机屏幕同时亮起,是傅异闻发来的消息——
无论我去多远的地方,最后都会回到你身边-
“您才二十岁,就已功成名就,进入D国S级研究所。你们团队开发的项目让全世界震惊,你们改变了世界。”
“听您的组员说,您总是对事情抱有绝对热情与专注,可否分享一下您的窍门?”
此刻的傅异闻正在参加采访,他西装革履地坐在镜头前,五官深邃端正:“保持求知欲以及探索欲,无法集中注意力时适当放松,运动、阅读、电影都是很好的方式。”
很模板的回答,主持人笑了笑:“听说你已经订婚了?这可让不少Omega伤透了心,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突然之间?”
提到这个话题,傅异闻一丝不苟的表情骤然变得柔和,眉眼都似化开的雪:“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沦陷的。”
“哦?怎么说。”
“我想过抵挡,但他魅力过盛,令我无法招架。我很快就认清这个事实,我无法抗拒任何的有关于他。我放弃,我认命。”
傅异闻的指腹微动,嘴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我认为我是很幸运的,我的恋人如此优秀。在他面前,我感到我是那么渺小无力,任何情话都显得苍白,我何德何能能获得他的青睐。”
主持人挑了挑眉,傅异闻对自己恋人的评价极高,就傅异闻目前的成就而言,已经成为科研界的强势新星,许多国家都想出高薪挖他。
正是这样优秀的傅异闻,竟如此轻视自己,认为自己配不上自己的恋人。
在这个话题上,傅异闻十分健谈,将采访时间延长足足半个小时,最后还意犹未尽。
走出录音棚时,傅异闻看了眼波士顿的天气预报,大雪,气温低到过分。
先前给盛雪河发的消息他还没回。
他们之间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前段时间傅异闻很忙,盛雪河比较闲。现在傅异闻的工作告一段落,比较忙的反而是盛雪河。
盛雪河最近在排练,还有诸多考核,每次视频时他都一脸疲倦,看样子真是累惨了。
“嘿兄弟,看什么呢?晚上老板请客,要不要去?”组员眉飞色舞地发出邀请。
傅异闻低头看了眼时间:“我们这次有几天假期?”
“最难的关卡都通过了,剩下不是小菜一碟吗?前段时间那么忙,教授说过,会让我们好好休息的。我猜测最少也会有三天吧?”
“帮我和教授请个假,晚上的派对我不去了。还有,这三天我不会在柏林,我要去波士顿。”
组员:“啊??你去波士顿做什么?”
傅异闻以最快的速度包机,行李都来不及整理,听到问话,他侧头微笑:“去找我的未婚妻。”
盛雪河近段时间呆在波士顿,波士顿的冷空气来势汹汹,开完一次会议后,他回到练习室排练。
离开时外头雪下大了,因为寒冷,本能地打了个喷嚏。一旁有学长为他披衣服,不动声色地躲开。
“Even,你穿的太少了,会感冒的。”这位Alpha是意大利人,样貌风流多情,有着意大利男人典型的浪漫因子。
在见到盛雪河的第一眼,他就对盛雪河一见钟情了。哪怕知晓盛雪河有未婚夫,他也不曾放弃。
在没有真正结婚之前,任何关系都是不作数的,他还有机会。
“不用,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盛雪河拒绝了他。
Renzo的眉眼皱起,看起来有些忧郁哀伤:“你是在担心你未婚夫生气吗?你未婚夫这么小气吗?他现在不在你身边,也不能照顾你,我只是看你着凉,给你披件衣服而已。”
“真正成熟的Alpha不会为这样的小事计较,他若是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就是不自信的表现。”
盛雪河随口嗯嗯两声,见对方还要说话,他抬手示意自己来了电话。接通后,他的话语骤然缓和:“是,刚排练完。”
“柏林也下雪了?”盛雪河有些惊讶,他看着外头翻飞的雪花,伸手碰了碰,被凉得伸回手,“波士顿真的太冷了。”
Renzo会一点中文,见状酸溜溜道:“最近你这么辛苦,胃口也变差了,有些人只关心自己,都不关心你。”
陌生男性的声音让傅异闻指尖微动:“这是谁?”
“学长。”
“喜欢你?”
状似漫不经心的提问,却让人不由自主警惕对待,盛雪河现在像是被当场捉奸,无奈揉了揉眉心:“可能是。”
“好吧。”傅异闻语气很淡,听不出态度。
盛雪河眨了眨眼,觉得傅异闻应该是在不开心,但傅异闻的口气太过正常,他又无法确定。
傅异闻突然说:“我这里在下雪。”
嗯?
