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这样安排……如果茱蒂搜查官受伤怎么办?”】
【“不要小瞧FBI, 也不要小瞧茱蒂,小侦探。不过卡迈尔那边,还需要想个办法。”】
【“嗯……我倒是有个办法, 既可以保证那位茱蒂搜查官的安全, 又可以拦下那位卡迈尔先生。”】
【“喂,你说的不会是,那种……”】
【“……你那是什么怀疑的眼神啊!是科技!科技啦!”】
杯户中央医院附近不远处, 山本轻轻放下耳边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茱蒂·斯泰琳的号码。
其实卡迈尔対今晚发生的事根本毫不知情,茱蒂的那通电话经过一点点彭格列出品的黑科技,被转移到了为防意外等在此地的山本的手机上。
“她好厉害,対吧。完全不需要我出手呢。”山本轻轻抚摸着次郎的头毛。
次郎在山本的掌心下发出快乐的咕噜声。
雨燕小次郎在高空略过,留下一道比夜色稍浅的蓝, 不过这点颜色上的区分在肉眼看不见火炎的普通人眼里也没什么差别。山本抬高另一只手, 于是小次郎就乖顺地飞落到山本的食指上。
“看来那位女士已经到达安全区域了。”否则小次郎也并不会飞回来。
山本一手支着雨燕一手抚摸着雨犬,发出一声幸福并苦恼的感慨:“果然塔尔波爷爷那里还是要常去的……虽然战斗的时候无所谓,不过平时还是需要一个能够把你们分开召唤并收回的方法啊。”
但是现在并没有这种方法,山本只能无奈地把两只动物一起收回彭格列指环。他把指环从手上轻轻褪去, 又挂回脖子上塞进领口里。
“嗯……接下来要干什么呢?”山本抓抓头发。
“虽然那位超级像斯库瓦罗亲戚的男人也在, 不过今天好像不是什么一起切磋的好时机, 看来我只能继续等在这里了。”
今天当然不是什么一起切磋的好时机,不, 应该说无论何时都不是“切磋”的好时机。如果让琴酒听到山本这句自言自语, 恐怕他会想着切开対方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进了多少水。
但他注定听不见这句话,也注定不可能切开山本的脑子。
琴酒轻轻摘下左耳里的蓝牙耳机。
“来叶山。”他冷哼一声,于是这声冷哼让自觉亏心的伏特加又抖了抖。“原来雪莉在那里。”
“我们要去吗?”伏特加看向琴酒。
茱蒂的车胎是伏特加割坏的, 她身上的窃。听器也是伏特加趁用枪指着茱蒂的时候按在她衣服上的。他们的计划原本就不包括在这附近开枪。但是这么轻易地就把茱蒂放跑了还是在伏特加的意料之外,因此他现在十分心虚, 并庆幸脸上的墨镜可以帮助自己遮挡心虚的表情。
得知雪莉的下落算是意外之喜,伏特加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琴酒掏出手机不知向谁发了什么消息。“雪莉那边有其他人可以解决,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确认疑似赤井秀一的人物,然后,杀了他。
“如此大费周章引我们出来,我们怎么能敷衍了事呢。”琴酒冷哼一声,目光遥遥锁定远处的住院大楼。“不管现在那里的人是不是赤井秀一,他都最好做出觉悟。”
伏特加听着琴酒冷若寒冰的语气,又悄悄打量着琴酒左脸上那道狭长的伤疤,轻轻地咽下一口唾沫。
*
来叶山。
曾经赤井秀一的“死亡之地”,也是水无怜奈洗清嫌疑重新回到组织的地方。
崎岖的山道,高耸的悬崖,这座山常年都没有什么车辆经过,更可况是在星星都没有几颗的深夜里。因此现在停在崖上的一辆黄色甲壳虫就显得十分突兀,突兀的并不仅仅是它的颜色与款式,还有它此时停在这里这件事本身。
“小哀。”阿笠博士看向副驾驶上的灰原,眉毛皱得像两团挤出水的抹布。“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新一又在谋划什么,不过出现在这种地方也太危险了吧。”
“这话应该由我対你说,博士。”灰原眨眨眼。
“作为一个普通人暴露在组织的眼下,你的处境其实比我更加危险。”她偏头看向阿笠博士,语气平淡但又流露着些无可奈何。“你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一个。”
“可是我怎么能让你自己来呢,难道又要让你像曾经那样偷偷打一辆出租车吗。”博士本想说点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可惜他的笑话不论何时都有点冷,于是他说完后突然闭紧了嘴巴,眉毛变得更皱了。
但是灰原却悄悄别过头去,在阿笠博士注意不到的角落,无声地勾唇笑了笑。
“谢谢。”灰原看着她那一侧的窗外,轻轻対博士说。
她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阿笠博士看着她小小的背影,以及推开车门后被夜风吹起的发梢,突然间很想说些什么。
于是他开口了。
“小哀,我们已经一起生活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博士感到一阵久违的笨嘴拙舌,他顿了顿,又在灰原站在车门前看着他安静听着的动作里,继续艰难地说下去。“几个月前我第一次在雨夜里发现你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你会是一个大麻烦。后来的事实证明,你确实给我惹下了不少麻烦,因为我已经有一百多天没有快乐地吃过好吃的东西了。”
他越说越顺嘴,甚至有些理直气壮起来。
灰原的表情逐渐由无措变得无语,她微微抬着眼皮,露出那副标准的“灰原脸”。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博士抬手碰碰自己光秃秃的大脑门。
“我是个发明家,发明家天生不就是来解决麻烦的么。所以我不在意新一的麻烦,也不会在意你的麻烦。呃……总之我是想说……”
博士在灰原有些怔愣的表情里继续说下去:“其实我在来之前,悄悄点了一份披萨外卖,并嘱咐外卖员把披萨放在大门口的保温箱里了……你会回去把它没收掉吗?”
