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阮盼星星盼月亮, 终于盼到了阮含玉和陆禾杉。
大概是为了伪装，一向不喜欢作弄头发的阮含玉都染了一头浅金色的发色，还烫成了波浪卷。
她还戴了副墨镜，乍一看, 还以为是哪位国外友人。
而走在她身边的陆禾杉一头原本秀丽乌黑的头发中夹杂了点白色, 配上那张出众的脸，倒莫名显得潮流。
明明看着他们是俊男靓女, 陆阮却不免心酸。
他还记得陆禾杉从前很得意地告诉他, 说他的基因很强大, 就算是七老八十也不会白了头。
但从他出事开始, 陆禾杉身上就开始被岁月留下痕迹。
在时间越来越接近时, 陆阮也不免紧张。
两年没见爸爸妈妈, 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沟通, 他的变化还这么大……
近乡情怯, 不过如此。
可等到他们站到了他面前, 陆阮看着陆禾杉冲他挑眉勾唇, 看着阮含玉弯眼，露出了温柔的神色时, 陆阮就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他腿上的仪器始终开着, 他只往前两步，就抱住了阮含玉。
阮含玉一怔。
他们一家三口看着都很软和好说话, 可骨子里混着的钢筋却一个比一个硬。
阮含玉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抱过陆阮了，更不记得上回陆阮跟她撒娇是什么时候了……
或者换句话说, 在她的记忆里，陆阮就好像没有撒娇过。
毕竟是男孩子，陆阮又早慧。
阮含玉有点不知所措地回抱住了陆阮：“…软软。”
她的声音不自觉哽咽，于是陆阮的情绪也上了头, 说话瓮声瓮气的，强忍着眼泪：“妈。”
“对不起。”阮含玉给他顺气：“这两年让你受委屈了。”
陆阮摇头，从她的怀里退出来，没有哭：“没有，有戚临在，没人欺负我。”
又或者说，有人欺负，他和戚临也会还回去。
他提到了戚临，阮含玉的视线就放在了始终站在陆阮背后不远处的戚临身上，她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但有时候就是这样。
无需多言，懂得都能懂。
陆禾杉在旁边咳了咳，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软软，我们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他稍稍抬手，暗示了一下陆阮。
阮含玉都这么多年没得到过陆阮的主动拥抱了，更何况是陆禾杉。
父子之间，两个男性……更加不习惯腻歪。
可不代表陆禾杉看见后不眼热啊。
然而陆阮却只是看着他喊：“戚临。”
戚临动了动：“……真的要么？”
陆阮回头威胁他：“你还听我的吗？”
听到他这话，陆禾杉和阮含玉都有点不确定地望着他。
软软…这是在撒娇吗？？？
还没等他们确定，戚临就先上前了一步。
他的嗓子里发出一瞬的电流声，最终还是抬手按住了陆禾杉的肩膀。
不等陆禾杉反应过来，AI先低声说了句：“抱歉。”
再然后，陆禾杉的面部表情就出现了扭曲。
因为陆阮强调了是真的要打，而且还得用力，所以戚临的出手是实打实的。
只不过AI能够很好的规避人体脆弱的地方，只让陆禾杉感觉到了疼，没有伤害到陆禾杉。
但饶是这样，就足够让陆禾杉吃痛倒抽一口冷气。
戚临摁着他的肩膀的手也成为支撑陆禾杉不弓着身子太难看的支点了：“…戚临，你知道么，在人类的关系谱里，我应该算是你岳父的。”
哪有对岳父下这么重的手的！！！
戚临没吭声，陆阮冷冷道：“你跟他说没用，他听我的。”
陆禾杉：“……”
他借着戚临的手臂，勉强缓了缓，心说你有对象了不起啊，他还有老婆呢。
陆禾杉眼巴巴地看向了阮含玉。
然而刚刚得了陆阮一个拥抱的阮含玉的母爱，已经被当年亲手掐灭的陆阮又重新建筑起来了。
她宝贝地望着陆阮，只抽空看了眼陆禾杉：“不理你爸，我们走。”
陆禾杉：“。”
他们上了提前预约好的车，陆禾杉揉着自己的肚子，没怎么把刚刚那一拳放在心上。
相反，这一拳打出来了，他反而会松口气。
他儿子是个什么性格，他一直都很清楚。
陆禾杉道：“我们到时候要先去相关机构办一些手续，然后还得先回江南区，等到牧政和那些人都伏法判刑后，就要把戚临其他的程序删除。”
这点陆阮早就知道了，所以没有什么异议。
他们要先回江南区，也是因为阮含烟将在那被判刑，阮含玉作为原告和阮含烟的亲属，无论怎么样都得出席。
阮含玉问他：“之后你是要转校到江南区吗？”
陆禾杉和阮含玉说到底还是国家科研所的人，现在“死而复生”了，等所有的一切结束后，还是要回科研所继续上班。
而且多半是在江南科研所工作。
毕竟他们的“家”在那。
陆阮想了下：“其实我不想转校。”
虽然在京区发生了很多事，而且国科大那位校长也在名单上，但是……
陆阮在国科大也遇到了很多好人。
他在这儿已经交到了不少朋友，包括戚临也是。
虽然他估计戚临大概并不觉得他们是“朋友”。
陆禾杉和阮含玉都没有强求。
因为陆阮是住在宿舍的，宿舍是很大，可也始终只有一张床。
所以陆禾杉和阮含玉订了国科大附近的酒店。
双方在路口分手，陆阮回家洗漱后上床，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莫名有点紧张。
但戚临只是将他的被子盖好，连继续躺下来抱着他入睡的想法都没有。
陆阮：“？”
戚临：“我要充个电。”
陆阮有点不解：“你不是前天才充过电吗？”
“嗯。”戚临轻笑了声，没解释，只替他关了灯：“睡吧，晚安。”
他顿了顿，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跟陆阮说，还是在跟自己说：“别急。”
阮含玉和陆禾杉等天亮下午就要去江南区，到时候要在江南待上几天，最快也得花费五天的时间。
他们又都不是那种黏腻的性格，多半会干脆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需要他们动手亲自删除他的程序了，删完后才会来。
那样的话，得要一个月。
官方机构开始动荡，国科大也要洗牌。
陆阮身份特殊，课是又被叫停。
所以……
别急.
次日。
陆禾杉和阮含玉到时，只看见了开门的戚临。
戚临从鞋柜里把鞋套拿出来，调低了自己的音量：“他还在睡。”
从玄关可以看见卧室紧闭的门，戚临又是刚从充电箱里出来，所以两位也没误会什么。
阮含玉放轻了动作：“我很久没见过八点还没醒的软软了。”
陆阮的生物钟很准，就算是晚上很晚才睡，早上也能很早起。
戚临没说什么，给他们倒了茶。
莫名变成客人的两位停了一下：“不用这么客气。”
陆禾杉有点不适应：“……还有，那笔钱是你打的吗？”
戚临嗯了声：“在网上赚的。”
用的还不是他们留给陆阮的钱。
陆禾杉还没说点什么，戚临又说：“他醒了。”
说完这话，戚临就径直打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又关上。
留下陆禾杉和阮含玉面面相觑。
不过两位父母也没有打算打扰孩子们的相处就是了。
陆阮被戚临抱着进了洗漱间，重复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日常，他挨着戚临刷牙，因为坐着，头抵在了戚临的腰腹上，还有点困。
这段时间被戚临强行拉长了睡眠时间，他的大脑松懈惯了，要不是戚临进来了，他刚刚还打算埋头再睡个回笼觉。
而且再加上昨天开仪器的时间太长，陆阮是真的累。
所以在洗漱过后，已经习惯了在家里的各种触碰的陆阮干脆朝戚临伸了手：“累，不想动。”
空气中响起了半秒的电流声，但最终戚临什么也没说，只弯腰将陆阮打横抱起。
陆阮这一屋子都是智能家具，门也不例外。
戚临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它自动打开。
而陆阮蜷缩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好困，我待会下午要睡个午觉才行，有消息你帮我处理了吧。”
反正戚临模仿他的口吻已经很熟练了。
戚临说好。
陆阮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听见一声细微却清脆的碰撞声。
他原本阖着的眼眸瞬间抬起，那对蓝灰色的义眼直接扫向了沙发上。
就见他最熟悉的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神色震撼地望着他。
而陆阮听见的声音，就是阮含玉在极度震惊下想要掐一下陆禾杉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结果手上的戒指碰到了陆禾杉的智能表。
陆阮：“……”
他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你怎么不告诉我爸妈来了？！”
陆阮本来好不容易磨得有些厚的脸皮瞬间溃败，他耳根燥热的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一样，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去训戚临。
而AI显然早有预料，答得很快：“忘了。”
说真的，一个AI说自己忘了，这话谁信啊。
可偏偏脑袋瓜聪明到反人类的陆阮哦了声，就这样没有再追究，这份纵容看得陆禾杉和阮含玉有点怀疑人生。
但人孩子间的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装作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到什么。
他们来找陆阮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很久没有跟陆阮一起吃过一顿饭了，阮含玉来亲自给陆阮下厨而已。
阮含玉的厨艺很好，并没有因为两年没见而倒退。
她给陆阮做了一桌子他喜欢吃的。
其中最令陆阮怀念的，无非还是阮含玉做的糖醋鲤鱼。
陆阮只会在两个人和一个机器面前露出自己孩子气的一面，他砸吧了一下嘴，回味着嘴里酸甜的酱汁：“你应该不知道。”
他跟戚临说：“我妈做的糖醋鲤鱼是家传的秘方，外婆做得也很好吃。”
戚临没应这话。
因为他知道。
在“未来”陆阮写给麒麟的日记里写到过。
他说他每次吃这道菜都会想起外婆。
陆阮的外婆是在陆阮八岁那年过世的，他小时候父母忙时，就是外婆来带他。
戚临没吭声，只拿起了多余的筷子，耐心地替陆阮把鱼刺挑了，挑出了满满一整碗的鱼肉。
