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站在衣柜前的下人大惊失色,转过头来一脸惊恐地看着宋嫣,不知所措。
衣柜内,只见少许几件单薄的女子衣物,大冷天的连件厚实的棉袄也没有,更别说有宋嫣方才信誓旦旦说的男人。
一览无遗的衣柜,就是将它翻个底朝天,也是找不出半个人影的。
在场的人无一不瞪大了眼,就连宋织也惊愣片刻。
一时间极其寂静。
宋嫣站在房门外瞪大眼睛,微张着嘴唇说不出半个字,几乎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直到宋嫣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丁管家上前半步皱着眉头低声道:“二小姐,真是胡闹,这屋中哪有人?”
不可能!
宋嫣几乎不敢相信,这屋子里怎么可能没有人,那男人明明收了她的钱,她亲眼看见他进了院子,就算此时不在屋中,那肯定也在院子里,没有她的帮助,这男人就算是临时反悔了,也不可能出得了这院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嫣口口声声说宋织屋子里有男人,眼下男人找不着了,她怎能不急。
视线飘动了几分,她有些激动道:“肯定在院子里!快,你们快去找,那人肯定还在院子里!”
如此反应,让看戏的下人逐渐觉得奇怪起来,难不成这是宋嫣刻意为之。
碧绿匆忙在院子里寻找了一圈,里里外外,就连堆着柴火的死角也去瞧了一番,尴尬地跑回宋嫣面前几乎要抬不起头来:“小、小姐,没看见有、有什么人在院子里……”
碧绿声音不大,但周围几乎无人说话,这低声说给宋嫣听的话,被在场的每一个人听见了。
宋织站在原地,视线落到了被风吹着微微扇动的窗户上,心中有些诧异,但并没有表现出分毫。
眼下真相大白,哪有什么男子,根本就是宋嫣在此污蔑宋织,在场的下人用难以言说的尴尬目光看着宋嫣,甚有几个胆大的已在小声议论了起来。
宋嫣只觉自己的脸上宛如被扇了一个巴掌,打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疼,脸色愈发铁青,紧握着拳头咬着牙,想要再次力争,可根本没有了立场。
丁管家重重地叹了口气,宋嫣虽为小姐,但他也是府上年长的管事的,闹成这样,明天还不知怎么和宋王爷交代,铁青着一张脸大声道:“够了,真是成何体统,都散了!赶紧回去睡觉!明日还要干活!”
宋嫣几乎要惊叫着不许众人离去,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离去也根本没有把柄再指向宋织,气得脸红脖子粗,也只能恼羞成怒瞪向宋织:“算你走运!”
说罢,宋嫣就想走。
一转身,路过宋织面前,宋织挑眉看了眼想要落荒而逃的宋嫣,就这么放她走了,怪可惜的,不如给大家伙表演个节目好了。
下一瞬,宋嫣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登时尖叫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脚下一滑,径直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摔了下去,面门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当她那张本就气得嘴歪鼻子翘的脸,一头扎进了宋织院子中的泥土里时,周围不知是谁,下意识偷笑了一声。
紧接着,宋嫣还未抬起头来,接二连三的偷笑声从人群中传出。
宋嫣气急败坏抬起头来,却见脸上满是泥土,那模样更是让本就脸色难看的她,现在更是奇丑无比。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几乎顾不上形象,就大声呵斥道:“笑什么笑!谁准许你们笑的!是谁绊我!”
众人被吼得鸦雀无声,从没见过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宋嫣,此刻竟像是个泼妇一样。
寂静的小院中,突然一声清脆的笑,毫无顾忌地传入了宋嫣的耳中。
一转眼,她便看见站在一旁的宋织,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妹妹慢走,下次污蔑别人前,可要再多做些准备了。”
“你!”
碧绿眼看情形已经对宋嫣十分不利了,天色也不早了,再这么闹下去天都快亮了,见宋嫣还不罢休,连忙拉住宋嫣规劝道:“小姐,咱们快走吧。”
宋嫣怒气冲冲瞪了宋织一眼,任凭她怎么想,也没想到今晚的事情会变成这样,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宋织的小院。
没多久,小院的人群散去,院中空荡荡的,唯有寒风在呼啸。
宋织在院中又站了半晌,这才缓缓迈开步子朝着房屋一侧的窗户处,这里紧靠着王府的围墙,高耸在一旁,不知得要怎样的身手,才能悄无声息在这围墙里外来去无踪。
正想着,忽的一声风吹,宋织闻声抬头。
一袭玄色长袍被风吹着抚动了袍身,发丝飘起,瞬间在人影落地时,也安然无恙地垂落在了来人宽厚的肩侧。
“人都走了?”靳衍脸色不太好看,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生硬的脸庞上仍浮现着一丝尴尬。
宋织微微一笑,抬眼与靳衍对视:“殿下将那人带到哪去了?”