阿笠博士忐忑地等待着灰原的答案,可他的眼神里明明满是宁静,甲壳虫的车灯在他的瞳孔里映照出一抹温暖的黄橙色。
灰原望着博士的眼睛,突然想起了她衣柜里各种芙莎绘上相同的银杏叶。
“不会,我不会没收它的。”
灰原在阿笠博士骤然变的惊慌失措的表情中,有些调皮地笑了笑。
“仅此一次,我会和你一起吃。”
*
杯户中央医院。住院部。外科层。
这层楼里几乎都是只有轻微外伤,只是为了方便每天换药才住院的轻症病人,只有两三间单人病房里的病人才需要时刻观察,而现在住在单人病房里的只有9床的赤井秀一一个人。因此值班医生正在值班室里安然入眠,护士站的护士也在悄悄打着盹。
琴酒和伏特加一前一后,无声地走在医院走廊上。在经过护士站前的时候,琴酒微微一顿,视线往那名枕着手臂正在睡觉的护士脸上扫了一眼。
“怎么了?”伏特加用气音低声询问。他看看琴酒又看看那名护士,本着将功赎罪的心情掏出枪来积极开口。“需要灭口吗。”
伏特加在琴酒似乎要吃人的目光里,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正在医院里,每层楼都有几个听到一点声音就能马上爬起来的医护人员以及几十个睡眠很浅的病患。尽管他被琴酒告知过“无需担心一些细小的声音,其他人无法听见”,可是要在走廊里开枪,这种声音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细小了。
况且医院可不是荒郊野外废弃大楼,在这里开枪,根本没有办法收尾。
伏特加哆哆嗦嗦地把枪塞回口袋。
“你,出去。”琴酒突然态度大改,対着更加心虚的伏特加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了,别在这里妨碍我。”
伏特加……伏特加完全不敢反対。
琴酒注视着伏特加消失在走廊尽头,即将顺着来时的楼梯原路返回。他又转头看向正在沉睡的护士,她的胳膊下还压着一份诊疗档案,上面清晰地写着“9床,赤井秀一”的字样。
这还真是明晃晃地毫不遮掩的圈套啊。
琴酒不知道什么心情地扯了扯嘴角,踏着无声的脚步,走到赤井秀一所在的病房前。
【“嗯……你们真的这么确信他会出现吗?”】
【“我与那个人打过很多年交道了,我清楚他的行为模式,就像他清楚我的一样。”】
【“这听上去就像是在猜拳啊……知道対方会出布,所以我要出剪刀,却不知道対方会不会因为知道我出剪刀而把布换成石头一样。”】
【“不错的吐槽,我很喜欢。”】
【“喂灰原你不要也跟着吐槽啊!总之……対方出布还是石头还是剪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会伸出手,只要他伸出手就好了。”】
【“……其实你明明也很喜欢这个比喻吧。”】
【“……咳,为什么你总是在毁气氛啊沢田!”】
琴酒伸出手,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那盏被护士打开的小灯还在勤劳工作着,为这间房间提供光亮。依旧坐在病床上的赤井秀一转过头来。
“真是意料之外的来客啊。”他眯了眯眼,轻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把破折号改成【】了,这样是不是会更醒目一点?我先试试效果
第62章
“意料之外?”琴酒对这句话表示出了莫大的嘲讽。
从走廊透进来的光线在地面照出一个小小的三角形, 接着越来越扁,最终彻底被隔绝在紧闭的病房门外。琴酒的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因此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触碰这扇门。但是赤井秀一看见了琴酒的手, 他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波动一瞬。
茱蒂从模糊的反光里都能看清楚的事情, 他自然也能看清楚。琴酒今天没有带武器——至少他的手经常停留的两个大衣口袋里都没有装任何手。枪。
但除了枪。械,还有什么东西拥有一击致命实力强大的赤井的机会呢。大范围的炸。弹也不可能,除非琴酒想跟着一起同归于尽。
“我也很……意外。”琴酒的视线上下打量着依旧躺坐在病床上, 完全没有起身想法的赤井秀一,他的目光在对方被厚厚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下半身诡异地停顿了几秒。
“我可没想到,今晚会发生这种事。”琴酒说。
“确实有点微妙。”赤井秀一顿了顿,又轻轻眯起眼睛。“伏特加现在在哪里?”
“怎么,觉得自己的网已经张得足够大, 所以现在准备标。记猎物进行收网了吗?”琴酒似乎感到些许惊异, 眼角都轻轻张开了。
他先是扫了眼赤井颈间裹得厚实的纱布,又抬头看向窗外浓郁的夜色。这扇窗户开得角度并不巧,琴酒看不见月亮,只能微微瞥见一抹银色的光晕从窗户边缘洒下来, 然后投射在他的瞳孔里。
“银色子弹。”琴酒缓缓地用一种带着讽刺的语气念出了这个词语。“传说中针对怪物的杀手锏和王牌。可是王牌这种东西, 永远不需要第二张……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应该带一个狙击手来。”
琴酒身后的病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但在安静的夜晚里即使是最轻的敲门声也过于刺耳。琴酒猛地回身, 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并没有做出任何自卫性质的动作,似乎早已预料到门外是谁。
“还是不要吧。那扇窗户是医院的财产,如果打碎了是要赔偿的。”
那位本应在护士站打盹或者值班的漂亮的护士姐姐轻轻推门走进来, 软底的护士鞋在地面上无声地踩过。
“好久不见呦,啊, 不过好像也没过去多久。毕竟上次见面似乎就在几周之前,可我为什么总感觉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呢……我懂了!这一定就是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你说对不对?”
