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门就看见英俊的男人坐在后座盛满鲜花的布加迪驾驶座上。
他的手闲闲地搭在放下的车窗边缘,目光忧郁地望向远处,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景。
我加快脚步走过去,把手里的咖啡递给他,“艾莉薇的手磨咖啡,希望能给你带来清醒。”
布鲁斯接过咖啡,为我打开车门,“艾莉薇是谁?”
“我的女仆。”
我冰冷没人气但充满快乐的别墅里只有一位管家和一位女仆。管家是我二叔送来的人,女仆是我自己雇选的。
韦恩家族与我不同,他们的管家是家族雇佣制。例如布鲁斯的管家潘尼沃斯就曾为他的父母服务,而潘尼沃斯的父亲也是家族上一代的管家。
我对这些豪门大家讲究的细节并不在意,也不在乎艾莉薇和管家罗曼究竟是听命于我还是听命于二叔。成年人的世界不止有野心,还有难得糊涂。
就好比我二叔究竟对我有没有残留的一丝亲情,这点亲情又能让我做到哪个地步。他为什么在夺走公司大权后还要送我去企业管理大学修习专业课程。这些都是不能细究的事情。
眼下我只想好好享受和布鲁西宝贝这段短暂的恋爱时光,除此以外的事情我都不关心,包括蝙蝠侠的部分。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拆开布鲁斯为我准备的道歉礼物。那是一条祖母绿的吊坠。
布鲁斯放下手刹,解释道,“很衬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是克兰家族传统的浅绿色眼睛。克兰家族不是哥谭的本地家族,因此在排外的城市里只能算二流贵族。
我们的祖先是东斯拉夫人,后举家搬迁到北美,上个世纪在新泽西州安家。因此我的长相是典型的斯拉夫人长相,皮肤白皙,身材高挑,面部轮廓柔和。
我把吊坠系在脖子上,转头问布鲁斯,“好看吗?”
他匆忙间扫了一眼,“此刻我又为你多着迷一分。”
我猜布鲁斯中学学的不是作文课,而是情话培训班。他肯定有一个了不起的老师。
布鲁斯的布加迪载着我们一路开往冰山餐厅,那里其实不是约会的最好去处。虽然冰山餐厅在哥谭颇受欢迎,但稍微有点哥谭常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企鹅人用来进行非法金融活动的洗钱场所。
布鲁西宝贝的大驾光临绝对算得上是科波特需要慎重对待的一件事。我们才在角落里的私密卡座坐下,菜单都没翻到第二页,冰山餐厅的主人就带着餐厅经理迎过来。
“瞧瞧,什么风把布鲁斯·韦恩吹来了?”
身材矮小的燕尾服小胖子站到我们桌前,天气不算炎热,他却穿了一身厚实的西装,手边的手杖是一把装饰华丽的黑色雨伞。
布鲁斯挑了挑眉,露出一个风流浪荡的笑,“瞧你说的,只有你的餐厅才能给我们最完美的约会体验,奥斯瓦尔德。”
他捉住我放在桌面的手,不轻不重地在指尖摩挲两下,蓝宝石似的眼睛含情脉脉,嘴里却在对科波特说话,“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女友露西。你肯定认识她,这个月的杂志封面美极了。”
单眼绅士镜后的小眼睛机敏地上下打量我一圈,转而喜庆地弯起来,仿佛他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一对相爱的情侣感到高兴。
“久闻大名,大明星露西尔·克兰,你的退出绝对是好莱坞的一大损失。”
听听这大言不惭的恭维。我退圈的消息一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导演要放礼炮庆祝,稍微有点名气和经济实力的,至少要开一瓶八二年的拉菲。
不过我不介意和别人比拼脸皮的厚度,我反手覆盖在布鲁斯的手背上,调情似地捏了一把,脸上端起专业的营业微笑。
“娱乐圈已经没有我追求的东西了,此刻我正处在人生的巅峰之一。”我抬眸含羞带怯地看了眼布鲁斯,“金钱、地位、封面女郎和哥谭宝贝,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拥有的?”
