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少年松开了手，女孩攀上他的肩膀，拿温热的脸颊紧贴他，姿势依恋。
忍不住握住女孩的腰,再一次,周峤把她压在身下,占据有利位置，将她所有反应尽收眼底。昏暗里,他微微俯身，声音平稳：“交换什么？连接吻都不会。”
英俊少年的眼睛如平静湖面,只是,望向她的眼神格外深。
他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的，汤仪有点迷惑和渴，都忘了要回答。
当两人的脸庞陷入同一片柔软黑暗里,呼吸可闻，少女的眼睫微颤，手放在他的心口,少年的心跳会因她而加快吗？
“你教我吧。”她凑近他，随后,轻声说，“还有，我想和你交换。”
或者，一边教她一边做交换吗？
少年的手掌贴在她腰际,没挪动分毫,手指却缓慢摩挲,脸上神情不动。是真的毫不在意,抑或心猿意马？
在偌大冰冷的屋子里,女孩的吻落在他的唇畔，轻轻柔柔，眼眸澄亮。
还记得吗？从前那个囚笼般的小黑屋，无数的夜晚，两只脏兮兮的小动物在暗中舔舐伤口，相互靠近又依偎，那样难忍的悸动。
这几秒，少年少女的目光一碰，在对视中，她先撑不住，悄悄地移开视线。
少年修长手指握着她下巴，让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面对着他。
周峤注视着她，说：“看着我，不准看别的地方、想别的人和事情。”听来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汤仪看着上方的男生，她不禁有些混乱。
“还要继续交换吗？”他问。
她思绪不得不游移。
清黑的夜里，细雨中的霓虹灯也染上几分潮湿，光线弥漫在空气里，雾一样化开。
薄暗的客厅中，他们看上去像在深深拥抱。
不容她心思游离，少年低下头，把她的脸扭过来。
他声音太冷静：“叫我名字。”
克制缠上去的念头，她喑哑开口：“周峤。”
他没吭声，似乎并不满意，汤仪想了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最喜欢你了。”
答对了。他抬起她的脸，意外柔情的缠绵。
他放下手，任女孩的温软擦过，周峤揽着她的腰，有几分钟，他没碰她。
狐狸专注又耐心十足，不知不觉间，雪白的尾巴已圈住面前的兔子，这是一个属于它的陷阱。
无处可逃。汤仪趴在他肩膀上，低喃：“好难受……”
周峤手指插入她长发里，托着她脑袋，问：“还交换吗？”
“不交换了。”汤仪闷声说，“可是，周峤，我好难受……”
他亲她的额头，说：“休息一会。”
“有点难受，你帮我……”她嘴唇翕动，吐出平时绝不会说的话。
周峤望着她的脸，“哪里难受？”
“你知道的。”她埋在他颈间，扇动濡湿的睫毛，“求你了……”话音模糊在唇边。
他面上不动，问：“你说什么？”
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求你了。”
女孩在他怀里彻底软下来，哪有一丝抵抗的力气？不知多久，他轻捏她的后颈，周峤低眸，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确实，长久的忍耐是值得的。况且，如此珍贵的猎物，他不会囫囵享用。
迟钝察觉到，她大意了。兔子耳朵佯装耷拉下来，不甘心就这样中了狐狸的圈套，逃不出来了吗？
汤仪声音沙哑：“几点了？”
周峤神色不耐，能不提时间吗？
“还早。”他随便道。
“我还要回家。”汤仪拿指尖戳他的宽肩，盯着他一扇一扇的睫毛，心里发痒，很想摸他，“而且我好饿啊。”
不能碰他，否则，下场就是被欺负。
“一起去吃点。”只字不提她要回家的事，周峤抓起桌上手机，七点半都过了。