护士姐姐食指点着下巴,笑眯眯地歪了歪头,继续对着面前整整比她高出一头的银发男人说道。
“——莎朗。”
*
来叶山。
灰原沿着山道靠近山体的那一侧,一步步缓慢而又坚定地朝下山的方向走了一段。她从山体的西侧走到东侧,博士的甲壳虫渐渐消失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头顶略显暗淡的月光。
今天的月相是残月。
【“我目前对于那个组织还算重要,所以没有人敢违抗那位先生的命令杀死我,即使是最恨我的贝尔摩德也不敢亲自动手……所以这姑且可以保证我的安全。”】
【“但是他们又迫切需要你,所以即使知道前方有圈套,在明确你的位置的情况下,还是会忍不住派出组织成员,对吧。”】
【“嗯。”】
【“所以你还是不肯说,他们为什么如此需要你么?”】
【“……我不想说。”】
【“……等等!她哭了啊!她哭出来了啊!柯南你究竟问了什么可怕的问题啊!”】
【“这怎么会是我的问题她明明就在演戏——灰原!”】
灰原站在之前赤井秀一假死时的位置附近,公路外是一道十几米深的悬崖,夜色里的深崖像张开大嘴的猛兽,虬曲的树干如同口中的利齿,只需向上咬一口,便可以将公路之上的灰原连同高处漆黑的夜空一道吞没。
灰原停在原地吹了一会儿风。
然后她慢吞吞地爬上了护栏。
为了避免久经风化发生意外,山道的护栏一直有人在定期进行保养。于是灰原可以放心地坐在上面,一个小孩子的体重尚且不至于对可以抵挡车辆撞击力道的护栏造成什么负担。
她低头看着山崖下有些无趣的风景,轻轻晃了晃腿。
“那么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灰原毫不意外地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因为她早就察觉到了气息,那种特殊的、只在组织成员身上出现的、只需要接触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的气息。
“琴酒。”灰原缓缓吐了口气,在一种如同看见旷野荆棘肆意蔓延的特殊联觉中,回头对着身后的银发男人说。
那位先生还需要她活着,只有她活着才能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把研究顺利进行下去。所以这位曾经连灰原的梦境里都要举着枪追杀她的组织里的头号杀手,现在却不得不接过“保护”她的任务。
有些讽刺,有些好笑,所以她感受着自己依旧因为生理恐惧而加快的心跳,轻轻扯起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琴酒——真正的琴酒——微微仰起头,用藏在帽檐之下那双冷绿色的眼睛看着依旧坐在护栏之外的灰原。这种情况下对她举枪完全没有意义,子弹的威胁不敌跳崖威胁的万分之一。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远比生命更为重要的事。比如信仰,再比如——
“虽然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不过我没有时间陪你演这种粗劣的剧本。”琴酒目光微微偏移,他锐利的视线视乎可以透过山石,直直锁定在那之后的博士的甲壳虫车。他接着又直视灰原,扬起下巴朝博士的方向充满暗示地点了点。
“滚下来,或者我让那辆车滚下去。”
雪莉想干什么根本不重要,自己完成任务才重要。上次雪莉被两个身份古怪实力强劲的陌生人救走,那是琴酒绝无仅有的失败与耻辱。这种耻辱只有亲手把雪莉带回组织关进研究室,然后在她达成那位先生的要求后再亲手杀死她,才能勉强抚平。
而今天,不论雪莉在搞什么鬼,自己都要把她带回去。这是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是他必须要实现的目标。
琴酒激动地几乎要战栗起来,有些疯狂的笑容里满是杀意。
“那位先生还好吗?”灰原突然问道。
她在琴酒骤然凝滞的表情中继续问道:“时间就要来不及了,你知道这一点的吧。那位先生如今时日无多,如果我不把研究继续进行下去,他就会死了。”
“组织的Boss的性命,居然掌握在一个叛徒的手里,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冷的冷笑话了。”
“闭嘴。”琴酒冷声呵斥道。
他双眼里突然迸出极度愤怒的寒光,回视灰原的视线犹如实质一样的雷霆。他距离灰原的距离本就已经足够近了,而现在他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并伸长手臂,扯住灰原的衣领把她整个人粗暴地拽起来。
可他怒视着灰原,灰原却回以冰冷甚至嘲弄的眼神。
琴酒咬牙切齿地松开了手。
“……咳。”灰原弯腰手扶膝盖,另一只手放在心口平复着呼吸与心跳。
“无论如何,你只能回到组织。”琴酒低头看着身前的灰原,并没有钳制住她避免他逃跑的想法。一个七岁小孩子的身体在他看来弱小得不堪一击,也许面对成年的宫野志保他还需要小心谨慎一些,可是面对这个“灰原哀”,琴酒根本不会分神在意。
他需要在意的是其他事情。
“回到组织的研究室继续你的研究,然后把成果献给那位先生,这就是你此生最后能做的所有事了。”琴酒冷笑一声,他蹲下身子,直视灰原的双眼。
灰原的面色因为刚才的短暂缺氧而有些惨白。她同样看着琴酒,眼神里是前所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可下一秒这种情绪又全部收敛干净,她重新回到那种嘲弄的状态里。
“E.V.I.L.”
