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升级
飞舟内部, 岑止本来正靠着临西的窗户，克制地欣赏甲板上的‘风景’。
胡十三悄摸摸找了过去。
“有事？”岑止收回视线。
胡十三警惕地往窗外看去，连忙将窗户关上, 笑眯眯地向他示好：“化为人形后可还习惯？如果有什么不知道的困扰的, 都可以问我。”
“……并无困扰。”岑止习惯性地扭头看向窗外，发觉窗户被胡十三关上了，顿时皱起眉头。
“多谢胡姑娘关心，你还有何事吗？”
“是这样的。”胡十三神秘兮兮地靠近过去，对方略有些嫌弃地往边上靠了靠。
“你化形那天, 大人打架时把你拉进界内, 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个胡十三, 从一开始接近徒弟就莫名其妙, 别有用心。
岑止眼神充满探究。
“胡姑娘指的是什么方面的特别？”
岑止说完再次想起当日徒弟和曲凌霄说的那些话，顿时有些心火旺盛, 眼神漂移。
“就是，你还记得那个疯女人吗？大人和她打架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那女人额头上有丝丝的红色亮光，后来她再出来的时候……”
“有什么疑虑其实你可以直接来问我。”一道令胡十三汗毛林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阮颜正靠在月影的房门口, 眼神探究地看着胡十三的背影。
“大人。”阮颜刚到时, 岑止就发现了, 顿时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过去之后才想起，自己猫猫的马甲没了，只能乖巧地站在一边。
胡十三被当场抓包, 呆立在地, 不敢回头。
也是, 她一心想着月影涉世未深, 心性单纯, 她旁敲侧击兴许能打听到秘密，却忽略了这艘飞舟上个个都是大佬，她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察觉。
她在飞舟上打听妖王的秘密，简直就是……
窗户”啪”地一声，在她面前被打开。
宣乙和凤涟二妖的脸出现在窗户外，他们正满脸好奇地靠在窗沿边。
澹台惜此刻也在不远处，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透着杀气，显然也听到了全部。
“……”胡十三叹息一声，对藏在自己灵海中的一个黑影抱歉道：“我觉得是时候坦白了，请相信我，这位新的妖王大人是可信的。”
*
飞云境，冥诚在境内悄悄转了一圈，发现在他修养的这段时间，事态大变，尤其是发生在白狐族、赤狐族的年轻一代妖族。
“宗长老，你可知罪！”
冥诚憋着一肚子气，回到长老院，怒气冲冲地朝着大长老发火。
“我将境内事务交于你管理，你就是这么糊弄我的？！”
大长老茫然，诚惶诚恐地询问发生了何事。
飞云境内三位长老，三长老是冥诚最信任的，也是武力最高的，可惜脑子不好使，所以冥诚平时并不敢把事情交给他。
二长老是白狐族的，平时插科打诨，不着调，看似对权力没想法，但冥诚却无法相信他。
只有大长老办事靠谱，平时对族里的制度多有维护，所以冥诚才会放心让他暂代职务。
“族内小辈无视族规，整日厮混在一起，无视血统规矩，简直放肆！你为何不加以管制？”
“而且妖王他们突然离开，你为何不报告？！”
大长老叫冤，他也不知道，又没人和他通报这些事情，他从哪里知道。
恰逢二长老摇着扇子笑吟吟走进屋，打圆场。
“首领何必动怒，族中幼崽倾慕妖王，向她学习，努力修炼，这是好事啊。”
“好事？你当真觉得这是好事？我亲眼看到我族中上等血统的红玉和冰谷里下等血统的随侍称兄道弟，此类事情处处可见，如此下来，族规将形同虚设。”
冥诚怒不可竭，冷冷地扫了一眼二长老，气势汹汹地离开。
事到如今，他若还猜不出这一切都和妖王有关他就白做这么多年的首领了。
冥诚准备做些什么将事情扭转回到原来的状态。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有些野心一旦生出，有些思想一旦产生，便如同星星之火，肆意蔓延。
从前大家不敢反抗，是因为所有妖族都没有修炼的可能，他抢先利用武力占据了话语权，树立了规矩，束缚了手脚。
但如今可不一样了。
每个妖族都能修炼，可以靠实力赢得众人的尊敬。
就算青丘不允许，他们也可以离开青丘，寻得妖王赏识，何愁不能肆意潇洒？
深受阮颜影响的白狐族如此，时刻关注着白狐族的赤狐族也受到影响，存在感很低的人狐族亦发生了一些很大的变化。
*
“快到妖都了。”
巨大的飞舟在云层中若有若现，横跨下方的山川河流，朝着妖界大陆中央那处仿佛沐浴着霞光的绝美都城而去。
阮颜站在飞舟的甲板上，静静地看着远处已经近在眼前的妖族都城。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俯瞰整个妖都，也是她第一次认真而仔细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妖界和修真界整体风格不一样，但有些规律还是一样的。
比如越是繁华的城镇，就越比偏远地区道德水准、生活作风讲究些。
阮颜下了飞舟后，匆匆一扫，便发觉妖都的百姓在穿着打扮以及行为举止上，都更偏向于人一些。
这里的商贩酒楼，乍一看仿佛置身于修真界一般，颇为讲究。
因为这次回妖都是正经打算履行妖王之位的，因此阮颜一行没有隐匿行踪，直接释放了威压走入了城中。
阮颜也彻底解开了妖王令上的封印。
汹涌磅礴的威压瞬间覆盖了整个妖都，这使得那一刹那，妖王降临的旨意传给了妖都内的每一个子民。
“妖王回来了！”
“我感受到了王的气息！”
“她越来越近了！”
所有妖族都循着妖王气息传来的方向而去，善逃的化为原形开始奔跑，有翅膀的也直接变为原形从空中飞去。
原本在吃饭饮酒作乐的，放下手里的物件，步履杂乱地挤到窗边。
妖王宫内的管事们也在那一刻反应过来，立刻准备迎驾。
受到这么多的期待和善意是阮颜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自己抛下妖族逃离，躲着不履行妖王之责会让妖界子民对她产生失望或者讨厌的情绪，却没想到他们仿佛她从未抛下他们一样，依然像最开始那般，期待着她的出现。
“要我说，就该在下船前，让大人换一件更威严的衣服！”
胡十三和凤涟站在队伍的末尾，同样沐浴着路边妖族们的注视，这让习惯了躲来躲去的他们非常不自在。
“啧，没必要，她穿什么大家都会无脑崇拜她的。”
凤涟好奇地看着路边百姓们狂热的眼神，忍不住啧啧称叹，心中暗道，这大概是妖界历史上唯一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妖王了吧。
越是经历过断灵之前的辉煌，便越是感激让妖界恢复灵气的现任妖王。
“大人，怎么了。”
众目睽睽之下，阮颜忽然停了下来。
一直落后她一步的澹台惜关切地上前，唯恐是有妖潜伏在百姓中对妖王不利。
“咳咳，无事，就是方才我感觉自己的修为好像突破了一点点。”
阮颜不太确定地捏了捏腰间的妖王令。
“……”澹台惜微愕。
阮颜确认自己的修为离奇增长是来自妖王令后，便放下心，隐隐猜测可能是和百姓传达给她的善意有关。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典籍记载，妖王令能感知到百姓们反馈的信仰之力，并可被妖王取用，对修炼有极大的好处。”
想明白前因后果后，澹台惜恢复镇定。
只是内心难免还是有些惊讶，毕竟像这一任妖王这般，第一次正式露面就靠着百姓传达的信仰原地涨修为，也属实是离谱。
第112章 热情相迎
世间最后一个影族
从城门到达妖王宫, 阮颜花了很长时间，看到妖王宫的那一刻，她终于松了口气。
最开始妖都百姓看到她时, 大家虽然激动, 却还挺克制的。
但是自从他们走了一截路，突然来了一群热情的犬妖，仗着是宣乙的老朋友，死皮赖脸要护送他们，在这之后, 事情就开始急转直下。
犬妖们就像一个引子, 路边其他百姓看见妖王大人留下了他们, 就认为自己也可以, 于是纷纷挤了上去。
于是乎，吸引了越来越多有着“虽然不明所以, 但是大家都在挤那我也去凑个热闹吧”想法的妖族一拥而上，硬生生让回宫的路变得遥不可及。
“恭迎大人回宫。”妖王宫门口，管事早已带领妖王宫内全部妖族守在两侧，阮颜一出现, 他们就跪在地上, 行了个大礼。
尤其是为首气质硬朗的高大男妖, 虽然个子魁梧，一双鹰眸格外冷肃，却在此刻老老实实地抱拳恭迎妖王, 态度卑谦, 表露出了对妖王回宫的万分热切。
阮颜对妖王宫内的人员构成不太熟悉, 便交由澹台惜和宣乙出面。
妖王宫在外人眼里, 只是个占地面积略大的宫殿, 然而其实走进宫殿之后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像是用了什么空间阵法，使得实际的占地面积比肉眼看上去大了不止一倍。
而且妖王宫的风格不像昆仑那般仙气飘飘，也不像飘渺宗那么庄严磅礴，而是带着妖族独有的野性不羁，风格诡谲神秘，遍布奇石幽谷，奇花异草。
数座高矮不一的山峰矗立其中，偶有亭台楼阁藏于其中，转角便可看见古色古香的悬空长廊横跨水域连接着不同的区域。
在一片又一片桃林山涧之后，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倒锥形山峰漂浮在空中，上面建立了精致华丽的宫殿，下面是一大片碧绿的湖泊。
他们形成一道圆环，高低错落地拱卫着最中心那块巨大的石台，是面积最高，也是建筑规模最大，地理位置最高的一个宫殿。
宫殿的石台下，一个又一个透明的台阶蔓延而下。
台阶若隐若现，上面萦绕着无数星星点点的荧光，仔细看来，便会发现这些所谓的台阶其实是活的，就是由这些散发着荧光的生物排列在一起而形成的。
它们散开后，台阶就消失了。
阮颜站在台阶最下方，抬头望着万丈高空之上，那栋灿如明月般的宫殿。
最近的一个台阶似乎是感知到她的身份，嗖地化为点点星光，绕着她的裙摆飞舞着，似乎在催促她赶紧上去。
“这才是历代妖王最核心的宫殿，只有手持妖王令，以及被妖王令认可过的才能上去。”澹台惜在她身后三步远，静静地为她解释。
“大人，它在等着您。”
他也在期待着对方的动作。
阮颜抬起脚，慢慢走上了台阶。
台阶虽然又长又多，但她却走的极为轻松，脚下的这些星光似乎在热情地给她助力，让她走得更快。
很快，她就走到了一半的位置。
