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青吃完饭后,在院里消了会食,便打算回东厢房睡个午觉。
因为原身的记忆,她对东厢房也算不上陌生。
只不过原身平日早出晚归,一回来就是为了睡觉,或是给祁小少爷打扫房间,整天低着头干活。
顾青青不爱看这些,也就刻意忽略了。只知道祁小少爷的房间是祁家最好的,今日这一进来,果真如此。
东厢房的面积比正房略小了一些,但同样分成了两间。外面那间用作书房,有书柜和一套桌椅。
靠墙的地方还放了一张不到一米宽的小榻,长度应是一米六,这就是原身以前睡的地方了。
平心而论,原身虽说瘦,但个头还是有的。目测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只是她常年驼着背,便显不出高来。
但每天缩在这样的一张小榻上睡觉,夜里恐怕连腿都伸不直。
里间则是祁小少爷的卧房,一张架子床,两个五斗柜,还有一张四方桌,上面放置着烛台和茶壶茶杯。
布置得虽说简单,但也样样俱全。
这些东西都是祁掌柜当年置办下来的,正房那些都已经卖了,也就这间房还保留了些。
家具用的都是好木料,造型简单大方,除了掉了些漆以外,成色维持得还算可以。
整个房间昨天才打扫过,此时一眼望过去,窗明几净。
对此,顾青青很满意。
不过等过些日子,家具一卖出去,这间房只怕也要和正房一样,空空荡荡了。
想到这里,顾青青心里倒有些不舍得。
之前主张卖家具,那是因为卖的是祁小少爷的东西,现在她自己住进来了,自然不能再相提并论了。
索性换条思路,她用得上的东西就留下,用不上的就卖掉,换点银两也好傍身。
至于房间原本的主人,管他作甚。
*
一转眼,五天就过去了。
这几日,顾青青吃得好睡得也香。每天吃完早饭,还要进山挖竹笋。
祁母一看到,就要劝她在家里再多歇几天。
顾青青背着背篓,手上拎着一把刚磨好的砍柴刀,一字一顿道:“娘,你放心,我就去山里转转,给家里弄点山货,怎么的也能省下点口粮来。”
祁母想她身子还未好全乎,就如此为家里精打细算,她这个做长辈的,将心比心,也要再多做些事。
正好也要入夏了,干脆就给儿媳妇重新做身轻薄的衣裳,再做双耐磨的鞋子才好。
顾青青一进山,就不装了。直接撇下背篓,开始活动筋骨。
这几天,她已经循序渐进地开始恢复自己的训练。
她毕竟是从末世中而来,就算已经没有了丧尸,但危机感始终伴随她左右。
她始终相信,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身体是她唯一的本钱。
作为一个最普遍的力量型异能者,她能够在末世中存活下来,靠的就是她长久以往锻炼出来的反应力。关键时候是能救她的命的,自是一日也不可懈怠。
而且经过这几天的训练,顾青青敏锐地感知到她的力量正在逐步恢复。
所以这两天,她开始慢慢尝试往深山里走。但一到正午,还是会准时回来吃饭。
她的背篓里,还真时不时能从山里带回来些竹笋和蘑菇,正好也能给家里添个菜。
如今,祁家婆媳俩各司其职,忙中有序,可镇上的祁望却大不相同了。
眼看就到了交束脩的最后一天,家里却还迟迟未把钱送到。
祁望心里惴惴不安,难道他房中的家具还没卖出去?
可这也不应该呀,就算没卖出去,也该托人给他传个信。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家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祁望看了眼天色,太阳偏西,再不来送钱就快傍晚了。
最后,祁望坐不住了,和夫子告了一声假,便火速收拾包袱动身回了大沟村。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看见了大沟村。然后隔着村外的小河,从一众妇女中,发现了他娘和顾青青的身影。
两个女人拿着水桶,正在上游打水。
此时,有个年轻的小妇人起身时瞅见了他,朝祁母喊道:“安嫂子,那是不是你儿子?”