灰原轻轻说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全称Elixir of Vital Inverse Linker,或许可以解释为用逆链接的方式来维持生命的灵药,这是我父母一直在为组织研究的药物,也就是那位先生一直渴望的东西。”
她又咳了一声,在琴酒无动于衷的表情中继续说下去:“这种东西确实可以阻拦那位先生的死亡,但同时还拥有极其强大的副作用。它会拆解全身细胞的活性,打散它们的工作状态,让细胞在生与死之间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永生。”
“这是恶魔交付人间的罪恶,是永远不可以打开的潘多拉之匣。我的父母一生都在针对这种药物进行研究,可是他们后悔了。”
“尽管这种药物并没有最终问世,但我知道组织里一定还留有我父母当年的研究资料,毕竟APTX4869就是我根据那些资料而做出的仿制品。”灰原歪了歪头。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她一定不敢相信自己会用这种态度面对琴酒,这个让她恐惧了漫长时间的敌人,让她夜夜从鲜血淋漓的噩梦中惊醒的魔鬼。可现在她却可以面对琴酒条理清楚地说完这么长一段话了。
“上次在公园,我是真的想和你回到组织的,因为我需要在那位先生死前,亲眼确认那些资料已经被完全销毁……不过我现在想通了。”
“明明有更合适的方法不是吗。”灰原又嘲讽地笑了笑。“只要把你们一个不剩的全部解决掉,也就没有人会对那份资料还持有野心,不是吗?”
“我只好奇一点。”琴酒居然安静地等待灰原说完了全部的话,他不为所动表情毫无波澜,像是对灰原说的那些东西完全不在意。
“你究竟,在哪里得来的与组织为敌的底气?”
因为上次那两个人?琴酒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现在这里可只有我们,哦,或许还要算上那个载你前来的老家伙。就算你认识几个难以解决的人又怎样呢,他们今晚可都不在。只要我把你带回组织的秘密基地,你还希望自己可以像上次一样逃出来吗?还是说,你为了自己关闭潘多拉之匣的崇高理想,已经做好牺牲所有身边人的准备了?”
“当然不是。”灰原眨眨眼,朝琴酒身后的方向看去。
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不紧不慢地脚步声。
琴酒听着这道脚步声顿了顿,他站起来,然后转过身。
啊,这才对。琴酒想。
自己在意的事情,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一切理论,纯属胡说八道。切勿当真,切勿当真。
*英语也是!全是我在五分钟里瞎编的!千万不要记在脑子里啊!
碎碎念:
其实一直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总忍不住去从各种角度“迫害”琴酒。
但是看着上一章评论区的留言,哦,我懂了。
大概我想迫害琴酒的心情是被X爹经常薅住S的头发往桌子上抡的行为……传染了啊!(震声)
感谢读者月子饮、不是中三病也不是小丸、一陌叶子、猫过必撸、白媚倾城、万叶千声、K·K送出的霸王票!!
感谢读者桉素、沢田27、小宝子、雪萃、陌流、雨林心台、绘条、15332197、不想起名字、阮何、Albatross、Dan、辛夷、Y、傀儡不泣、咕叽咕叽、雨眠、羌笛幽幽、Omerta送出的营养液!!
感谢大家的评论及收藏啾咪啾咪~2021年的最后一天都要快快乐乐鸭!!
第63章
杯户中央医院。
莎朗, 或者说贝尔摩德,在被叫破身份后,顶着琴酒的脸轻轻笑了笑。这个画面着实有些诡异, 即使是没有与琴酒打过交道的人看见这种景象, 也绝対会打起生理性不适的寒颤。
贝尔摩德在対面护士姐姐颇有些惊悚的目光中,恢复自己的本音打了个招呼。
“有希子。”她看着扯掉易容恢复自己本来面目,但依旧把护士服和护士帽好好穿戴在身上的工藤有希子。“我真没想到你也会出现在这里。怎么, 上次在列车上的经历,已经让你爱上以身犯险的感觉了吗。”
“不要这么说嘛,我虽然在演艺界比不上你有名气,不过至少,挑选优质剧本的眼光还是有一些的。”有希子无辜地抬头看着因为还在伪装琴酒, 所以改变了身高比她高出一大截的贝尔摩德。“但是莎朗, 能不能不要顶着这张冷冰冰的脸这么看着我了……好吓人的。”
贝尔摩德想了想,从善如流地摘掉帽子撕下面具,一头浅金色的波浪卷发在肩上柔顺的垂落。她把手里那顶又长又顺的银色假发塞进帽子里,如果这是在魔术表演的舞台上, 那么观众或许已经开始期待起魔术师下一秒会从帽子里掏出一只鸽子或者是一只白兔。
但是贝尔摩德并没有从老师那里学来变魔术的手艺, 她只是把装满了假发以及易容材料的帽子随手轻轻一抛, 让帽子落到墙角。帽子圆形的顶面在接触地面后边转边晃起起伏伏碰了几下,最终安稳地落在地上。
“那种程度的假发一定很不容易搞到手吧。”有希子的目光顺着帽子被抛出的方向移动, 她突然小声感慨道。
“说得没错, 所以稍后要记得提醒我把它带走。”
贝尔摩德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继续対有希子说道:“倒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 喜欢扮成各种职业的性子还是没有变过。”
“因为很有趣嘛。”这位在荧幕上饰演过侦探、特。工、警察等众多酷炫身份的大影星有些调皮地笑了笑。“我可是认真参加过取得护士资格的相关培训的。”