除了眼前若隐若现的台阶，她的身边只有随手可抓的云朵和微风。
地面上，澹台惜等妖的身影已经小的快要看不见，而头顶上方的妖王宫却在她眼前越来越大。
阮颜忽然就想起了当初加入昆仑时，也曾经走过的那万丈阶梯。
她破除万难第一个走过观心梯，证实了自己有修道之心。
她主动争取昆仑最强的师傅，证实了自己的勇气和眼光。
她认真修炼帮助同门尊敬师长，证实了自己的能力。
她在百分之九十九的部分做到了一个合格的修士该做的，却因为最后那百分之一的私心，被师门放弃。
她还有什么理由放不下曾经的身份，彻底接受当一个妖族呢？
起码当妖之后，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境，一愣神的功夫，宫殿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阮颜终于抬起脚，踩上最后一个台阶，成功踏上了妖王宫的地面上。
此刻，妖界的一切都尽在她的眼里。
太高了！
阮颜后退一步，离边缘处远了一点，缓解内心的震撼。
被握在手里的妖王令似乎受到了牵引，从她手里飞出去，漂浮在她眼前，身上散发着浅绿色的光芒。
如果澹台惜说的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口中的信仰之力。
先前在路上，她克制着拒绝了妖王令传达给她的力量，这一刻，它似乎终于可以不用克制地宣泄着体内充裕的信仰之力了。
阮颜伸出手，触碰了妖王令。
一刹那，无数画面在她眼前闪过，信仰之力如同丝线般环绕着她，排着队融进肌肤，欢快地朝着灵海深处飞了进去。
长久潜伏在体内未被她融合的妖神之力，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
*
阮颜从入定中醒来时，信仰之力已经吸收完毕，体内的妖神之力也融合了一部分，整体修为再次迈入一个新的台阶。
化神之上，修为每进一步都极为艰难。
元婴期还能按照等级判断自己距离突破有多远，化神期的一切却都只能凭感觉和运气，根本没有准确的等级。
阮颜只能通过灵海内元神的大小以及灵气的充裕度判断自己这一次入定进步了不少，起码日后继续突破时灵气是不缺的。
不过她一次性吸纳的信仰之力过多也是有坏处的，她总感觉时刻有灵力从身体里往外冒。
一想起灵力过剩这件事，阮颜就忍不住往头上摸了摸。
果不其然，不知何时起，她的耳朵已经冒了出来，身后毛茸茸的尾巴也嚣张地拖在地上，不自觉地舞动着。
掉下来的白色毛发如同下雪般落下，薄薄地铺了一层。
福至心灵地回头看了一眼，先是因为这掉毛的程度眼前一黑。
而后定睛一看，发现她原本的六条尾巴此刻已经变成了七条。
嚯，这信仰之力着实是个好东西啊！
将一切恢复原状后，阮颜才走进身后的浮空殿内熟悉环境。
妖界也是有白天黑夜的，不过妖王宫应该有特殊的阵法，这里常年光彩夺目，亮如白昼。
从入定到醒来，她几乎花费了接近一天的时间，守在台阶下面的澹台惜他们确认她没有危险后，用传讯镜给她留言，之后就各自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大人，我昨天在妖王宫转了一圈，发现了好几个被魇族污染的妖族，要不要处理了他们？”
阮颜一个人在上面的浮空殿待得无聊，很快就下山找澹台惜他们了。
不过澹台惜作为妖都祭司，有自己独立的住所，离得较远不太好找。
只有胡十三和月影，即没有尊贵的身份，又第一次来妖王宫，管事给他们安排的住所太远，他们不乐意，于是跑来幽湖等阮颜下来。
幽湖就是浮空殿下面的那片幽蓝湖泊，据说可浮万物，任何东西掉到这里面都会漂浮在湖面，沉不下去。
阮颜一出现，胡十三就热情地跑了过来，向她禀报自己这一整晚的收获。
不久前，她才在飞舟上向阮颜坦白了她一直藏着的一个秘密。
胡十三的灵海内藏着一个影族，对方是世间最后一个影族。
根据胡十三所说，这个影族是在她还是狐狸幼崽的时候从她的影子中产生的，在她小时候被人排挤，孤单无助的时候陪伴她很多年。
后来受到同族的呼唤，从她身边离开去和族人相聚了。
本以为再也没机会见面，结果有一天，她忽然在自己的影子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影族。
对方昏昏沉沉，失去意识，辗转躲藏于不同人的影子里，在本体的呼唤下，无意识地找到了她。
为了保护快要死去的影族，胡十三不得不将她藏于灵海，用自己的修为养护着对方。
这么多年来，胡十三小心翼翼藏着对方的秘密，不敢透露，就是因为对方知道魇族的存在，怕暴露身份，会被魇族追杀。
若非遇到阮颜，也许胡十三会将这个秘密捂住一辈子。
胡十三之所以会找月影打听曲凌霄的事情，其实是因为她体内的那个影族在曲凌霄身上发现了同伴的气息，所以想要确认一下。
阮颜当时相信了她的说辞，并坦率地将从曲凌霄额心取出来的红色晶体拿给她看。
之后，胡十三便将那枚晶石的来历告知于阮颜。
原来那枚晶石就是影族所说的同伴。
只不过是早已经死去的同伴，死后化作了这种晶体。
他们影族称之为影魄。
至此，有些秘密就顺理成章揭开了。
如今横行修真界的所谓魇族其实本质上也是影族，只不过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部分影族发生了异变，堕落成了只能吸收负面情绪的魇族。
而影族能有效克制魇族，所以当初魇族设计围杀影族，灭了世间存在的所有影族。
胡十三灵海内的这个影族在当初的围杀下侥幸逃脱，然而很可惜的是，她太虚弱了，连正常形态都无法保持，更别提克制魇族了。
胡十三坦白得非常彻底，本来是想卖惨示好顺便寻求妖王的庇护，结果阮颜得知影魄可以令她灵海内的影族实力变强后，就直接把东西给她了。
胡十三受人恩惠，因此不得不绞尽脑汁想要展现自己价值，让自己能够留在妖王宫。
“嗯，辛苦你了。”阮颜向她道谢。
妖王宫会有魇族潜伏这件事并不意外。
不过有胡十三在，日后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身边藏有魇族而不自知了。
月影安安静静待在一边，见他们说完后，才慢悠悠说一句：“可要熟悉一下这里？我可以陪你一起逛逛。”
阮颜下来，的确是打算和他们会面之后，再去熟悉一下妖王宫的环境。
“好啊。”
胡十三想起了什么，连忙跟上阮颜：“还有件事，大人，这里的内务官太可恶了，我们都说了想住的离你近点，她还是要把我们安排到偏远的地方，月影没有修为，来往非常不方便！”
“那晚点我安排一下，你们想住哪都行。”
阮颜今日心情不错，因此对胡十三有求必应。
第113章 乖
我会监督你的哦！
虽说妖王宫内自然风景极多, 不过风格雅致的亭台楼阁也是随处可见的。
按照坐北朝南规律，她所在的浮空殿以及周围的数十个浮空平台地处整个东南方向，附近围绕了一圈自然山水, 巧妙地形成了护法大阵, 守卫着浮空殿的安全。
议事大殿位于正中央，有一条巨宽的白石大道，从宫门口直通议事大殿。走过八十一层台阶之后，便可以看见气势恢弘的白色系宫殿。
王宫的东南西北各个方向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宫殿，是历代妖王根据自己的喜好建造的, 大多数都闲置着。
阮颜最关心的宝库和藏书阁则在北边, 那边守卫森严, 毗邻禁地, 在妖王宫内安全等级都属于最高级。
妖王宫毕竟这么大，所以即便这么久没有主人, 仅仅是维持秩序，都需要不下百数的守卫和随侍。
也是因此，其中有问题的数量就更多。
阮颜一路逛下来，由胡十三陪同, 发现宫内有不少守卫身上都有魇族的痕迹。
可惜胡十三灵海里的那个影族还处于虚弱状态, 阮颜给她的影魄至今还没有吸收完全, 按照她如今的实力，尚且还没办法对付妖王宫内这么多被感染的妖族。
“保险起见，还是将所有被感染的都驱逐出王宫吧。”
阮颜给澹台惜还有宣乙、凤潋、胡十三、月影开通了进入浮空殿的权限, 得到她的传讯后, 大家都准时赶了过来。
得知妖王宫被魇族入侵严重, 澹台惜当即就脸色凝重。
卧榻之侧, 岂容他人鼾睡。
在他眼中, 妖界再乱都是可以容后再谈的，唯有妖王宫，必须要保证最大程度的安全。
不然再重现当初妖王大人遭遇刺杀被迫离开妖界之事，就是他的失责！
“倒也不用这般风声鹤唳，我与魇族交手多次，它并非想象中难以对付。”
阮颜安抚他，而后说出自己的猜测。
“十三说很多守卫被感染的程度并不深，换个角度想，产生负面情绪，一时被魇族蛊惑其实并非不可饶恕之事，而这些守卫在王宫这么多年，都没让灵丝蔓延，岂不恰好说明他们在克制自己的欲望和负面情绪吗？”
阮颜提出自己的建议：“毕竟魇族的蔓延和情绪有关，那我们不如想办法暂时阻隔那些人对情绪的感知？”
当感染者无法产生负面情绪，更无法从旁人那里感知到情绪，就等于断绝了魇族吸取能量的渠道。
“我觉得这个办法是可行的。”胡十三听完阮颜的提议后，同灵海里的影族沟通之后，认同了这种办法。
“阿羽说，魇族本质上和影族是一样的，短时间不进食没关系，但如果长久地获取不到能量，就会自动萎缩消失。”
阿羽就是藏在胡十三灵海内的那个影族。
“既如此，便按照大人说的办吧，不过仅限于感染程度不深的妖族，其他能对您造成潜在危险的，务必要加以控制，或除掉，或赶出妖都，由您抉择。”
“当然不能放虎归山，正好妖王宫东侧那边有个空的兽园，将他们关进去吧。”
阮颜把相关事宜交给了宣乙，他毕竟是妖兵统领，可以使唤的手下比较多，更适合做这种事情。
至于阻隔情绪的办法……这个阮颜有办法。
于是妖王回宫第三日，妖王宫内就悄悄发生了一些变化。
“说起来，青叶他们几个，今天怎么没瞧见啊。”
一早，负责整理园林花草的碟妖们在忙碌之后，终于发现平时经常和他们闹矛盾的几个雀妖不见了踪影。
“还记得昨天管姑姑来找我们询问去留意愿吗？估计青叶他们选择离开妖王宫了吧。”
妖王宫各处都有人员减少，不过由于大多数这些‘离开’的妖族平时就性子古怪，惹人讨厌，因此他们的离开并没有在大家心中惹起波澜。
相比起这个，另一个变化更让大家在意。
“所以说，咱们的新妖王，的确是天命所归吧！自从她回来之后，我每天都神清气爽，心情舒畅，觉得天空都更蓝了呢！”
“欸？这么巧？我最近也格外开心！”
虽然真正让妖王宫内的妖族们心情变得愉悦的因素是随处可见的静心咒，但这静心咒本来也是阮颜下的，因此，把功劳归功于她也是没错的。
不过，此刻的阮颜可没心思想这些，她正郁闷地坐在浮空殿内，瞪着桌案上澹台惜送来的两堆奏事文书。
用澹台惜的话来说，她作为妖王，这些本就是她的责任。
