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食堂内温暖嘈杂。
孟昭微怔,有一个瞬间,脑海中的喧闹跟退潮一样。
忽然失聪了一秒。
也就那么一下,她迅速反应过来:“还是我去找向秘书拿吧。”
红灯变绿灯,向旭尧不再推辞:“行,我晚点联系你。”
挂断电话,孟昭坐在食堂内,被温暖的热气包裹着,有点失神。
什么叫,她的微信,我没法加……
就直接说,不想私下联系,不行吗。
他们这样在外头做生意的,每个人都把公号私号分开,公号给秘书登,私号自己留着用。
但在谢长昼这儿,不是的。
他就只有一个号,公私不分,不管对公还是对私,从来不发朋友圈,也不给任何人点赞。
在一起之后,孟昭才敢提出这个疑问:“你到底是不是一直都拿小号加的我?”
谢长昼当时一身居家装扮,正在厨房水池里洗车厘子,关停水龙头,转过来似笑非笑睨她一眼,轻笑:“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孟昭有理有据:“可是桑桑告诉我,要警惕那些微信空空的学长,他们在朋友圈里没动静,就是担心被他们鱼塘里的女生发现大家彼此都认识。而且……”
她话没说完。
谢长昼端着竹筐里的车厘子,长手长脚走过来。
她眼前一花,他的手机就已经落在她怀里。
男人在她身旁坐下,将竹筐放在茶几,沙发小小地凹陷,他声线低沉散漫:“拿着自己看。”
他已经解锁了锁屏,孟昭捡起来,点开微信联系人,拉到最下面。
看到那个数字,她有点吃惊:“微信可以加这么多人?”
“可能快到上限了,星期一让阿旭删点儿。”谢长昼手肘压着膝盖,身形高大,背脊弯成一张漂亮的弓。他盯着她看了两秒,笑起来,“看我干什么,吃。”
孟昭捏起来一颗,小小地皱眉:“你给我的备注是‘孟昭’?”
谢长昼挑眉:“不然呢?”
孟昭失望:“不是‘昭昭’吗?”
他伸手捏捏她的腮帮,声音很轻:“不是不愿意改姓?你是孟老师的孟昭,我记着呢。”
提到父亲,孟昭偃旗息鼓。
但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那我不改备注,改点儿别的,总可以吧。”
谢长昼挑眉:“行,想改什么?”
孟昭思索半秒,在他微信里改了一句话,递回去给他:“你看看。”
谢长昼接过来,点开对话框,看到:
十分钟前:孟昭拍了拍你。
一分钟前:孟昭拍了拍你的肩膀说我好想亲你一下。
心脏好像被柔软地撞击,摔进棉花云朵里。
谢长昼放下手机看过来,他身形高大,眼中笑意弥漫,语调慵懒,尾音愉悦地上扬:“我们昭昭,挺会给自己找乐子。”
孟昭心头猛跳。
下一秒,他就笑着扣住她的下巴,亲密地吻上来:
“来,哥哥满足一下你的愿望。”
后来两人分手,谁也不肯低头。
孟昭仓促地离开广州,临走前,被人盯着,删除了所有谢长昼的联系方式。
其中就包括微信。
她想过来日重逢,他可能会装作不认识她,也可能会当着很多人的面故意羞辱她。
但没想到,就那么个里头什么也没有的空壳微信,他也不愿意加她。
孟昭有点难过。
商泊帆打好饭,去而又返,将校园卡扔给她:“怎么了,没找着啊?没事,就一张卡的事儿,你赶紧去吃饭。”
孟昭思维有些迟缓:“谢谢你。”
“别不高兴了,我跟你说点儿高兴的。”商泊帆坐下来,快快乐乐道,“周六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呗。”
“怎么?”
“赵桑桑她男朋友不是跟我一个寝室嘛,想策划明年求婚,联系了婚庆公司。但他自己又拿不准方案,所以托我叫上你,想一起看看……我想着,你不是赵桑桑闺蜜嘛,来给参考参考呀。”
孟昭愣了好一会儿:“这是好事啊。”
商泊帆兴奋:“是吧!我还没见过同学求婚呢!”
被他这么一打断,孟昭难过的情绪烟雾般飘散。
赵桑桑要结婚了……
她们这一堆,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好像,就只有赵桑桑这对,最稳定。
四年前,谢晚晚跟孟昭说:“谢长昼马上也要结婚了,就你那钟颜姐姐,跟他青梅竹马的。”
结果,这婚一直到四年后的现在,也没结上。
吃完晚饭,她叹口气,跟商泊帆在校内路口分别。
冬日里白霜如雾,弥散在昏黄的路灯下。
孟昭路过教学楼,手机突然震起来,来电显示北京本地,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
“喂?您好,请问是孟昭女士吗?”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婉约柔和,“我是那个法语兼职,今天下午收到了你的简历,有没有时间,跟我做个简单的小面试呀?”
孟昭微怔:“可以。”
她就近找了一间没人的教室。
手机接通在线会议,两个人各自做了自我介绍。
女生对她挺满意,很和气地道:
“是这样,我们这个兼职虽说只是临时用人,但因为时间比较长、有六个月,所以也会签一份雇佣合同和一份保密协议,提前告知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老板那边要人比较急,你又是推荐过来的,周六我先安排你跟他见一面,可以吗?”
孟昭皱眉:“您不是雇主?”
女生笑了:“老板的联系方式不太方便往外挂,我是秘书。”
孟昭犹豫:“这样啊……”
“你不用担心。”女生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他一般不露脸,你只要远远地给他读读书就好。”
孟昭骑虎难下:“好吧……”
女生发来一份线上的保密协议:“这个需要你先签一下。”
孟昭从头到尾,很仔细地看了两遍。
合约里确实只是要求对雇主的住址、电话类信息保密,没有其他坑。
她签下名字:“好,周六见。”
-
夜幕笼罩整座城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全都在冬日白雾中静默。
谢长昼晚上没有工作,推了赵辞树的局。
还不到九点,就早早上了床,半躺着,读书。
这个姿势对脊椎不好。
但车祸过后,他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有些退步,在家的时候,难以久坐,怎么都烦。
床头手机一震。
谢长昼手指微顿,拿起来。
赵辞树:【今晚这牌局绝了,你以前不是老说昭昭旺你?来,我让你看看我今晚的牌面,你就知道,什么才叫真的旺!】
赵辞树:【别一天到晚在家里待着了兄弟,你现在跟个自闭儿童似的,至于这么害怕见人?】
谢长昼:“……”
他没回,放回去。
卧室里静悄悄,阅读灯的光芒无声垂落。
谢长昼目光落在书页上,被打断过,思绪难以重新对焦。
孟昭……
以前他跟赵辞树哥儿几个玩德扑,也约地方打麻将,就经常带着孟昭。
她像一条小尾巴,他走到哪她跟到哪。
其他人看见了,就打趣:“你哪儿捡的妹妹?”
后来没两年,妹妹成了“你们二嫂”。
到分手时,她那微信,他也没舍得删。
现在想想,是不是有点耽误人。
书再往后翻两页。
手机屏幕又是几条新消息。
谢长昼睨一眼,还是赵辞树,有微信,有邮件。
他突然烦了,语音也没点开听,回过去一句:“有病?”
信息栏邮箱提示,赵辞树抄送:oa生成一份新合同。
谢长昼皱皱眉,点进去,是一份保密协议。
看也没看。
他直接点了“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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