四目相对,靳衍微怔片刻,他起初在屋内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没多久便将事情听了个大概,从那群人的语气和诡异的行为,不难分辨出,自己误会了宋织,而宋织正在遭到污蔑。
并未多想,自己也不便在此暴露,在人进来之前,便带着那名男子从窗户跃至了围墙外。
而发生了这样的事,靳衍却没曾想宋织会是如此淡定,精致的脸庞上除了深夜带来了几分疲惫,便再无别的情绪,仿佛方才就只是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看着寒风中宋织微颤的眼睫,靳衍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低声道:“就在围墙外。”
宋织闻言点了点头,想来今天靳衍也算帮了她一个大忙,这便转身要往屋里去:“多谢殿下出手相助,夜里天冷,进屋喝杯热茶吧,方才殿下还有话未与我说完不是吗?”
靳衍一愣,抿了抿嘴跟上了宋织,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
先是被人陷害送到了他的屋中,又是被自己的妹妹陷害与男子在夜里私会,靳衍不知宋织为何引来如此多的苦难,但自己方才这般说她,的确不妥。
骄傲如他,想要致歉的话到了嘴边,看着宋织的背影,却迟迟说不出口,最终也只能在进屋后干巴巴地道出一句:“那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宋织用桌上的茶杯倒了两杯热茶,在外冷了半晌,喝了口热茶这才觉得身子回过神来。
想起那名男子,宋织只是淡淡道:“如此天气,也不知道他在街上睡上一晚,还有没有命活?”
随后,靳衍便在宋织的脸上看到了毫不在意的笑,心下一沉,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女人心可真狠。
不过总归是那些人不对在先,对于如此事迹,靳衍也感到十分不耻。
已是耽搁了不少时间,靳衍看了眼宋织,将自己来此的目的道出:“看得出来,夜莺坊一事你受了些冤屈,既然你确实与众不同,那便给你个机会试试,那日你我并未发生什么,眼下这些不相干的事自然也不存在,事成后,我便帮你摆平此事,为你证明清白。”
宋织浅尝一口热茶,将靳衍的话在脑子里思绪了一番。
这太子殿下大半夜偷偷摸摸来她的院子,原来是来跟她讨价还价的,太子妃的位置不愿意给,还想让她帮他。
虽然靳衍在小说中的确挺惨的,本该属于他的一切都没了,还被男主光环给压制得死死的,但宋织也没这么无私,要赢就双赢,哪有靳衍独自一人将好处都占了去的道理。
并未看向靳衍,宋织放下茶杯反问道:“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帮我证明清白呢?”
靳衍一愣,这问题自然是没成想过,想了想提议道:“那便给你说门好亲事,自是不会亏待了你。”
这个女人并不简单,靳衍也没打算要敷衍她,该给的他都会给,不论宋织在靳衍看来是个多么心机的女人,既然助了他,他便也不会吝啬。
宋织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殿下如此做法,和我家人给我胡乱找名男子来强迫我成亲,又有何区别呢?”
靳衍皱起眉头来,这哪能一样,他找的人又怎能和宋王府找来的人相提并论,靳衍是当真打算为宋织相个好人家的,可宋织这意思自是再明显不过了,野心十足的紧盯着太子妃的位置。
靳衍眯起眼,宋织的态度已是让他有些不悦,说到底,他贵为太子,左右都是他一句话的意思,在此和宋织说这么多,已是给了她十足的面子,而宋织却丝毫不愿领情。
但思绪回到几日前自己所遭受的困境,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甚至已无法在视线所及处有女子的情况下,极力克制自己的心疾,再这么下去,他断然会露出破绽。
宋织嘴角仍是带着笑,丝毫不慌,虽说她不知道靳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今夜来此,肯定是遇上大麻烦了。
按照原书中的剧情,现在的靳衍早就不是太子了,而他的秘密被暴露出来后,也因此遭受了不少苦难。
当一切都改变之后,眼下的靳衍仍是太子,但他的秘密还被隐藏着,谁知道这当中会发生什么变故,因为她的出现,靳衍的心疾更严重了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来,她的胜算就更大了,她的金手指便是她和靳衍谈判的最有利的条件。
宋织眼眸划过一丝阴郁,宋嫣今日的行为激怒了她,而宋嫣也定不会善罢甘休,不久后的宋王爷寿辰,以及眼下这未解决的夜莺坊一事,只要逮着机会,宋嫣就会再次反击。
宋织没工夫在这新手村一直打怪练级。
站起身来凑近了靳衍几分,宋织感觉到靳衍身子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但随后又缓缓放松了下去,轻笑一声,她柔声劝导道:“殿下,您未曾尝试过,又怎知我不是做太子妃的料,殿下与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若太子真想给我点好处,我的意思也很明了了,别的我都不要。”
顿了片刻,宋织坚定道:“我就要当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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