好在妖族大多数性子直接，别看这些文书虽然多，但里面大多数只有寥寥数语，而且字迹潦草，非常之随意。
看到各地管事者都这么随意，阮颜就放心了，淡定地批复起来。
还别说，看着看着，阮颜看乐了。
澹台惜奉上来的这些奏事文书，是由妖界各地管事或者临时首领呈上来的，用来向妖都回禀当地情况，以便妖王可以及时了解到疆域领土以内的基本情况。
有的地方风平浪静无事可写，就会在文书内写上吹捧妖王的赞美之词。
有的地方因为灵力的突然恢复，导致领土内部发生□□的，管事者会在文书内诉苦，并诚恳地请求妖王大人莅临。
还有些更直接，用酸溜溜的语气对狼族和狐族表示羡慕，并各种拐弯抹角试图引诱妖王也亲自去他们那里一趟。
文书最后，还委屈巴巴地表示，如果妖王大人没时间，他们可以自己来妖都拜访。
别说，还挺可爱。
不过阮颜一看落款，就心中了然。
原来是妖都附近的地区啊，那就难怪了，这些本来就是亲近妖都的族群。
“大人。”
阮颜看的入神，直到浮空殿外的报时鸟开始鸣叫，高大的雕花门外出现月影的身影时，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进来吧。”
阮颜合上手里的文书，托腮看着气质干净的青年端着托盘优雅地走了进来。
“西巷的蝶妖们送来了花蜜，我来给……”青年走近后，突然语气一顿。
阮颜一开始没意识到，直到对方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后才意识到，她看文书看得太入神，以至于忘记控制妖力隐藏尾巴了！
“闭眼。”阮颜恼羞成怒地命令道，随后飞快地将尾巴藏起来。
青年听话地闭上眼睛，眼尾弯弯，一点也没又因为她的语气恼怒。
“睁眼。”确认耳朵尾巴都看不见后，阮颜终于清了清嗓子，冷言道。
岑止极为上道，并不主动提起让徒儿炸毛的事情，而是淡定如常地睁开眼，随后将托盘放在附近的茶桌上。
“这些文书一时也看不完，不如休息会儿再继续？”
他弯腰将茶桌上的杯盏清洗干净，随后将呈上来的花蜜倒入杯盏，而后递了过去。
“你的修为如何了，胡十三可有教你修炼方法？”阮颜接过杯盏，随口问了一句。
到底是陪了自己很久的宠物，虽然如今突然变成青年形象有些不太习惯。但想想初见时，他就见过自己完整的真身模样，如此想来，便也不觉得尴尬了。
“月影驽钝、尚无寸进，胡姑娘要配合阿羽一起修炼，我也不好打扰她。”
岑止掩下眼中笑意，低着头故意说道。
“是我疏忽了。”阮颜挠了挠脑袋，想起自己给他们全都分派了任务，恐怕大家这会儿都没有什么空余时间照顾到月影。
她抬头往左手屏风看去，忽然想起一个办法。
“我记得昨天澹台惜给后面那个书架添了不少书籍，应当有妖族功法。要不，你就留在这里，先自学会儿，有什么不会的……就直接问我吧。”
虽然有可能她也不知道。
“好。”岑止愉快地勾起嘴唇，很是干脆地应了一声。
阮颜喝完水，又继续看文书，过了一会儿被旁边灼灼的目光盯的无法忽视，只能无奈地抬起头：“可是不喜欢看书？”
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怎么光嘴巴答应，身体不动呢？
他坐在旁边椅子上默默看她都已经看了好久了。
“我知道你做猫习惯了，不喜欢束缚，虽然我们可以保护你，但你总有需要独自面对一切的时候，还是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行，不然连登上殿外那个台阶我都不放心，生怕你掉下去。”
怕自己语气训诫之意伤到他的心，阮颜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乖哦，不要偷懒，我会监督你的！”
这一刻，时空好像突然错乱了起来。
曾经的师徒相处情形完全地调转了个方向。
第114章 释放天性
不如收你为徒吧？
阮颜说完之后, 岑止就起身去了书架处。
她以为对方是听进去了她劝诫的话，却不知道岑止是被那一声“乖”给撩到了，怕再在外面待下去就要露馅了。
说起来, 徒儿不是第一次对他说出这种话啊……
“你在偷懒吗？”白皙俏丽的一张小脸忽然出现在身后的书架后面, 阮颜一副抓到你小辫子的模样，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被他拿在手里，半天没有翻动一页的书籍。
岑止眼神直勾勾看着她的脸。
徒儿虽然样貌种族都变了，但气息、笑容、性格都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其实……我不识字。”他面不改色撒谎。
“？”阮颜满脸费解，而后想起他并非本土妖族, 是吃了化形草之后才变成人形的, 期间确实没有机会接触妖族文字, 好像也正常。
不过这样的话, 他想要自学就有点困难了。
“算了，你过来吧, 我批文书，顺便教你识字。”
暂时只能这样了，等妖都稳定下来后再找澹台惜给他安排找个师傅。
岑止抿唇一笑，注视着对方的背影, 亦步亦趋跟了过去。
“你就坐这里吧。”阮颜给他在旁边拽了个椅子来, 让他就近坐下, 而后摊开文书，准备给他念文书内的妖文。
却见他忽然取出一块圆环来，放在桌上。
“留影石, 你要……记录下来啊, 行。”阮颜反应过来, 估摸着他是怕记不住, 记录下来回头复习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留影石放置的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文书里的东西，留下的影像全是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
岑止安静地听着，偶尔会故意问一句。
每每这个时候，阮颜就会很开心，显然她也在享受这种教书育人的乐趣，尤其是教导的对象记忆力惊人，还会举一反三，更是积极配合自己。
将最后一本文书的批复写下后，阮颜见他还在目光灼灼精神十足地坐在一旁看她写字，忍不住打趣道：“要不，我直接收你为徒好了。”
岑止微愕，但很快反应过来，眼里晕上笑意，回的格外真诚：“如果你愿意，我自是非常乐意的。”
从前他是师她是徒，现在她是师他是徒，倒也挺有趣的，他还挺期待徒弟变师傅后，会如何待他。
不过阮颜也只是嘴上说说，想想自己手上一箩筐的事情，估计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教他，还不如请个专业的老师呢。
当下便摆摆手，推翻了自己说的话：“算了，我没耐心带徒弟，还是让澹台惜给你安排吧。”
岑止并不失望，不是师徒也没关系，他总能在她身边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守护她的。
轻笑一声后，岑止主动替她将桌上的毛笔收起，放置在笔架上。
动作熟练，格外贴心。
阮颜或许不记得，但岑止记得很清楚，记忆里她刚入师门时给自己献殷勤，就是这么做的。
逮着机会就帮他递笔磨墨，吹捧夸赞。
硬生生让从不肯收徒的他产生收一个这么乖的徒弟其实也不错的想法，哪知道没装多久，“乖徒弟”就原形毕露……
见他如此上道，阮颜非常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内心不由得感慨，幸好，和猫猫相处的感觉又回来了，本来还以为他变成人形后会不习惯呢。
浮空殿上日夜不分，阮颜见时候差不多了，就催他回去休息。
上回说好了让胡十三和月影自己选住所，结果他们选来选去，在浮空殿下面的几十个浮空台上选择了其中两个。
虽然按照身份地位，他们还没有资格距离妖王住所如此之近，但阮颜本人不在意就可以了。
岑止才走没多久，阮颜正打算回屋修炼，澹台惜又来拜访。
“宫内少了一大批守卫随侍，各处人手不足，是不是可以考虑广开宫门，招些新的妖族进来？”
阮颜虽说从澹台惜手里接过了一部分事情，但其实还有很多杂事如今都还是他在负责。
别看阮颜批阅文书到了现在，澹台惜也没闲着。尤其是如今人手不足，更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阮颜其实不太想往宫里弄太多的妖族，但澹台惜顾虑的也是现实，只能同意。
“不过，招进妖王宫的妖族，准备怎么选？”
“这个交给我吧，消息传出去，自有愿意的百姓来报名，到时候让胡十三和宣乙进行第一轮筛选，最后您来把关即可。”
工作使人疲惫，连澹台惜这等大妖也无法免俗。估摸着是忙了好久，这会儿的他也没了神采，神情恹恹的。
阮颜本来还想说，让他帮月影找个师傅，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准备先自己教着吧，反正月影还挺省心的。
*
浮空殿作为历任妖王住所，占地面积很大，设施完整，除了书房寝房起居室外，后面还有从各地运来的珍贵植物、巨大的天然温泉，还有适合修炼的造型奇特的山峰。
阮颜没有睡意，入定也无法沉下心思，索性便在浮空殿里逛了逛。
这一逛，便发现了很多之前没发现过的细节。
比如，原来这天空并非只有常亮一个选项，她是可以使用妖王令控制显示效果的。
于是同住在幽湖上方的胡十三和岑止就眼睁睁看着窗外的光线变了又变，最后甚至出现了极为梦幻的紫色流光。
阮颜玩的不亦乐乎。
她热的根本睡不着，逛完浮空殿后，她又离开了幽湖，直接变为原形朝着北边飞去。
目标是妖王宫北边的藏宝阁。
她准备去拿回溯镜。
她以为自己飞得悄无声息，实则整个妖王宫的妖族都探出了屋外，好奇而惊艳地看着天空中一闪而过的那抹银光。
巨大的白狐在空中飞快掠过，灵巧得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落在藏宝阁最顶层的屋顶上。
藏宝阁附近的守卫见闯入者是妖王大人，只能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
直到妖王消失在藏宝阁外面，守卫们才满脸兴奋地窃窃私语起来。
妖界对于妖王的真身一直有着诸多猜测，虽然都知道是狐妖，但是狐妖和狐妖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对于这位天选妖王，大家自然很难不想入非非。
今日一见，才知何为妖王之威。
阮颜其实不太想以原形的方式到处乱跑，但她发现自己越是减少身体束缚，变为原形，就越舒服。反而是克制妖力保持人形时，身体多有不适。
仗着对妖王宫的绝对压制，她最终还是没有经得住诱惑，开始化为原形，释放天性。
