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挨了两顿打的洛朝浑身都疼,他龇牙咧嘴的,终于本本分分缩在山洞的另一边安静如鸡了。
剑客则是自从揍完人就继续如先前那样一言不发,唯一不同的是,他把眼睛闭上了——估计是不想看见某个精神污染吧。
这边洛朝先是疼到面色狰狞——剑客下手实在太狠了,好不容易挨到金手指痊愈了所有伤,他又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他好像饿了。
哦不,应该说,他已经饿了两天了,只因先前一直疲于奔命,暂时遗忘了饥饿罢了。
可这时能去哪里找吃的呢?
洛朝是越想越饿,之前忘了这一茬时倒还好,不知不觉就熬过去了,此刻想起来了,简直是让人难受到面色发白。
他感觉眼前都出现了各色各样美食的幻觉,肚子更是“咕咕”叫个不停。
还好,剑客这人,是个不会关注旁人尴尬处境的人,一直是那副不为万物所动的样子,像是全然没听见这尴尬的声音一样。
不然,若今日这事让旁的热爱八卦的修士瞧去了,只怕会成为他堂堂九陵帝尊的一生耻辱。
名誉问题是不必担心了,可是,还是好特么饿啊!
最后,洛朝实在是熬不住了,只得舔着脸小心翼翼朝那头的剑客看去:“咳,那个,你有辟谷丹吗?有的话,能不能大发慈悲施舍我一颗?”
剑客依旧闭着眼睛,像是入定了一样,全然不理会洛朝。
但洛朝实在不想就这么饿下去:“咳咳,那个,你应该知道的吧,我未来可是会飞黄腾达、称帝为尊的,你眼下送我一颗辟谷丹,以后等我发达了,你想要一炉子仙丹作报酬都没问题!”
听言,剑客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洛朝。
洛朝顿时喜上眉梢,就在他以为剑客要出口答应的时候,突听剑客说了一句话:“你不是。”
洛朝一脸懵,半露的喜意尚凝固在脸上:我不是什么?
剑客看着他,话说得很认真:“你不是帝尊,你是阵灵。”
洛朝:……
靠!合着这一节还没过去呢?
你表面看上去如此高冷一剑修,背地里居然是个智障吗?
是要有多蠢才能至今都没发觉自己是重生了?
洛朝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自己刹那暴躁起来的心情,正打算和剑客好好理论个分明,突然——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潮湿的水汽,再低头一看:居然有水漫过结界淹进了山洞。
这是个什么情况?
洛朝连忙抬头朝山洞外看去,就见洞外不知何时已经被大片大片的白雾笼罩,隐约可见,雾气之下,是泛着波光的水面。
洛朝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差到如此地步:这是……灵湖现世?
所谓灵湖,就是灵气化液凝结成的湖。
在灵气爆发时代,很多历史有记载、但现今已干涸的灵湖会突然涌泉,几夜之间将旱地变水泽。
这听上去是好事——毕竟灵湖是非常珍贵的资源。
但实际上,若在荒郊野外突然遇到了灵湖现世,却是大大的坏事。
因为,灵湖现世往往伴随着异常严重的妖兽暴动——
没有灵智的妖兽通常会自主吸收灵湖散逸出的驳杂灵气,性情变得更暴躁易怒,且更容易主动攻击人。
修士因为会运用功法提纯灵气来修炼,倒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但相比囫囵吞枣、对驳杂灵气来者不拒的无知妖兽们,修士的修炼速度也更慢。
洛朝见此不由叹气:他虽早已有打算要赶紧逃离此处,却没想成还是晚了一步。
如今这山洞外只怕是危机四伏,凭他此刻的修为,只怕走不出一百米就会丧命。
洛朝正愁眉苦脸间,忽见到一旁原本宛若入定的剑客突然站了起来,且神色凝重、看向洞外。
“十七……”剑客垂眸低喃,却是一副担忧的语气。
“啧,我看咱们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洛朝出声嘲讽,“我们一个残一个弱,等下若蹦出来什么妖兽,想跑都没法子。”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剑客飞起一脚——把洞口结界给踢碎了。
围观的洛朝:……
好家伙,你既然有能力越狱,为什么要老老实实被关那么久?
被关押难道很有趣吗?
然而,没等洛朝庆祝一下自己重回“自由”,就见斜刺里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没待洛朝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又见红影起落间,鲜血迸溅,一切落定时,地上只剩一具断成两截的妖狼尸体。
洛朝乍舌:……这战斗力,只能说不愧是剑修吗?
剑客自然不会注意洛朝怎么想,他神色依旧凝重,朝那茫茫大雾中看去,开口唤道:“劫音!弑帝!浮苍!吟松!”