一开始没注意他动作的阮含玉看到后沉默了。
她看看戚临，又看看陆禾杉，惹得埋头干饭的陆禾杉抬头打了个问号。
阮含玉诚恳道：“我忽然有些后悔。”
她说：“我为什么要找你，找个机器人谈恋爱不好吗？”
陆禾杉：“？？？？？？”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说真的，就很突然，我就是饿了吃口饭的功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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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七十二组代码
陆禾杉有点幽怨。
但还是只能放下自己手里的碗, 乖乖给阮含玉挑鱼肉。
这顿饭三人一机里只有一个人没吃好。
那就是陆禾杉。
主要是戚临作为AI不能进食，连水都不能喝，只需要伺候陆阮吃饭——虽然陆阮觉得这样太腻歪了有点不好意思，可陆神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就没有拗过戚临的。
再者说这段时间被戚临这样“养”惯了, 陆阮也有点习以为常。
然后餐桌上就出现了戚临给他挑鱼肉, 帮他装汤，还帮他剥虾甚至酱都蘸好了往他碗里放的场面。
陆禾杉在阮含玉一次次投过来的视线下默了：“戚临, 你防水么？”
戚临利落地再剥了只虾蘸酱放到陆阮碗里：“嗯。”
陆禾杉打断不成, 只能默默地叹气。
眼见戚临还要再继续给他剥虾, 陆阮揉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吃不下了。”
“再吃一只。”戚临没停, 平淡的语气中透露出分外强硬：“你还能吃。”
陆阮：“。”
这对话不是一两次了, 他就是没想到就算在陆禾杉和阮含玉面前, 戚临也没有半点要卖乖讨好的意思。
偏偏阮含玉还极其欣赏戚临。
吃过饭后, 阮含玉亲自动手收拾桌子。
虽然没了家政机器人后, 家里也还是有洗碗机, 但是阮含玉的生活气息很浓, 很多事情她都喜欢亲自来。
比如洗碗就是。
从前陆阮问过她不嫌累吗，阮含玉说这也是一种思考的方式。
她说享受生活并不是指娱乐, 对于她来说, 做家务也是一种享受生活的方式。
戚临在那些影片中学习到过，这个时候他该帮忙。
而陆阮也没拦他, 阮含玉也乐得戚临跟她一块收拾。
陆阮懒得弯腰了，只用手肘撞戚临的腰腹：“帮我开下。”
他没说是什么, 但戚临却清楚。
不出半秒，陆阮就推开了椅子站起身来。
“要轮椅吗？”
“不用，虽然有点累，但走走也好。”
他的体力太差了, 哪怕不能跑步，多走走锻炼一下也好啊。
戚临说好。
他的确怕陆阮累着，可也不会阻止陆阮在他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内锻炼。
陆禾杉跟着起身：“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他生怕待会阮含玉和戚临聊了什么，战火又烧到了他身上：“我和陆阮聊聊。”
戚临看了他的小陆神一眼。
陆阮察觉到他的目光，有点好笑：“我和我爸聊，他总不至于要突然捅我一刀吧？”
戚临：“抱歉。”
他不习惯让陆阮离开他的视线。
陆阮想了下，把沙发上的小熊玩偶拿了起来，没多说什么，只冲戚临晃了晃。
有些话，不需要多说，戚临就能够明白。
这是属于他们俩之间的秘密。
陆阮和陆禾杉进屋，陆阮把小熊摆在了正对着自己的桌子上，然后坐下：“没多的椅子了，你站着吧。”
陆禾杉：“……你可真是我亲儿子。”
自己儿子的脾气是自己惯出来的，所以陆禾杉也不恼。
他只伸手将陆阮摊了一桌子的纸张和书本整理好，顺手拿起了其中一本本子倚着桌子看了眼：“味觉？”
他扬眉：“你想突破AI的味觉？这不可能。”
陆阮有点不高兴：“我知道。”
戚临的“触觉”其实也不全是触觉，是利用传感器和电解质溶液传输的“信息”。
简单来说就是先在戚临的程序里输入了“棉花是软的”、“钢铁是硬的”这样类似的信息，只不过会细化很多，但戚临终究不是“感觉”到的。
包括他触碰陆阮时会觉得陆阮的体温低，并不是因为他感觉冷，而是他能够通过信息反馈得到陆阮的体温数据，从而觉得陆阮的体温低。
……AI终究是AI。
神经系统，是属于人类的。
机器没有细胞，也没有神经末梢。
陆禾杉继续翻他的稿子：“味觉和痛觉还有嗅觉是不太可能，除非你还是写程序。”
他顿了顿，把其中一张设计稿抽出来放到陆阮跟前：“但是面部表情或许可以。”
陆阮有点惊喜：“可以吗？！”
“我也得试试。”陆禾杉说：“去年在国外私底下接了个单，有类似的案例…你知道人工液态金属吧？”
陆阮瞬间就明白了。
父子俩一聊到这个，就彻底忘我。
明明两年没见，能有很多叙旧的话要说，可看看气氛，又觉得不说也好。
有些事多聊，反而会有几分生疏，但不提的话，就好像一切如旧。
陆禾杉简略地跟陆阮解释了会儿：“…我还得看看戚临的设计稿才能知道行不行。”
陆阮却说：“不用你看了，我有想法了。”
陆禾杉稍顿，有些好笑：“你不会是在吃醋吧？我看个设计稿怎么了……”
陆阮没理他，但耳廓却不受控制的红了点。
陆禾杉啧啧称奇，又说：“对了。”
他笑：“回头你跟戚临看一下江南区的房子，看看你们喜欢哪个地段的，看看装修什么，然后发给我。”
陆阮不解地看着他。
陆禾杉道：“你们俩不需要私人空间？”
他挑眉，不等陆阮回答，就先说：“你们不需要，我和你妈还需要呢。”
陆阮哦了声：“可是，你们的钱全部都在我这。”
究竟谁给谁买房啊。
陆禾杉哽住了。
陆阮好心道：“要不我回头把钱全部转给你？”
“不用。”陆禾杉放下手里的稿子和书本：“你留着花吧。”
他顿了顿：“房子你们还是先看，我和你妈在江南区，可以帮你们去踩点。”
陆阮说好。
陆禾杉垂眼看了下被他收拾好后规整的堆在桌子上的纸张和书本：“你要加么？虽然人类意义上的五感不能在机器上实现，但如果是通过代码编写给予相应的反应，我还是能做到的。”
陆阮想了下：“不了。”
他随口道：“那样没意义，而且还占空间，之后戚临就要被迁移到家用服务器上了。私人服务器哪里承载得了。”
听到这话，陆禾杉哼笑了声。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陆阮：“长大的儿子就是泼出去的水啊。”
陆阮不吭声，陆禾杉说：“从他能够顺着邮箱找我时，我就猜到了他在外购买了批服务器，虽然不像江南科研所的那么顶用，但也足够了。就算我删掉他在江南科研所的程序，把人格系统迁移过来，那些功能他还是可以保留。”
毕竟江南科研所的安全网是陆禾杉写的啊。
“我在国会上那样说，也不过是想让他们放心而。我们自己清楚戚临不会做什么，但他们可不放心，一个个疑神疑鬼的，总得给个定心丸吧。”
陆禾杉也不是什么特别循规守矩的人：“你们可以惹事，但别惹太大啊，不然我也没法给你们收拾。”
陆阮望着他，感叹道：“我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长歪的了。”
陆禾杉：“……”
因为下午的车回江南区，所以陆禾杉和阮含玉没有在这儿停留太久。
他们走后，陆阮也实实在在地做了个午睡。
他以为他睡够两小时后戚临就会喊他起来吃下午茶，然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戚临没有喊他。
陆阮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饭。
因为头一回午睡了这么长时间，陆阮睡醒后还有点懵。
“你怎么没喊我？”
“怕你太累。”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的陆阮略带疑惑地接过了戚临递来的筷子。
中午吃剩了的菜阮含玉还给他留着。
他们一家都是光盘行动者，不喜欢浪费食物。
所以晚上陆阮就着剩菜剩饭吃就好了。
吃过晚饭后，戚临又说：“他们下午四点就到了。”
陆阮嗯了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慨了句：“现代科技真方便啊。”
他勾唇：“旧世纪从我们这儿回家，坐车可得五六个小时呢。”
说着说着，陆阮就忽然动了念头：“我记得有一档纪录片是专门讲旧世纪的，最近应该出最新一季了吧？”
戚临说嗯的同时，客厅里的投影仪也被打开。
他太了解陆阮了，陆阮一提，他就知道陆阮的意思。
陆阮弯眼，就这样跟戚临看了两集纪录片，时间来到了八点多快九点。
戚临关掉了投影仪：“你该洗漱了。”
陆阮没多想，毕竟之前每次戚临都是在这个点赶着他洗漱。
就是……
陆阮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戚临，总觉得哪里不对味。
一直到陆阮洗漱过后坐在床边，感觉到戚临把他腿上的仪器关掉，然后某个AI捧着他的脸颊，垂首吻下来时，这点说不出的奇怪才终于找到了源头。
……这是今天第一个吻。
他的AI是个亲吻狂魔，只要没人在，就会黏着他亲个不停，还要把他圈在怀里抱着，大有几分要化作胶水粘在他身上的架势。
但今天只有三次拥抱。
一次是把他抱到洗漱间，第二次是把他从洗漱间抱到客厅，第三次就是刚刚把他从客厅抱到洗漱间。
至于从洗漱间出来，还是陆阮自己走出来的。
陆神不娇气，不至于非要戚临抱他怎么样，他就是觉得今天戚临有点反常。
异样的奇怪。
不过很快，陆阮就不这么觉得了。
这是今天的第一个深吻无疑，但深吻过后，并没有结束。
戚临没有揽着他进被窝睡觉，也没有像昨晚那样把他塞进被窝里给他盖好被子就抽身离开。
他的吻还在持续。
陆阮察觉到时，他的大脑才清明一点，就被脖颈处传来的感觉电的再度麻痹。
他怀疑他的AI是真的中了什么病毒。
不然怎么会那么喜欢咬他。
事情到这里，陆阮都还可以接受，毕竟平时也不是没有这样，可当AI的手探进衣摆，宛若一只被烫过的花瓶碾过时，陆阮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抓住戚临的手，但手才从戚临的肩膀上离开不到一秒，就被AI抓住，压在了自己的掌心底下。
老实说，一个拥有武装系统的AI，和一个常年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
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戚临只需要一只手，就能让陆阮动弹不得。
毕竟陆阮腿上的仪器也在他的掌控中。