阮颜笑眯眯跳进了藏宝阁，一层一层看起。
从前在通天城时，澹台惜就信誓旦旦说妖王宫有很多宝贝，今天她倒是要好生见识见识。
藏宝阁其实不叫这个名字，它是有正经名字的，叫鎏金塔。
阮颜一进去，就有个非常有磁性的御姐音在楼里响起，四面八方传来。
“欢迎第3120任妖王大人光临鎏金塔～”
“咳咳。”冷不丁响起这么个声音，还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一楼都是些寻常武器，阮颜加快脚步往楼上跑去。
鎏金塔一共九层，应该是按照宝贝等级分层摆放的，越到高层里面的宝贝等级越高。
一路看下来，的确是让人目不暇接。
再一想起自己作为宝库的主人，顿时气焰都嚣张了起来。
被阮颜搁置了好久的通天锁终于找到了喜欢的地点，央求了阮颜好久，终于被允许出去溜达一圈。
通天锁最喜欢三楼那些中级灵器，尤其是一些长度较短的武器。它在楼里转悠一圈，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溜到阮颜面前时，身上插着十几个短刃。
“主人主人，把这些都送给我吧！ ”
它格外理直气壮道：“ 有了这些，下次您就可以不用再拿我穿人了！”
“…… ”阮颜不想搭理它。
因为身份的原因，鎏金塔内的诸多陷进都没有启动，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一路上了九楼。
回溯镜果然在这里。
*
第115章 回溯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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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 郁晚那个女人还在山下守着，怎么办，难道只能任由她如此嚣张吗？”
飘渺宗已经被郁娇堵了好几个月, 她来的第一天就抓着九长老的嫡传大弟子对着飘渺宗叫嚣, 让他们把九长老交出来。?
宗主派人和她和谈，最终却什么结果也没谈出来。因为她只接受一个结果，那就是让飘渺宗交出唐书尹。
无奈，宗主决定直接无视她。
但郁娇不死心，守在门口, 专门抓飘渺宗的弟子, 出来一个抓一个。
这么长时间以来, 他们飘渺宗都空了一小半了！
宗主也不是没考虑过放弃唐书尹, 可惜这家伙缩在自己的山头上，根本不愿意出面。
甚至还拿宗主的秘密威胁他, 如果他落在郁娇手里，他就把飘渺宗那些秘密捅出去。
宗主每天愁眉苦脸，他们飘渺宗之前被某些妖族大闹一通，早就元气大伤, 如今又被郁娇这个煞神盯上, 真是流连不利啊！
“可是, 如果外面那些魇族真的和九长老有关的话，我们如此纵容他，岂不是……害了大家啊。”
新上位的药峰主是个与飘渺宗格格不入的理想主义者, 尚且不知道高层是个什么德行。
但是话糙理不糙, 高层虽然自诩不是好人, 但他们也害怕魇族啊, 因此面面相觑后, 开始动摇了。
“不如这样，我们把她请上来，心平气和讨论一下，问问她为什么认定魇族和九长老有关吧？”
宗主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
“掌门，东大陆的沧浪门、南大陆的碧水派都传来关切信，询问昆仑是否需要援助。”
昆仑山上，郁晚手持几封从修真大陆各势力传来的信件。
虽然他们极力压制消息，但是魇族蔓延的事情还是被其他大陆的门派所察觉。
“援助？”佟实不屑，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他们那里没有魇族！”
不过不信归不信，该试探的还是要试探，佟实厚着脸皮用传讯镜联络起沧浪门门主。
各大门派其实是有彼此的联络方式的，只不过遇到大事的时候，还是会客客气气走官方流程，给对方传信。
不过佟实往传讯镜里放了很久的灵力，沧浪门门主都没有回应。
“黎禹礼莫非还在闭关？”
“如果我了解的没错的话，沧浪门问候的这个信件是他们的代理门主舒雅发的，掌门不如试试联系一下她？”
相比起黎禹礼这个门主，代理门主沟通起来可轻松多了。
舒雅是个长相英气，脸上笑容洋溢，一点门主威严都没有的女子，接通传讯镜后，便大大咧咧和佟实打招呼。
老实说，在这种性格的人面前搞什么委婉试探是没有用的，因此在试探完发现对方还一头雾水后，佟实终于无语了，直接问道。
“你们东大陆没有发现魇族的痕迹吗？”
“没有啊。”舒雅有些茫然，随后又热情道：“不过我这次联络佟掌门，其实就是为了向贵门派咨询一下，该如何判断魇族的存在与否？我也好让弟子们认真排查一遍。”
这个意思就是说，表面没有，但是他们也不确定会不会有藏的很深的魇族。
佟实没有拒绝舒雅的请求，同意将筛选魇族的技巧告知对方。
毕竟魇族是可以无限蔓延的，就算他们中洲大陆清理掉所有的魇族，只要其他地方还有，就总有一天会再次卷土重来。
所以最好是修真界共同联合起来一起清理魇族，这是涉及到整个修真界安危的事件。
因此，依次联络完沧浪门、碧水派之后，佟实有那么一刹那产生了要不要和妖界也沟通一下的念头。
然而妖界早就已经开始暗中盘查了。
“十三，我已经好了。”
胡十三的屋内，一个看不见脸的黑影从她身体里脱离出来，。
一个和她身型完全一致的影子像是活了一样，慢悠悠走到了她的对面。
“太好了，阿羽你已经可以从我灵海里出来了！”胡十三高兴极了，绕着影子转了好几圈，极为稀罕。
虽然阿羽从小就陪伴她，但却从来没有现身过，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阿羽的真身。
*
鎏金塔里，阮颜已经找到了回溯镜，不过这个镜子怪不正经的。
偌大的九层塔里，空荡荡的只有中间平台上放置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金色雕花全身镜。
确认这里对她没有威胁，阮颜便走到镜子前面。
光洁清晰的镜面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水波，随后一个人影出现在镜面上。
看清镜子中照出的女子面孔后，阮颜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汗毛林立，整个人后退了半步，防备起来。
这镜子里照出来的样子，竟然是她还是人族修士时的样子！！
镜子里的女人和阮颜同步做着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表情，却有着不同的脸。
这镜子，竟然能照出魂体吗？
然而这时，镜子里再次出现一道水波，随后镜子里自己的影像消失了。
欸？
阮颜上前一步，好奇地凑近端详着，发现镜子里确实不再能照出自己的身影了。
不过，镜面上却突然出现了一行文字。
【尊敬的3120任妖王大人 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虽然有些惊讶于回溯镜竟然是这种沟通方式，不过阮颜适应的很快。
“那你能为我做什么吗？”
镜面上的文字开始发生变化。
【问己】
【传送】
【妖史（暂无权限）】
【寻物（暂无权限）】
【寻妖（暂无权限）】
【寻人（暂无权限）】
【问道（暂无权限）】
【防御（暂无权限）】
“……”这一大溜的暂无权限是个什么意思？她还得想办法解锁权限吗？
阮颜抱着仅有的期待，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结果镜子上告诉她：【时机到了自然会解锁相关权限】
所以连解锁的方法都不告知吗？
“……”行吧，阮颜从字面意义琢磨了下这几个功能的名字，猜测所谓的能够回溯时间功能，对应的应该就是三个寻字开头的功能。
至于唯二能用的两个功能，一个问己，一个传送，阮颜一一试用了一下。
“问己功能是向你咨询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吗？”
【是的】
“那你能告诉我，我会在什么时候死去。”
【3841天前】
虽然阮颜已经不记得死亡的具体时间了，但它给的这个数字基本差别不大。
阮颜又继续问了一个问题。
“我能够在在位期间消灭妖界内部的所有魇族吗？”
【不能】
“……很好，看来你回答的也不是很准。”阮颜嘲讽道。
【魇族与影族本质上一样的 只要影族还活着 魇族就永远也消灭不小 而你 并不会对无辜的影族下手】
“咳咳，好吧，勉强同意了。”阮颜认同它这个说法。
想了想，又继续问道。
“澹台惜会一直帮助我吗？”
如果她没有决心当妖王，就不会在意澹台惜的立场。
如果她决心当妖王，就必须要了解澹台惜的立场。
别看如今的妖族对她呼声高涨，但经营了多年的澹台惜绝对对妖界影响更深。
【提问格式不正确 请咨询者询问自己的事情】
“……？”阮颜懵了一下，随后试探着改了下句式：“我能够一直得到澹台惜的帮助吗？”
【能】
“……”阮颜对这个回答将信将疑，不过这种还没发生的事情，她也无从反驳。
阮颜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了。
正要试试传送功能，她又忽然沉默了，想起了一件事。
既然这个镜子能照出她原本的模样，是不是说明自己的一切都对它来说，是透明的？
那么，有些问题或许也是可以询问的？
“我身边的那个猫妖，他是我的故人吗？”
【抱歉 今日可用次数已用完 请下次再试】
“……”简直浪费她忐忑的这几秒钟。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自己去验证。
阮颜看向回溯镜的另一个功能——传送。
作者有话说：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第116章 隐秘的怀疑
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通天城作为中州大陆边境处最热闹的城市, 素来不怎么受中州之首昆仑管辖。
从前他虽然热闹，但毕竟地理位置太边缘了，因此知名度并不是很高。
但随着明空仙尊的入住, 吸引了一批又一批以明空仙尊为目标的好战之人, 这座城市也逐渐在五大陆中崭露头角。
阮颜站在人流交错的夜市长街之上，感慨万分。
流光溢彩的金色圆环纹路在她手臂上闪闪发光，但转瞬即逝，化作普通纹身。
修真界和妖界虽然位处不同空间纬度上，但时间的流逝是完全一致的。