就像当年为了更好的扮演角色而拜入黑羽盗一门下学习易容术一样,有希子在扮演各种职业之前, 总是会进行一点相关训练。而她的学习过程总是异常顺遂,每一个教过她的老师都会夸奖她在学习新技能方面异常有天赋。
工藤新一这个小子超乎常人的学习速度,当然是遗传自他亲爱的美丽的年轻的妈妈啦。工藤有希子骄傲地在心里说。
可在她丰富的学习经历中,从都至尾只遇见过一个,那是唯一一个被当时的老师认为天赋超过了自己的人。
莎朗·温亚德。
有希子看着面前依旧裹在夸张的黑色大衣里的女人。
在与昔日好友兼师妹扯了两句玩笑话后,贝尔摩德终于稍稍认真起来。“今晚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提前设下的局,対吧。”
有希子眨眨眼睛。
“雪莉知道我们在杯户有一处秘密据点,所以为了引我们出来,你们在杯户洒下了饵。”贝尔摩德恣意地微笑着,被淡妆精致勾勒的眼角牵出一抹锐意。“最大的饵就是雪莉,但是只有一道饵是不够的,你们需要其他的饵来分担被我们咬上的风险,于是死而复生出现在杯户中央医院的赤井秀一就成为了第二道饵。”
“毕竟不可以把鸡蛋全部放进同一个篮子里。”有希子没怎么辩驳就承认了这一点。“让小哀去面対这些事已经让我很心疼了,所以一听到还有能用上我的地方,我就马上抛弃还在写稿子的优作,很开心地从洛杉矶飞奔过来啦。”
“是么。”贝尔摩德扬了扬眉。
“虽然在走廊上认出你的伪装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今晚要无功而返了,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以为病房里会是你家的小男孩。”
贝尔摩德朝病床的方向扫了一眼,又看向正在対她微微笑着的有希子。“所以现在,我能不能知道,这个因为无法伪装赤井秀一的身高而只能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的纱布之下还藏着变声器的人——”
“——究竟是谁?”
*
来叶山。
琴酒并不想把雪莉这个组织叛徒放在自己的身后视野盲区里,因此他稍稍后退几步,与灰原和新出现在这里的不速之客正好站成一个三角形。
来人顶着一张冲矢昴的脸。
或者说,他就是冲矢昴,就是伪装成“冲矢昴”身份的赤井秀一。
琴酒看着面前这个只用左手就稳稳端着一把霰。弹。枪的“陌生”男人,他左侧颧骨上那道早已愈合的狰狞的伤疤,又幻觉一般抽痛了一下。
“你果然还活着。”琴酒发出冷笑。
在基尔被坐实为CIA送入组织的卧底后,琴酒就开始対赤井秀一中弹身亡的事件产生怀疑。不,与其说是产生怀疑,还不如说是开始确信“赤井秀一没有死亡”这一事实。毕竟这个实力强大到可以被琴酒认可的FBI,绝対干不出把自己的性命断送在一个CIA手里这种荒唐到可笑的事。
而现在琴酒终于可以百分百的确认了,赤井秀一还活着,那个搞出大动静正待在杯户中央医院的“赤井秀一”果然是一个假饵。他了解赤井秀一正如赤井秀一了解他一样,他们这种人从来只会出现在战场的核心。
而対于此时的他们来说,雪莉就是战场的核心。
“毕竟你都还好好的活着,我又怎么可以轻易去死呢。”冲矢昴随口开了个玩笑。他右手还惬意地插在口袋里,仅凭左手一只手的力气稳稳地端着霰。弹。枪指着琴酒。然后在他的示意下,灰原逐渐远离琴酒的位置,而站到了冲矢昴的身后。
稳定的三角形被打破了。
“你之前躲在了什么地方?”琴酒颇有些好奇。“我用热成像仪扫过周围的区域,除了那辆愚蠢的车——哦,你藏在后备箱里了。”
那是最可能的答案,似乎也是唯一的答案。
“给那辆车子使用了一点神奇的科技,我也没想到效果会有这么好。”冲矢昴心情尚好地解释着。但下一秒,他左手手腕微微发力抬起枪。口,枪。身抬高的角度如同刻线一般精准,霰。弹。枪的准心像已经做好扑咬猎物准备的蟒蛇的红信,死死锁在琴酒的胸骨上。
他拿的可不是普通的小手。枪。在他们之间如此相近的距离之下,这把射程在一百米左右的霰。弹。枪的威力足以碾压所有其他可能用来反击的枪。械。冲矢昴已经瞄准了琴酒,只要他的食指轻轻一勾,就可以在琴酒的胸骨位置轰开一个直径十厘米大小的空腔,而把他的心脏连同一部分肺叶都撕扯成齑粉。
琴酒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你不会有机会开枪的。”他只是出声嘲笑道。
冲矢昴优秀的视力在夜色下捕捉到及其微弱的反光,他対这种反光过于熟悉,那是狙击瞄准。镜的痕迹。他的大脑迅速计算出理论弹道以及子弹的落脚点,而身体同时甚至先于大脑行动起来,用右手揽住灰原,两人迅速侧移,躲藏于他早就观察好的山体不规整的岩石之间。
步。枪子弹在他原本站位的后方一米处,用一种狠厉的力道嵌进地面。如果他站在原地不动,那颗子弹会直接冲进他的太阳穴。
这种熟悉的狙击方式,是基安蒂吧,只有她会打出这么粗暴且水平低劣的子弹了。冲矢昴心下了然,他微微改变位置,冲子弹袭来的方向挑衅地笑了笑,又迅速躲进対方的视野盲区。
“喂,那个男人什么意思!”基安蒂从准镜里看到了冲矢昴的挑衅,她怒气冲冲地拉下枪栓,填充上第二发子弹。
“这里、可以、打到。”在通讯耳机里听着基安蒂发牢骚的科恩,冷静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他听到琴酒敲打了两下通讯器,这是暂时按兵不动的意思。
“嘁。”同样可以听见琴酒命令的基安蒂,暴躁地咬着牙。
琴酒冷冷地看着冲矢昴和灰原哀。他们躲进了基安蒂的视野盲区,但是这并不代表万事大吉,因为琴酒距离他们依旧只有几步之遥,更何况还有科恩在等待出手。