陆阮浑身都紧绷着，声音也有点变调：“戚临……”
戚临垂首，营养剂残留的痕迹经顺着往下落，洇湿了陆阮心口处的布料：“教你新知识。”
AI的声音是从嗓子里的发声设备出来的，清晰而又明了，没有半点含糊。
但偏偏就是这份清明，让陆阮有种说不出的错乱感。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丢在了火上炙烤，却无法熄灭那簇要将他烧毁的火焰……也不想熄灭。
陆阮太过病弱了。
哪怕他再怎么不怕疼，就连手术刀剖开心口也只是皱皱眉，可也顶不住他的身体脆弱。
戚临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的身体情况，无论是开始，还是过程。
他总要时不时地不时地问上一句。
问他怎么样。
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还问他……
陆阮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可是……
经没了力气抬手指的陆阮恨不得自己当场化身金刚把戚临的发声设备毁了。
“……你差不多……”
陆神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算能够发出几个音节，也含混到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且啊，某位AI话是关心的，但动作却没停下来过。
AI是机器，不是人类。
人类在很多方面是有极限的，唯一胜过AI的，无非就是现代科技也无法解析的大脑。
可AI在很多方面都是胜过人类的。
比如：
今夜只有一次。
但是这一次就等到了天明。
还是陆阮的泪腺终于发挥了作用，将那夏季白日末的天空倒映在了水面。
某个本来就不是人的AI才恋恋不舍地替小陆神捻好了被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且看，且，珍惜（烟）
今天还是三更！
下章也早点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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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七十三次心跳
陆阮这一觉睡得比从前任何觉都要长。
虽然昨晚实在太过荒.诞了, 但AI很在意他的身体情况，始终注意着。
陆阮没发烧，心跳也没出现什么问题。
就是真的很累。
那种疲劳就好似他这十八年都没睡过觉一样，也更像他的大脑被拉出去跑了几千公里。
其实最为沉重疲惫的, 还是他的身体。
真·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其实陆阮睡得也不安稳, 他中途陆陆续续的醒来了好几次。
但每一次都懒得睁眼，偏偏AI能够监控到他的心跳, 察觉到他的转醒。
然后每一次, 陆阮都会被戚临吻住, 有什么甜的东西渡到了他嘴里, 陆阮就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被戚临哄着咽了下去。
他就感觉自己的疲态稍稍缓解, 但还是埋头继续睡。
陆阮的意识清醒时, 他自己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毕竟屋内的暗色不透光的窗帘拉得很紧, 让屋内和夜晚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他的脑袋还有点昏沉, 整个人被戚临揽在怀里, 稍稍动一下, 他就觉得自己真的累得不行。
累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练过一样。
陆阮不想动，昨晚的记忆也逐渐归拢。
关于某位AI是怎么一边低声哄着他说快了一边始终没有停下动作, 还……
陆阮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回忆。
说到底, 是他纵容了戚临。
因为……他觉得戚临那样挺帅。
那张冷戾的脸在灯光底下有些晃眼，连带着他的强势一块冲击着陆阮。
就是他的AI显然是不能被放纵的。
绳子一旦松开, 事情就不可控了。
比如陆阮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事情上掉眼泪。
可是不看那种事情，戚临也真的足够温柔。
他好不容易放过他, 收了那可怕的架势后，第一时间就先给他滴了专用的药水。
是用来清洗可视化义眼和眼台的。
这种药水比较特殊，可以被眼肌吸收。
眼泪又没有毒，等于就是陆阮的泪腺分泌出液体后又被陆阮给收了回去。
得亏他只是掉了一两滴眼泪, 不然他还得把义眼拆下来清洗。
“饿么？”
戚临冷沉的声音从他脑袋顶上响起，陆阮整个人都是被他埋在被子摁在怀里的，所以更加不见光。
他不提还好，一提，陆阮就感觉到自己不仅不饿，还有种饱腹感。
倒不是那个啥，虽然戚临可以模拟…但真的不是！
陆阮想起了自己在昏沉间咽下的几次带着甜味的东西：“……不饿。”
营养剂是真的很顶用，质量高的营养剂，一支可以抵一天。
不仅让人有饱腹感，还有足够的营养。
甚至之前有案例还是吃营养剂过多造成营养过剩。
这东西可以说是医疗研究员们最得意的发明之一了。
但是自从出了车祸后，陆阮就没喝过营养剂了。
因为稍微过量的营养剂会影响到他的心脏运转。
简单来说就是一般正常人一次喝一支营养剂后会出现一定的心率过快，就像是跑了步一样，但这并不会影响到什么，因为这是正常反应。就连一些有心脏疾病的人，都只需要分两次隔半个小时喝完一支营养剂就好。
可陆阮不一样。
陆阮不是有心脏疾病，而是他的心脏是“死”的。
他的心脏是通过装在心脏里，也包裹住了心脏的仪器辅助震鸣才能勉强运作。
他的心跳得稳定在一个区间，如果超过了数值，就会影响到仪器。
所以每次接吻时戚临都会多开一个处理器盯着陆阮的心跳，也会在昨晚不停地询问他的感觉。
……他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戚临连这个都算好了。
分批次喂他喝营养剂不说，每次都只有一点点。
既能缓解他的过度疲劳，也能确保他不会因为营养剂出问题。
就是喂的方式有点……
陆阮不想说话。
“那有不舒服吗？”
陆阮其实不是很想理这种让人很容易回想起一些事的问话，但他也清楚戚临在担心他：“没有。”
他不得不承认戚临真的做足了完全的准备，甚至是药都通过…上好了：“没那么脆弱。”
陆神回想起一些不堪的“往事”，不免耳根燥热。
加上昨晚实在是太过放纵，陆阮的嗓子不仅有刚睡醒的喑哑，还有磨砂后的嘶哑感，听着含混却又勾人。
戚临垂首在陆阮的发旋上落了个吻。
陆阮现在在应激期，被他这一亲，天灵盖就像窜了抹电流进来，整个人都僵直。
但好在戚临没有继续动作。
“再睡会吗？”
陆阮想了下：“几点了？”
戚临答：“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六分零七秒。”
陆阮：“……”
他实实在在地体验到了一把“从此君王不早朝”。
陆阮觉得这样真的不行。
他不可能只跟戚临发生这一次关系，更不能次次都这样吧。
所以哪怕真的羞得燥红了脸，陆阮也还是得跟他的AI谈谈：“戚临。”
他艰难开口：“这是第一次，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以后别……”
陆阮有点说不下去。
他觉得戚临总是能猜到他的意思，应该是明白他想要说什么的。
然而戚临却问：“什么？”
陆阮沉默了会儿。
他在戚临究竟是不是故意这么问的问题中思考了下。
是他说得语意不详，昨夜的故事太混乱，不仅是那什么，还有很多放在人类间有些过头出格了的事发生。
所以戚临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什么也很正常。
陆阮给戚临找了个理由，然后努力暗示：“就是，真的很累。”
戚临处理信息的速度很快：“可你都点头了。”
陆阮：“……”
他有点不想说话了。
他安静下来，戚临倒是低笑了声：“我知道了。”
AI的手臂结实而又有力，他揽着陆阮的腰背，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调低了声音：“下次分开。”
没很听明白的陆神并不知道这话有多危险，他只知道他的AI刚刚又故意在逗他。
所以还觉得有点累的陆阮干脆决定闭着眼睛不说话。
大概是因为疲劳还没散去，陆阮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戚临垂眼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陆阮，指尖很轻地捻了一下陆阮的眼尾。
最后陆阮哭了。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过度的刺激惹得他并不发达的泪腺运转。
病态的白色肌肤上洇出抹淡红，和滑落的眼泪一起没入发鬓。
戚临没来得及接住那迅速下滑的第一滴眼泪，但之后的一切都被他全部吻去。
就一两滴眼泪，在唇齿间抿开，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人类说眼泪是咸的，他尝不出味道，但他觉得应该是甜的。
因为那是陆阮和他做着最亲密的事情时激出来的泪水。
那时候的小陆神实在是太过好看，戚临悄悄记录着一切，如果不是因为陆阮的义眼真的不能沾太多眼泪，他肯定会更加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恨不得要全部流入陆阮身体里的代码。
只可惜他的代码注定只能被困于他这儿，没法侵.入陆阮的身体。
陆阮整个人就像一只刚出炉的纯色白釉冷瓷，在一晚上，就被他的AI泼上了色彩。
密密麻麻，星星点点，好似白日星空。
就连指骨和手掌都有几个牙印。
AI明明知道他唯一的“主人”是个人类，就算是“突破”了类似于安全网的肌肤，他的数据也没有办法通过陆阮的血液流转进去，占据陆阮身体内部的全部血管和器官，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要那么做。
他想在陆阮的身体里面留下他的数据。
……其实戚临可以做到的。
因为陆阮的身体里有一个仪器。
但是他没有去入侵那个仪器.