因此, 此刻的妖界和通天城同样都处于夜色正浓的黑夜。
而她上一秒还在妖王宫的藏宝阁, 下一秒就可以置身于通天城, 则完全是回溯镜的功劳。
她使用了三次回溯镜的【问己】功能后, 在第四次提问时，被告知每天只有三次机会。之后, 她便开始尝试【传送】功能。
回溯镜的传送功能，顾名思义，就是可以传送。
它可以无视空间无视距离，定点传送活人, 传送死物都是可以的。
不过由于她权限还不够, 暂时只能传送到她去过的地方。
不过即便如此, 这传送功能也比市面上有的传送阵法稳定安全太多了。
下次往来妖界与修真界，就不必通过妖界入口，或者锁妖谷了。
来都来了, 阮颜便顺势扯了扯裙子, 顺着人流, 和百姓一起涌向街市最热闹的地方。
人流最多的地方, 当地百姓正表情激动地抬头望着人群中的某处, 嘴里高喊着“林瑛！林瑛！”
一路都有年轻男女在讨论着这个叫做林瑛的修士，阮颜听一耳朵，大概能总结出，这名叫做林瑛的，是新入昆仑的一名女修，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混的风生水起，不仅修炼速度其快，而且情商智商双高，和同门师兄弟相处融洽，深受宗门外的普通老百姓喜爱。
这个叫林瑛的女修好像正在一个一个挑战这条街上所有的谜题，边做游戏边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闲谈，态度随和，和大宗门内出身的修士完全不一样，没有半点高冷气质。
“而且，你知道吗，当初在通天城的收徒比赛上，她拿了第一名之后，当众拒绝了昆仑二长老的邀请，并列举了数条昆仑的弊端，表示自己并没有进入昆仑的意愿……”
有路人提起这事，阮颜忽然就想起来了，当初她有其他的事情偶然来通天城的某个夜晚，就曾经恰好地围观过这件事。
原来那个少女就是林瑛啊。
阮颜对她产生了非常大的好奇心，于是踮起脚尖，往人群中央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劲装、梳着高马尾的明媚少女，正笑容明媚地同身边的同门师兄说着话。
“所以，是什么原因让她最后又决定加入昆仑呢？”阮颜顺势同旁边一直在聊林瑛的两名女子问道。
“听说是因为她喜爱和崇拜的前辈在昆仑吧，她说是为了追随前辈的步伐才会选择昆仑。”
这两名女子也是修士，不过应当是散修，对昆仑这种庞然大物的宗门存在着敬畏，却并不一味的盲目信任，对于林瑛竟然会拒绝昆仑一事接受良好。
旁边的女修也兴致勃勃地补充道：“虽然林瑛没说过她崇拜的前辈是谁，但想也知道，一定是明空仙尊，不然她怎么会来通天城？”
可是她加入昆仑时，师尊不是已经不在昆仑了吗？
阮颜将信将疑。
人群中，林瑛正接住了一个因为人群拥挤而踉跄着差点摔倒的女孩，笑眯眯安抚了对方之后，便随着同门一起离开了这里。
倒是个热心肠的女修。
“道友看上去有些面生，不是通天城本地人吧？”旁边两名女修其实早就注意到阮颜，毕竟她来的匆忙，也没做什么其他伪装，此时是以真面容示人的。
她现在的模样和曾经的样子差距相当大，虽然都很出众，但确是两种不同类型的风格。
从前虽然她老老实实做她的正道大师姐，热心助人，但却长了一张美艳惑人的容貌，因此时常被了解她的师姐们吐槽说她撩人而不自知。
但现在的她，明明真身是世人皆知的“狐狸精”，化为人形后，容貌却意外的淡雅脱俗、韶颜雅容。
明明是妖，却比修真界的修士们更像一个修真者。
因此，旁边两名散修还以为她也是某个宗门的弟子，所以主动和她说起话来。
“我是偶然路过此处，见这里很热闹，便驻足旁观了一会儿。”阮颜看出她们想攀谈的意思，但她会选择来通天城是有别的目的，因此当下便道：“抱歉，我还有事。”
说罢，便转身离开这条热闹的街市。
然而成为妖族后，过于灵敏的耳目让她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那两名女修在疑惑她的身份后，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明空仙尊的事情来。
“你们刚刚说，明空仙尊最近常常和朋友去如风酒楼？”
阮颜忍不住又折了回去，尴尬地问了一句。
两名女修在短暂的错愕后，一脸我懂的表情，同阮颜解释道：“是的，明空仙尊似乎是从以前的悲伤中走了出来，这段时间看上去开朗多了，经常去如风酒楼喝茶，偶尔还会同意过去的挑战者，同对方切磋，我们围观过，仙尊真的真的太强了！”
说到激动的地方，两人浑然忘记身边还有个不认识的人，开始讨论起当日看过的切磋比试招式。
阮颜得到确认的答案后，悄悄离开此处。
她来到通天城是因为测试回溯镜的传送功能。
但她会选择传送到通天城却是有私心的。
正如当日突破时，澹台惜半遮半掩地提醒她一样，他提出月影身上的怪异之处，阮颜并非毫无察觉。
甚至阮颜比他更了解月影身上的疑点。
从在西大陆那个不知名峡谷内开始，他的出现就非常突然。
对方不仅不怕她身上的妖王威压，赶也赶不走，像是天生对她有好感一样黏在身上。
之后更是始终跟在她身边，对于团队内其他大妖的仇视和排挤都视若无睹。
无论从哪个角度，他作为一个妖，所有的反应都不符合常理。
而且，更让阮颜耿耿于怀的是，刚去西大陆的时候，明显有疑似师尊的人一直悄悄跟在她身边。
然而自从她去了乐仙镇后，就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然而这些隐秘的心思，纵然她再如何在意，也无从询问，无处诉说，只能藏在内心深处，暗自揣测。
直至小黑猫的出现，她的心才再次安定下来。
她倒不是认为小黑猫就是师尊，毕竟猫猫的性格和师尊完全不一样。
而且她认为，师尊如果还念着她，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曲折迂回。
但猫猫的出现，让她终于有了一个完全信任于她、与妖族无关、与妖王身份无关的存在，所以她才会假装看不懂澹台惜的多次暗示，执意将他留在身边，用作心理抚慰。
不过偶然独处时，她忆起师尊来，还是忍不住会将突然出现的猫猫和突然消失的师尊联系起来。
因为时机真的太巧了！
不过月影的突然化形，让她的所有猜测都化为泡沫，在亲眼看到自己怀疑了很久的小黑猫化作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后，她的心里空荡荡了很久，并决定再也不胡思乱想，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妖族看待。
阮颜性格谨慎，尤其是在做下重要的决定时，更习惯多次验证。
所以今晚使用回溯镜的问己功能失败后，她又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来到了通天城。
如果这段时间通天城内有师尊活动的痕迹，那么和她一起生活在妖界的那只猫妖就不可能会是师尊！
—
作者有话说：
师尊在线打假
第117章 伪装
拿回溯镜当穿衣镜
阮颜设想过所有的可能。
比如师尊恰逢突破关卡, 去闭关了。
或者他遇到麻烦，或者有要找的东西，所以暂时离开了。
最无情点, 他想开了一切, 抛弃过去的记忆，封情绝爱，决定继续追寻大道。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师尊不仅生活在通天城，还疑似从过去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心情开朗地和友人一起天天去酒楼喝茶？
很好。
阮颜面无表情地向着如风酒楼走去。
作为通天城的当红酒楼, 从四面八方闻名而来的客人很多, 因此, 各式各样关于明空仙尊的消息都不缺，真实性也被多方验证。
阮颜在如风酒楼的角落坐了很久, 桌上的茶盏满了又空，空了又满，直到手臂上回溯镜的印记开始闪烁，提示她时间快到了, 才起身离开酒楼。
而此时, 城南昭王府内, 墨玉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一边浅尝着琉璃杯盏里晶莹剔透的酒水，一边拿眼角瞄着院子里正在挥舞着剑招的墨仙仙。
酒水的味道属实不符合墨玉的口味, 在试探了几次后, 他还是很嫌弃地将杯盏放了回去。
“罢了, 明天还是继续去如风酒楼喝茶吧。”
墨仙仙手持树枝, 挥舞了一套剑法后, 灵巧地跳到墨玉面前。
“玉哥，你看我刚刚练的怎么样？有没有进步？”
“确实进步了一点，不过还不够，你现在的修为还匹配不上我主人‘朋友’这个身份，一旦下次去酒楼时，有人提出要和你切磋，指定会露馅，你……再加油吧。”墨玉想了想，直接弹了弹指尖，一道浅绿色灵气团飞跃在地上，随后长成一个成年人高度的透明状人形模样，对方抖了抖身体后，摆出了对战的架势。
“继续和他对打吧。”
墨仙仙抽了抽嘴角，不得不提起木剑，和墨玉捏出来的假人打起来。
当日群英岛墨仙仙意外化形后，在岑止的指引下悄悄和他换了身份。
一个人族想要完美的伪装成妖族并不简单，尤其是岑止想要隐瞒的还是妖界最强的几个。
不过幸运的是，岑止身边有墨玉这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猫妖。
他的天赋技能可以帮助人族与妖族交换气息，成功隐瞒身份。
这一技能绝就绝在可以无视修为，任你再强都无法看透伪装。
因此，岑止利用墨玉的天赋技能，伪装成刚化形的猫妖潜伏在妖王身边。
而墨仙仙则被墨玉接回了通天城，换了个容貌，以明空仙尊友人的身份生活。
临分别前，岑止给墨玉留下一个任务，要求他每隔一段时间，以他的身份在城里如往常一样活动，不能暴露他已经离开通天城的事实。
所以墨玉才会不得不忍着对人群的讨厌，带着墨仙仙一起伪装后去到酒楼内刷存在感。
*
“大人，我来送最新传过来的各族文书。”
天光微熹之际，阮颜已经结束了三趟传送之旅，正放空思绪坐在浮空殿后山最高的山峰上吹风。
察觉到澹台惜的到来，她瞬间化为人形，转瞬之间就出现在浮空殿的书房内。
“放在桌案上吧，顺便把上一批文书拿走。”阮颜靠在软座上，无意识打了个哈欠。
虽说最近精力十足，但一晚上去了通天城、西大陆，以及青丘之后，到底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澹台惜的视线从地面上几根白色狐狸毛一扫而过，掩住笑意，假作不知。
他们这位妖王大人，极好面子，平时就算是情商最低的宣乙瞧见了，也知道不能当众揭穿某些事情。