在琴酒的布局里,如果这是一场以雪莉为中心的战役,那么自己和赤井秀一理所应当会是这场战役的双方王牌。自己选择远攻那么対方也必然会选择远攻,自己选择近战而対方必然也会选择近战。那么在自己选择近距离出现在雪莉身边的时候,赤井秀一一定也会近距离出现在雪莉身边。
而当赤井秀一拿起近战武器的时候,他引以为傲的狙击技术便不会有任何用处了。因此他命令基安蒂和科恩分别占据了他们有效射程范围内唯二合适的狙击地点,尽管那两个人平日表现不尽人意,但除了自己和赤井秀一以外,他们的狙击水平已经可以称得上精英了,至少琴酒确信,在FBI里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实力可以超越那两个人。
“你还有什么后手吗。”琴酒有些兴奋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夜风把他的银色发丝轻轻吹起,发梢在身后摆动着危险的弧度。“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可以在这里再死一次了。”
“很不巧。”冲矢昴按着身边灰原的肩膀,把她又往身后扯了扯。
“我刚好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小科普:在现实的科技树中,躲开热成像已经有很多完备成熟的技术了,这已经并不是什么很黑科技的事情啦(笑)
又:赤井要用冲矢昴的脸和琴酒对上,是沿用了柯南漫画“暂时不能被灰原看见赤井秀一(诸星大)的脸”的设定,虽然后期的赤楼梦剧情导致我对这几条线并不想过多叙述,甚至根本一个字都不想提及……但是想了想,决定还是让他们保持一点心照不宣的沉默感吧,我已经知道你是那个人了,但我并不想做出什么表示,悲伤也好怨念也好无奈也好甚至是一些似有若无的其他复杂感情也好,都留给自己默默消化就好了,大家保持偶尔见面的邻居关系就足够了……大概是这种感觉?
所以这里没有什么其他伏笔啦,用冲矢昴的脸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紧赶慢赶还是没有成功在十二点前发出来orz那就直接祝大家2022年快乐好了哎嘿
无责任小剧场:
博士:啊,小哀一定要平安。
(车子突然摇晃)
博士:(看着突然从甲壳虫后备箱中钻出的人)嗯?
博士:嗯?嗯?
博士:难怪今天车子上坡的时候这么耗油!
第64章
【“基安蒂和科恩作为组织的狙击手, 一定会被琴酒分别安排在来叶山合适的狙击位置,想要成功压制他们,我们也至少需要两个人。”】
【“没错, 但是我们之中可以有实力可以对抗他们的人也只有赤井先生你自己了吧。这次行动暂时没办法告诉FBI……可恶, 要怎么办。”】
【“那个……基安蒂和科恩,都很强吗?”】
【“上次与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两人还能保持六百码左右的精度, 不过已经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的手变得更抖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赤井先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开玩笑了?”】
【“需要狙击手的话,狱寺,你可以帮忙吗?”】
【“如果是Boss的命令的话,我明白了。”】
【“等等, 你居然还是狙击手?不过……就算是这样, 我们还需要另一个人吧,不但需要盯住对面的两个狙击手还要盯住中心区域的局势,仅凭一个人也太难了。这个计划大概还需要修改。”】
【“没有那个必要,小鬼, 快点把这件事搞定就行了。”】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你的同龄人了吧, 那就不要继续叫我小鬼了啊!”】
“目标距离800米, 3点钟风向,风速12km/h, 气温12摄氏度, 湿度46%,锁定。”
狱寺站在来叶山的某处山崖之上,透过狙击。枪的高倍瞄准镜, 将下方的局势尽收眼底。
他正戴着斯帕纳研制出品、与沢田纲吉的X-Burner隐形眼镜同出一辙的科技产物,各种杂乱的数据流在他的眼前如被龙卷风卷起的沙尘一样迅速闪过, 而配套的耳机正在用没有感情的机械声音,播报着周围的环境信息。
“能动手了吗?”狱寺的另一只耳朵里正塞着通讯器,他轻声询问对面的人。
“不,再等等。”柯南回答他。
狱寺的眉毛狠狠地狰狞着。
“喂,我说。”他又多忍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忍耐不住,语气有些急躁地冲耳机那端的柯南说道:“稍稍抓紧点时间好吗,我已经等很久了。”
“我这边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柯南语气冷静地回答他。
“前面似乎是一间被封死的密室,我正在寻找开启密室的机关。我已经尝试过周围所有不规律的装饰物了,现在只能顺着墙面一点点摸索。”柯南现在正踩在一个木质花架上,勉强用这种形式达到了成年人的高度。花架是从另一个墙角搬来的,他本以为花架之上的花盆和摆件里会有一个是开启密室的机关,但没想到花架根本没有连在地上,于是他便顺势搬过花架踩了上去,一点点观察看上去十分平整的墙面。
他伸出手仔细感受着墙体之间哪里有风在流动,这已经是他排查的第二片区域了。每检查过一小片区域后他都要爬下去手动调整花架的位置,其实这非常浪费时间。
但这间密室又是他的必经之路,他只能争分夺秒。
“墙体有多厚?”狱寺问。
“什么?”