刚刚傅异闻不是说过了吗?盛雪河以为他是忙糊涂了:“我这里也是。”
柏林和波士顿都遭遇冷空气席卷,有时候雪下得像是冰雹,甚至有车顶被砸烂的新闻报道。
电话里的雪声嘈杂,分不清是柏林的雪,还是波士顿的雪。
“柏林现在确实在下雪。”
盛雪河漫不经心在雪地里走着,哪怕穿着棉鞋,脚依旧被寒气沾染,然而在他听到傅异闻说这句话时,突然停下脚步,莫名凝在原地。
仿佛被某种未知力量控制住了。
身后的脚步声在雪落中尤为清晰,手机内与身后响起一道重叠的男性嗓音。
“但我们看到的,是同一场雪。”
盛雪河快速转过身,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从僵硬的手指中滑落,他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傅异闻被带得稍微后仰。
一只手扶住盛雪河的腰,另一手将伞往前倾了倾,傅异闻说:“我很想你。”
“你怎么来了?”
“来见我的未婚妻。”
傅异闻用手丈量了下他的腰,眉头微皱:“瘦了。”
他现在穿着羽绒服,傅异闻能量出什么?不过是傅异闻以为他瘦了罢了。
雪花在四面八方飞舞,黑色的伞面让他们避免被雪水沾染。
盛雪河在笑,他不知道在笑什么,现在的他很冷,体内却无比温暖,连带着眼眶都热了起来。
他仰头亲吻傅异闻的面颊,傅异闻捏住他的下颚,在冰天雪地中,将他仔仔细细吻了个遍。
直到他们离开,Renzo都目光愤愤,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你打消这个念头吧,据说他们在高二就已定下婚事,而且签署了忠诚协议,他们早就对彼此死心塌地了,没有你插足的份。”
……
盛冰凌为盛雪河在波士顿购下一处房产,盛雪河却带傅异闻去酒店开了房间。
在卫生间,盛雪河忘了拿衣服,傅异闻帮他拿,推开门看到盛雪河的模样,二人都是微怔。
傅异闻将门关上上锁,半跪在他面前:“我帮你。”
盛雪河解释:“我不是在想这个……”
“我想。”傅异闻抬头看着他,卫浴灯光下的目光深沉又柔和,他说,“我想。”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但似乎……这就是他想要的。
房间只有壁灯是开着的,唱片在播放古典乐曲,这是盛雪河的新曲子。
清淡的沐浴露混有信息素的味道,古典音乐中混有湿润的声音,缱绻得让人眩晕。
细白的手指紧扣宽阔肩膀,指节因为过于用力泛着青色,盛雪河想要后撤逃跑,却被按住后颈,被迫靠在傅异闻身上。
另一只手的指缝被慢慢攻占,他耳边是傅异闻的低声安抚:“没事的,已经1/2了。”
浅色的眼眸雾蒙蒙一片,盛雪河的眼皮很薄,因此反应显得更加明显,仿佛是因为承受不住某种痛苦而剧颤。
傅异闻很有耐心,会在盛雪河耳边说很多好听话,夸赞他漂亮、能干,随着他们的距离靠近,盛雪河会发出难捱的鼻音,甚至在啜泣。
尾音颤悠悠地增高,盛雪河不受控制咬下傅异闻的腺体,然而这并不会让他缓解,只会加剧这种冲击。
他显然是有些受不了了,有气无力的样子可怜极了。
傅异闻诱哄地拿二人紧扣的手去碰盛雪河微隆的小腹。
这种感觉过于怪异,盛雪河有些迷茫,掌心都不自觉烫了起来,想要缩回手,却被强行扣下。
“我以为只能到这里。”
“但真真比我想得更要厉害。”
这时候喊他小名会加深盛雪河的异样感,尤其是他的小名只有亲昵的长辈会叫,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好像皮肤底下的血管争先恐后地在流淌。
盛雪河像是被打了麻醉剂,精神都是恍惚的,呼吸无法自控,全凭傅异闻主导。
他好像成了傅异闻的所有物。
他被磨得低低叫,最后直换气,甚至控制不住抓住了傅异闻后脑头发。
最后一丝理智都散失在傅异闻的技巧中。
“好晕……”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不想说的,但觉得很神奇。
我在21年9月-22年1月无时无刻不在倒霉,持续性崩溃(没有传播负能量的意思,正常人生阶段过程)。
一直怀疑自己,质疑自己。
今天查完成绩,比估分高一百来分,算是挺高分。
我的意思是,不要放弃啊!真的会否极泰来!尽人事,天命都会帮你。
做任何事都别怕晚,我九月才买完书,跨考+复习700小时,结果还算不错。
不过我这次考试运确实不错(专1拉闸专2起飞,原来不抱任何希望)。可能倒霉太久,老天都看不下去…
祝大家在大型考试/面试中,都能有我这么好的运气!