将文书放在桌案上时，澹台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次向您禀报的是一些偏远地区，我之前也力不能及的族群，他们的话能不信，大人您还需自行揣摩，若有不清楚的，也可问我之后再处理。”
昨天送文书来的时候，他可什么提醒的话也没说，因为昨天那些都是澹台惜管控的一些地区，对妖都认同感极高，随便她怎么回复，都影响不了什么。
但今天的这些不一样，恐怕处理起来会棘手许多。
阮颜苦恼地叹了口气，表示了解。
澹台惜待会还有事情要处理，便没有久留。
临走前忽然一愣，注意到书房内原本熟悉的布局忽然多了一个陌生的镜子。
“这是……？”
“嘿嘿，这是用来整理仪容的穿衣镜！”阮颜笑眯眯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过这可瞒不住澹台惜，他失笑地摇了摇头，并未阻止什么。
回溯镜虽然珍贵，但却不是谁都能用的，而且浮空殿安全得很，也不用担心镜子会被人偷走。
只不过……
路过镜子的时候，澹台惜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本体。
一回头，果然就见他们的妖王大人正盯着镜子里和澹台惜气质完全不同的的白泽形象捂嘴偷笑。
“……”妖王大人这一晚上都研究了些什么东西啊！
澹台惜走后没多久，阮颜随便抽了本文书看了几眼，很快就皱起眉头，苦恼起来。
显然，澹台惜的提醒并非无中生有。
这一批文书的主人都极难对付，洋洋洒洒一大堆，却总是避重就轻。
委婉些的，拐弯抹角地表示他们族群独立惯了，不习惯有妖王对他们指手画脚。
直接点的，则在文书中邀请她去族群内部，只有打败他们族群中的最强者，才有资格胜任妖王之位。
还有些吹彩虹屁，却只将她作为一个貌美的女妖身份来吹，半点没有对她妖王身份的尊敬。
真是……
阮颜撸起袖子，提笔就回复起来。
【不习惯有妖王管理？没关系，你去通知下族人，等我哪天过去，亲自让你们习惯习惯。】
【打败最强者？这个想法很好，不过其实我直接打败你这个首领即可。等我】
【作为一个族群的首领，文化素养还是很重要的，好好练习该如何用词，等我有时间过去，亲自验收你的练习成果。】
一连发出数封“热情”的邀约。
……
“诶，月影，你也去找妖王大人吗？”
晌午时分，胡十三登上荧光台阶后，恰逢岑止也踩着约定时间的点走上浮空殿。
脚下荧光点点的台阶随着他们的步伐灵活地变换位置，两人如履平台，很快便上了浮空殿。
“嗯，大人在教我识字。”
岑止踏上浮空殿上的平地后脑中就开始警铃大作，他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
胡十三回头：“好办法唉！假装不识字，缠着大人教你，便可以日日与大人亲密相处！好心机！”
给了岑止一个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心机的眼神后，胡十三率先走进了大殿，同时心中想着，下次她也试试。
大殿外面，岑止罕见地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原地，悄悄观察里面的动静。
灵识在疯狂地向他示警。
屋内好像存在着一个对他有危险的东西！
“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照出我的原形啊！”
“呜呜，大人你可以忘记我原形的样子吗，等我修炼得更漂亮点再给你拿看好不好……”
屋内，胡十三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入耳朵，岑止垂下眼皮，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第118章 师徒名分
果然还是师徒恋吧
在短暂的插科打诨后, 胡十三给阮颜汇报影族目前的状态。
她表示影族可以通过接触的方式吞掉潜藏在妖族体内的餍族灵丝，只要将体内的灵丝清理干净，被寄生的本体就会恢复正常。
因此, 暂时被关在兽园里的那些妖王宫守卫就是最好的测试对象, 正巧他们被感染的也不深。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殿外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
“不好，月影大人！！！”
阮颜察觉不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飞快地闪出书房。
只见负责内务管理的管玲珑姑姑正一脸惊慌失措地站在浮空殿边沿处, 神情不安地往下看。
阮颜意识到有人掉下去, 而且掉下去的疑似月影后, 连忙一跃而下。
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
阮颜的速度极快, 幽湖上方淡淡的水汽瞬间浸入鼻间。
她看见月影倒仰着身子，表情茫然, 直直地往下坠去。
眼看着就要掉落湖中，此时阮颜却已经到达他的身边。
一伸手，稳稳地拉住他的手腕。
随后脚尖轻点湖面，荡起一层晕开的水波, 阮颜伸出另一只手顺势环住月影的腰。
“没事了。”
两人悬空立在湖面上, 幽湖湖面上风平浪静, 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岑止呆呆地看着徒儿的侧脸，一时忘了表情管理。
不过其实就算他想要做出一些表情，他也不知道此刻该摆出什么表情。
作为一个小妖, 被妖王营救, 他是不是应该立马示弱, 引起她的怜惜？
迎着徒儿关切的眼神, 岑止立马无师自通地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
眼见她要收起拉他的手, 岑止眼神一暗，悄悄用力，反手握紧了她的指尖。
“好、好高。”
他虚声说道。
“没事了。”阮颜一只手被他拉着，另一只手环住他不让他下坠，只能尴尬地撇开脸。
“放心吧，这幽湖掉下来也不会有事的。你若是实在担心，我下次给这下面安一个阵法。”
说罢，阮颜运转妖力，带着月影一起快速飞上去。
直至脚踩在浮空殿外的平地上，这只受到惊吓的猫妖都没有放下握住她的手。
考虑到猫猫确实娇气又容易受惊，阮颜索性纵容了他一把。
至于还站在浮空殿外的管玲珑……
“怎么回事？”
阮颜带着岑止走进书房，和前天一样，在桌案边放了一个椅子，让他坐下。
岑止表面低着头，紧紧地靠着阮颜，一路走进大殿，实际上一直关注着大殿内的所有细节。
他很快明白过来，那让他警铃大作的物件就是靠在入口处那个高大古朴的铜镜。
也正是方才让胡十三花容失色的回溯镜。
不过岑止敏锐地察觉到，当他紧贴着徒儿进来，路过回溯镜时，那枚巨大的镜面上突然雾蒙蒙一片，什么也没照出来。
他瞬间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这座妖王宫内，隐藏了身份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深受爱戴、被认为是妖族未来的妖王大人其实也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她在回溯镜下的真实容貌！
正如岑止所想，阮颜故意恶作剧拿回溯镜放在书房里，就是为了看她的这些亲信们的真身。
但她可不敢在众人面前暴露真面目。
因此，为了保守起见，路过时她把镜子的功能给关掉了。
所以岑止借着她的这份私心，成功混了过去。
至于待会该怎么自然而不引起怀疑地再次路过镜子离开这里……
岑止敢打赌，关掉之后，她绝对会懒得再把这个功能开启。
“回……回大人，我只是和月影大人说了几句话而已，真的没有想要推他下去……”
管玲珑跪在下方，惶恐认罪道。
原先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她亲眼看到妖王大人出来营救，还把这只弱小的猫妖领到身边坐下，突然就害怕起来。
这只猫妖在妖王大人身边的地位显然非同一般！
“你和他说了什么？”阮颜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没有露出明显责备的语气。
“就是……关于身份的事情，月影大人住在浮空殿下……明显不合规矩。”
虽然管玲珑认为自己完全是占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妖王大人面无表情暗含危险的眼神，就莫名开始心虚。
根据管玲珑断断续续的解释，和月影本人的认可，阮颜大概明白月影之所以会掉下去，其实是意外。
当时管玲珑表情严肃地警告他自请搬离，又恰好月影站在浮空殿边缘，一个不注意后退了一步，结果就掉了下去。
他又是个战五渣，修为低微到几乎没有，这一踩空就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如此这般的话，倒的确是个意外。
不过、
阮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格外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安静青年，对跪在大殿中央的女妖说道：“既然纠结身份，那这样吧……”
阮颜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道：“他是我徒弟，住在浮空殿附近不过分吧？管姑姑就要莫要再纠结这点了。”
胡十三还没走，见机立马拼命地给阮颜提醒，示意也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还有胡十三，之后我会命她配合宣统领，一起守卫浮空殿的安危，该去领什么身份牌，管姑姑来安排下吧。”
阮颜可没有收徒的打算，方才会给月影安一个徒弟的身份，无非是考虑到他太菜了，让他做其他什么貌似都不合适。
至于胡十三，阮颜迟早要重用，给个没什么用处的徒弟身份没什么意义。
管姑姑自是不敢表示不满，当下喏喏地答应了，而后表明来意，向阮颜征求司衣阁裁制新衣的款式，以及奉上给浮空殿添置的一些物件清单。
阮颜一一过目之后，没有为难管玲珑。
她和胡十三都离开后，阮颜才放下架子，扭头同月影道：“修炼的事情看来要提上日程了。”
阮颜看了眼屏风后的书架，起身走了过去。
