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嫁给天子后 > 第 32 章
    ◎禁足◎

    玉栖僵坐在原地, 她在心中本想好了一千句一万句话来解释徐含纾的落水,此刻却全无用武之地。

    那东西还是被他发现了……她无从狡辩。

    她叹了一口气,双手缓缓垂下来。

    “陛下既然发现了, 臣妾认罪。”

    这话落入赵渊的耳中,浑磨灭掉他心中最后一丝切盼。

    他本以为, 他救了她娘亲,他宽恕了她和施昭云的过往,他千呵百护地照顾她, 会渐渐焐热她那颗冰块似的心, 渐渐使她回心转意。

    可一切都是一厢情愿的他以为。

    赵渊将香囊捏在手心, 俯下腰来, 将玉栖困在一个狭小的角落, 寸寸目光皆似暴虐的毒箭,积蓄着怨幽。

    “和朕接触,就这么叫你难受, 是吗?”

    玉栖眼尾泛红, 转过头去。

    赵渊掐上了她的下颚,强行将她撇过去的脑袋给扭了过来。不同于平日温情款款的逗弄, 此时的触碰犹如疾风暴雨, 万分的冰凉万分的冷厉,要将她吞灭殆尽。

    “回答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欺瞒于他了。

    他就那么不堪,那么叫她恶心?Ding ding

    玉栖的两只手腕被他攥着, 悄立半晌,清水似的眼泪从眼眶子里流下来, 双唇颤颤。隔了半晌, 她只说, “陛下,您是对我有恩的。”

    “只有有恩,”赵渊森然笑了下,十指如枯骨般,虚搁在她的心口处,“所以呢?只是你的恩人,不是你的爱人,所以你就要用这种东西骗朕,是么?”

    玉栖手骨生疼,宛若戴了层沉重的枷。他那样按在她的心脏上,力量越来越重,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的心脏挖出来。

    “陛下!”

    “朕真想把你的心给剜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赵渊僵然道了句,“你知道你这么做,后果是什么吗?”

    玉栖默然无话,却见他拨开她鬓间叮当作响的珠环,朝着她的脸侧厉然吻了下。她痛呼了一声,此刻的赵渊全身都长满了刺,从未如此毒光瘆人过。

    玉栖死命想推开他。

    可两人一个是常年深居闺房的裙钗女,一个是领兵打仗身怀武功的天子,体力悬殊实在太大,她的那一点点反抗犹如蚍蜉撼树,根本就无法逃脱半分。

    两人如此咫尺相对,赵渊的额前微小的血管暴起,浑失了平日君王那矜贵稳重的模样,更似一具长眠的骸骨蓦然从墓穴里爬出来,要拽着她,一起到地府中去。

    他稳重时可以稳重到骨子里,可他若是疯起来呢,同样可以疯得令人恐惧。

    迷离中,玉栖感觉自己深陷深渊,眼前全然是黑暗,一丝微光都没有。

    她哭,又似在提醒他,“陛下,您富有天下,又何必强求一人呢?”

    赵渊眼色更烈。

    她藏避子香囊就像一个最坏的结果,既然最坏的结果已然摆在面前了,他就无惧任何别的打击了,破罐破摔了。

    这道理智的藩篱一旦越过,他也就不再想着怎么与她培养感情、怎么让她心甘情愿地爱上他了。情绪已染上了不正常的偏执,他控制不了自己,只想把她留下来,无论以任何手段。

    赵渊忽然露出很淡的微笑,那笑全无暖意,恍若一道嗜血的刃口,溢满了暗藏的危险。

    他道,“不错,朕富有天下。得到区区一个你,也应易如反掌。”

    玉栖恸然睁大眼睛。

    只听他冷冰冰地又道,“你既对朕了无情意,朕便没法再放过你了。你便在这芙蕖宫里好好待着思过,直到你想通为止。正好你因为嫉妒,推了徐二姑娘入水,犯了大过。从今日起,这芙蕖殿的门便关了,没朕的旨意不得踏出一步。”

    一阵冷风卷过来,卷得他的声音寒厉无比。

    徐二姑娘蓄意陷害玉栖的事谁都看得出来,他本不欲跟她闹僵至此的,

    亦不欲惩她丝毫的。

    玉栖脸色苍白,如一块大石压在心口上,拳头如雨点似地发狠,锤着他,“我没有因为嫉妒而推徐二姑娘入水!你胡说的!”

    她心绪过度混乱,有点语无伦次,哽咽了半晌,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昏君!”

    赵渊堆起怒容,“你再说一次?”