53.礼物
傅异闻在帮他擦拭, 盛雪河眼睛半阖,长睫已被泪水沾染一簇簇的小块。
见傅异闻要下床,反射性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我去换水。”傅异闻低头亲吻他的额头,盛雪河这才放开他。
回来时, 傅异闻眼眸又暗了下来。
盛雪河没有将被子好好盖着, 只是堪堪盖在跨步, 雪白的背部似红梅坠落, 斑驳艳丽。
他的腰真的很细,因为没有一点赘肉, 皮薄的他连来回件的轮廓都很明显。
只有情动才会泛起的色泽似乎潮水笼罩在他身上,迟迟不愿消退。傅异闻刚刚压下的想法,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犬齿在发痒, 傅异闻不动声色地吐气,重复数次才勉强压下那股劲儿。
傅异闻刚碰了碰盛雪河, 盛雪河就轻轻抽了口气。
“腰疼吗?”
“有点酸。”
盛雪河有些郁闷:“……为什么比我平时健身还累。”
傅异闻笑着亲了亲他的腰侧:“说明锻炼效果好。”
接着傅异闻帮他揉腰, 以及腿, 这对傅异闻来说确实是一项考验,哪怕面对研究所再严峻的问题,他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盛雪河任傅异闻按着,他确实有些累, 切换好几个动作并保持并不是一件简单事。
按着按着,盛雪河快睡着了, 他最近太累了。费劲地睁开眼, 看到傅异闻手中拿着个保温杯。
傅异闻扶着他喝水,盛雪河靠在他身上:“我们明天去吃蛋糕吧?”
“蛋糕?”
“嗯,突然想吃。”
盛雪河说:“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甜品店,生意很好, 每次要排很久。”
但第二天的时候盛雪河没醒来,傅异闻也没喊他,盛雪河难得有空休息,傅异闻更想让他好好补觉。
至于那家店……
傅异闻没有问店名,他只能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甜品店,幸好附近只有一家甜品店。
盛雪河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看到时间后他都懵了,以为是自己看错时间,反复看了好几次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掀开被子欲下床,他险些栽倒在地,他的腿肚子都在哆嗦。
之前一直赖在床上感觉没这么强烈,现在那股酸麻劲儿都涌了上来。
盛雪河觉得荒唐,不至于吧?他还没这么娇气吧?
他费劲地去卫生间洗漱,经过垃圾桶时看到里头四个套,无奈揉了揉眉心,没脸再看。
恍惚记得,他们应该做了不止四次。
之后盛雪河发现,戴了后傅异闻更难消退,便颤着手把它拿下了,只想快点结束。
后来他们似乎又不加阻碍地做了两次。
在浴室清理,又有意外的一次。
那些错乱的记忆有序地被回忆起,盛雪河面上发臊,根据他上辈子的记忆,这样的强度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的,也不是正常人能够承受的。
偏偏这是ABO世界,许多事不能按照前世的逻辑去想,顶级Alpha重欲,这还是傅异闻特地考虑初次后的减量。
难怪会酸成这样。
坐下有些不适,盛雪河只能趴着或侧着,回复完傅异闻后,开始回复工作消息。
傅异闻给他拍了一张雪景,波士顿大雪封城,短时间内傅异闻是走不掉了。
这个时候住酒店反而没那么安心,盛雪河忍住不适整理衣物,他家离这里不远。
门口传来刷卡的声音,盛雪河循声而去:“不用买洗漱用品,家里都有……”
傅异闻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脖间是同样深色的围巾,肩头发丝有未曾消融的白雪,坠落在沉沉的色泽中,让他的眉眼看起来愈发柔和。
目光下移至他手中的纸袋,纸袋上印着熟悉的卡通Logo,是盛雪河很喜欢吃的那家甜品店。
但这家甜品店不接受预约,每天限量销售,队伍总是很长,虽然喜欢吃,但因为很忙很少吃到。
他有些没回过神。
“东西理好了吗?”
“嗯。”
傅异闻很自然地帮他理好围巾,又搂过他的肩膀:“我身上会冷吗?”
“不冷。”其实是有点冷的。
傅异闻在外头冻了那么久,哪怕进入室内,身上寒气也不会轻易消散。
走到一半,盛雪河才回忆起这是昨天自己说想吃的,结果因为太困没起来,傅异闻应当是不忍心把他喊醒,就自己去了。
盛雪河突然按下傅异闻的后颈,迫使对方弯下头,嘴唇快速在傅异闻唇上碰了碰,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轻笑着问。
傅异闻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低头看他,反问:“这算好吗?”