“你先等等，我给你找些适合入门的功法，今天就算是死记硬背你也得把运用妖力的方法给我学会了。”
毕竟是从最弱小的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家伙，当初还是猫猫的时候被曲凌霄拐走也就罢了，这都化形了，千万别哪天走丢了都找不到回来的路。
看着素白色的裙摆从屏风后消失，岑止捂着跳动的心脏，心中酸涩不已。
他能感觉到，徒儿终于不再用对待宠物的态度看他，而是以一个平等的同族身份，在替他操心。
屏风后，阮颜正聚精会神地察看着各类书籍。
这些书籍貌似是澹台惜给她添置的，而且别看占地面积只有一个房间那么大，其实内里用特殊阵法嵌入了北边那栋藏书阁的入口，只要她的阅读量达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开启阵法，获取到更多的书籍。
阮颜也是第一次正经从零开始带新人，绞尽脑汁翻阅了好久，还是有些担心不够基础。
按理说，月影才刚识字，如果选择文字太多的，就算死记硬背也很吃力。
转着转着，第一排角落里某个封面简单，厚度适中的羊皮书卷印入眼帘。
这个名叫《妖谱》的看上去应该符合她的要求。
内容不多，名字简单，而且听上去比较适合入门。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她翻开这本妖谱。
“……”阮颜目瞪口呆看着书籍内各种香艳的图，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这、这、这简直就是妖界的春/宫/图呐！
她的书架上为什么会放这么一本书啊！
“师傅……”月影的声音从书架后面响起，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睛在书架后面出现，他好奇地看着阮颜的脸。
“我刚刚听到您似乎在说什么……”
“没有！”阮颜斩钉截铁地否认道，飞快地合上妖谱，并顺手将它放回原处。
过于刺激的画面让她思绪都慢了半拍，没有察觉到月影竟然就这么淡定地开始叫她师傅这件事。
岑止瞥了眼阮颜方才放回去的书，记下了位置，心中暗自好奇。
是什么东西让让徒儿反应这么大？
“咳咳，暂时就这两本吧，我先带你学一遍。”
阮颜转了一会儿，最终选了两本看上去还算合适的功法。
作者有话说：
嘴上喊师傅，心里叫徒儿
师徒恋这块，属实被他给玩明白了。
（果然他其实乐在其中吧）
第119章 师徒相处
做徒弟的都爱偷懒吗
“澹台大人风姿还是像从前那般, 耀眼得让我等不敢直视。”
观星楼中，澹台惜迎来了第三波客人。
对来者态度如此殷勤的目的，他心知肚明。
“你家也有什么优秀的小辈吗？直说吧。”
“咳咳, 大人果然对天下事都了然于心, 那我便不卖关子了。”
玄衣老者笑眯眯地拿出一块留影石，给澹台惜展示留影石里记录的画面。
只见一个遍布着蓝红二色的美丽人鱼在汹涌的湖面上自在地畅游，全方位地展示着他的力量和速度。
过了一会儿他从湖中优雅游了出来，落地后就变成了一个光裸着上身的貌美男人。
画面一转，这个貌美男人突然出现在水晶宫里, 正表情温柔地坐在石床上, 气质优雅地整理着床上的衣物。
那玄衣老者还得意洋洋, 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夸赞道：“这是吾水族首领的第三子，天赋强, 修为高，天生属于海洋，性子温顺，还擅长洗衣做饭收拾屋子, 最适合留在妖王大人身边红袖添香……”
澹台惜：“……”
自从传出妖王宫要招收一批新的妖侍的消息后, 各路人马就开始络绎不绝地拜访他这观星楼, 企图走后门把自家孩子塞进来。
新任妖王的受欢迎程度，远比她自己看到的更夸张。
妖族大多数善战，水妖尤甚。也不知道这水族是从哪里搞来这么一个性格温顺的怪胎来。
不过虽然他听着别扭, 但考虑到大人好像确实更偏爱性格乖一点的妖族, 所以他将这个水族记了下来。
水族长老走后没多久, 宣乙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不好了, 獙獙族的将军传讯过来说, 他们首领收到妖王回复的文书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决定要来妖都，怎么劝都不听。”
“？”妖王回了什么？
澹台惜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獙獙是一种外形讨喜，身材娇小，全身橙黄色，耳朵呈羽翼状的族群，然而真实性格却极为凶猛好战。
阮颜知道这个族群，因此在文书中看到獙獙族首领向她问好，并夸赞她的时候，也顺势夸了一下他几句。
然而来自妖王大人的夸赞却让远在姑逢山的獙獙首领激动不已，当天便决定来妖都亲自让妖王大人看一看他。
好在，他们一族的将军是个冷静的，好说歹说把首领拦了下来。
类似的事情并不少见。
多数族群在收到妖王大人回复的文书后，都产生了亲切的感觉，妖王大人如同对待老朋友般的语气，拉近了妖都和各族群的关系。
他们不能进妖都没关系，听说妖王宫正在挑选新妖侍，让他们的子女以普通妖族身份去面试，兴许有机会去到妖王身边呢！
妖界内发生的事情阮颜并不知晓，但是通过妖王令传达给了她的新一批信仰之力，肯定了她的做法，也让她明白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欸，你这么快就记住了？”阮颜给月影浅浅讲完一遍基础功法后，就让他单独去旁边学习了。
结果没过一会儿，他就拿着书过来说学会了。
将信将疑地考了他几个要点，月影全都对答如流。
“本来还想着严苛点对你，若是你看不完这些功法，今天就不让你走，没想到完全没必要，你竟然过目不忘。”
阮颜忍不住感慨，这便宜徒弟真的是太省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休……”
“咳咳，虽然记住了，但我却不太懂其意。”
岑止原是担心徒弟厌烦，所以才会故意表现的很聪明，一教就会。然而一听她的话，瞬间改变了想法。
原来只要看不完他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嘛，那他……
“师傅可以再教教我吗？”
这回，他一定会表现的笨一点。
“……也行。”虽然阮颜怀疑他已经学会了，但是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当人师傅还能不给他解惑？
不过正如岑止一开始所想的那样，当一件事过于漫长、还必须得耐着性子时，阮颜仅仅持续了一个时辰，就开始厌倦了当师傅这件事。
她指着书上一个口诀，给月影解释其意，并告知他施口诀技巧。
说完便让徒儿自己练一下，而她则捂着嘴巴悄悄打了个哈欠。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睡了。
阮颜目光困顿地扫视了一眼书房，视线落在身后不远处的软塌上。
学习嘛，劳逸结合最重要，月影都学这么久了，还是要休息会儿的比较好，不如……
“我好像明白了，师傅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练习下吧。”
岑止早就看出徒儿眼中的湿意，一副蔫哒哒的样子，知道她是烦了，于是非常知情识趣地提出结束教习的请求。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徒儿重新对他露出喜悦、赞赏、欣慰的眼神，而后欢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他说的对，并表示修炼是一件需要亲力亲为的事情，一定要亲自做了，才能更快地掌握技巧。
并表示这座大殿内的静室随便他用，不用见外。
而后就起身准备去榻上小憩。
看着徒弟往榻上随意一躺的熟练动作，岑止忍不住露出浅浅的笑意。
徒儿果然从来不曾变过啊。
昆仑上下都知道天机峰大师姐修炼刻苦，还耐心温柔地教导同门师弟妹们，是众所周知的勤奋人设。
然而只有岑止这个师尊知道，外人口中的勤奋大师姐，其实最会躲懒。
纵是有他拘着，也惯会找借口，理由一套一套的，就为了偷懒耍滑。
他的书房本没有休息用的小塌，自从有了徒弟后，别说软塌了，各类小物件一个一个地将书房填满了。
后来他不得不将书房推倒重建，弄了个更宽敞点的书房，就为了塞进她带过来的那些物件。
岑止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书。
身后的软塌上，女子懒洋洋地躺在上面，裙摆随意地从塌上垂下。
桌上檀香袅袅，室内一片清净。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仿佛不曾流逝，就好像重新回到当初天机峰上师徒相处的日子。
岑止放下书籍，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你在干嘛，偷懒吗？”
结果阮颜忽然从软塌上坐起，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盯着一动不动的便宜徒弟。
她虽然困，但是仅剩不多的责任感让她分出一丝心神悄悄关注了下月影，结果就见他坐在桌子前，好像在发呆。
岑止：“……”
曾经最会偷懒的徒弟，现在竟然学会反过来指责他偷懒了。
真是长进了。
岑止默了默，决定用徒弟的办法对付徒弟，于是在徒弟暗含指责的目光下，反而向她走了过去。
“你？”阮颜疑惑地看着他。
岑止步履快速地走到软塌边，然而真的接近了之后，却又忽然犹豫了。
他尴尬地弯腰将拖在地上的裙角捡起，而后放置在榻上。
学徒弟向他撒娇那样，说出那些话，真的有点羞耻啊。
岑止的言语能力在看见徒弟的眼神后忽然就消失了，他支支吾吾片刻后，还是体贴地蹲下来，处于仰视的角度，试图让自己看上去足够无害。
“有师傅保护我，我学不会也没有关系吧？”
根据他自己的经验，每当徒弟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蹲在他腿边，虽然满嘴的花言巧语，但他就是无法抗拒。
虽然他也不认同自己说出来的这句话，但是谁让这话是徒弟曾经耍无赖时和他说的话呢？
阮颜无语了一瞬间，倒不是觉得这句话耳熟，只是为人师表的包袱背在身上，让她不得不揣摩着用词，用不伤害他的方式督促他努力修炼。
