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事打开手炉观察一阵儿,发现里面比一般的手炉多了一层,设计更加精巧,而且手炉的材料不同寻常,他敲几下听听响,然后轻轻放下手炉,“主子,估计不太好弄,但属下尽量试试。”
“好。”司元柔宽慰赵管事,“你尽力就好,要真做不出来也不妨事。”
她以后用普普通通的手炉也行,尽管珠玉在前,但没有缘分就是不能强求。
赵管事告退,司元柔让彩蝶送送。
……
柳氏一回房,即刻取来藤条,亲自把彩玉抽上一顿。
她边打边骂,折腾得自己头发凌乱,衣服松散,口出污言秽语,早失了世家夫人的风度。
“你是不是故意害我?你个小贱蹄子!”
“奴婢没有,不是的!”
彩玉被打得直躲,被柳氏揪住头发不得脱身,狠狠地挨上好几下。
司映洁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直到柳氏打得累了,手上酸痛暂时停下才出言,“好了,都像什么样子!”
她坐在梨花木凳上,抿一口清茶,端的是沉稳做派,跟满脸泪痕,一身脏污的彩玉和她同样好不到哪去的母亲完全不一样。
她静下心,仔细回想这一桩事。彩玉确实可能如柳氏推测,是司元柔故意给她们的,等着算计她们。可彩玉又很有可能是清白的,只是不慎被司元柔抓住小辫子。
这两种可能,她翻来覆去地琢磨,终于想通。
“彩玉,我是信你的!”
彩玉喜极而泣,咚咚磕头,“谢谢小姐,奴婢真的是清白的。”
柳氏恨铁不成钢,“洁儿……你傻!”
今天到底怎么了,亲女儿老跟她对着干!
司映洁安抚柳氏,她还要用彩玉,得留着彩玉,还不到发卖此人的时候。若是第一种可能,司映洁有信心在经过这一遭后彻底收服彩玉!第二种可能是偶然,不足为惧。
“母亲,我真的愿意信彩玉是效忠于你我的,她的卖身契在我们这儿,司元柔早舍弃她,是我们收留了她。”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姐信我这一次!”彩玉哭求。
司映洁俯身托起彩玉的半边手臂,“好了,起来吧,被打的痛不痛啊?”
“小姐……”彩玉不禁落泪,又怕招司映洁嫌弃,“奴婢不疼。”
“那就好,我一会儿给你送些伤药。”
彩玉忽觉司映洁真是心善,还体贴做下人的,世上不会有比她更好的主子了,她不会再觉司映洁难伺候,愿意一辈子追随她!
司映洁在柳氏痛打彩玉之后赏她一个甜枣,相信彩玉一时想不通,念着司元柔,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彩玉两面都是刃儿,对着司映洁也对着司元柔,司映洁只允许彩玉伤她这一次,以后她要彩玉的刀锋都冲着司元柔。
彩玉如司映洁所愿,立誓,“奴婢只有大小姐一个主子!”
……
到了与柳氏约定的还款日期,终于在这日快过完的时候,司元柔收到了几箱白花花的银子,一匣子银票,和零零碎碎的银子与铜板。
司元柔点了点数目,对得上,一个子儿不少。可这还款方式令司元柔暗笑,真是难为柳氏了啊!恐怕倾家荡产来还她了。
这还不算什么呢,她们欠司元柔的不止这些,司元柔早晚一笔一笔算清了拿回自己的东西。
了却司元柔那边,柳氏愁得揪头发!
她刚给弟弟补了点儿钱过去,又惦记着还司元柔的钱,实在周转不开,只得先亏了弟弟那边儿,没给他补全。她还要操心给司映洁准备嫁妆,太子妃的嫁妆不能寒酸了,肯定又是一大笔支出。
钱到用时方很少,晚上柳氏跟司文定抱怨起来,想听他安慰几句,却被司文定劈头盖脸骂上一顿,“还不都是你那好弟弟的错!你别管他,咱们家怎么会这样?”