这两个多小时悄悄溜走。
他转头问她：“你想吃什么？”
“先说好，和你吃晚饭可以，但我要回家。”汤仪说，“已经陪你很久了。”
周峤放下手机，他静静看了会她，说：“既然这样，就不废话了，没这么多时间。”轻描淡写的语气，“我们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吧？”
“什么？”汤仪莫名紧张，撑在地毯上的手被他握住，十指交扣，她心怦怦跳，闭住眼睛，脑袋里控制不住地想，如果继续做下去的话，会怎么样呢？
短暂的安静里，周峤微微笑了笑，弹了记她额头，他轻道：“笨蛋。”
狐狸很少捉弄兔子，一旦有，兔子就特别记仇。
汤仪羞恼地推开他，“你故意骗我。”她别过头，发丝垂落在脸侧，“暑假我不来找你了。”
少年稍微弯腰，他居高临下的身影笼罩她，周峤拿鼻尖蹭她的鼻子，漫不经心的，“收回这句话。”
受不了这种厮磨，她耳朵发烫，面上故作镇定，道：“好了，我收回，你别靠我这么近……”语调不由降柔几分。
其实，表面害羞的兔子，在暗暗又大胆地思考，现在形势对它不利，兔子不是狐狸的对手，假如能把狐狸迷晕，让它为所欲为就好了。
明明说是交换，结果被反将一军。汤仪暗自叹气，好奇心仍没有满足，思及此，她悄悄用余光上下打量他，没有任何变化，这情况与她的那点认知不相符。
因此，她更好奇了。怎么样才能迷晕一只狐狸呢？
揣着疑问乘上电梯，来到闹市的黑夜下，流光溢彩的街头，拥挤着各路神情迥异的人们，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孩，笑吟吟地挽着男友，与他们擦肩而过。
雨已停，初夏的夜里，路边灯光很亮，把漆黑树影踩在脚下，走着走着，感觉眼皮上忽明忽暗。眼前暗下，她“不小心”撞一下他的手；亮起来，她又把手背到身后，恶作剧一样。
没一会，周峤拉住她手腕，忽略女孩现编的乱七八糟理由，手指收紧。
汤仪回头看着两人牵手的影子，视线再落到他的手上，干净停匀。
他们来到一家藏在小巷里的粤菜小馆。有时，家里有客人来，汤母工作又忙，来不及做饭，会叫好一桌菜来取。
这家餐馆面积不大，放眼望去，整洁亮堂，一到饭点，生意非常火爆，几乎找不到空位。
饭馆一面墙上，张贴着这几年地方台美食节目采访的照片，颜色已泛黄。
他们这会过来，店内余位很多。柜台前，金色招财猫正悠悠挥手，老板低头在算账，人影晃动间，玻璃门上铃铛作响。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边吗？”汤仪在他对面坐下，“我猜你对吃的很挑。”
以及，这边还离家近，她要回一趟拿点东西。
周峤口味偏清淡，又不爱吃各种速食快餐，大部分零食都不碰，他父母也是，小时候家里专请的厨子换过好几个，从小到大，他味蕾都挑剔得很。
但是，在不得已情况下，让他吃难以下咽的食物，住肮脏不堪的地方，他也能忍受，并尽快适应。这或许也是一种能力。
汤仪抽出两双筷子，递给他一副，“放暑假了，你还是一个人住吗？你父母不回来吗？”
“嗯，他们挺忙的，一直有事。”他平淡解释，又提起，“过段时间，我有个夏令营要参加，为期十天。假期学校里还有竞赛补课，事情并不少。”
“夏令营？是去国外游学吗？”
周峤说：“奥数夏令营，去那边刷题比赛的。这十天，我都在师大，封闭式训练，到时候手机联系我，不过，很可能一时半会回不上。”
无论面对着谁，他抬头时，都习惯性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
“我也有事，画室我已经找好了，那边老师说暑假班下周六开课。对了，汪老师那边你还去吗？”毕竟附中有补课，好像没必要再去。
“只要时间不冲突就去。”他低头喝汤，额前碎发轻微遮挡视线，愈显鼻梁高挺，“暑假里，我有事不在省城的话会告诉你。所以，你不要跟我玩失踪。”
