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于曼霜这幅少女心事的样子,汪雅兰心里一紧。


    不行,绝不能让楚樊修娶于家千金。


    她脸上立刻挂上亲近的笑容,“这位是曼霜吧,上次在你妈妈那里见过你的照片,没想到本人比照片更漂亮。”


    于曼霜正要说话,宾客们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几人循声看去——


    楚父等人从楼梯下来,最引人注目的是后面的兄弟二人。


    楚樊修神色淡漠,灯光从侧面晃落,五官俊美到极致,一身西装拉出身高腿长的线条。


    出众的相貌,配合他身上独属上位者的气势,让人看了禁不住腿软。


    而楚正庭虽然年纪尚轻,带着股大学生的青涩,继承自父母的容貌同样优秀。


    楼下各家带来的小姐纷纷将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议论声四起。


    “哇楚总太帅了!”


    “要不怎么会评为商业杂志顶流人物呢,有对他采访内容的期刊总会被买爆、加印。”


    “惨了,我坠入爱河了啊……”


    “别做白日梦了,楚樊修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哦,男色也不近,我怀疑他是性冷淡。”


    “啊?真的假的?”


    “虽说是传言,但是楚樊修回国多长时间了,你见过他有什么绯闻吗,我有个朋友在楚氏工作,说他是个工作狂,对男人女人都没兴趣。”


    “唉真的啊,白瞎这副皮相了。”


    “楚樊修这种人还需要在乎长相吗?光是他的能力,就够让各个家族把他作为首位女婿目标了。”


    “也是,算了,反正以我家的条件是不可能跟楚樊修联姻的,配不上啊。”


    “我也是,唉,还是考虑考虑楚正庭吧。”


    男人的皮鞋踩在地毯,在和楚父低声交谈两句后,向门口走来。


    随着距离一步步的缩近。


    于曼霜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打鼓。


    好、好帅啊。


    娄女士的余光注意到她酡红的脸庞,眼里染上笑意。


    “妈。”


    楚樊修先叫了声娄女士,冲汪雅兰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在于曼霜身上。


    “你好,于小姐,我是楚樊修。”


    于曼霜小声道:“你好——楚总,我是于曼霜。”


    娄女士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叫什么楚总,太生分,他比你大几岁,叫哥。”


    楚樊修颔首,语气温和而客套,“我们两家是世交,你随楚正庭叫我大哥就行。”


    闻言,娄女士脸上笑意敛落,不着痕迹地瞪了眼自己儿子。


    于曼霜没有听出话语深层的意思,咬着贝齿,轻轻喊了声“大哥”。


    “是得叫大哥,曼霜比樊修小了有七八岁吧,倒是和正庭同岁。”汪雅兰眼里划过一丝暗芒,“曼霜,你回国后还是第一次来楚家,我让正庭带你四处逛逛,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


    她回身冲不远处的楚正庭招了招手,“正庭,过来。”


    想抢人的想法图穷匕见。


    娄女士目光倏地凛然,“汪雅兰!你想干什么!”


    当惯总裁的人,说话自带一股威势,汪雅兰不由神情一滞,继而扯出一抹假笑:“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没想干什么啊。”


    说话间,楚正庭已经过来了。


    隐隐听到两人的对话,以为是对方在欺负汪雅兰,年轻的面孔顿时怒气上涌:


    “你干什么!拿我妈撒气?!”


    娄女士蹙眉瞥他一眼,不想和个不懂事的小孩置气,“汪雅兰,过去的事情我懒得和你计较,可你也别给脸不要脸,自己做小三就算了,传承小三精神大可不必。”


    汪雅兰的脸色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


    于曼霜低下头,一时不知所措。


    他们的声音不高,耐不住一部分吃瓜宾客都注意着这处。


    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楚正庭握紧了拳头,紧紧盯着娄女士,眸色发红。


    楚樊修轻咳一声,“妈。”


    娄女士冷哼了下,没再说什么。


    汪雅兰很快便恢复过来,“于小姐,这就是正庭。正庭,这是曼霜,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你平时多照顾照顾她,没事的时候可以约着出去尝尝国内的特色小吃。”


    娄女士没想到她能这么不要脸皮,正要再讽刺她一番,楚樊修介入了:


    “于小姐,后院种植了一些观赏植物,不知道你有兴趣看看吗?”


    “……可以吗?”