“这还不好吗?”盛雪河跟着反问。
放下手中甜品,手臂环过后腰,傅异闻紧紧抱着他,无奈极了:“我做的不过是恋人之间最基本的事,如果仅仅如此就让你感到‘好’,那说明我真的太失败了。”
……
趁现在天气还没那么恶劣,他们尽快置办了食物回家,街上许多店铺都已关门了。
国外就是这点不好,生活方面不太方便。
因为不常住的关系,盛雪河家中十分简洁。
茶几上的礼盒吸引了傅异闻的注意力,他下意识想到那个意大利男人,那个觊觎盛雪河的男人。
不动声色将目光收回,手臂将盛雪河勾到自己怀中,二人一起倒在沙发里。
他的吻似碎雪星星点点降落在盛雪河面庞,温热的触感驱散了冬日寒意,逼出另一种蠢蠢欲动的热意。
“这是什么?”
“不知道,别人送的。”盛雪河说,“是Omega。”
傅异闻咬了咬他的下颌:“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是吗?”如果傅异闻不进屋子就盯着茶几上的礼盒看的话,他就真的信了。他探手去拿,拆着丝带,先一步道,“是我好奇,不是你好奇。”
傅异闻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而又仔细地吻他,从额头到眉眼,又缓缓到达嘴角、下颌、脖颈,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品尝一道珍稀佳肴。
当礼盒内的物品呈现在他们面前时,傅异闻怔了怔。
盛雪河的手尤其纤长,泛着细腻的冷白,此刻缠绕在他指尖的是如蝉翼丝薄的纯白纱衣,边缘还有蕾丝勾勒。
原以为是普通礼品,盛雪河感到手有些烫,敛眸想要放回去,手腕却被扣住了。
“你的朋友……”傅异闻的嗓音有些异常,放置在他手腕的指腹在缓慢摩挲。许久,他才说,“很有心。”
盛雪河:……
看来他朋友送的礼物很合傅异闻心意。
礼品在手中如烫手山芋,傅异闻帮他取过,用一种极其严谨且考究的视线打量,仿佛是艺术批评家在无死角欣赏艺术作品那般细致。
若不是傅异闻硬度过分,盛雪河真要相信傅异闻心无杂念。
“想看你穿上它的样子。”他说。
他又问:“可以吗?”
傅异闻很温柔且很克制地表达自己的诉求,一下一下地吻他,像是源源不断的温水将他包裹,连自己整个人被吻透了都不知晓。
这样徐徐图之的攻势,反而会让盛雪河有一种被珍惜的感觉。
傅异闻将手搭在盛雪河腰间,微低下头用唇蹭着他发艳的嘴唇,另一手牵引着他,似乎在说,你可以主动一点。
从胸口吻到下腹,将衣料一点点浸透,傅异闻半跪在茶几前,缓慢地用脸蹭着,用牙齿咬住边缘往下拽拉。
盛雪河别过头,伸出手想去阻拦。
他从来都是较为腼腆害羞的类型,即使外表看起来如此疏离冷漠。
手被扣住,贴在傅异闻的面颊,面颊处的属于他的轮廓传递至他的掌心,让盛雪河整个人头皮发麻。
“傅异闻……”
傅异闻在轻笑,哪怕盛雪河在发抖,将盛雪河扶了起来,耐心地为他穿上朋友为他准备的礼物。
本就盈润细腻的皮肤在纱衣的缠绕下,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朦胧感,正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阻挡,最能激起人的兴奋。
白色镂空的蕾丝中央是湿润的粉色,衣料被浸成了浅灰色。
傅异闻用手抹去泛滥的透明,并展示给盛雪河看,盛雪河看起来冷冷淡淡,却会因此害臊,羽睫一颤一颤。
这就是Omega的体质。
也是从前盛雪河最无法接受的地方。
沙发足够宽敞,此刻他仰靠在沙发一角,可以清晰看见傅异闻的指节。
而傅异闻的眼睛,始终直白而又不加掩饰地落在他的脸上。
像是要将他的每一寸表情收入眼中。
他的睫毛原本根根分明,当下像是缀满细小的透明珠子。
被隔着研磨时,盛雪河面上绯色已蔓延无边,他抬身捧住傅异闻的面颊,讨好似的亲吻,却不是为了拒绝,而是商量。
“昨天有些过火。”
“今天适当点,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闻到完结的气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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