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呼可以说是一个台的“门面”,有的是一段音乐或动画,有的则会让播音员配音,比如燕台二套,开播或整点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个磁性有力的声音播报——“这里是燕城电视台财经频道”。


    那可是正宗的低音炮,和骆窈以前碰到故意装出来的气泡音不一样,一听就有种国泰民安的踏实感。


    骆窈正和涂涵珺说小话呢,会议室里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欢迎您收听今天的科学频道,我是实习播音员骆窈……”


    骆窈:?!


    她一愣,转过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台呼同志冲她微微颔首。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课被抓到开小差。骆窈默默清了清嗓,端正姿态,认真听讲,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节目没有全部播完,台呼同志示意同事关掉收音机,然后开始以科学频道的节目为例,做一些关于近期新开播或是新改版的节目内容分享。


    他还请了梁博新上台,从各个角度发表见解,有点像台里的听评会。


    等几个邀请嘉宾都演讲结束,大家便开始自由交流,骆窈这样的小人物基本没有发言机会,但她也乐得自在,躲在后面装透明人,反正听到学到就是赚到。


    “骆窈。”


    交流会结束,骆窈排在后头退场,忽然间被人叫住,她疑惑回头,便看见站在身后的台呼同志。


    他一身黑色西装,长相也板板正正,唯有那双桃花眼分外特别。


    骆窈连忙打招呼:“裴老师。”


    “叫我裴峻就行。”裴峻温和笑笑,又冲涂涵珺道,“你是和她搭档的编辑吧?”


    涂涵珺有些激动:“是的裴老师,我叫涂涵珺!”


    “不用紧张,我就是跟你们简单聊一聊。”裴峻带她们走到一边,语气随和地说,“梁博新那个人我知道的,带新人从来都是放养,你们俩还没出学校就能担下节目,能力很不错。”


    “听说最近的节目反馈很好,听众来信比以前增加了很多?”


    许是他的态度和语气都很亲和,涂涵珺激动又紧张的情绪得以缓解,闻言噗嗤一笑:“是有好多,不过都把我们节目当成求助台了。”


    裴峻挑眉,听完涂涵珺的话后也忍俊不禁,随后才说:“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跟节目的引导性有关?”


    “引导性?”


    裴峻颔首:“作为科普类节目,其实更深层次的主旨是让老百姓能够以科学的眼光和思维去看待问题。我听了你们几期节目,内容大致都处在提出问题,解决问题这两个部分。”


    骆窈会意:“就像是教导数学时只是教他如何答题,而没有引导他养成数学思维。”


    裴峻赞赏地笑了笑。


    “这是我的问题。”涂涵珺赧然道。


    “不,不是。”裴峻连忙纠正,“我没有批评的意思,只是表达一些自己的想法。”


    他甚至说了些自己以前犯过的错误来调节气氛,整个谈话过程体验实在太好,短短十几分钟,涂涵珺望向他的眼睛里已满是亮晶晶的星星。


    聊到最后,裴峻笑意盈盈地直视骆窈:“有没有兴趣来电视台实习?”


    骆窈一怔,随后道:“我听学校的安排。”


    裴峻便没有再提,只说:“我以前也是从电台调到咱们电视台的,不过我是先调到了家乡的电视台,然后才到的燕城。”


    涂涵珺问:“裴老师你家乡是哪儿的啊?”


    又聊了几句,裴峻才告辞离开。涂涵珺像是见到偶像般攥着拳颤抖:“窈窈,裴老师人好好哦!”


    骆窈嗤笑一声,捏捏她的脸:“花痴!”


    ……


    第二天周六,不用上班不用上课,骆窈索性回了家。


    还没踏进大院,就听见里头杀猪般的嚎叫。


    “妈!!!!”


    给骆窈吓得浑身一震,拉住一个大娘问:“咋了这是?”


    大娘嗐了一声:“这不是纪家那小儿子,被他爹报了征兵,现在死活不去体检么!”


    纪桦啊?


    骆窈顿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绕过人群找到一个缺口张望。


    只见纪桦穿着背心大裤衩就被扒拉出来了,整个人抱着院里的石凳不松手,身上还有些淤青。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妈!妈!快来救我!”


    薛老爷子摇摇头:“当兵可是好事儿,多少人想去还没资格呢,真是孬货!”


    许多人附和,然而当事人显然不这么想。


    “爸!我读书!我这回好好读书!一定考上大学!”


    晚了,再哭闹也没用,纪科长这次是狠下了心,特意找了以前的战友帮忙,只要体检一过,等也不用等,提前连人带包过去,三年义务兵定要让这小子脱层皮。


    他死死拦住妻子,让几个小伙子帮忙把人抬上车。郑敏急得直打他:“纪德平!你放开我!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儿子!”


    纪桦孤立无援,已经开始胡乱喊人:“妈!爸!哥!!纪亭衍!!!”


    谁也不知道纪亭衍和纪科长谈了什么,他早就回了研究所,如今正坐在桌前对着几盒磁带研究。


    怎么会有人能发出这么多种声音?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从他听过了骆窈的声音,就再也没有遇到更好的,仅有能入耳的,还是她的变声。


    或许不是没有更好的,而是骆窈恰恰好是他所有感官偏好的最大值,不单只有声音。


    纪亭衍思忖片刻,将磁带收好,起身往外走。


    深夜,高传波从实验室回来,见纪亭衍还在桌前,好奇地问:“你那个课题不是快收尾了么,今天不休息了?”


    纪亭衍没回答他。


    高传波挑眉,知趣地不再打扰,余光无意瞥到他放在桌边的书籍,心生疑惑,这才凑上前看。


    “《论人类社交过程中的语言艺术》、《两性.关系与生物学》……不是,你开新课题了啊?改研究社会学了?”


    纪亭衍耳尖有些发热,却仍然一派镇定地道:“开拓思维。”


    激素带来的热情是瞬时且模糊的,而如果有了排他性和稳定性,才能将好感确定为喜欢。


    他得先保证自己的情感确定,才有资格去考虑骆窈。


    他不能轻举妄动。


    凡事都要讲科学。


    ……


    周六骆窈练完早功难得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的时候,岳秉正在客厅和薛翘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薛翘也只用“嗯”、“哦”敷衍地应着,实则专心在看电视。


    “窈窈!”


    骆窈一开门,岳秉的眼睛便亮了,薛翘慢悠悠地关掉电视,回屋前递给骆窈一个埋怨的眼神:“终于出来了。”


    刚睡醒的骆窈摸不着头脑,心想我也没睡多久啊。


    她出来是想倒杯水喝,于是和岳秉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径自走向厨房。


    岳秉趴在沙发背上看她,扬声问:“窈窈,你下周五有空吗?”


    “什么事?”


    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们学校那天有篮球赛,你要不要去看?”


    骆窈喝完一杯水,转过身:“你们学校的篮球赛,我去做什么?”


    “我也会上场啊!”岳秉嘿嘿笑,“而且对手正好是你们燕广的队伍,你可以来给我加油。”


    骆窈轻笑:“我不去给自己学校的队伍加油也就算了,给对手加油算怎么回事。”


    岳秉突然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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