    眼前的女子既不平,又愤然,像一棵倔强的幼苗顶着泥土冒出芽。不过幼苗终究是幼苗,他稍微使一点手段,就可以让她这棵幼苗被风沙闷死。

    他顿一顿,“朕若是昏君,就该把你娘的太医都撤回来。”他松开她的下巴,眼神半是鞭挞便是执溺,冷着嗓子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玉栖登时泪流满面。

    她娘亲就是她的死穴,他的一句话,就犹如拿锋利的刀尖指着她的喉管,她如何敢再说。

    她呜呜地哭出来,一眼也不想再看他。

    赵渊厌烦地擦去她的眼泪。他心头有两股暗流绞拧在一起,一股极寒一股极炙,一面极为克制地叮嘱自己她是玉栖,不能伤害她,不能伤害她;一面又遏制不住那嚼食脑髓的嫉妒和怒火,想把她勒困在身边。

    这种感觉有多令人纠结……呢?他明明想要她真真切切的爱,想要她心甘情愿地和他做夫妻,可一时不慎,松弦垮音,他和她的关系都变了味。

    可退而求其次,即便不能得到她的心,他也要永永远远地得到她的人。

    这执念是从心底滋生而出的,不知何时就生了根发了芽……

    ……

    周福吉守在殿外,听见殿内叮叮咣咣,一浪又一浪的动静传来。

    陛下进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也不知那玉美人吃不吃得消。

    周福吉的干儿子吓得瑟瑟发抖,“干爹,您还说陛下在乎玉美人,儿子看陛下真正在乎的人怕是徐二姑娘吧,陛下因为她落水的事都这么生气了,肯定要重重地责罚玉美人!”

    周福吉赏了干儿子一记爆栗。

    “敢议论主子,找死啊!做好你的事,管住你的嘴!”

    干儿子登时噤声。

    周福吉叹了声,心头浮上一丝丝焦虑。

    陛下对玉美人的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那是怎么也做不得假的。可是如今太后、肃王等人都在东配殿,虎视眈眈,赖着不走,咬死了玉美人害徐二姑娘的命,迫使陛下下令重罚。

    有这几尊大佛施压,陛下就是再怜惜玉美人,也得顾忌着前朝。

    玉美人这下可遇上大难了……

    又提心吊胆地过了好半晌,才见殿门被倏地一下摔开,赵渊神色晦暗地踏出来。

    周福吉忙不迭地跪下,但见陛下他领口轻轻敞开,带着略微的潦乱之意,脖颈间鲜明地挂着三道红痕,像是刚被挠出来的。

    赵渊周身的气场寒得迫人,如六月里滚滚翻腾闪电的阴云,氤着黑怒。

    他朝周福吉觑了一眼。

    周福吉如芒在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赵渊脚步沉重地往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简短地说,“美人玉氏,妒悍不贤,害陷皇亲。今日起禁足。”

    *

    太后一党对这样的处罚甚是不满。

    太后本欲借此直接扳倒玉栖,不把她逐出宫去也要把她废进冷宫,可皇帝却只给了个禁足的惩罚,不轻不痒,委实没什么大用。

    女王目睹了这一切,相信玉栖是清白的。

    她觉得玉栖没必要这么做,她已经许诺了带玉栖去越国,还会给她一个官职,叫她娶王子,玉栖实在没必要去争什么宠。

    况且,这种互相陷害,互相争宠的无聊事……不是只有她皇宫里那些小肚鸡肠的贵男们才会做的吗?

    最重要的是,玉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禁了足,大大影响了去越国的计划。

    她答应了弟弟施昭云,要把玉栖给捞出来的。

    她从前欠她这个弟弟良多,这点小事,她不想失信于他。

    女王秀丽的眉间浮上一层忧色。

    好好的一场宫宴,因为突如其来的污糟事,已经乱成一团了。

    想来今晚也不能再见到玉栖了,女王心中烦躁,带了随身的女丞相,便想拂袖而去。

    走了两步,正到一片树影深处,小王爷忽然追了上来。

    他颇为遗憾地道,“女王陛下怎么说走就走?幸亏小王看见了,赶来送一送您,不然叫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朝怠慢了您。”

    女王冷冷地斥道,“寡人不走,还留着看你们皇帝后宫的烂事吗?”

    小王爷忧郁道,“女王莫要这么说,今日之事只是意外。我们陛下是敬重女王的,它日自会为女王摆下宴席,专门赔罪。”

    女王哼了一声,仍是不悦。

    她指了指小王爷,扬起下巴,叩问道,“苏酌辰,寡人问你,你国的‘禁足’是不是和我们国的一样,不能出宫了?”

    小王爷答道,“那是自然。犯错之人,别说出宫,就是踏出房门也不行。”

    女王暗自磨牙。

    什么时候禁足不好,偏偏她一准备带玉栖走,这令便下了。

    这澂朝皇帝别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和她作对的吧?

