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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跟这位神秘的雇主,约在周六下午四点见面。
入冬之后,北京日头落得特别早,再晚,天就会开始黑。
她将商泊帆的行程定在了上午:“只是帮忙看看方案,应该不会太久?”
商泊帆觉得也是:“是吧,甚至赶得上回学校吃个午饭。”
结果完全不是这样。
别说回学校吃午饭了,孟昭不懂怎么现在求婚也能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花头,几个人从早聊到晚,等她回过神,就已经快三点了。
赵桑桑男朋友叫程承,其实跟孟昭算得上旧识。
高一那年赵桑桑坐孟昭旁边,这男生就在他们隔壁班,课间和午休,孟昭撞见过好几次他来找赵桑桑,个子很高很清爽的一个男生,家世履历漂亮得不得了,放在那届新生里也很惹眼。
只不过孟昭不算那一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跟他们始终隔着一层,没混到特别特别熟。
看这个方案,他不止叫了商泊帆和孟昭,还叫了另外几个哥们儿。
没谁给出什么确凿的意见,到了三点,孟昭坐不住:“不好意思,我四点还有事,能先走吗?”
程承没说话,旁边一个男生看她一眼,转头低声问了句:“这谁啊?”
另一个人应他:“不知道,承哥朋友吧可能是。”
前头提问的男生嘀咕:“承哥还有这么好看的朋友呢?”
程承抬起头,目光从眼镜镜片后面投过来:“辛苦了,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先去吧。等定下来,我跟你说一声。”
孟昭匆匆点头:“好。”
她跟商泊帆简单告了个别,拎起包就走了。
一群男生坐在原地,中间有个人还挺感兴趣:“她刚刚怎么坐在那么边缘的地方?我都没看见。承哥太不够意思了,有这么好看的朋友,都不介绍给我们。”
一票人:“就是就是。”
程承笑了:“告诉你们,你们也拿不下她。”
其他人问:“怎么?”
程承两只手比了个数字:“她前男友的身价,这个数。”
席间一时静默,连商泊帆也呆了呆。
程承重新拿起方案册子:“干正事儿吧,朋友们。”
-
从西城出发,赶到东城,就已经四点出头。
地铁站离那位神秘雇主的住处还有一段距离,这时间撞上晚高峰,孟昭只能步行。
等她走到铂悦府附近,正正四点半。
秘书小姐在电话里安慰她:“没事,迟到一会儿也没关系。雇主在家,我发楼栋和大门密码给你,你可以直接进去。”
孟昭连声道谢。
走到门口,警卫放行,她来到楼下,才晕晕乎乎意识到:怎么直接把大门密码给她了,她不是应该敲门进屋吗?
留言给秘书小姐,秘书小姐秒回:【老板很害羞,不会自己动手开门的。】
孟昭:“……”
行吧。
都走到这儿了,也很难不进去。
她挂断电话,走进电梯直达高层,轿厢里就她一个人,四下静悄悄,金色光芒无声垂落。
须臾抵达,这小区全是超大平层,一梯一户。
她按照门牌号,找到地方,输入密码。
门锁“嗞——”一身响。
孟昭:“……”
还真开了。
她没有立刻进门,稍稍将门推开了点缝隙,很客气地,扬声问:“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室内安安静静,没有动静。
她垂眼,看看门口的金属小鞋架——架子上放着一双皮鞋和若干双各种季节的拖鞋,不知道主人会穿走哪一双,就难以通过拖鞋,辨认他在不在家。
她深吸一口气,大喊:“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空气中静默三秒,里头突然传出点动静。
听起来像是浴室的门锁,由内打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接着有人穿凉拖鞋踩在了硬而光洁的地板上,拖着水渍行走,姿态慵懒,不疾不徐。
孟昭松一口气,推门走进来。
但就站在玄关,也没往里去。
这房间看起来挺大,一眼扫过去,能看到开放的客厅和半开放的厨房,以及通往几个房间的小道。
室内整体软装相当现代,主色调只有黑、白、灰以及浅浅的米色,有点冷淡。
巨大的落地窗下,是国贸车水马龙的街,夕阳西下,这条街直直从东三环通向西单。
那个脚步声突然停下了。
孟昭回过神,判断不了主人在哪儿,有点蒙。
她只能继续试探:“你好,我是你秘书小姐叫来的……呃,你,在家里吗?如果在,方不方便露个面?”
静默。
非常明显,且漫长的,静默。
她几乎觉得,对方是不是在走到门口的路上死了。
孟昭突然想起,赵桑桑和那位秘书都说雇主内向害羞甚至社恐……
她于是又换了个措辞:“或者,我们隔着门交流也可以……”
很久很久,小走廊里重新响起脚步声。
还是挺慢的,但其实也就两步。
近乎有些懒洋洋地,停在走廊边。
下一秒,她听见一个特别特别低的男声,情绪莫辨道:“嗯,我露面了。”
孟昭猝然抬起头。
太阳刚刚开始落山的时刻,据说是一天之中光线最适合摄影的时段。
城市半边天空都被渐变的夕光浸透,一束束光线穿过透亮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在地板上留下明亮的痕迹。
男人个子很高,抱着手肘靠在走廊边,穿一件白色的浴袍。
腰带没系紧,松松垮垮地,露出大片胸膛。
大概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水珠一滴一滴地,顺着黑色的发尾滴落,有些落在领子,有些顺着落到胸膛。
孟昭屏住呼吸。
沉默的空间内。
谢长昼散漫地低头,不紧不慢,拉了拉松得有点过分的领子。
他意味不明,勾引似的,说:“你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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