陆阮再度醒来时，是被戚临“吵”醒的。
他的手被戚临抓在手里，只稍微动一下，就感觉到了手指间的一点黏腻感，更别说戚临的吻还在他的掌心里没退。
陆阮被闹醒，有点烦了：“戚临。”
他就这一声，就让某个AI跟被驯服了的军犬似的，松开了他的手，小心却又用力地抱住了他：“别生气。”
“困。”
陆阮言简意赅：“别闹。”
戚临没答这话，只吻了吻他的眉心。
陆阮以为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可戚临又亲了一下他的眼睫，再往下是山根、唇、下巴尖……
陆阮是真的不想动，就连声音都有几分有气无力：“你到底要干嘛？”
“…想听你的心跳声。”戚临终于把自己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说了出来：“可以吗？”
陆阮有半边脑子还在睡梦中，所以听到这话，几乎是本能地抬手。
他压在戚临的后脑勺，没什么力气地把AI的脑袋往下压。
戚临顺从地跟着他的力度走，感觉到陆阮把他的耳朵压在了他的心口上。
陆阮不耐道：“听。”
其实这样子，是听不见陆阮的心跳声的。
他胸膛的起伏都很微弱，是肉眼和手感受不到的，得用仪器。
陆阮没有什么力气，戚临却乖乖地挨着他没动：“我想进去听。”
AI的声音低低的：“可以授权我进入你的仪器吗？”
那儿毕竟是他活命的重要地方，陆阮听到这话，就稍微清醒了点。
但说这话的声音是戚临，他又懒得思考了：“你干嘛要听这个？”
他的心跳声不好听。
陆阮听过正常人孔武有力的心跳，也听过自己的心跳。
在做检查时，他的心跳声会被扩大外放。
老实说，就是垂暮的老人和将死之人的心跳声，都没有他的这么难听刺耳。
虚弱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无非还是没有人类的心跳声是这样的。
陆阮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怔愣了很久，还反复向医生确认这真的是自己的心跳而不是别的什么声音。
陆阮其实到现在也还有敏感卑微的一面。
他觉得…他就像个怪物。
“因为很好听。”戚临低声说：“我想一直听着，可以吗？”
陆阮沉默了会儿。
他不怕戚临伤害他，但他是第一次听谁说他的心跳声好听。
大概是安慰吧。
“可以。”
随着陆阮的话音落地，戚临终于再次踏足了那儿。
陆阮的心跳声是真的很好听。
至少对于AI来说是这样。
所以戚临环着陆阮的手臂不由得收紧，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感觉”，所以AI的脑袋蹭了一下陆阮的颈窝。
陆阮稍僵：“…干嘛？”
戚临答得很快：“如果你的心跳可以形成代码，我想被它们所淹没。”
陆阮微怔。
不是安慰。
他想戚临是真的觉得他的心跳声好听。
他不是令人恐惧的天才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是，且看，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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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七十四组代码
陆阮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和他的AI厮混了多久。
他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那间房。
他不知道机器是否真的能够在这种事上体会到人类之间的欢.愉, 但反正他是无限纵容了戚临。
每一次，他都没有拒绝。
陆阮窝在戚临的怀里，因为太过疲惫，所以睡得格外安稳, 以致于某个AI的指尖在他布满痕迹的锁骨与颈线上流连时, 陆阮都没有半点反应。
被摆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来电显示。
只是无论是震动还是声音都早就被戚临关掉，除了戚临, 没有人可以打扰陆阮的睡梦。
戚临连接着陆阮的手机, 不需要用手按接听键就可以接电话。
手机里也不会响起对面的声音, 他能够听见。
甚至于他都可以不用“开口”, 对方就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陆阮, 你把身份卡拍了发我一下。”
这通电话是陆禾杉打过来的, 大概是开了免提, 旁边还有阮含玉的声音：“对了软软, 我跟你说……”
“他在睡觉。”
AI冷沉的嗓音响起时, 电话那头的两位愣了愣。
陆禾杉纳闷地看了眼时间：“这都下午四点了……做午睡也该醒来了啊。”
戚临还没吭声, 阮含玉就忽地明白了什么似的，抬手一把捂住了还想念叨一句的陆禾杉：“没事了没事了。”
她语速仿佛被摁了二倍速：“你们好好休息, 回头得空了给我回个电话。”
戚临说好, 电话就被挂断。
于是之后陆阮给阮含玉回电话时，就不免听见他妈极具暗示的话语：“欸, 你们还是要注意身体，节制一下啊。”
陆阮：“……？”
他怔愣后, 明白过来：“妈！”
陆神最遭不住调侃，更别说还是这样的…他整个人都有些燥。
阮含玉当然知道自己儿子脸皮薄还要强的性格，所以只笑：“好好好，我不说, 你自己心里有数。”
陆阮不想说话，阮含玉又道：“明天江南一区法院开庭，你想听的话就让戚临入侵一下我们的手机，转播给你。”
陆阮忽然觉得戚临这将AI五大定律违反的彻彻底底的源头他找到了。
“不用。”陆阮拒绝：“你回头跟我说结果就好。”
他顿了顿，还是把一直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妈，你会难过吗？”
阮含玉和阮含烟是亲姐妹。
阮含玉大阮含烟五岁，她懂事起，就帮着妈妈一起照顾妹妹了。
她给阮含烟换过尿布，喂过婴儿奶，再长大点，妹妹吃的营养糊也是她守着机器打的，是她亲手泡的。
更别说念故事书，一块睡觉……阮含玉说过，她生了陆阮没有那么手忙脚乱，全仰仗于小时候带过妹妹。
在大学离家前，阮含玉的生活有一大半是被妹妹占据的。
因为陆阮的外婆外公也都是搞研究的，外婆是考古教授，外公是江南科研大学的校长，所以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带孩子。
阮含玉接接送妹妹，带妹妹玩，哪怕是班级聚会，她都会带着阮含烟一起去。
外公去世因为做研究被化学物质侵害身体去世的早，陆阮没见过外公，但他见过外婆。
他还记得外婆去世的那天，阮含玉抱着阮含烟，红着眼眶强忍着眼泪安慰阮含烟。
她说以后就是她们姐妹俩相依为命了。
事实上，阮含玉也从来就没有短缺过阮含烟什么。
“当然会啊。”
阮含玉笑：“我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陆阮垂眸，又听阮含玉说：“可是我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家人，你和陆哥都是我的家人，还有戚临也是。”
“做人嘛，总得学会知足常乐，不要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反而会将自己困在原地，甚至倒退。”
“与其为了一个不喜欢我甚至想伤害我的人难过，不如想想要怎么对喜欢我保护我的人更好。”
难过是真的，但豁达也有。
大概也正是因为阮含玉柔软却也足够坚韧，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夸赞姐姐，导致了妹妹的扭曲。
阮含玉：“所以啊，你们现在快点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户型装修，我跟你爸今天有空，给你们去看看房。”
陆阮笑了下：“嗯。”
他偏头去看胸膛紧挨着他脊背的戚临：“你喜欢什么样的？”
戚临的一只手拨弄着陆阮的头发，慢条斯理地给他梳理因为睡姿不太好被压的翘起来了的发丝，另一只手横在陆阮的腰腹前，把陆阮圈在自己怀里：“都行。”
阮含玉叹气：“他肯定是看你啊，你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啊。”
莫名其妙又被打趣了的陆阮：“……”
他还没说什么，戚临就低笑了声，认同了阮含玉的话：“嗯。”
只要陆阮在，他就喜欢。
陆阮无法，只能说：“正常点的户型就好，不用太大。但得能给我隔一个工作间出来。”
听到这话，陆禾杉在一旁问了句：“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虽然陆阮已经被国立科研所钦定了，但研究方向就不一定了。
而且新世纪没有那种公务员不可以发展副业的说法，陆阮要是想，在做研究的同时去卖个画什么的，也没什么。
甚至他出来后不做研究，只拿着国家补贴躺在家做咸鱼，都行。
一个是因为陆阮之前做出的贡献已经顶了很多人一生，二个就是因为陆阮和戚临这事，他如果想继续AI方面的发展，官方反而要开个会商量一下。
更别说……
戚临松开了陆阮的头发，另一只手也环住了陆阮：“官方要暂停AI发展了。”
陆阮微怔，陆禾杉和阮含玉也愣了愣：“什么？”
“第二次国会确定的。”
戚临平静道：“等到名单上的人都处理替换好了后，就会宣布所有机构暂停开发AI的项目。”
他口里的AI，指的不仅仅是虚拟AI，而是整个人工智能。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是猜到了缘由。
陆禾杉不由得唏嘘：“还是我儿子厉害，凭借一己之力，直接改变了未来社会发展方向。”
阮含玉：“这样也好，科技发展太快，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三人一机又聊了会儿，最后是陆禾杉先说拜拜。
因为他要和阮含玉去吃夜宵了。
挂了电话后，陆阮靠着都快把自己当成人形沙发给他坐的戚临，再次陷入了那个问题：“转专业的话，转什么好呢。”
戚临还没答话，陆阮又说：“对了，关于味觉我有点想法了。”
这话不是陆阮第一次说，但每次做推算和设计时，又会把他所有的努力给推翻。
不过无论陆阮再说多少次，戚临都会问：“什么？”
他永远都会给陆阮回应。
陆阮兴致勃勃道：“之前不是说味觉最难的点就在于机器不存在细胞吗？”
