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暗想,柳氏真把将军府贴给娘家可太严重了,犀利的眼神直射跪附在地上,姿态柔弱的柳氏。
见苗头不对,司映洁拉扯老夫人衣袖,“祖母,哪有妹妹说的这么严重,娘亲不会那么做的。”
“是啊,母亲。”柳氏哀哀戚戚,“谁家没点儿难处,该帮的时候帮一把,这才是亲人啊!”
她埋低头,“不是谁都像柔姐儿一样的……柔姐没有兄弟,不能理解我,我不会怨她。”
司元柔脸倏地阴沉,柳氏胆敢讥讽她,以为她稀罕这种只会扒着她吸血的亲人吗?甚至司映洁、柳氏、司文定几人,都在试图从司元柔这里单方面白拿什么,司元柔对这种亲人避之不及,宁做孤家寡人!
“祖母,好赌成性,婶婶的弟弟不会轻易改的。他会一次次盼着婶婶给他收拾烂摊子,好让他下次也能肆无忌惮!”
其实前世,柳氏的弟弟尽管还赌过几次,可还没到把将军府全赔了的地步。司元柔那时已经嫁进东宫,还是听婢女说的。柳氏实在是兜不住弟弟一次次闯出来的祸,东拼西凑给他送去了银子,还不及他要用的十分之一。他立刻翻脸不干了,姐姐以前要多少给多少,现在肯定是敷衍他呢。他直接拖家带口来将军府门前闹事,哭诉他待姐姐如何如何好,姐姐嫁入高门大院儿忘恩负义。
这么闹了几日,柳氏偷偷挪钱给娘家的事儿才败露,司文定气疯了。司文定打点官场的钱都不够呢,柳氏还补助她那不成器的弟弟,他叫上将军府的小厮们按住柳氏弟弟一顿痛打,打折了他好几根骨头,疼得在地上嗷嗷叫。
而带头打人的小厮还轻飘飘说道:“医药费已经预付过了,兄弟们放开了打!”
后来,柳氏弟弟活命要紧,没拿着钱进赌坊,去了医馆。这是他头一次没习惯性地拿钱进赌坊,之后也去的少了。
不过现在司元柔一点儿都不想让柳氏动她的钱,她等不到司文定教训柳氏弟弟的时候,必须说得重一点儿,才能刺激到祖母,不然祖母肯定会偏袒柳氏。
“姐姐,你马上就是太子妃了……你的舅舅是皇亲国戚呢。”司元柔慢悠悠说着,让司映洁自己好好想想,“你真要纵容这样一个亲戚吗?”
她的语调轻轻柔柔,似潺潺小溪,可小溪流到了司映洁背上,令司映洁脊背生寒。
司映洁清楚前世舅舅的事儿,但那事儿爹娘跟舅舅私了,没闹出什么大事儿。因为她那时只是将军府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姐,没多少人关注她和她这一房家人。但这辈子不同,她可是要当太子妃的!
“不……不行!”司映洁想明白后,言语嘶厉,看着比司元柔态度更加坚决,全然没有半分向着柳氏的样子。
“母亲,你不能糊涂!”
纵着舅舅,舅舅一定会向前世一样闹上门来,给她这个太子妃带来麻烦,甚至牵连太子。
“洁儿……”柳氏气恼,怎么连自己女儿都站到司元柔那边儿了,司元柔有什么迷魂计?弟弟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她帮弟弟都是情理,竟然这么多人不能理解她!
老夫人与司映洁都在不知不觉中归顺与司元柔一方,势单力薄的柳氏与彩玉只有认命的份儿。
“拿纸笔。”老夫人让丫鬟把纸笔放在柳氏面前,“写吧,按照柔姐儿说的来。”
司映洁还想替母亲争一争,但她考虑到自己的将来,最终沉默。得让母亲吃了这次亏,让舅舅长记性才可,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母亲好!