闻言布鲁斯也极配合地看向我,我们一起露出甜蜜的微笑,身边荡起会踹翻每一条狗的甜蜜气息。
科波特就是那只首当其冲被猛踹心窝的无辜小企鹅。
我的余光瞥见他的嘴唇波浪线似地抖了抖,僵硬地皮笑肉不笑道,“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对自己忠实,才不会对别人欺诈,祝你们幸福。呵呵。”
他拍了拍手,“这瓶九七年的罗曼尼-康帝算我送给你们的,”他干笑两声,“为你们的幸福干杯。”
布鲁斯感动的表情就好像科波特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哦,谢谢你的祝福,我和露西尔结婚那天一定会把请柬送到冰山餐厅来。”
小企鹅抖了两下,屏气强笑,“谢谢你的好意,布鲁西。有什么需求就和这里的服务员说,他们会满足你的。”
他不敢再有所停留,嘀嘀咕咕,或者说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我托腮看着面露狡黠的布鲁斯,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你不进军影坛才是好莱坞百年来最大的损失。”
布鲁斯把罗曼尼-康帝倒进醒酒器了,一本正经地表白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多漂亮的一个大骗子。
我把菜单推到他面前,“我要一份法式煎小羊排,谢谢。”
我说过了,冰山餐厅不是一个约会的好去处。起初我没有关心布鲁斯带我来这里的原因,现在我明白了。
不是布鲁斯·韦恩要来这里约会,而是蝙蝠侠要过来调查消息。
我们的菜还没有上齐,布鲁斯就提出要去卫生间一趟。我抿了口红酒,在他离开的第五分钟确认他不是被马桶冲走,而是换了一套衣服去暴揍可怜的餐厅老板了。
啧啧啧,科波特做错了什么,小企鹅不过就是想赚点黑钱罢了。
这顿打应该和市长女儿的订婚宴以及前段时间的星辰实验室遭遇入侵、ace化工厂爆炸有关。难怪布鲁斯勤奋得如同接受过表彰的哥谭优秀劳模。
布鲁西在大众视野里消失太久了,蝙蝠侠的活动又太过活跃。他是在查案的中途给自己捏不在场证明呢。
我悠哉游哉地切到第二块小羊排时,布鲁斯总算是回来了。他依旧是一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刚才抽空去揍了一个人。
他坐在我面前,解开胸口两颗衬衫的扣子,“我有来晚吗?”
“你再晚几分钟,我就会把你点的芝士焗龙虾吃掉。”我笑嘻嘻地威胁道,“可惜被你撞见了作案现场。”
“那我来得还算及时。”布鲁斯不着痕迹地把芝士焗龙虾换到我够不到的那边,试图转移话题,“我在外面看见了一家还不错的可丽饼小摊,你想吃可丽饼吗?”
我如他所愿接饵,“我会记得留肚子的。”
布鲁斯推荐的可丽饼味道很不错,草莓新鲜,奶油香甜。我怀疑他每一任女友都被他带来照顾过老板的生意,所有前女友点过的可丽饼加起来可以写完一本菜单。
我点了草莓芝士奶油的,他给自己买了海盐焦糖的。我们两个坐在车里吃可丽饼,直到布鲁斯收到一条短信。
他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转来看我时又挂上抱歉的微笑,“宝贝,我临时有事,恐怕下午不能陪你了。”
我扫他一眼,他在钱夹里抽了一张黑卡给我,“不限额,你想买什么东西就直接买,这是我应有的赔罪。”
他脸上的表情里掺了百分之七的可怜巴巴,完全够用,“在剧院直接登记我的名字,他们会领你去包厢。车留给你,我晚上接你回家。”
我忍不住闷笑一声,“你确定不是来回收爱车的?”
布鲁斯拎着钥匙晃了晃,“你要是看上它了,我也愿意割爱。”
“我更倾向于给自己找一个司机。”我从他手里抽过黑卡,提着包包和吃了一半的可丽饼下车,“晚上没到的话,我可能会生气哦。”
布鲁斯在车窗里朝我敬了一个礼,“遵命,长官。”
我目送他开车绝尘而去,盯着手里的黑卡沉思。首先要拿这张卡买什么呢?