想想司文定还觉得来气!他在朝中占了个不高的官职,很多年没升迁了,只好让柳氏给他准备一万两银子打点关系,疏通疏通。柳氏倒好,紧着自个儿弟弟,几个月都没给他准备好银子!
“妾身帮帮弟弟怎么了?”柳氏被婆婆嫌,被女儿不理解,还被夫君骂,“妾身帮弟弟不是应该的吗?”
她抹着眼泪,反问司文定,“做姐姐的难道不应该帮衬弟弟?洁儿可还有弟弟呢!咱们的寄旻,以后不指望当了太子妃的洁儿,你我能看顾他一辈子吗?只要洁儿一直帮着寄旻,寄旻一辈子富贵无忧!”
这事儿换成自家儿子,司文定又觉没问题了,他也想司映洁做个体贴好姐姐,一辈子拉扯弟弟,但换成柳氏跟她的弟弟,司文定心里不爽,“这事儿还是你的不对!如果你好好操持家务,精打细算,家里怎么会没钱?”
他这么说柳氏更窝心,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家里哪里不是用钱的地方,光每个月一座府邸的衣食住行都是巨大的数额,司文定能不痛不痒地指责她,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疼。
“妾身活该是个劳累命,累死累活为了一家,在老爷眼里却成了这不是那不是!”
柳氏哐哐摔摔打打,茶具被砸,凳子被踢,连桌子也被掀翻,“这不是钱,这也不是,在老爷眼里这些都是不要钱的东西,是妾身去人家店里白拿的对不对?”
司文定指着柳氏,气得说话不利索,“泼妇!”
他狠狠一甩袖子,起身披上外衣往妾室院儿里去了。柳氏不顾形象地往地上一坐,失声哭了起来。
丫鬟紧忙去请司映洁,让大小姐来安慰安慰柳氏。
司映洁避开满地狼藉,来到柳氏身边,“母亲……”
“唉。”司映洁不知该怎么跟柳氏讲,柳氏根本不是个会讨男人欢心的,她跟父亲在一起总能莫名其妙吵起来,然后自己胡闹一通也无济于事。
“今日很晚了,母亲洗洗歇息吧,明日我去找父亲。”
柳氏哭了半晌,把心里的委屈发泄了,暂时平静。
次日,司映洁跟爹娘一同用膳前,聊起昨夜的事。
她先劝劝柳氏,“娘,您太心软,不是您的错。舅舅拿了咱们的钱,以后好好过日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柳氏终于听着司映洁站在她这边儿了,面对司文定多了些底气,“嗯。”
司文定也放过了这桩事,只可惜他的仕途不顺。
“爹爹,你想啊!”司映洁娇羞掩唇而笑,“等女儿做了太子妃,您升官儿还会难吗?肯定是有机会大家都第一个想着您啊!”
司文定豁然开朗!
对啊!
他们家今时不同往日,出了司映洁这样争气的女儿。他以后可是国丈,哪里还用他低声下气地送钱求人呢,别人都得贴钱来求他,他还不一定理会。
虽然心里欢喜雀跃,但司文定要维持在妻女面前的形象,平淡地“嗯”一声,没有昨日对柳氏趾高气昂的模样了。
不管怎么说,柳氏为他生了司映洁。
父母和解,司文定那边儿也不愁钱,眼下只剩司映洁的嫁妆没着落。
司文定也觉此事棘手,他上哪给司映洁变出来嫁妆啊!他左思右想,“大哥生前得过朝廷许多赏赐,东西都没怎么用过吧,应该在他们院儿的库房锁着呢。”
“对对!”柳氏激动地站起来,她怎么把司文定的大哥忘了,司戎安一生戎马,生前得先帝与今上器重。朝廷赏给他的东西,肯定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啊!
司元柔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抬手揉了揉鼻子,老老实实抱着小手炉多喝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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