    女王清幽幽道,“那姑娘犯了什么错?”

    小王爷双手一摊,无奈道,“女王,您不都看见了。”

    女王皱眉道,“你们皇帝不分黑白。这事谁清谁浊,是明摆着的。寡人管束那些争风吃醋的贵男们之时,都会问清前因后果,叫他们各自拿出证据,仔细斟酌之后,再行处罚。不会偏袒了谁,也不会漏逃了谁。”

    小王爷无形地审视了她一眼,“女王陛下,似对玉美人很关心呢?”

    他生得一双甚是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眯起,透着调笑和疑色,不沾染半滴酒而自有醉玉颓山之风操。

    女王嗔道,“胡说!”

    小王爷眼眯得更深,“女王陛下别不承认。女王打听玉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起施昭云。施昭云是女王的弟弟,玉栖又与施昭云有过那么一段不可说的情愫……那么女王关心玉栖,是不是在酝酿着些别的暗谋呢?

    小王爷散漫地说,“女王陛下,小王多嘴提醒您一句,那位玉姑娘,是我们陛下握在手心里的人物,您救您弟弟自是无可厚非,可别打不该打的主意呦。”

    话刚说话,小王爷忽感脸颊上轻微一辣,似是片带刺的羽毛,快飘飘地拂过他的脸颊。

    小王爷一愣,还以为是什么鸟儿的翅膀贴在他脸上,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一个小耳光。

    小王爷难以置信。

    只见女王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重新把银丝手套戴了回去。旁边的女大臣睨着眼说,“苏小王爷,您该注意注意和我主说话的礼节。”

    小王爷生了些薄怒。

    这女人也太高傲了些。

    他也狠狠地擦了下脸颊,像是在报复女王那擦手的动作。

    “陛下,您是女王陛下,要打要杀小王,小王自然受着。只是小王方才说得一字不虚,都是实打实的良言,您要不听,恐惹出祸患来!”

    女王不为所动。

    她乌发蝉髻仍然高高耸立着,挽成一个很优美的弧度。两侧的金步摇摇曳生响,一丝丝都没乱。

    女王缓缓靠近一步。她的身形虽没小王爷高挑,但月光透过婆娑的树影筛进来,正好使得她的影子将小王爷完完全全地笼罩住。

    她挑了挑眉,似衅然,淡淡地说了句,“厚谢小王爷提醒了。不过寡人自幼性子执拗,喜欢与人争个高低。本来对那玉姑娘只是关切两句,小王爷既要这么说,那么寡人就非要把她弄走不可了,且看看谁的手段更高些。”

    小王爷被她逼到角落,脚下差点踩到泥土里。

    他倒嘶了一声,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蛮硬的女子?

    *

    翌日初一,芙蕖小殿的大门被一队卫兵死死关了,另有一队披坚执戟的大兵巡逻值守在殿外。

    宫中议论纷纷。

    人人都晓得玉美人是如何地扶摇直上,受尽陛下疼宠,又是如何从云间跌落,恃宠生娇,落了个被禁足的下场。

    嫔妃落到这份上,虽说还留着位份,却也和废入冷宫差不多了。

    宫中人最拿手的就是见风使舵,眼见玉美人失了圣心,内务局必要克扣薄待……这数九严寒的,她可怎么活下去?

    冷宫之中被活活冻死的嫔妃,历朝历代可都有。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宫女动了慈悲心,七嘴八舌地谈论着玉美人的事,唏嘘连连。

    然而越过芙蕖小殿紧锁的大门,只要深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芙蕖殿一点也不冷,青砖上连一丝雪花都没有,殿内更是温暖如春,地龙烧得火热。

    吃,是小厨房单独开灶的,拨了两个御厨,每日都有新鲜的食材送来。穿,是绫罗绸缎,各路珍稀好物流水似地送入殿中。

    弹剑和听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哪里是禁足,分明是打着禁足的名义娇养。

    “陛下他……到底生没生美人的气?”

    若说没生气,却禁了足。若说生气了,吃穿用度却一点不减,赏赐比平日还多些。

    只是陛下他自己不来看美人罢了。

    躺在殿中的玉栖快被闷死了,愤然砸了下枕头。

    他这分明是把她当笼中雀,放到笼子里困死!

    他要跟她耗着,要一点点磨光她的斗志,让她变得颓废,然后再轻而易举地拿捏她。

    谁稀罕他的美酒珍馐,谁稀罕他的绫罗绸缎!

    玉栖怅闷难消,一遍遍地叹气。

    此刻,她的心中,只萦绕着女王和她说过的话……

    作者有话说:

    来啦!稍微晚了些,说声抱歉!

    感谢在2022-01-26 19:35:31~2022-01-27 19:2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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