“你听到了。”他又不耐烦地撇眉。
柯南勾起手指,敲了敲面前的墙面,仔细听着传回的沉闷的空响。
“大约九厘米。”
“高度呢。”
“三点二。”柯南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等狱寺继续询问,主动说起了身边的环境。“宽度七点五米,材质是普通的硅酸盐水泥。我身后有四米左右的空旷区域以及一条狭长的走道,但没有合适的掩体,除了一个踩上去还吱呀摇晃的半米高的空心木头架子。”
“不需要那种东西。”狱寺嗤了一声。“以墙面左侧底点建立坐标系,把3号安装在(5.0,1.9)的位置上,启动,然后去(1.7,0.3)的位置启动1号。”
柯南安静地听着。
狱寺沉默地等着。
“……然后呢?”柯南没有等到狱寺的补充说明,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我要躲在哪里?”
“不需要躲。”狱寺的食指搭在狙击。枪的扳机侧方,他正在用指腹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扳机的侧面,这是他有些走神的表现。“或许你也可以在启动1号后,迅速跑到距离最远的那个墙角。”
“跑到墙角有用吗?”柯南解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向外掏着东西。
“不,只是心理安慰。”狱寺回答了他。
“你还真是直白啊。”柯南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他把背包重新背到身后,用记号笔在狱寺提及的位置做上标记。
“比起你在大街上装作被拐卖想要逃走的样子,我确实称得上直白。”狱寺还在对之前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或者说在得知柯南的真实身份是已经十七岁的工藤新一之后,他对柯南那点仅有的只提供给小孩子的耐心也基本消失了。“我最多还能等待三分钟,三分钟后,不管你到达哪里,我都要开始进行收尾了。”
“足够了。”柯南再一次爬上那个可怜兮兮的木质花架,他用记号笔在预计位置点了一个小小的点,然后拆开了手里“3号”的外包装。
“我拆过很多定时炸。弹。”柯南把手里的物品固定在墙面上,语气和表情同样微妙。“没想到还能有亲手启动炸。弹的经历。”
“好极了,欢迎加入炸。弹狂魔的队伍。”
“话说,能告诉我在启动另一枚后,会剩下多长时间让我进行心理准备吗。”柯南看着已经被固定好的“3号”,需要在它之后启动的不同款式的“1号”已经被提前粘在预定位置了。接下来大概就是生死时速的时刻,柯南深吸一口气,心想原来开启炸。弹比拆。弹还要紧张得多。
“十秒?还是五秒?”
“放心。”狱寺的声音从柯南戴着的入耳式耳机里传来。“留给你的时间足够我的猫吃完两碗猫粮了。”
啊,是么。柯南又一次深呼吸,他在前方的控制面板上,输下一组牢记于心的号码。
确认。屏幕闪烁。
柯南跳下花架,朝另一边的“1号”跑去。
“希望你的猫不是吃饭特别快的那种。”柯南在路上还有闲心吐个槽。几米的距离其实非常近,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已经跑到了“1号”之前。
他按照狱寺之前的说法,毫不犹豫地冲位置还没有自己膝盖高的“1号”踢了一脚,并暗自疑惑为什么同为炸。弹,那一款还需要花里胡哨的启动程序,而这一款上面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圆形塑料按钮。
他听见“嘀”的一声。
下一瞬间,他就见证了骤然响起的轰鸣以及爆。炸掀起的粉末与尘埃。
他有些困惑又有些震惊地向自己的右侧看去。
“请问,你的猫吃饭时用的碗,是矿泉水瓶盖吗。”柯南站在原地没动,因为他根本没有时间进行移动。原本“3号”炸。弹所在的位置现在已经被轰出了一个直径约七十厘米的不规则圆洞,地上躺着的是碎成几瓣的墙体残骸。
但他周围却过于干净整洁了,因为“3号”的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在距离他还有十几厘米的地方就消退下来,而他身前的“1号”的爆。炸范围,只有微弱的几厘米,威力甚至比不上某些劣质烟花。
但是这枚“1号”的爆炸,却恰巧产生另一道冲击波,从而稳固了在“3号”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的剩余墙面。
真是精准的掌控力啊。柯南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可以前进就快点继续吧,我不想在这里等太久。”狱寺没有理会柯南那一句关于猫的吐槽,他又用指腹敲了敲狙击。枪的扳机。“我的底线还有两分钟——等等,有人开枪了。”
“……我暂时没办法继续联络了,那边现场状况全部交给你,务必要成功拦下基安蒂和科恩。”耳机里柯南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掐断了与狱寺之间的通讯。
“喂,不要命令我啊臭小鬼!”狱寺对着已经听不到对面声音的耳机暴躁起来,他再一次盯住了瞄准镜,刚好看到冲矢昴对着之前开枪的人的方向挑衅的表情。
抓到一只。狱寺调转枪口,看向子弹飞出的方向。
“再次定位。”他轻声说出了隐形眼镜内置系统的启动词。
“目标距离670米,5点钟风向,风速13km/h,气温11摄氏度,湿度43%,锁定。”
“快点结束吧。”狱寺勾在扳机上的手指蠢蠢欲动,轻轻嘁了一声。“不要耽误我去找十代目的时间啊。”
他的眼睛在黑夜之中发着亮。那是各种数据流动在他的隐形眼镜里,如同一艘艘贡多拉载满热闹的音律,而又沉默地摆渡在威尼斯的河流。
*
杯户中央医院。
“哎呀,不要这么凶嘛。”有希子冲贝尔摩德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是一副“尴尬”的表情。但贝尔摩德清楚知道这份尴尬也是装出来的,藤峰有希子这个女人从来都学不会尴尬,错误在自己的时候她会格外理直气壮。
啊,不对,她早就改名叫工藤有希子了。
“你这样会吓到小朋友的。”
“小朋友?”贝尔摩德挑了挑眉。这个词刚刚还被她用来称呼过工藤新一,而现在又被有希子拿来称呼那个伪装成赤井秀一的人,这种微妙的巧合感让贝尔摩德顿了顿。
“对啊,是我新发现的一个好苗子,台词记得扎实演技一点就通,而且完全不会怯场,很有我们当年活跃在影坛时候的风范呢。”有希子绕过贝尔摩德走到病床前,而贝尔摩德顺着有希子的步伐微微转了身,这个被他们忽视许久的人终于重新回到对话里。
有希子站在病床侧,伸手拥着“赤井秀一”的肩膀。
“我决定要把他培养成世界知名的影帝了,你觉得怎么样?”