柳氏等啊等,都没等到聪明伶俐的司映洁再帮帮她,被按头,不情不愿地立下借条。司元柔同她一点都不客气,按照外面放贷的给她算利息,她得贴不少钱过去。
得到柳氏的借条,司元柔又认真地检查两遍,确认哪都没错后交给彩蝶收起来,期间仿佛没看到柳氏逐渐涨红发烫的脸,让她尴尬许久。
不过这还没完,铺子放在柳氏手里本就是个问题,“祖母,孙女想拿回自己的铺子。不是孙女小气,实在是不放心婶婶的弟弟,婶婶勿怪!”
“嗯……是这么个理儿。”老夫人刚认同地点头,柳氏蹭地打断道:“不可!”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赶忙赔罪地笑笑,“柔姐儿,婶婶也没有别的意思,可你还年纪小呢,又没人教,出了差错怎么办!”
“我已经长大了!姐姐才比我大一岁,都要嫁人了,你们还觉得我是小孩子吗?”司元柔又道:“而我也不需要人教,自己会打理。毕竟婶婶做错的账,可是被我逐条挑出的呢。”
柳氏刚刚缓过尴尬的劲儿,又被司元柔往脸上怼,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可她怎么能把铺子给司元柔呢,从她手中抠点儿钱出来实在太费劲了,她以后再要用钱该如何是好?
“母亲,儿媳愿意将铺子交给您来掌管。”柳氏咬了咬牙,她宁可老夫人拿着这些铺子,日后求老夫人接济,也比从司元柔手里讨钱容易。
司映洁也赞同,“祖母,咱们家还是您最大,最会过日子!由您来管,妹妹肯定能放心,也不会日日防备我母亲了。”
这话说得真贴心!老夫人年迈,但日常还不成问题,账本上的字看得清,要她打理,她也愿意。
“不!祖母虽然身体硬朗,犹如壮年一般能干,孙女信您肯定能比婶婶做得好,”司元柔同样抬举老夫人一番,但随后话锋急转直下,“但祖母本该颐养天年,替孙女劳累,孙女心中有愧。祖母,孙女会心疼您的。”
司老夫人一下子被司元柔直白又贴心的话说红了眼,她没想到这个孙女儿,竟然是实打实体贴她这个祖母的,明明比起司映洁,司元柔跟她不是很亲近的。这太难得了,司老夫人当场拍板,“把铺子都还给柔姐儿,就今天!”
柳氏登时傻了眼,司元柔这么一句竟把老夫人说服了?
“……是,儿媳遵命。”她无比艰难地认下,心头仿佛被剜下块儿肉般揪揪得疼!
她所有的怒气与不甘,都积攒下来对上了彩玉。
她恨不能在老夫人面前骂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彩玉不会是司元柔故意安插在她们房里的细作吧?
事情解决,司元柔无意理会柳氏、司映洁和彩玉间的火花,反正跟她没多大关系。她不会救彩玉,也不会罚彩玉,毕竟彩玉的新主子不是善茬呢!
傍晚,柳氏整理好铺子的一切材料让人给司元柔送来,司元柔拿到这些,心中生出沉甸甸的踏实感。
她重生后有些轻微的迷茫,她只清楚地知道自己绝不能再嫁给萧彦了,可她如愿躲开了与萧彦的婚事后,对以后的生活怎么安排还没想明白。
嫁人吗?她暂时不想考虑。
前世的婚姻似给她留下淡淡的阴影,她一想到成亲本能地厌恶。
而此刻拿回了母亲的铺子,她终于找到了新方向,先把铺子打理好多存些银子吧。
司元柔名下有家制香料的锦香阁,店中同时卖一些小香炉。她传来锦香阁的赵管事,让他帮忙看看淮王的手炉怎么做的。
她冬日手脚冰凉,可以前她自己不太当会儿事儿,凉点儿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但用了几日淮王的手炉,她太后悔了!怎么没早点儿弄个小炉子来用用呢?
她找来别的炉子试了试,发现都不如淮王的手炉舒服,温热且非常持久,热度均匀稳定,不会一开始烫手,后面暖不热手。可惜这个是要还回去的,让赵管事琢磨琢磨这个手炉,给她也做一个!
希望能赶在与淮王再见前做好,可下次再见他是什么时候呢?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