啊,对了,我觉得这家店的可丽饼还蛮好吃的。
布鲁斯不在,我反而轻松点,我不擅长演戏,每天在他面前充当甜心女友也是很累的。
他离开后我在街上随意逛了几圈,买了几件喜欢的衣服,顺便给布鲁斯买了一件大衣。
他穿上那件大衣应该会很帅气。花男朋友的钱给男朋友买礼物,我真是一个贤惠的女朋友。
等到时间差不多,我报上布鲁斯的名字进了剧院,独享韦恩家族偌大的包间,顺便把剧院可点的招牌菜点了个遍。服务生都怀疑我不是来欣赏歌剧,而是来吃饭的。
我得说我真的有在欣赏艺术,台上随便扯出一个演员,演技都比我强。换我上台,连一棵树都演不了。
餐盘全部撤下去时,歌剧到了尾声。包间门被人打开,布鲁斯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
“感觉怎么样?”
我回味了一下,“感觉很震撼,又说不出哪里震撼。”
布鲁斯笑了一下,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莎乐美爱约翰吗?”
我透过包间的落地窗朝外看,台上的女演员披着七面纱在舞台中心旋转舞蹈。
一束光从天顶打下来,她的眼里含着水光,红纱掠过她卷曲的长发、她白嫩的脖颈、她玲珑的腰肢,掠过她的爱与欲。一场戏在旋舞中升华,在莎乐美亲吻死人头颅时到达高潮。
我想了想,说,“她爱的未必是约翰,她只是爱着自由罢了。”
我为故事的结局感到可惜,“假如她愿意留在深宫中,做一个安稳的公主,或许她就不会死。可是她面前的所有男人都在觊觎她,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布鲁斯的蓝眼里闪着生机勃勃的光,“她没办法逃,爱上约翰是她命中注定的事情,是她微不足道的小小反抗。”
他咏叹道,声音如同琴弓拉扯过大提琴的琴弦,低沉悦耳,“褪去梦、理性、激情、极乐、胆识、怜悯与灵知的七重纱,她只剩这份过分的爱情是自己的。这份爱最后吞没了约翰,也吞没了莎乐美。”
我望着他的眼睛,那双醉人的蓝眼里蕴着一片深幽的湖,只在偶尔泄出几分动人的湖光。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在说莎乐美与约翰,还是在说他和哥谭。
我必须承认在那一刻我短暂地被湖光所诱惑,险些踏出无可挽回的一步,中了湖中妖精的诡计。
金钱与容貌不是一个人引人沉迷的全部原因。坦白说,布鲁西宝贝在谈情说爱方面不是称职的男友。如果不是他出手大方,他完全称得上敷衍。
但还是有人前仆后继、飞蛾扑火般为他着迷,与他有过接触的人总是对他恋恋不忘。他身上藏了这么多秘密,引诱你一层层揭开他的七重纱衣,直抵最后的真理。
谢幕时如雷的掌声唤回了我的神智,我眨眨眼,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靠在沙发靠背上。
“给,谢谢你的黑卡。”
布鲁斯这时才想起来看银行发来的消费短信,他划动手机屏幕,手指停住了,“你买了一整季的衣服吗?”
我扬起莫测的微笑,“不是。”
“所有的新品包包?”
“也不是。”
“那是什么?”布鲁斯假模假样地祈求道,“告诉我吧,我太好奇了。”
“我把那家可丽饼店买下来了。”我弯弯眼睛,“为了纪念我们第一次约会。”
才不是这个原因,只是单纯为了以后在他们家买可丽饼不用花钱罢了。
我还用布鲁斯的黑卡给店老板预付了一大笔钱,帮他开辟外卖线。这样他以后就可以随时帮我把新鲜的可丽饼送到我的小别墅去。
这些都不是布鲁斯需要知道的事,反正他有的是钱,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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