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
物理老师有点意犹未尽,关切的询问禅院真好:“都听懂了吗?”
禅院真好脸上挂着笑意,点头:“老师讲的都可以理解,我回去会做题巩固一遍的。”
物理老师欣慰的摸了摸自己光亮智慧的头顶,感觉自己的教书生涯终于拥有了意义。
他无视后排某个大少爷冷漠的脸色,夹着教案快步春风得意的离开。
下一节课是化学课,他要提前去告诉化学老师这个好消息:终于有咒术师肯好好上课了!
禅院真好从抽屉里找出一卷物理卷子,当真在做。他物理学得一般般,所以做得也相对有点吃力。
禅院直哉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悠悠晃到禅院真好身边。等晃到禅院真好身边后,禅院直哉又觉得不满意——他脚踩在课桌底下的横杠上,恶声恶气:“你不是来陪读的吗?怎么还自己上起课来了?”
禅院真好写了个单位,停笔。
他疑惑:“来学校不上课要干什么?”
禅院直哉:“……”
他盯着禅院真好,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点虚伪造作的痕迹。但是禅院真好确实是在疑惑,好像真的是在疑惑为什么来学校不上课。
这样反而显得禅院直哉自己很烂。
他有点恼羞成怒,又顾忌着打不过禅院真好,气得咬牙:“我们是咒术师!是御三家——禅院家的咒术师!和那些需要天天上课为自己考取未来的蠢货又不是同类!”
“像你这样老想着上课的才是异端!”
发表完一番宣言的禅院直哉,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禅院真好就跟没听见似的,把自己刚刚做完的物理卷子卷起来放回抽屉,然后又拿出化学书。
禅院直哉把手按在禅院真好的化学书封面上:“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大少爷的手指白皙修长,即使指腹有点茧子,那也是常年训练留下来的。家务与这双养尊处优的手无缘。
禅院真好有点无奈,提醒禅院直哉:“快要上课了。我记得高专文化课也计分吧?”
禅院直哉嗤笑:“你觉得那种计分,对我们御三家的人来说真的有效吗?只有那些平民才需要拼命抓住这些东西作为阶梯,往上爬罢了。”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不是很强吗?作为咒术师,明明比炳里的那些废物都要强吧?”
禅院直哉自己是打不过禅院真好的。所以以此类推,炳内部打不过他的人,自然也是打不过禅院真好的。
但众所皆知,禅院直哉是天才。
他还想说些什么,结果打上课铃了。禅院真好再度提醒禅院直哉:“该去上课了,直哉少爷。”
他语气平静,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这使得禅院直哉越发恼怒,又不甘心。
禅院直哉没办法理解禅院真好——明明那么强,术式也好近战也好,都比那群废物更强。
为什么会一直默默无闻?
以至于在被派来当陪读之前,禅院直哉甚至不记得家里有禅院真好这号人。
化学课正式开始。
和相对平庸的物理成绩相比,禅院真好的化学知识扎实到了连化学老师都惊讶的程度。鉴于课堂上另外一个人一直在走神发呆搞小动作,化学老师干脆专心的只照看起禅院真好一个人。
两人的教学内容很快就脱离高中化学范围,直冲着更高深也更偏门的地方去了。
只有被排除在外的禅院直哉脸色越来越难看。
上课结束之后,禅院真好意犹未尽的和化学老师又讨论了一会,才心满意足的收拾起自己东西。
他没有系统正规的上过课,尽管老师讲的化学知识,禅院真好从其他地方也学过。但那些零散的,毫无组织的知识,自然是比不过老师们多年辛勤总结出来的完结知识结构。
也只有这种时候,禅院真好才会觉得这个任务相对不那么亏。
至少高专聘请的文化课老师确实都很有真才实学。
他把书本和卷子收进书包,一转头发现禅院直哉不见了——禅院真好这才想起现在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很久了。
化学老师收拾着自己的教案,颇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给学生留堂……”
准确来说,高专的咒术师们只有提前下课和不来上课两种情况。为了文化课而留堂?那简直是梦里都不敢想的事情。
禅院真好礼貌道:“您讲得很好,今天上午我受益匪浅。”
两人客套了几句,互相交换邮箱和联系方式。
禅院真好背着单肩包回宿舍——这个点已经错过食堂开门时间,他干脆就省一笔钱不吃午饭了,回去顺便再做两套卷子。
路过学校小卖部门口时,禅院真好突然停下了脚步。他隔着透明橱窗看见里面摆着一排崭新的花盆,底下标价由高到低,个个不便宜。
小卖部老板探出头:“要买花盆?”
禅院真好微笑,指着货架上猫咪形状的花盆:“嗯,请把那个最贵的花盆拿下来给我。”
小卖部老板一惊:“最贵的那个?!”
禅院真好确定:“对,最贵的那个。”
小卖部老板狐疑的打量着对方。
在一天前,面前这个漂亮学生还是个会为十元钱环保袋和自己吵架的抠门穷鬼,现在却愿意买这么贵的花盆?
当咒术师终于当得脑子坏掉了?
和禅院真好再三确认后,小卖部老板将花盆从货架上取下来。
禅院真好付账付得非常利落,这便又让小卖部老板恍惚了一阵。
他现在开始怀疑禅院真好是不是去做任务的时候顺便抢劫了银行,因为他在花盆的交易结束后居然主动向自己要了个环保袋!
在小卖部老板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禅院真好拎着新买的花盆,心情很好的走回宿舍。
还没有进入宿舍,禅院真好先看见了站在宿舍楼底下,面露探究之色的保安。咒术师优秀的视力让他看见了保安站在这的原因——
一盆摔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的绣球花。
眼下并不是绣球花的花季,所以只有密密相拥的绿色阔圆叶子,却也摔得狼狈而奄奄一息。
保安也看见了禅院真好,便大声招呼他:“学生!你知道这盆花是谁养的吗?刚刚突然就从楼上掉下来了,这要是砸到人了多危……”
他没说完的话,在对方那种漂亮面孔毫无表情的冷漠注视下,莫名的哽住了。
总觉得再多说一句话就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禅院真好走过去,半蹲下来,把混杂泥土,花枝折断的植物小心翼翼扶起来。他手指轻柔怜惜的扶着断裂花枝,仔细的将它移进新买的花盆里。
这盆绣球花他惯来养得十分小心,有时候半夜冷醒了第一时间不是给自己加床被子,而是先把花从阳台上抱进来。
这盆花被他养得娇气漂亮,每片叶子都舒展着蓬勃动人的生命力。到了花季时更会开满伞形花序,累累如雪球挨挤。
保安看着半蹲在地,低垂眼睫的大美人——对方过于深邃悲怆的眼神,让他以为躺在地上的不是一盆绣球花,而是个和禅院真好定下婚约的美少女的尸体。
有些地方断得只剩一层皮连接着。
禅院真好站起身,一手托着花盆底,一手抱笼着可怜兮兮的花枝,目光转向保安:“地板麻烦你处理一下,这盆花是我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保安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开口都有点结巴:“啊……哦哦……没、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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