    于曼霜有些迟疑,她很少遇到这么尴尬的场面,的确很需要出去透透气。


    娄女士抿唇,转头看她一眼,心想确实难为这孩子了。


    她轻轻拉开于曼霜挽着自己的手,示意对方可以出去放松放松。


    汪雅兰连忙道:“樊修还得在这里主持大局,让正庭带于小姐去吧。”


    想到所谓的“大局”,她脸色忍不住发黑。


    娄女士本欲再刺她两句,余光注意到于曼霜窘然的神色,再看看楚樊修无可无不可的表情,叹了口气。


    自己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温声对于曼霜道:“去吧。”


    于曼霜暗暗松了口气,“谢谢伯母。”


    楚樊修声音淡然,“楚正庭,照顾好于小姐。”


    楚正庭想着宋清阳曾对自己说过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渐渐平静下来,“好。”


    这时,楚父那边让楚樊修过去。


    娄女士施施然跟着走去,汪雅兰站在原地,咬了咬牙,转身跟上。


    哪怕是输,她也要挣回楚家正牌夫人的面子。


    汪雅兰快赶几步,绕过前面的人,走到楚父身边,柔柔挽上他的胳膊。


    楚父先前在和老朋友叙旧,并未注意自己前妻和现任的冲突,见此不由一愣。


    “你怎么——”


    转头间,他看见向这里缓步走来的前妻,顿时哑然。


    而娄女士正在低声数落儿子:


    “你知道外面人怎么传你的吗,说你性冷淡,甚至怀疑你身体有毛病!”


    楚樊修淡声:“我定期做常规体检,身体很健康。”


    “……”娄女士气笑了,“你没病就赶紧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哪怕是个男的我都认!”


    然后便不再搭理楚樊修,端着高贵冷艳的面孔看向楚父。


    “哟,许久不见,你怎么更老了。”


    “……”


    楚父老脸一皱。


    说实话,他最怕的人就是自己的前妻。


    离婚的时候他甚至不敢亲自去签协议书,而是委托了律师。


    因为有些时候,娄女士的嘴格外毒辣。


    为了不再被怼到上天,楚父急忙推开揽着自己胳膊不放的汪雅兰,对身旁的老朋友高声说道:“我近些年精神不济,公司的事情繁琐冗杂,还是让小辈们去烦心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场的宾客们听到这句话,瞬间明白楚父的意思。


    楚家的天,换了。


    娄女士冷笑,“我看他的确精神不济,该去精神院里修养个两年。”


    楚父:“……”


    在场有和娄女士交情不错的人,过来做了个和事佬,“有樊修这样有本事的儿子,你们都能安心养老啦,哪像我们,成天还苦哈哈地搞投资。”


    “哎呦,我才发现你戴的这戒指,不是上周在法国拍卖场打出一千多万高价的那枚?”


    娄女士被岔开话题,不由笑起来,“就你眼尖,是这枚,樊修让人拍下的。”


    “啧啧啧,真好,特后悔当初没认你儿子做干妈。”那夫人转头看向楚樊修,“你倒是舍得花一千多万买这戒指。”


    楚樊修轻笑,冲淡了浑身的冷漠气息,“难得我妈喜欢。”


    娄女士笑得更为得意。


    四周的女孩禁不住看向男人俊美的脸。


    帅气,多金,对家人体贴。


    再完美不过的老公人选。


    除了……性冷淡。


    宾客们大都知道楚樊修少言,全场人交谈的重心都落在了娄女士身上。


    不少人围过来和她攀谈,把紧挨在楚父身边的汪雅兰气得想吐血。


    她想过去掺一脚,却被楚父死死拦住。


    “你老实点!”楚父压低声音怒斥她,“在这种场合闹开来,你让正庭以后怎么上得了台面!”


    想到小儿子,汪雅兰不得不忍下气,和楚父装作一副恩爱模样。


    一时得意又如何,只要她抓住楚父,自己儿子拿下于曼霜,楚家的一切自然会回到正庭手里。


    另一边,楚正庭带着于曼霜去了后院。


    楚家的后院很大,绕过廊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雕像水池。


    浅淡的白光打在雕塑,像一层月光织作的柔纱轻盖其上。


    于曼霜紧绷的心情逐渐缓和。


    “你喜欢楚樊修?”


    楚正庭骤然出声。


    “!”


    于曼霜像受了惊的兔子,连连摆手,“我我我——”


    楚正庭看着她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另一个人。


    偶尔跟他独处时,那人也会露出这种不知所措的慌张感。


    他不由得放轻声音,“别这么紧张,就是跟你随便聊聊。”


    楚正庭走在前面,站定在水池边,伸出手去接雕像四周喷/射的水流。


    过了一会儿,一只白皙的手同样伸出,触碰着水流。


    楚正庭偏头看过去,正好与对方的目光相撞。


    于曼霜轻轻笑了下,白皙的脸颊,干净的笑容。


    和那人格外得像。


    恍惚间,楚正庭以为面前是男扮女装的叶落。


    于曼霜注意到他的眼神,脸色微微发红,“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抱歉。”


    楚正庭猛地回神,后悔自己居然又想起了叶落。


    他清了清嗓子,“我带你四处逛逛吧,那边,园丁种了一片玫瑰,还是挺好看的。”


    远隔二十几公里外,起来上厕所的叶落猛地捂住鼻子,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可千万别感冒。


    叶落倒了杯热水灌下,轻轻揉着鼓起的小腹,重新爬上床躺进温暖的被窝。


    他睁眼盯着天花板,思绪放空。


    自己刚才做梦了。


    一场噩梦。


    他梦到男人冷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语调冰得瘆人:


    “为什么要打掉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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