小陆神大概是习惯了给人上课，所以说到这儿时停顿了一下，等到戚临顺从的嗯了声后，才继续说：“那如果是利用人造细胞结合电解质溶液构成，打造一个人造的神经系统呢？”
即便是拥有未来记忆的AI，也从没有听到过这样大胆的猜想。
可是哪怕只是一个念头，戚临都觉得陆阮能够做到。
因为提出这个想法的，是他的小陆神。
“但我生物习的不是很好。”
陆阮叹气：“高中主物理去了。”
戚临沉默了会儿，空气中响起一瞬的电流声：“……你生物从初中开始到高中一直都是满分。”
AI提醒他的小陆神：“你初中参加生物竞赛还拿了省一，后来是因为觉得去京区参加训练麻烦才没继续考的。”
六岁就开始看编程书籍的某位天才一脸理所当然：“是啊，所以我说学得不好，我后面都没有怎么太过深入这个领域，只跟着课本学了而已。”
戚临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在同龄人里陆阮已经可以被称作“变.态”了，因为这些东西放在陆阮身上，荣誉就好像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
陆神是真正的开创历史先河的天才。
陆阮顿了顿：“我知道转什么专业了，你帮我看看，生物系有什么合适的。”
他话音落下时，义眼的虚拟成像功能就运转，眼前直接出现了生物系的所有专业。
陆阮也不觉得诡异，仔细的挑了一下：“怎么办，都想转。”
戚临帮他做了筛选，AI的语速放慢了点，让他清冷的声线稍显温柔，分析也足够细致：“生物科学主要是理论，对你来说自学会更快；技术主要是应用，你出入过相关实验室，对你来说不难……”
在戚临的分析下，陆阮最终敲定了神经科学。
和戚临确认关系后，陆阮自己动手的频率就开始骤减：“你写份报告递交一下吧。”
他连申请报告都懒得自己敲键盘了。
戚临说好，又问：“那理由填什么？”
陆阮想了下，玩笑道：“就填‘本人突破仿生人历史难题后想再推动人类历史的医疗发展’。”
这俩完全就是两个领域。
关于人造细胞和人造神经系统，一直都是生物学和医学上的一大难题。
一旦突破，那么大部分的植物人和细胞免疫缺陷患者都很有可能能迎来一场医学奇迹。
戚临递交了表格。
他只需要填写一份就好，反正他肯定是跟着陆阮转专业的，虽然AI不需要学习这个，那些知识全部都在他的数据库里，但他乐意陪着陆阮上学。
陆阮一直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有了想法，他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平板登入内网，输入自己的身份ID开始找相关文献。
但是戚临却将他手里的平板关掉了。
陆阮回头：“？”
戚临对上他的眼睛：“有东西要送给你。”
人类说，礼物应该在相应的时机送出手。
可AI却不想等待。
完成了，就想立马给陆阮看。
陆阮响起他的私自夜行，扬了扬眉：“什么？”
戚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攥在手里：“你先闭眼。”
陆阮笑了声，乖乖闭上眼睛：“嗯，闭上了，你不放心的话，还可以黑掉我的可视功能。”
戚临没有黑掉，只是确认了陆阮真的看不见了，才抬手。
陆阮感觉到脖子被什么细微的冰凉的东西挨了一下。
他有点怕冷，所以本能地躲了躲。
但很显然他没有躲掉。
因为那东西直接贴在了他的锁骨上。
冰冰凉凉的。
陆阮还听见了一点微弱的叮铃声。
“可以了。”
陆阮睁眼，垂眸看去，微微一怔。
就见挂在他脖子上的除了戚临给他的那个黑色方块，还有一把崭新的长命锁。
银质的长命锁可爱而又精巧，上头雕刻的不是一贯的麒麟送子图，就是一头麒麟。
虽然雕工精细，但在一些衔接处还是可以看出来工艺略差。
所以……
“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
在那天去博物馆，陆阮提了嘴他有个机器做的长命锁后，戚临就动了心思。
只是他也是机器，哪怕是用手和工具一点点打磨雕刻出来的，也不值钱。
戚临伸手拨弄了一下，坠在锁下头的莲花花苞碰撞在一块，发出细微的声音：“喜欢吗？”
陆阮捂住这把长命锁，连同戚临的手指，一块压在了自己的掌心底下，不让戚临碰，好像这东西脆弱到稍稍一碰就就会散掉一样：“喜欢。”
他的眉眼不住的弯起，嘴角更是勾得很深：“特别特别喜欢。”
陆阮说：“这是我收过最喜欢的礼物了。”
戚临跟着笑了声：“嗯。”
陆阮喜欢，这个长命锁就有价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长命锁！！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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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七十五次心跳
国科大宣布取消仿生机器人专业那天, 就是戚临列给尤淳的名单上的所有人全部被革职查办的第二天。
无论专业取消，还是国内各个机构上下的大动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已经被退回西北的吕围不用说，萧阮倒是可以直接转编程然后进入X科技“实习”, 不用再上课了。
但是关于才大一的陆神, 和那位中途转学进来，惹来了无数各种猜测, 也快要被封神了的转校生, 就被放在论坛讨论了很久。
国科大的学生们都抓到了一个讨论陆神不会被删帖的规律。
那就是带上转校生, 最好在回复里配上一句话, 这样不仅不会被删帖, 连抽楼都不存在。
【标题：计算机专业狂喜, 陆神和转校生应该也会转编程吧！！！】
【1L：一下拥有两位校草, 慕了。Ps：陆神和转校生真配】
【21L：不一定吧, 转校生如果是专门为了仿生人转过来的话, 那专业取消岂不是要回原校？话说谁知道他原来学校是哪个啊？Ps：陆神和转校生绝配！】
【56L：我查了, 说真的，查不到, 就很神奇。已知陆神亲口说转校生写代码的能力比他强, 又知转校生和陆神同龄，所以可得转校生也是个神, 为什么这样的人之前没有一点风声啊？这么低调嘛？？？Ps：……】
【109L：说实话我有个大胆的猜想，转校生会不会是仿生人？】
【137L：109哥的猜测太大胆了, 怎么可能啊，难不成就因为转校生叫戚临？这世上同音的名字多了去了啊！！！】
【201L：理性分析一波，他真的有可能是仿生人啊。
首先陆神参加第一次国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参加后他就突然遭遇停课, 再回来就是带着转校生来的，而且关系还特别亲密。
其次国会本来就是说麒麟的事，但是国会后完全没有宣布麒麟任何相关的条文，也没说世界心脏正式启用或者是还没完善咋的，我们只等到了昨天宣布暂停所有AI发展项目，删除麒麟程序的新闻……
最后就是，本人有幸和陆神他们一块上过几节大课，说真的，我感觉转校生并不像是人类，而且仔细听他说话是有点电子合成音的感觉的。】
这个分析让论坛炸开了锅。
陆阮知道时，也是戚临念给他的：“……要处理吗？”
“人的嘴是最难堵的。”陆阮并不知道帖子里还有别的什么内容，更不知道国科大的论坛都被戚临荼毒成什么样了，只说：“让大人们头疼去吧，我们不用管。”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时，陆阮就做好了会被发现他男朋友是个AI的准备。
毕竟戚临的身体是用各种金属和材料以及电线构成的，被发现也是难免的事情。
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也不会因此退缩，至于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本来就和他无关，该头疼的，是官方。
就是万柯给陆阮来了个电话。
戚临帮陆阮接通后开了免提，还不等陆阮说话，万柯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激情响起：“陆神！！！”
“你对象，真的是仿生人吗？！！！！”
陆阮没瞒着他：“是啊。”
万柯：“卧槽？！真的啊？？？”
“嗯。”陆阮一边在速写本上画画，一边随意道：“而且他是你们猜的那个AI。”
“我靠！”万柯疯球了：“陆神你牛啊！和AI，还是和麒麟谈恋爱，这他爷爷的也太酷了吧！！！”
陆阮猜到了万柯多半还是会继续站在他这一边，毕竟这么多年，他从小时候的孩子王到后来…万柯始终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朋友。
他认识的人很多，但在那几年里，真的算得上朋友的，就只有万柯。
陆阮勾唇，玩笑道：“你不怕么？”
万柯嗐了声：“这有什么好怕的，简直帅爆了好吗！”
他激动道：“难怪他打球那么厉害！下次再一起打球啊！”
陆阮莞尔：“我替他答应了。”
他顿了顿：“你还是别说出去。”
万柯拍拍胸脯：“我知道的。”
万柯实在是太健谈，聊完这个话题，他又扯了另一个话题要继续跟陆阮聊。
只是陆阮还没回话，就先轻嘶了声。
他偏头，看向咬了自己脖子一口的戚临，怀疑这不是科技超前的AI，而是旧世纪神话里的吸血鬼。
陆神不怕疼，但是AI经过调温后滚烫的唇和那点黏腻的营养剂让他实在有点不好受。
不是不喜欢。
就是异样感会从那一圈牙印蔓延到他的每一寸肌肤上。
更别说这段时间厮.混得太厉害，好不容易出了卧室，陆神又被自己钦定的“老师”，也是自己的AI好好上了一课。
比如说，有些事，不一定是得在卧室和浴室里才能做的。
陆阮真的有点顶不住了。
哪怕是一个轻吻他都会有一些本能地，令人面红耳赤的反应。
“干嘛。”他压低了声音去训戚临：“你再动一下今晚你就别想进房间。”
戚临停住，将本来就被他圈在怀里的陆阮环得更紧。
AI的声音低低的，因为脖子就挨着陆阮的耳侧，所以他调低了音量，但听上去更像是在跟陆阮耳语：“你和他聊得够久了。”
陆阮瞥了眼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长1:37”，只觉好笑。
他哼笑一声，眉眼都弯了起来：“你真是……”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戚临也没接话，只低垂着眼睫看他。
