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你别在这走来走去的打扰我。”正在烧香拜佛念念叨叨的苏姑妈,呵斥走来走去不停绕圈圈的苏姑父。
你好意思说我,你这香不停的烧,远远看去还以为咱家着火了。苏姑父心里暗暗吐槽,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我这不是心里着急嘛!也不知道飞哥儿在考场怎样?今年的试题难不难?”
苏姑妈被苏姑父这一通说,心里更见焦虑,再烧了三炷香,还是平静不下来,于是转头说,“我回一趟娘家去。”
也不需要征得苏姑父同意,转头立马就走了。
“哎……”苏姑父伸手想挽留,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呀。但苏姑妈头也不回走远了,苏姑父拢袖跺脚两圈,决定盘货去了。这有点事情干,心里不用记挂着。
苏家,苏姑妈急匆匆的回来,直奔苏明月书房。苏明月正在写毛笔大字,整个人淡泊而又宁静。
“月姐儿啊,姑妈心里焦虑得很,你说你表哥他们现在考场怎样了?试题难不难呀?”其实以往考试没有那么紧张,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次特别有把握,莫非是来自于卷子的威力?这希望越大,反而越心焦。
“姑妈,你现在再多担心也无用呀。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到最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静候消息吧。”苏明月说。
苏姑妈朝天翻了个白眼。这说起来容易,就是做不到啊。
恰好此时苏明媚过来,苏姑妈逮到了一个知己,毕竟苏明媚的相公也在考试呢。两人顿时茶逢知己千杯少,棉花的茶水都添了好几轮了,苏姑妈和苏明媚还手执手聊得十分投机。
等了好像一百年那么久,终于到了放榜那一天,平山县众人看见看见报喜的衙差一轮又一轮的到来。
“恭喜惠和城平山县陈合陈公子上榜,位列第七。”
“恭喜惠和城平山县刘青云刘公子上榜,位列第十二。”
“恭喜惠和城平山县苏修远苏公子上榜,位列第二十一。”
“恭喜惠和城平山县冯飞冯公子上榜,位列第四十五。”
……
平山县这次一共考上了四位秀才,其中苏祖父学堂占了两名,分别是二十一名的苏修远和四十五名的冯飞。不要小看这两名,苏祖父的学堂才多大,尤其这两年缩减了规模,这成材率,就十分的高了。再加上,第七名的陈合还是苏祖父的孙女婿,你说没点关系,大家都不相信啊。
一时之间,苏祖父的学堂,从略有名气的儿子是榜眼的苏秀才学堂,变成精益求精的苏氏学堂。县城的读书人家纷纷怀疑苏祖父是不是教学水平特别高,还有什么诀窍,有那机灵的已经打听怎么转学了。但所有八卦的、打听的,最终得到的消息是,苏祖父身体不便,已经准备解散学堂了,个个心中大为扼腕。
众人怎么想,苏姑妈从来不在意,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少了飞哥儿、翔哥儿的。关系户,就是这么淡定。
现在苏姑妈还沉浸在飞哥儿中秀才的喜悦中。初初听到飞哥儿高中的消息时,苏姑妈欢喜得险些厥过去了。飞哥儿才多少岁呀?冠礼都没有行。年轻有为,绝对的年轻有为。别的不说,比他舅舅当年考中秀才的时候年轻多了。
苏姑妈已经开始考虑儿子殿试之后,到底是榜眼好,还是探花香。至于状元,一般状元都比较成熟稳重,就是比较老,算了,飞哥儿还年轻,就谦让谦让吧。
别说苏姑妈,苏姑父本人,也是笑咧了嘴。哎呀,这儿子就是比老子好,娶个老婆值了。
苏姑妈公婆,本来就是隔代亲,现在简直就是把飞哥儿视为心头宝。
冯家全家一致决定,秀才宴,一定要大办特办。就在自家的酒楼里面,开三天流水宴,掌柜伙计多发一个月月钱。
与苏姑妈家全家喜气洋洋不一样,文书陈家,就弥漫着一股欢喜中透着酸,酸中又透着一点尴尬的氛围。
苏明媚和陈二公子,自然是欢喜的,尤其陈二公子,取得了第七名的好名次,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夫妻一体,陈二公子中秀才,苏明媚自然只有喜悦。
陈大公子夫妻,则是酸大于喜了。这老二夫妇,本来二儿媳妇娘家就压大儿媳妇一头,现在好了,老二中了秀才,老大没中。这爹娘,也不知道怎么想?肯定是偏心老二的了。
陈父陈母,就是欢喜欣慰中带着尴尬和隐忧,欢喜的是二儿子有出息了,忧虑的是弟弟压住兄长,一个处理不好,就是乱家之始啊。
于是,文书陈老爷决定找自己的二儿子聊一聊天。陈二公子把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苏家的卷子、苏家的模拟考、苏家的思维导图等,统统都告诉了陈老爷。当然,还有之前陈大哥隐隐约约的拒绝。
陈老爷听后,一声叹息,真乃时也命也。摆摆手,让陈二公子回去,再找陈大公子聊了聊。聊什么不知道,反正聊完之后,陈大公子疯狂在书房翻箱倒柜,内心的后悔伤痛,估计只有自己夜夜独自品尝了。
凡是秘密,当第二个人知道之后,就不会再是秘密。何况,苏家种种,本来就没有特意保密,加上这次院试的推动,平山县众人陆陆续续都知道了,苏家有独特的科举方法。一时,求指教的、拜访的、求学的,纷纷上门,络绎不绝的人群,差点把苏家的门槛踏破了。
但是,不管来人是谁,沾亲带故的、非富即贵的、苦苦哀求的,苏家一律严辞拒绝了,无一例外。连之前一直上半天课的苏家学堂,都停止了。