洛朝满脸问号:这是干啥子?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苍茫雾色中,忽有四道剑光破雾而来:一道紫、一道红、一道蓝、一道青。
却是佩剑有灵,听到呼唤就来寻主了。
剑客御起那道青色剑光就冲进了那弥天雾色。
并不想把自己喂给妖兽的洛朝刚想大喊“咱们好歹也是共患难一场的狱友啊带上我行不行”,就见自己被余下的三道剑光给团团围了起来。
洛朝:……什么鬼这是?
他试探着想走出这个包围圈,然后就那道蓝色剑光狠狠打了一下——
生疼生疼的,手臂直接起了一大条红印子。
洛朝气到笑起来:很好,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三把剑给困住。
那道红色剑光则更是嚣张,期间有两条妖狼在包围圈外蠢蠢欲动,可还没真的做出什么,就被红色剑光给卸了脑袋。
那把泛红光的剑拿了人头,哦不,准确说是狼头,就炫耀似的打着旋儿飞了回来。
洛朝看着,觉得很有意思:“哎,那个小红,你是叫——弑帝?”
这个名字很有深意啊。
弑帝剑很通人性,它听言便晃晃悠悠飞到洛朝眼前,洛朝就也睁着眼睛和它面面相觑,虽然这家伙没有脸。
接着,就看到弑帝剑抬起自己的剑柄,“哐铛”一声狠狠敲在了洛朝的脑门上。
猛地捂住脑袋、已经无法保持微笑的洛朝:很好,果然是物似主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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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洛朝在和几把剑较真,这边的剑客却一直御着青色剑光,在茫茫大雾中寻人。
他心中想起了一些旧事:他初次见到十七的时候,十七确实正病着,十八更是向来体弱。
因而,十七、十八这对兄妹,那时便被六哥一直拘在家里调养身子,哪里也不准去。
十八的体弱是生来就有的,因而向来也乖巧安静,但十七生病却是因为之前受了重伤,待身子稍微好一点了,能走动了,性子闲不下来的十七就老是想出去找点事情做做。
他被六哥拦下来时往往一脸无奈:“我不过是被虺狐兽咬了一口,至于这样小心翼翼吗?”
虺意为毒蛇,虺狐兽则是一种头似蛇、身似狐、牙尖有剧毒的妖兽,且通常就活跃在南陆云水河附近。
从前的剑客并不知道十七具体是怎样受伤的,现在却有些笃定:只怕就是在这灵湖现世的时节,被暴动的虺狐兽咬伤的。
他心中担忧,御剑疾飞,放出探查的神识覆盖范围已经到了极限。
终于,他在一片雾色朦胧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剑招和身法都是他万分感到亲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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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霁风此时的处境确实不太好:
灵湖乍然现世,成群妖兽暴动,周边突然大雾弥漫,还有隐杀宗的人暗中窥伺。
而且这雾气并非普通的白雾,凭修士的眼力也只能看清十米之内的东西,连神识外放都遭到限制,探查范围只有一里方圆。
在妖兽围攻、能见度又如此之低的情况下,众修士很快就走散了。
他如今已然落单,身为领队,一面疲于应对眼前的妖兽,一面又担心着其他人的安危。
更糟糕的是,方才一个隐杀宗魔修趁着他被妖兽围攻,偷袭了个正着,他虽然反手就斩杀了对方,但右手臂也受了重伤。
而且,暴动的妖兽几近源源不断,他战斗了许久,灵力储备已经有些不支。
如今他被一只成年的虺狐兽缠上了,这种妖兽攻击力一般,但攻击方式很狡诈,擅于闪避,从不正面迎击,且借着大雾,一直在和顾霁风游斗,伺机咬人。
这种妖兽毒性很强,一旦被咬到,处理起来就会相当麻烦。
顾霁风和它缠斗许久,此时精神已有些疲惫,神思不如先前集中,竟被它逮住一个机会,从右肩后方一爪攻到了近前。
顾霁风如今右手使不上劲,只能一侧身,用左手持剑挡住了这一击。
但这么一来,左方又露出一个空门,虺狐兽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张嘴便要咬下去——
顾霁风见此面色一白,心知这一咬是躲不过去了,便打算以伤换伤,左手剑势一换,直直朝虺狐兽右眼袭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霁风忽见那兽口大张、正欲咬下的虺狐兽突然生生止住了动作。
然后,有鲜血从乍然从虺狐兽身上迸溅出来,那妖兽的脑袋竟这么直直掉落下去。
待妖兽整个倒地后,顾霁风才看见从妖兽背后袭击支援的人——
他立时惊讶了:怎么会是这人?
那一袭红衣十分眼熟,一把青色的剑悬浮在他身侧,衣上、脸上都沾染了妖兽血,配上那俊美的面容,真是似魔似妖、神异非常。
而且,这人双手暂时还废着,居然依旧有斩杀暴动妖兽之能,可见之前与他过招时,他确实是让了自己。
顾霁风便更疑惑了:先前他究竟为什么束手就擒?此刻,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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