陆神明明是个学神，文科成绩也很顶尖，但偏偏就是找不到形容词，最终还是只能叹了声：“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耳边响起几秒的电流声，陆阮莞尔，跟万柯说：“不聊了。”
他笑，没忍住揶揄了戚临一句：“再聊下去，你就要怕一下某个AI了。”
真·钢铁直男万柯茫然：“啊？”
陆阮没多说什么，只道：“学校见，拜拜。”
然后电话就被戚临挂掉了。
陆阮被他弄得心痒，这段时间脸皮又重新糊了一层，厚了不少，也更加主动大胆了。
他侧首，没忍住轻吻了一下戚临的唇畔。
他是觉得戚临可爱，所以想亲。
但并不知道这个举动落在AI眼里，就像是奖励。
仿佛在夸奖他刚刚醋得很好一样。
所以戚临抬手托住了陆阮的后脑勺，没让陆阮把脑袋转回去，加深了这个吻。
但在事态又要往放在某个绿油油的网站会被红锁的方向发展时，门铃先响了起来。
陆阮有气无力地推了戚临一把，戚临稍停，又还是吻了吻陆阮，才起身去开门。
小陆神躺在沙发上，长袖的T恤和外套都有点乱，衣摆往上堆的褶皱简直不能太明显。
他抬手，遮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耳根红的已经快要成鞭炮的颜色了。
大白天的……
陆阮觉得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他太放纵戚临了！！！
陆神已经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拒绝。
而那头戚临很快就抱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
陆阮看了眼：“快递？我没有买东西啊。”
戚临答：“我也没有。”
他顿了顿：“上头显示发件人是江南科研所。”
“科研所？”
陆阮来了点兴趣，示意戚临拉自己起来。
戚临将他扶起，不需要工具，用自己的手就轻松地拆开了快递。
毕竟，他不是血肉之躯。
箱子打开后，陆阮愣了下。
只见箱子里放着各种没有关联物品。
最上面的，是两条围巾。
陆阮将围巾拿起来，围巾摸着很柔软，陆阮对这方面不了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但是看针脚可以推断出是人工织的，因为有几个地方不怎么规整。
围巾是两条一模一样的，都是灰色，陆阮动动手，示意戚临低头。
戚临乖乖地把脑袋递过去，陆阮随意缠了一下。
他没给别人戴过围巾，绕得乱七八糟的，但不影响戚临帅。
陆阮嘀咕：“人长得好就是穿得跟乞丐一样也好看。”
戚临很轻地笑了声。
陆阮继续看箱子，大概知道了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代表了什么。
宁姨跟他说过，科研所的大家打赌了。
赌谁能让麒麟明白什么是喜欢，就能赢下所有的奖品。
有唐伯的风暴瓶，有吴所的机器鹦鹉。
陆阮拨弄了一下那只机器鹦鹉，鹦鹉开口就是一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直接给陆神听愣了。
他禁不住别人的打趣，稍稍红了耳尖，但却又觉得高兴。
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暖的无法想象。
这个大箱子里头，全部都是他赢下来的赌注。
陆阮看到最后，发现箱底贴着一张纸。
很简略的一张A4纸，上头写着每个物品来自于谁。
而那两条围巾，无疑是宁姨亲手织的。
在清单的最下面，还有一句话——
【你们要快乐。】
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惊天动地的祝福，更没有什么感人的肺腑之言，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让陆阮鼻尖有点酸。
陆阮把纸递给戚临：“戚临。”
他说：“你看，其实这个世界也很美好。”
戚临垂眼，第一次应了这句话：“嗯。”
他调低了自己的音量：“要是从前也在江南科研所就好了。”
麒麟没有感受过的温暖，戚临都得到了。
陆阮猜到了他在“未来”经历了什么，所以他忍不住想要抱住他的AI，亲吻他的AI，用最原始也是最大的欢.愉去安慰他：“你一直都在。”
他主动吻上AI滚烫的唇，低声说：“继续啊。”
这一次，陆阮也没拒绝。
因为是他主动提的。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一下宝们，因为下章就是完结章了，然后番外只有两章，你们是想明天看番外，还是今天呀，今天的话就等于今天的更新时间是12/15/18/21这样
明天就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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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我的核心代码由你的心跳编写
随着名单上最后一个人被判了重刑, 来自“未来”的，和从前的那些纠葛，就彻底被斩断。
阮含玉告诉陆阮阮含烟判了二十年，二十年, 等到阮含烟从牢里出来时, 世界又更新替代了一轮，这样长的年限, 其实和无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了。
而牧政, 则是被抹去了所有的名字与荣誉, 人类的历史上, 不会有他这个人。
这对于一个一生都在跟团队做研究, 也为国家做出了贡献的科研人员来说, 无疑是最严重的处罚, 更别说他还被判了死刑。
至于康咏和吕围, 陆阮没怎么关注, 也是听萧璃跟他说的。
吕围没法再进行研究后, 就疯掉进精神病院了。
而康咏，被爆出曾经剽窃过自己学生的研究成果, 还背地里进行业内封杀的丑闻后, 不仅成为他们这个圈子里人人喊打喊杀的存在。
据说安全处的人上门将他缉拿时，康咏还被那个之后转去部队里学生揍了一顿, 那位学生才得知自己并不是恰好和导师撞了想法，而是被导师剽窃, 一切都是导师的算计。
而安全处的人和部队那边一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对他的行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给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口头警告。
这些都是萧璃从尤燕宣那里听来，然后告诉陆阮的。
转专业的批条下来了, 只是在复课前，陆阮得先去一次江南区。
戚临的在江南科研所的数据要删除大半，只留下人格系统，转接到他的个人服务器上，这不是说一说就可以的。
一般家用服务器也承载不了戚临的人格程序，官方会给陆阮批一个属于他私人财产的公用服务器。
陆阮得去签名。
陆阮起了个早，接过戚临递过来的深色宽松毛线衣套上。
戚临帮他把半边扎在了裤腰里头的里衣扯好。
他望着陆阮脖颈上还没有褪去的那些痕迹：“要围巾么？”
“……肯定啊。”陆阮无语，朝他伸手：“拿宁姨织的给我。”
戚临递上围巾，却不见陆阮围上，而是先圈在了戚临的脖子上。
他还是不会给人戴围巾，绕得有点紧了，两边垂下来的长度也不一样，但好在AI不会“窒息”。
“我不怕冷。”
他脖子上也没有什么痕迹。
主要是他没血管，留不下来。
陆阮示意他拿另一条给自己：“外面天这么冷，你好歹做做样子啊。”
他没好气道：“再说我给你买了这么多冬装，不穿多可惜啊。”
戚临这张脸，穿风衣的时候，可帅了。
尤其是深色的风衣。
陆阮前几天和他去商场买衣服时，看见戚临穿上深色的风衣，就心痒得不行。
尤其是戚临冷白的脖颈上的那抹红痣，被黑色风衣的领子拢起时，格外惹眼。
像是一截无暇的冷玉被黑布裹着，只露出了镶嵌在玉柱上的一点玛瑙。
更别说这颗玛瑙还是陆阮亲手嵌上去的，像是毒药一样，只要那么一枚，就足以毒死陆阮了。
陆阮本来还有点困的，但一打开门，迎面感受到十一月的京区的恶意后，他就没有半点睡意了。
好在车戚临提前安排好了，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就好。
只是就这么短短的一点路程，陆阮的鼻尖和指尖就被冻得通红。
戚临将他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给他取暖，陆阮眨了下眼，望着垂首后下巴尖都埋在了围巾里的戚临，有点心动：“戚临。”
他喊他：“来拍张合照啊。”
说起来，他居然还没有跟戚临拍过合照。
陆阮不是很喜欢记录生活的人，手机里的相机功能就像是摆设，使用的次数屈指可数。
用也几乎都是因为戚临，从前是拍东西让戚临进自己手机看，后来是拍戚临。
拍他打球，拍他摹着他的字练字，拍他给他整理桌子……
陆阮的手机相册里，被戚临占据了大半。
这种要求，戚临从来就不会拒绝。
他替陆阮暖好手后，也没有松开陆阮，只是挨着陆阮问：“你想怎么拍？”
陆阮直接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举起了手机。
陆神画画得不错，艺术审美也在线，拍照说不上大片，但也是好看的。
更别说一人一机的颜值都在线。
“看镜头。”
戚临的代码总是会下意识地跟随陆阮运转，陆阮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权限最高的指令，会让戚临这种量子级别的计算机在还没录入时就遵守。
他抬眼，对上陆阮手里的手机，陆阮按了拍照键。
车内的光线因为冬天的寒冷而昏暗，也因此，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晰。
但是这样朦胧的光线，反而成为了一种暧.昧的信号。
照片里的戚临就算因为这具身体目前还是没有办法做表情而显得冷漠阴郁也没关系，因为勾着他的陆阮嘴角带笑，眉眼弯起。
而像是冷面罗煞的他，就这样顺从的被身形孱弱的少年勾在臂弯底下。
陆阮满意地松开戚临，动动手指，发了个动态。
没有什么配字，简简单单的一张照片，就让他收获了将近百条评论。
有江南科研所的各位长辈们的，也有在国科大认识的同学朋友的，更有尤淳和戴雅的。
【万柯：你特意选在11.11发这个？】
只是恰巧想发一张合照的陆阮有点无辜.