猫猫性格懒惰，不爱动弹，这个阮颜知道。
但是妖界并非眼下所见的平静，私底下的暗潮涌动其实从来不曾停止，所以她必须要让月影强大起来。
作者有话说：
做师傅的，都这么想。哈哈哈
可能这就是师门传承下来的想法吧doge
第120章 师门传承
第一次正儿八经当师尊
正儿八经当师傅这种事情, 阮颜其实也是第一次干。
她虽然曾经带过师弟妹们，但是师弟师妹们都有各自的师傅，师门也有专业老师, 基础知识并不需要她操心, 她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指点一下就行。
因此，当发现徒弟疑似偷懒，而且毫无变强的欲望之时，她颇为苦恼地托腮盯着便宜徒弟看了一分钟。
虽然都说严师出高徒，但是猫猫第一次当人, 还那么娇气, 她真的太严苛了会让他害怕自己吧？
想了想, 她开始努力回想起某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
——当初在天机峰上, 她偷懒不想修炼时，师尊是怎么对自己的来着？
思索片刻后, 阮颜咳嗽一声，拉着月影站起来，让他坐到自己旁边。
而后苦口婆心道：“诚然，我可以保护你。但你要知道, 我却不能时时在你身边。”
“因此, 你总要有自保的能力, 才可以在妖界生存下去呀。”
阮颜根据记忆里师尊曾经对她说的话，换了些细节，又对便宜徒弟转述了一遍。
岑止：“……”
他还以为当初训诫徒儿时, 她都是左耳听右耳出压根没听进去。
原来是他想错了吗？
如今看徒儿道理一套一套的, 说辞还颇为耳熟, 他便明白过来, 徒弟当初表面上嬉皮笑脸, 实际上是认真听了的！
阮颜当然不会认为听了这些话就能改过自新。
就如同她当初听了师尊说的话时，表面上答应得非常干脆，内心深处却没当回事一样。
她相信，眼前这个便宜徒弟一定也是一样的。
因此，说到最后，阮颜还是放了句狠话。
“而且，想要留在这里，就要有匹配自己位置的实力哦，妖界说到底还是弱肉强食的，你本体攻击力不强，只能从现在开始努力，弥补本体带来的实力差距。”
师尊没有说过这些话，但这些话却是她在昆仑那么多年自己总结出来的。
作为明空仙尊的大弟子，她承受了太多的关注和明里暗里的算计，如果不努力，德不配位，只会被所有人踩在脚下。
她好面子，不愿意被别人嘲讽说作为明空仙尊的徒弟却实力不行，因此除了在师尊面前会偷懒，私下里却从没放弃过修炼。
岑止注视着徒儿的侧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懂了。”
他虽然无需修习妖族功法，但他却可以去补充妖族的知识。
毕竟日后他要永远的留在这里。
只有对妖族足够了解，才能更好地隐藏自己的身份。
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被徒弟教训到了。
把月影“点醒”后，阮颜终于可以放心地入睡了。
偌大的古典书房内屏风后美人卧榻而眠，另一侧，气质干净的青年则安静地阅读着从书架上取出来的功法秘籍。
*
“这样真的好吗？”
妖王宫的东边建筑群某处，澹台惜和宣乙坐在最上方，下方整整齐齐放置着数十个座椅，已经被挑选出来的一群新妖侍，神色期待地坐在椅子上。
说好了要为王宫充实人手，自然不会只选择这么几十个人。
事实上，能够面见澹台惜，被如此客气对待的，肯定也不是普通妖族。
在此之前，经过几次讨论，澹台惜和阮颜一起对妖王宫内部格局进行了一些调整，模仿通天城的格局，将妖王宫氛围内王宫和外王宫。
这样既能保证内王宫妖王大人的安全，也能适当地减少随侍的数量。
因为妖王宫建筑分布的原因，没有办法完全复制通天城同心圆的格局，只能以位于中心的议事殿为分界线，妖王宫左侧为内王宫，右侧为外王宫。
能进入内王宫的妖族都需要经过几轮的审核，并需要定期验证身份，以防被不法分子伪装潜伏，威胁到妖王的安全。
而外王宫就相对宽松许多，保持妖王宫原本的管理手段即可。
此刻坐在外王宫枫叶殿内的这几十个妖族，就是被挑选出来样貌、能力都更优秀的报名者。
名义上是妖侍，实际上却个个都是家世清白、出身不错的大家族子弟。
当然，进了妖王宫，任他从前是什么少爷小姐，也得收起脾气来，所以澹台惜特意将他们聚集起来培训一番。
“你真的觉得这些人能当好妖侍吗？别到时候在大人面前耍脾气。”
宣乙目露愁容。
“当不好妖侍没关系，本来也没指望他们好好地当妖侍。”
澹台惜面无表情，眼神审视地观察着所有入选者。
“能不能吸引到妖王大人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这群妖族放着族中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过，挤破头皮也要进入妖王宫，为的自然也不是当一个妖侍那么简单。
他们所求的，和澹台惜放任不管的，其实都是一样东西。
那就是妖王的关注，以及，妖王伴侣的位置。
**
阮颜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察觉到有丝丝凉意从旁边传来。
月影正手持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替她扇风。
醒来时，正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眼神。
“师傅，今天学的我都已经掌握了。”
赶在阮颜开口找茬前，月影先一步说明情况。表明自己替她纳凉，并不是为了偷懒。
“不错不错。”
阮颜意思意思夸了他一句之后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额头，察觉到自己睡觉时流了不少汗。
难怪便宜徒弟会主动来替她扇风。
还挺尊师重道的。
不过，她怎么又开始感觉到热了，是冰晶失效了吗？
阮颜从脖间取出已经暗淡无光的晶石，发觉这块澹台惜赠与的冰晶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全部能量，无法替她降温了。
看来得多储备一点冰晶。
“既然学会了，那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明日我再安排你其他的事情。”
阮颜察觉到窗外天色已经漆黑，原来不知不觉，她睡了很久。
“师傅，我可以留在这里吗？”虽然知道多半会被拒绝，但岑止还是问了一句。
他看着阮颜微微冒着热意的额头，和整个儿充满了燥意的表情，实在不放心就这么离开。
方才趁着她睡着，他去书架那里看了看那本让她反应奇怪的书。
结果这一看就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想起方才在那本妖谱里看到的，岑止忍不住抿了抿唇，耳尖悄然变红。
妖族的情期么……
傻徒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如何能放心地任由她单独待在这里。
“不可以哦。”
阮颜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便宜徒弟的请求，无情地催他赶紧离开。
他留在这里，她还怎么放心地变回原形？！
成年后的妖族都会有情期，每个种族的情期具体时间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阮颜是知道的，当初留仙镇那一遭，她就近距离接触过。
不过由于留仙镇里有刻意扩大妖族欲望的神仙醉，所以阮颜认知里的情期，都像是留仙镇里那般，热烈而直白地求偶，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脱毛、发热、难以入眠，其实都是情期即将到来的征兆。
而她偶然打开，并因为里面某些画面而面红耳赤，匆忙合上的书籍，其实是澹台惜特意放在那里，本意是为了给某个一无所知的妖王进行科普的基础教学书籍，却被她当作春/宫图而尴尬放了回去。
澹台惜生性敏锐，在青丘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妖王的变化。
因此，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开始为妖王择偶的事情做准备了。
“他们是你选出来的妖侍？”
第二日，阮颜收到澹台惜传来的讯息，让她去议事大殿，进行最后一轮挑选。
挑选所谓的内王宫妖侍。
看着大殿里整整齐齐站了四排的诸多候选人，阮颜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什么信息。
澹台惜让她过来时，说的的确是让她挑妖侍吧？
“大人都没看上吗？”澹台惜反问道。
“……挑选妖侍的话，只要忠诚有能力就行吧，没必要问我的意见。”
她习惯了自力更生，用到妖侍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而且大殿里这群候选妖侍们此刻全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直把阮颜看的坐立不安起来。
总感觉怪怪的。
澹台惜却笑眯眯地纠正她：“毕竟是要留在内王宫，与大人打照面的机会很多，若是有什么惹您讨厌的种族或者长相，还是提前剔除掉的比较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颜便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
她认真看了一眼所有的候选妖侍，忍不住感慨这届妖族质量真不错，个个都样貌端正，气质独特。
虽然男妖比女妖多很多，但是位列其中的女妖也足够亮眼。
“大部分都可以，蛇族……还是算了吧。”
阮颜对照着名单上的原形看了一遍后，对两名蛇族少女抱歉地看了一眼，而后将这二妖的名字划去。
虽然他们人形原形都还挺可爱的，但那是蛇族诶！
作者有话说：
笑死
男主：模仿徒弟的所作所为给徒弟当徒弟
女主：用师尊教给她的知识给师尊当师尊
澄清，我真的不是在说绕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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