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打脑海里冒出来,就吓了陈遇安自己一跳。
——这婢子若真哭了也是因为她自己内心太过脆弱,怎么能说是他弄的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弄的,他又凭什么哄她呢!
陈遇安想到此,立马恶声恶气地道:“爷最烦有人哭哭啼啼,你敢哭一声试试?”
沈樱桃何曾受过这般接连不断的粗鲁刻薄对待?她一时恼怒,甚至于险些失去理智,打算把手里的画撕掉泄愤。可是低头看到草纸上可爱的q版小人儿……却又有那么点舍不得。
唉,算了。
不过就是一个纸片人而已,还是她亲笔塑造的纸片人,本身就是反派boss。性格不好、喜怒无常都是人设使然。她是个有气度的作者,才不和区区纸片人较真!
沈樱桃想通此节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调整好心态,神情也恢复如常,只剩眼眶还略微发红。
她冲陈遇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老爷凶婢子是应该的,婢子不哭!”
“……”
陈遇安忽地,便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才好了。
他立在原地半晌,许久才故作轻描淡写地嘟囔一句:“本该如此,算你尚有几分自知之明。”
这话说罢,竟是逃也似的转身就走。
沈樱桃目送陈遇安离开,面上态度恭敬,心里却默默猜测:“走得这么着急,难道是为他刚才的过分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了?”
不过陈遇安这种反派boss的字典里,真会有“不好意思”四个字存在吗……
翌日晨起,这桩猜测便得到了验证——
沈樱桃睡眼惺忪地从榻上支起身子时,只见晚间自己叠好放在枕畔的q版小人画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直径二寸有余的圆形木牌,其上打孔穿绳,刻字“出入特许”。
正是她心心念念了半个多月的乌木牌!
昨夜陈遇安是歇在府上的,但他一直在书房待到后半夜还没回来,沈樱桃熬不住就先睡下了。而陈遇安回来后非但没吵醒她,早晨离开前还在她枕边留下了她一直想要的东西。
所以,这是他对她无声的致歉吧?
沈樱桃莞尔一笑,将牌子宝贝似的揣入怀中。——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有资格进出北院乃至整个陈府的人了!
至于陈遇安的人设问题……
自打沈樱桃穿书以来,陈遇安所做的崩人设的事情不胜枚举,她竟已然习惯开来。现如今,阴险狠辣的纸片人和有血有肉的毒舌傲娇鬼形象正在慢慢交汇,在沈樱桃心目中融合成了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一个她跟在他身边儿,就算是被他使唤、听他毒舌,也觉得有趣安心的人。
“陈公公,”沈樱桃轻轻地唤了一声,又道:“谢谢你啦!”
……
当日下午沈樱桃就持着乌木牌从北院出去,兴冲冲地到内院、东西厢乃至垂花门外等各个地方都转了一圈儿。
确定这乌木牌能保自己在整个陈府出入顺利后,她才将陈遇安赏赐的那些金银首饰全部分开批次,每天都带出去卖掉一些,只留了几套性价比高的在自己手上。
待得首饰都卖得差不多了,沈樱桃也攒下一大笔小金库。这些银子和陈遇安之前点歌的钱汇总在一起,可以兑百余贯纸质的大齐宝钞!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朝中赈灾的募捐渠道开设,沈樱桃就把这些钱全都以陈遇安的名义捐进去。到时候再想点儿营销手段,将此事对外宣传一番……
这样一来,日后男主再想对付陈遇安也抹杀不了他在此事上为国家立下的一大功劳。顾虑一多,想要取陈遇安的命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计划通·樱桃抱着怀中的大齐宝钞,胸有成竹地等待赈灾剧情的到来——
时至半月以后,南方水患的消息如期而至。初初登基的小皇帝也果然力排众议,成功在京中设下了募捐渠道。
当日下午,内行厂刑房附近一道暗门内。
包括陈遇安正率着一众刑官、番役等守在此处,像是在等候什么人的到来。除了他们在这里外,角落处还跪坐着一名容貌不俗的年轻女子,正是前几日被陈遇安下令处死,却因机缘巧合听得了“秘密”,最终没死成的舞姬。
“兔崽子,”有人提及募捐一事,陈遇安只是阴阴一笑,语气中透着轻蔑,放肆地道:“明面儿上为灾区筹款,暗地里,他这是在跟爷示威呢。不必管他,小小募捐台成不了什么气候,至多捐个几万两而已。”
真正有钱的人都精明着呢,没人愿意做那平白捐钱的冤大头。
——倘若那小兔崽子向他说两句软话,求他整治宦官中间剥削赈灾粮款的陋习,他兴许还能大发慈悲地答应下来。但现在,小兔崽子显然并不信任他,设计刺杀他不成,又在此时采取了与他对抗的方式,设立募捐台在京中广筹善款,仿佛在昭告世人国库遭到贪墨。
好啊,那就斗争到底,走着瞧吧!
“千岁爷所言极是。”立在一旁的掌刑千户恭敬地应和了一句,不敢有半分异议。
紧接着,隔壁的刑房内传来异动。
对此内行厂似乎早有准备,以陈遇安为首的一行人缓步行至墙边,很快便听得隔壁人声:“哥,此处距陈府尚有一段距离,咱们得速度快些,才好在陈遇安回府之前将沈姑娘搭救出来!”
说话的人,正是卓秋星。
“千岁爷,您看,奴家没有骗您!”先前那跪地不言的舞姬闻声忽然激动起来:“那位沈姑娘早与这二人有所勾结,一会儿她定会卷着您的赏银,同这二人……”
陈遇安未曾出声,只冷然往那舞姬的方向扫了一眼。
几名番役立时会意,围将上前将舞姬的脑袋掼在地上,堵住了她的嘴:“胡说八道,还不噤声!”
这暗门的墙壁上有特殊涂料,卓秋星兄妹二人并不能听到此处动静。他们二人也不再多言其他,竟是颇为顺遂地从刑房中逃了出去。
“千岁爷,抓不抓?”
番役刚问一句,未等陈遇安回应便又有人从外头来报:“千岁爷,府上传来消息,说沈姑娘她……她拎着数贯宝钞离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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