他们到了江南区后，是阮含玉和陆禾杉来车接的他们。
大家都不是墨迹的性格，又没有别的什么事，所以是直接从车站转去科研所。
到科研所的门口时，陆阮再一次看见了坐在大厅沙发上等他们的宁姨。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宁姨就总是喜欢在门口等他们。
陆阮每一次来，第一个见到的，永远是宁秋。
就算是他父母在科研所，他来找他爸妈，也是宁姨在这儿等他。
陆阮冲她露出了笑容：“宁姨。”
宁秋弯眼，朝他招招手：“我看看，瘦了啊。”
陆阮牵着戚临的手走过去：“哪有。”
他叹气：“我都胖了五斤，这就是你们大人的瘦吗。”
听到他久违的玩笑和话语里的朝气，宁秋稍怔后，难免有些哽咽：“……我看着就是瘦了。”
她心疼地摸了摸陆阮的头：“京区冬天那么冷。”
陆阮莞尔：“可是围巾很暖和啊。”
宁秋微微睁大眼睛，又听陆阮笑着说：“再说我还有戚临呢，他比暖气还管用。”
说完这话，陆阮扯了一下戚临的手：“喊人啊。”
戚临垂眼，语调没有什么波动：“宁姨。”
宁秋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诧，只冲他们点点头，细声细气道：“下回我再给你们织两条别色的围巾，换着戴。”
陆阮没拒绝：“好，谢谢宁姨。”
戚临也跟着说了声谢。
他们继续往里走，相关文件早就已经备好了，陆禾杉和阮含玉也帮陆阮看过，陆阮只需要签字就好。
在那份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时，陆阮转了下手里的笔，忍不住逗他的AI：“签了后，你就是我的私人财产了。”
那就真的是他的AI了。
“嗯。”戚临望着他，催了句：“快签吧。”
陆阮平时写字总是有点飘，尤其是做笔记时，字都是连着过去的，但今天这个他写过了无数遍的名字，却是一笔一画写的方方正正。
陆禾杉拿起了签名后的文件：“删除数据需要一点时间，你是在这里等，还是先回家？”
“要多久？”
“戚临自己删除我再做一遍检查的话，大概要两个小时，转移数据也还要一个小时。”
戚临是最顶尖的AI不假，可架不住硬件就这样，数据过于庞大，就算相关要补增的程序戚临可以自己写，速度会快很多，但迁移也需要时间。
陆阮没怎么犹豫：“我在这等。”
戚临也没让他回家等。
他只扣住了陆阮的手，调低了音量：“等我一下。”
陆阮笑着点头，随后戚临的身体就进入关机模式。
数据删除和一次性大规模迁移，都需要他关掉其他处理器。
阮含玉和宁秋去给陆禾杉帮忙，茶水间里就只有陆阮和戚临的身体。
他的手被戚临扣着，关机后，戚临的身体很沉，手指也无法掰开，想离开都不行。
不过陆阮也没想走。
他只挨着戚临，闭上了眼睛，开始默数。
三个小时是一万零八百秒。
而那头，戚临的声音在机房里唯一的小音箱中响起：“我想将我的核心代码重新编写。”.
数数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陆阮以为自己会数着数着就睡着了，但事实证明他没有。
而且戚临重新开机的时间也比他们预估的要快。
在陆阮数到一万零七十六秒时，戚临的体温重新回归，扣着他的手也动了动，将他抓得更紧。
“戚临？”
“……我在。”
空气中响起了一瞬的电流声，戚临才应声。
陆阮：“好了吗？”
“嗯。”戚临的声线里带着点笑意：“软软，我也有心跳了。”
陆阮：“？”
见他迷茫，戚临动用了他眼睛的虚拟成像功能，给他看他的核心代码：“你解析一下试试。”
陆阮在编程这一块更是天才中的天才，不过片刻，他就将其解析了出来。
戚临的核心代码，可以形成一张图表。
而这份图表，现在就被戚临展现在了他眼前。
是数不清的心电图。
戚临始终监控着他的心跳，也在得到他的授权后，时时刻刻都将自己浸泡在了那个仪器里。
AI不像是机器，更像是寄生在陆阮心脏上，在那儿赖以生存的生物。
他将自己的核心代码，改成了陆阮的心跳。
戚临抱住陆阮，AI的声音低低的：“我只是你一个人的AI。”
戚临做过世界的心脏，曾经是全人类仰仗着的、赖以生存的AI，是世界的命脉。
但他的核心代码，只由一个人的心跳构成。
就像天才如陆阮，完全可以在历史的长河里横插一脚，将河流改道。
可他的所有聪明才智，只为了一个AI运作。
陆阮抱着真真正正属于他一个人了的AI，低声道：“下次做检查。”
他顿了顿，勾唇轻笑：“我要在我心脏的仪器上刻下你的名字。”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没有if线哈，就是几个碎片日常，在正文里穿插会有点奇怪所以我挪到番外去啦
下本《七天后重新恋爱》3.10开
还有两章番外！今天会发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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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番外：日常（上）
（一）
关于戚临究竟是不是仿生人的事, 在陆阮返校前，就已经被论坛讨论疯了。
认为是的，列出了123456789条，有理有据, 而最能打的证据, 无非就是他们没见过戚临做任何表情。
面瘫还会皱一下眉呢！
正因为这些同学们怀揣着八卦好奇之心，陆阮所以在返校的那天, 遭到了各种注目礼。
他腿上的仪器在江南科研所时拆下来重新打造了一副, 换了新的更加轻薄坚韧的材料, 也不会抻得他特别难受了。
就是陆阮自己本身身体的问题, 久了还是会累。
陆阮没怎么在意别人的目光, 反正他被注视习惯了, 他只用胳膊肘碰了碰戚临：“万柯喊你打球, 你看了吗？”
因为戚临不给联系方式的事儿, 每个人找戚临都是给他发消息。
陆禾杉知道时还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说陆阮独.裁.专.制, 一点隐私也不给戚临。听得陆阮简直是冤枉极了。
这明明是戚临不给他们联系方式，怎么就怪到他身上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 陆阮的确对于戚临的这个决定很受用。
因为这样, 无论是谁找戚临，说任何事, 他都能知道。
戚临反手将他的手抓在自己的手心里，低低地应了声：“看了。”
陆阮没挣出来, 只反握住了戚临，感慨道：“真好啊。”
他随口说了句：“我也想打球。”
虽然他以前是踢足球的，但他篮球打得也不赖。
陆阮小时候那股狠劲，在同龄人间真的难找。
陆阮和戚临回校是来走转专业的手续的。
毕竟学校有学校的章程, 就算国家那边给他们处理好了绝大部分琐事，身份卡和签名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刷自己写。
今天没有必修课，万柯也没有，所以走完流程后，陆阮就拉着戚临去操场找万柯了。
万柯加入了国科大的篮球队，他还想把戚临也拉进去。
原因就是，戚临一个可以打对面一支队。
陆阮和戚临到时，万柯他们正好打完一场在休息，见到他们来，万柯抬手招了招：“陆神！七哥！”
万柯和戚临的革命友谊是在前几天建立起来的。
那时候他们刚从江南区过来，所有事都处理完了，万柯一个电话打过来，求陆阮帮忙做作业。
因为他浪的厉害，作业已经严重滞后，再不交，怕是教授会要了他的命。
陆阮当时还在看人造细胞方面的文献，就喊了戚临。
然后……
万柯就一口一个七哥了。
万柯：“你们速度真快啊。”
“签个名而已。”陆阮问：“你们还玩吗？”
万柯身边的人没忍住，有点激动：“玩！！！”
陆神欸！
全校风云人物！
戚临欸！
疑似仿生人的存在！
这几个小子看着他们，都心痒的不行，恨不得立马化身记者。
只可惜陆阮的神名太大，他们不敢打扰；戚临又看着实在是冷冽，还有点阴戾的感觉，更不敢搭话了。
戚临：“等下，借个球。”
万柯啊了声，把自己手里的篮球递了过去。
戚临一手抓着球，一手牵着陆阮往篮球场那边走。
陆阮有点茫然：“你要干嘛？”
戚临没答，只是到离篮筐一定距离后，停了下来。
他把手里的篮球放到陆阮手上，还不等陆阮有所反应，就弯腰一把将陆阮抱起。
陆阮个头本身也不矮，将近一米八，戚临又高。
原本看着遥远的篮筐瞬间近在咫尺。
陆阮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篮球，他倒不是怕戚临摔了他，就是……
戚临这个动作惹得好多人都看了过来。
饶是这段时间脸皮厚度直线增长了，陆阮也顶不住那些带着别有意味的暧.昧的视线。
“投篮。”
陆阮几乎是本能地跟着戚临的话去动作，他抬抬手，稍微用点力，篮球就进了框，穿过了网砸落在地。
然后戚临就把陆阮放了下来。
好像明白了什么的陆阮：“……”
他耳根燥红，咬着后牙槽，又羞又恼：“你哪学的……？”
“之前输入过十个T的小说电影电视剧和动漫，有很多校园爱情电影都是这样。”
戚临调低了自己的音量，让原本古井无波的语调显得有几分可怜：“你不喜欢么？”
陆阮：“……”
他其实也没有喜欢，也没不喜欢，但是他的AI这么一说，陆阮就连下次别这样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说到底，戚临是为了他那句想打球才这么做的。
陆阮挫败：“喜欢。”
得到陆阮肯定的答案，戚临嗓子里的发声设备滚出一声低笑，他下垂的嘴角也往上扬起。
于是刹那间，那张冷戾如新刀的俊脸就像是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在江南区时，陆阮就和陆禾杉联手合力将这具身体的面部表情给攻破了。
而时刻关注着他们这边的同学们一个个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标题：辟谣了辟谣了！转校生哪里是仿生人，他不是不会笑，是只对陆神一个人笑！！！】
（二）
陆阮觉得宁姨对他们实在是有点太好了。
从前要么是年纪太小，要么是因为被各种破事萦绕着，他没有太过注意，现在长大了，所有事都尘埃落定了，他就发现了这点。
老实说，他爸妈都没这么溺爱他。
宁姨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纪，加上国家现在叫停了所有AI发展项目，将在研究这一块的科研人员转去研究如何精进现有的技术，确保安全性和环保性，懂一点医疗的则是和医疗研究员合作，将机器投入医疗行业，而不是一味的前进……
宁姨不想转来转去，所以直接打了申请退休。
她孤身一人，家里的情况又比较复杂，阮含玉和陆禾杉就让她和他们同住。
宁姨也答应了。
然后，有了更多时间的宁秋，开始隔三差五的给陆阮和戚临寄快递。
有时候是她手织的两件毛线衣，有时候是她做的可以长久存放的团子点心，有时候是新出的明信片，上头印着江南区的风景照。
老实说，有些东西是陆阮不怎么感兴趣的，但她要寄给他，他也不好拒绝。
毕竟是长辈的一片心意。
陆阮拆开来自江南区的快递，将里头的蛋糕盒子拿出来。