对上她微愣的眼睛，周峤说：“知道吗？”
汤仪眨眨眼，“我为什么要和你玩失踪？”想到大人们的态度，她不免怅然皱眉，“没办法，就算找你学习，我也要想个理由，次数多了，就怕被怀疑。”
可是，放暑假有一点好，周末之外的时间自由，只要不被发现的话，也可以吧。
回去路上，他们穿行在七弯八绕的黑色巷子里，途中，偶遇一个跌跌撞撞的醉汉倚着路灯杆。
一阵晚风吹过，灯影幢幢。
醉汉打了个酒嗝，之后眯起眼睛，目光睃巡着女孩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脖子。这种赤.裸裸的眼神……明知不会发生什么，汤仪仍无端心慌，手指紧抓他的衣袖，沉默地躲在黑影里。
周峤揽过她的肩，摸了摸女孩的头发，突然问：“你有多高？”
汤仪一怔，回道：“一米六三，怎么了？”四舍五入，她肯定有长高一点。
“有吗？”他表情一本正经，下巴抵在她头顶，眼睛却看向身旁酒气熏天的男人，目光清寒。
“当然，我还会长高，你的手别压着我，头发被你弄乱了。”少年好闻的气息将她包围，汤仪心思飘忽，口是心非道。
他们在一盏路灯下停住脚步，微风流窜的夏夜里，暗黄的灯光从上面照下来，两个人站在光里，女孩拉着男生的手，他们的影子投落在深巷灰白的墙上。
“哪里乱？”周峤扶正她的脸，细细端详。
心头阴霾消散，汤仪视线落在他嘴唇上，可能心底有鬼，与他对视需要勇气。掌心薄汗，不舍松开，她拿指节勾住他的手指。
周峤目光描过她的脸，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汤仪望着前方，恍然说：“到了，小区门口就在前面，我先走了？”
他没有放手的意思。白墙上，少年的影子不动，面前的女孩主动踮起脚，嘴唇贴了下他的脸颊，分离的前一秒，周峤俯身抱住她。
风停了，墙上的影子交融在一起。
周峤声音很轻：“你总有理由。”偷心的兔子永远想要从他身边跳走。
而后，汤仪伸手慢慢环住他的腰，原本，她有点不愿意告诉他，今天她是可以不回家的，这样就留有退路——也一直感觉，是她更喜欢他。
经常疑惑，是否喜欢就意味着不必计较？还是，爱的另一面的可能，就是会令人变得更小气、要占有、贪婪和摧毁呢？
“妈妈出差了，我也是一个人。”她问，“你要我陪你吗？”
埋在女孩肩上的少年侧过脸，他鼻尖抵着她的脖颈，呼吸均匀，她却很敏感，脖子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隐隐的颤栗。
闻言，周峤脸上表情褪去，他唇角弧度很浅，即便拥抱和话语都出自真心——瞒着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说话？
少年依然说：“跟我走吧。”
松开怀抱，汤仪道：“陪我去拿点东西。”
周峤在楼下等她，汤仪转身走进昏暗的楼道，她要拿替换的衣物，把东西都塞进书包里，阖上门，她翻开手机，设好明早八点的闹钟。
没坐电梯，汤仪飞快跑下楼梯，楼道里的凉风在耳边呼呼发响，她身体轻盈，那是前所未有的自由，迫不及待的心跳。
直到少年的身影映入眼帘，她顿住脚步，站在暗下来的最后一阶楼梯上。
汤仪垂眸望着他，俊美如斯的少年，越捉摸不透，越诱人探究，她自然心里有鬼。
这会，她心里的鬼飘到耳畔，轻轻说：你很想对他为所欲为，对吧？
汤仪走下台阶，扑进他的怀里。
长夜漫漫，机敏的兔子会是狐狸的对手吗？
作者有话说：
审核做个人吧！我都改了快要三十遍了！三十次待高审！删了六七百字啦！干脆世界都无性繁殖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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