众人苦思不得其解,而此时,苏家。
“大夫,怎么样?”苏祖母拦着大夫,焦急的问到,病床上,苏祖父正陷入昏睡。
“苏老先生的身体,日渐衰竭,如今已呈现油灯枯尽之势。吃药,不过是尽量减少他的痛苦而已。”大夫沉重的说,“家属,要做好准备。”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苏祖母瞪大眼不敢相信,一个站立不稳,险些瘫软在地。
“娘,娘,你怎么了?大夫,帮我们看看娘。”沈氏眼疾手快的扶住苏祖母,急急忙忙喊到。
于是,大夫还没有来得及写下药方,又多了一个病人。其实,就是痛极伤心而已。
安置好苏祖父、苏祖母,沈氏眉间忧色渐重。
“娘,请姑妈和姑丈过来吧?现如今,顾不得了。”苏明月皱着眉头,提醒沈氏说,“还有,是不是要派人通知我爹。我琢磨着,爹应该是要回来。”
按照苏顺的性子,如果见不到苏祖父最后一面,会成为苏顺一辈子的心病。但是,苏顺刚入官场,根本没有存下假期。加之苏祖父现如今情况,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能处理好。很可能,只能辞官了。
于是,满心喜悦的苏姑妈,就这样迎来了沉痛一击,顾不上仪态,苏姑妈急急忙忙飞奔回家,苏姑丈在身后跟着追都追不上。
回到娘家的苏姑妈,听了沈氏的转述,先是痛哭一场,然后,在商量要不要通知苏顺时,一直咋咋呼呼的苏姑妈,立刻点头应是。
七日后,京城。
苏顺递完辞职文书,准备交接,刚好在外边遇到工部尚书。
“苏翰林,你真的要辞官回去?”苏顺在京城待的时日尚短,除了翰林院的众人,也就是当日的工部尚书比较熟悉了。
“尚书大人,多谢关心,但家父病重,我身为独子,是一定要回去的。”苏顺坚定的说。
“那苏翰林一路保重。”工部尚书也不多劝说,只抱拳到。
苏顺举手抱拳回l礼,神色凝重,步履匆匆。
待苏顺走后,工部尚书转角恰好又遇上户部尚书,二人闲聊,户部尚书问到,“那苏翰林,辞官了?”
“是呀。这老父病重,苏翰林可不就回去了。”工部尚书拢着袖子施施然而走,“就是这树倒了,树下的花花草草要遭殃喽。”
“可不是,”户部尚书回到,“无人震慑,不就是任人采摘了。得到多少,怕是全吐出来都不够了。”
两个政治老狐狸,打着旁人猜不透的谜语,感叹两句,又各自分开。
而皇宫里面。
“陛下,翰林院苏翰林因父病重,递上辞官文书。”
“递上来吧。”皇帝倚在龙椅上,略翻一翻,批了一个准字。
“陛下,需不需要做点什么?”毕竟是新士林风气的典型人物,加之刘家书店一直为宣扬新风气冲锋在前,这苏翰林一辞职,无人支撑,这环伺的饿狼不就伺机出动了。陛下到底护不护着这个典型?太监拿不定主意。
“不需要。”皇帝拿过下一本奏折,毫不在意说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想要为皇帝效命的人这么多,自己走到皇帝跟前,有能力留下来,才有资格被皇帝护着。运气,有时候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是,陛下。”太监恭谨应是,声音再无迟疑。
苏顺收到了皇帝批准的回复,立刻连夜收拾行李,飞奔赶路回老家。
而在苏顺离开京城不久,在京城内城一家毫不起眼的宅子里,有几位大人,悄悄的聚在了一起,其中一位,赫然是曾经在御前谏议过刘家书店,批评刘家大肆宣扬新旧文风对比挑拨先皇今上关系的,前. 都察御史.今.史馆著书郎。
“那苏翰林,果真辞职了?皇上批准了?”
“是的。已经得到消息,苏顺今日已经快马赶回老家。再没有错了。” 前. 都察御史.今.史馆著书郎肯定说到。
“嗯。”坐在上手的大人,整个身形隐在黑暗里,模模糊糊看不清,但是围成一团的众人却丝毫不敢轻视,只等着他做决定。
“大人……” 见上手大人迟迟不做决定,前. 都察御史.今.史馆著书郎急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呀,我们不能一直被踩着上位,终究有一天,会失去陛下的重用的”。
“急什么!”坐到上手的大人呵斥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你就是太急了,才落得如此境地。”
“是,大人。” 前. 都察御史.今.史馆著书郎低头认错。
虽然看不清,但隐约可见坐到上手的大人轻轻颔首,对其及时认错的态度表示肯定,“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不是说他爹病重吗?那就等他爹过世,再慢慢动手。慢慢地,不要让人抓住了尾巴。”
老父去世,可是要丁忧三年的呀。苏家本就单蹦了一个苏顺出来,苏顺丁忧了,还有何人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到时候,不就是刀上鱼肉,任我宰割了嘛。
这从他们身上得到多少,到时候就慢慢的还回来吧。总不能只见新人笑,不听旧人哭,他们这些旧人,也不甘心做台阶,被人踩着上位啊。
“是,大人。”围成一团的的众位大臣应声到,在座的都是朝廷之人,自然懂丁忧三年的道理,皆为大人深谋远虑倾倒。
京城,平湖之下,旋涡已起;晴空郎朗,乌云骤降,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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