他没这个力气打开金属的盒子，所以只能让戚临帮自己开。
开开后，里面是草莓奶油蛋糕。
他叹了口气，接过了戚临递来的叉子：“宁姨的退休金不会都拿来寄快递了吧。”
陆阮有点无奈：“你说她是为什么啊？”
戚临垂眼：“你父母不知道。”
陆阮咬着草莓——就连草莓都切好了块，避免他不耐烦咀嚼咬两下就咽下去卡到食道——有点茫然：“什么？”
“她是你父亲的堂姐。”
陆阮：“？？？？”
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戚临：“你怎么知道的？”
“查了一下。”
戚临望着陆阮沾了点奶油的嘴角，低声道：“她长大后去你父亲待过的孤儿院查过你父亲的资料，留下了痕迹。而且她找过陆水确认。我在翻阅陆水的邮件时发现的。”
“但她没有跟你父亲相认，大概是因为觉得宁家愧对了你父亲，而且后来她见到你父亲时，你父亲的生活也很好。按照人类的思维逻辑，她应该是认为不打扰更好。”
他顿了顿：“其实宁家也是一笔烂账，当年抛弃你父亲的，也就是你血缘关系上的爷爷奶奶现在重病，宁家之前投资设备出问题倒台，没钱治病不说，他们还存有一些东山再起的幻想。如果她和你父亲相认，你父亲难免要因为血缘关系背上宁家的债务。”
不认，反而更好。
陆阮张了张嘴：“…我感觉，我有点对不起宁姨。”
宁姨对他那么好，一直都一心一意想着他们家，可他却怀疑她。
陆阮忽然觉得嘴里的这口蛋糕格外的甜：“下次我们回江南区，好好跟她道歉吧。”
戚临应了一声。
他看了陆阮许久，到底还是没忍住，倾身吻住了陆阮的唇，把陆阮后续的话堵了回去。
陆阮没手推他，正准备抬脚踢一下，结果还没动腿，就感觉到自己的脚失了力气。
是戚临将他的仪器关掉了。
陆阮只能一手捧着蛋糕盒子，一手握着叉子，任由戚临捧着他的后脑勺在他的唇齿间肆虐。
等到一吻结束后，陆阮缓了一大口气，还没说话，戚临又碰了碰他的唇。
不过戚临等冷一下，陆阮的呼吸平缓后，AI正要继续低头，陆阮就先快速的说了句：“你先等等。”
戚临停住。
“不是，”陆阮没说他突然亲过来的事，只拧着眉问：“你说话措辞能不能改改？”
戚临停了一下，空气中响起一瞬的电流声：“……什么？”
陆阮：“你跟我都这关系了，你还一口一个‘你父亲’‘你母亲’的，那也是你爸妈啊。”
戚临以前的程序设定是这样，没有删除，那就难免。
戚临的数据转了转：“我删除了。”
他低笑了声，嘴角勾起个弧度：“更改好了。”
AI垂首，抵住陆阮的唇：“可以亲你了吗，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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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番外：日常（下）
陆阮转到生物院的事, 在国科大引起了极大的讨论。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转计算机，毕竟那才是陆神的老本行。
但也有人说，是因为现在国家下了政.策，停止发展AI, 而是就现在有的技术进行多领域开发。
设了上限后, 陆阮这身本事也就会受到限制。
这个说法的确很有道理，可难免会让人疑惑——
虽然两个院系都是理科不假, 但生物和编程是真的有壁啊, 陆神这跨院系, 真的没问题吗？
而事实告诉他们, 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是真的。
陆阮转专业三年后, 在毕业前, 向全世界发表了一篇论文, 震动了全世界。
那篇论文的标题很简单, 就是《人造细胞与人造神经系统的应用》。
论文发布的那一晚, 全世界的医疗人员都疯了。
更别说第二天无论是官媒还是地方媒体都开始争相报道，一时间陆阮这个名字覆盖了全球, 比起那年陆禾杉和阮含玉开发出拥有人格的AI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所谓的AI, 始终对很多平民百姓来说，是没有意义, 甚至会让他们担忧会不会再失业的存在。
可人造细胞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医学上的一大进步。
陆阮发布论文前，就猜到了会引起极大的轰动。
带他的教授是陆阮转专业前就见过几次的, 还在军训汇报表演上和他聊过两句。
就那个过来问他他和戚临是什么关系的教授。
这位教授主生物神经的研究，次修计算机。
所以和陆阮很聊得来。
陆阮发论文前就先跟教授说了，这篇论文肯定是要发表的，但是他不想自己的生活被太多人关注。
简单来说就是, 他不想奔走于各种采访，也不想出镜。
教授：“你直白点，就是想让老头子做你的发言人是吧？”
陆阮笑眯眯道：“谢谢老师。”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教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瞪他。
可到底，陆阮这个关门弟子，是他最喜爱的孩子。
他这一辈子扑在研究上面，没心思谈恋爱结婚，就把自己收的这几个弟子当自己的孩子。不过毕竟不是血亲，亲疏还是有的。
但唯独对陆阮，教授是真心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孙子。
试问谁会不喜欢陆阮这样的孩子呢。
聪明懂事又细心体贴，说话做事也不畏手畏脚，偶尔流露出来的顽劣让人又气又爱。
有教授代替陆阮接受采访，加上陆阮自己申明了不想让自己的脸在各个网站频道流转，所以就算是发布了震撼全世界的论文，陆阮的日子也就是热闹了几天，然后就安定了下来。
终于得了闲，陆阮窝在戚临的怀里，笑着说：“感觉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外界都说他是救世主，是神，把他吹的不行，但陆阮听着多少有点心虚。
他研究那些，不过只是为了戚临而已。
戚临的脑袋埋在他的颈间，陆阮已经没有那么容易应激了，在他怀里仍旧很放松。
年纪轻轻就被全世界封神的陆阮，身上有很淡的，说不出的好闻味道。
神经系统在他身上安装成功后，戚临是第一次闻到。
他的数据库寻找不出适当的去形容那种味道，但他知道自己真的很想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沉溺在其中。
陆阮身上有太多是数据无法编写记录的，这让有了神经系统的AI懊恼而又焦躁。
这种不可控使得戚临更加黏人。
而陆阮素来都很纵容他的AI，反正在学校的时候，戚临的身体被老师喊走去做什么前，也会给他戴上耳机。
就算现在大部分的数据都在刻了陆阮的私人服务器上，戚临也还是可以多核运行的。
就是…如果开了五个以上会有点卡而已。
陆阮早就习惯了AI的无处不在。
虽然有了神经系统，但并不代表戚临的身体结构和人类一样了。
他拥有了人类的五感，却没有办法像人类一样进食。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使用自己的味觉功能。
陆阮刚咽下嘴里的草莓，还在想这个季节的草莓果然是酸的，还是让戚临下次不要买了，可话还没出口话还没出口，戚临就抬手将他的脑袋侧过去，然后吻住了他。
比起泛酸的草莓，营养剂显得有些过于甜腻。
这个姿势不太舒服，陆阮本能地偏了偏身体，朝向了戚临，于是这个吻就更深。
AI总是能计算好时间，掐着他的心跳松开他。
陆阮微眯着眼眸，整个人都像是一摊泥被戚临捞在怀里。呼吸乱得不行。
就听戚临低声说：“甜的。”
“……”
陆阮呼吸平缓后，一时无言：“我觉得挺酸。”
“是么。”
戚临很平静地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枚牛奶糖撕开，抵在了陆阮的唇上。
陆阮下意识地将糖卷走含住，舌尖在不经意间蹭了一下戚临的指尖。
AI勾了勾唇，又低头吻了下去，去陆阮的唇齿间品尝牛奶软糖的味道。
陆阮掀开眼皮，还没给予戚临警告，义眼的可视化功能就被戚临黑掉。
戚临一边吻着他，嗓子里的发声设备一边说：“别看。”
AI被设定成清冷的声线带着点笑意：“我会害羞。”
陆阮：“？”
他是真不觉得在外面揪着他非要尝尝他嘴里还没消退的果汁是什么味道的戚临哪儿会害羞了。
再说一个AI，害羞？？？
怎么的，是代码会变粉色还是怎么？？？
等到这一吻结束后，戚临才应声：“嗯。”
他说：“那个草莓的确有点酸。”
陆阮：“……”
陆神在心里呵呵。
他的AI，真的很会演戏。
这个吻的时间，让牛奶软糖的在他嘴里化掉了。
陆阮算是发现了，这也是变相练肺活量。
他没有刻意去计算时间，但这并不是第一次他嘴里含着牛奶软糖，然后被戚临吻上来。
自从装了神经系统后，戚临就常常干这种事。
而他找的借口，也往往让陆神没有一点办法。
因为AI不能进食，只能轻抿一下食物品尝口味，但总是把控不好量……
说实话，也是陆神纵容，不然一个机器说自己把控不好量，鬼都不信。
陆阮的义眼还没被戚临打开，他听到戚临又在茶几上摸什么，不由得有点没好气：“你就只亲吗？”
戚临稍顿，调低了自己的音量：“可以不只是亲么？”
这段时间陆阮赶论文，AI就只能委委屈屈地每天在陆阮睡着时才能做点什么，还不能太过，更不能到底。
明明天天见面，但某些思念还是如潮水般蔓涨。
这几天陆阮又忙于各种必须他出面的会议，戚临也舍不得折腾他。
陆阮纳闷：“是我出名后让我们之间有沟壑了吗？你是我谁我是你谁？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戚临低笑一声，单手打开了自己想要摸的东西：“那，我不客气了。”
陆阮觉得他这话奇怪，但还没来得及问，就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脖子，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戚临指尖的温度。
……？
陆阮觉得有点惊悚了。
因为…他嗅到了蜂蜜的味道。
人失去视觉后，真的有很多感觉都会被放大。
戚临的指尖还在他的脖子上游移，说是抹，倒不如说是沾。
就很少一点蜂蜜，可能一勺都没有吧。
却走遍了陆阮全身。
到最后的最后，陆阮在一片漆黑和混乱中，听见AI低声回答了他很久之前的那个问题：“你是我的核心代码。”
而戚临，是陆阮把名字刻在了生命线上的AI。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虽然这本书到这儿就完结了，但是他们的故事仍旧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继续！陆神和他的AI会一直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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