祁母顿时抬头,往对岸看了过来,见是祁望,当即扬起嘴角:“是嘞,是我儿子回来了。”说话间,忙不迭朝祁望招着手。
下一秒,祁望就见他那童养媳也跟着看了过来。
婆媳俩不知说了些什么,脸上皆露出了笑意。
祁望背着包袱,板着脸过了桥。
他心里一肚子的气,要不是她们今天没有及时将束脩送到,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地赶回来。
只是还未来得及走到两人的跟前发难,就被祁母给生生打断了。
祁母对儿子的心情一无所觉,语气中皆是庆幸:“望儿,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家里的水缸没水了,你快来搭把手吧。”
祁望一路上攒的气当即梗在了胸口。
一个看着有几分面熟的婶子正巧端着水盆路过,随口说了一句:“这是祁望吧?可真孝顺,还来帮你娘挑水呀?”
祁母见有人夸奖她儿子,忙不迭点头:“是呀,我正发愁怎么弄回去呢?”
一直没吭声的顾青青突然道:“娘,还是让我来吧,小少爷刚回来,怕是挑不动……”
说话的婶子像是不着急回家,打量了一眼祁望的小身板,道:“瘦确实是瘦了点,但好歹是个男娃,怎么会挑不动呢?”
祁母连连点着头:“青青,你的身体还没好,都已经帮我挑了两回了,望儿肯定没问题。”顿了顿,又情真意切地拉住了顾青青的手,劝道,“青青,你就别强撑了,多多休息,我看着可真是不落忍。”
那位婶子也在一旁搭腔,两个女人相继劝了一番,顾青青这才顺势退下。
祁望黑着张脸,怎么就没人来问问他的意见,他可没说要帮忙。
但事已至此,他已然被架在上面了,不好再出言拒绝。所幸祁母身边那三个水桶并不算大,他们三人一人一桶,应是不会太沉。
再加上现在外面人多,不方便说话,束脩的事还是等回家再问。
祁望不愿再耽误,干脆道:“行吧,我们先回去。”
祁母听后,上前一步,伸手接过了儿子身上的包袱,挎在了自己身上。
而在她的身后,顾青青正将两个水桶的绳子绑在了扁担的两端。弄完之后,她转而又提起落单的那个水桶,朝祁母道:“娘,这个就我来吧,你今天可累了一天了。”
祁母顿时把儿子给抛在了脑后,小跑着追了上去,伸手去抢水桶:“青青,你就歇歇吧,让我来!”
两人争抢那个水桶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远了。
一旁的婶子还在感叹:“哎呀,整个大沟村,就没有关系这么好的婆媳。”说到这里,扭头看祁望,“家和万事兴,你可真是有福呀。”
此时,祁望神情怔怔地望着剩下的那两个水桶。
这……他挑不动呀!
原本在下游洗衣的妇人们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回家,见祁望站着不动,便好奇地看了过来。
祁望好面子,此时也不好当众说自己挑不动,只能硬着头皮上。
扁担上肩,整个身子就是一晃,旁边的婶子看见了,还十分热心地帮他托了一把。
祁望哪里想得到,他还没进家门,就开始干起活来了。
此时,顾青青和祁母两人总算不再争抢那个水桶了,而是一起拎着,并排着往家走。
祁望挑着水跟在后头,扁担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膀上,磨得他的肉生疼。
脚步也越走越慢,不多会,就被顾青青和祁母牢牢甩在身后。
走在前面的顾青青,不漏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这些日子,因原身病重,家中里里外外的活都归祁母干。
祁母身板小,力气也大不到哪里去,一些轻活也就罢了,重活她确实干不太动。
比如家里的水,都要到村外的河边挑回来。以往这些活都归原身干,等到祁母早上起来后,家里的水缸早就被注满了。
但自原身病后,家里没人挑水了,祁母只得自个用水桶一趟趟把水提回来。这一干,才知道这活的辛苦。
顾青青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但因为原身的前车之鉴,她一向都借着病,把活往祁母身上推。除非一些重活,比如挑水这类的,她才会出来搭把手。
她不像原身那般闷头干活,路上还得叫几声苦,祁母见了,反倒对她十分体谅。
现在这位当惯了甩手掌柜的祁小少爷回来了,也该体会下原身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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