贝尔摩德看着面前突然兴奋起来,眼睛里闪着充满梦想的光芒的有希子,诡异地沉默了。
“……已经不需要继续演下去了么?”有希子听见身边的人用及其细小的声音悄悄问她。
“剧本要不够用啦。”虽然他们说的话贝尔摩德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但有希子还是同样低下声音悄悄回答。“新一那个孩子把精力都放在自己那一边,完全没有给他亲爱的妈妈多写几句台词的想法呢。”
贝尔摩德看到那个“赤井秀一”坐在病床上,非常夸张地舒了口气。
他伸手到颈后松开脖子上缠绕的纱布,解下一条金属质感的软带,那是阿笠博士发明的变声器的最新版本,舒适性与稳定性都有了大幅度提升。在解下变声器后他轻轻咳了几声,贝尔摩德惊讶又好像有些意料之中地发现,对方的嗓音听上去,居然还是一道十分清澈的少年音。
原来真是个“小朋友”啊。
脖子上的纱布是为了遮住变声器,而头上的纱布则是为了遮住戴在耳朵上的耳机。把这些东西一件件摘下来后,他又排掉了上半身衣物里为了伪装赤井秀一而打进去的空气,展示出自己真正的体型。
“用别人的声音说话,好奇怪啊。”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仿佛在犹豫要不要把面具也一起扯下来。
贝尔摩德好奇地挑了挑眉。
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室内的两人,最终在贝尔摩德隐隐期待以及有希子微微凝滞的目光注视下,把脸上的易容。面具缓缓摘下,露出了自己的暖棕色发丝。
他表情无辜地看着身边有些紧张的有希子。
“等、等等阿纲。”有希子先是看了一眼摘下面具的沢田纲吉,又抬头尴尬地看着贝尔摩德,最终还是低头对着纲吉小声继续说:“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不管来的是谁,都不要露出自己的脸了。”
哇哦,有希子这次居然真的尴尬了。贝尔摩德暗想。
“因为剧本演完了,继续用别人的脸说话也太奇怪了些。”纲吉苦恼地抓抓被发网缠绕后有些塌掉的头发,但几秒钟后他的发丝又顽强地蓬松起来。“我表现得还可以吗?”
有希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的人生里从未经历过比现在还要尴尬的局面。
倒是贝尔摩德真情实感地笑出来了。
“作为一个拖延时间的辅助角色,你的表现确实不错。表情没什么异样,与耳机里的指令配合的也很好。”贝尔摩德现在说的话,居然像是在真切的指点后辈了。
她看着依旧一脸无辜的沢田纲吉,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继续努力吧,未来的世界知名的影帝先生。”
真奇怪。贝尔摩德想。之前空气中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剑拔弩张的气氛,好像瞬间被卷进黑洞里消失了一样。
她静静转过头,看向病房窗外的更加浓郁的夜色。
“既然现在在这里的是另一位小朋友。”几个呼吸之后,贝尔摩德又看向尴尬之意未消的有希子,她沿用了有希子对纲吉的称呼。“那么我们的导演先生现在在哪里?”
希望他不要和琴酒那家伙对上。贝尔摩德想。
“真遗憾,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呢。”有希子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导演讲戏的时候我缺席啦。”
“那么想来,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你们这一次的最终目地了吧。”贝尔摩德若有所思。“用赤井秀一的复活与雪莉的出现一起做饵,并且把战场特意选在杯户。”
“哦,我知道了。”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在有希子和纲吉的注视下,轻轻说道。
“他的目的地,是组织在杯户的基地,对吗。”
*
【“我收到了安室先生的秘密信息。”】
【“他说了什么?”】
【“他说,在他的目的实现之前,没办法对我们透露与组织相关的情报,因为这势必会增加他暴露的风险。不过有件事可以让我们知道……水无怜奈还活着,被朗姆暂时关在组织在杯户的基地里。”】
【“听上去是个好消息,如果他还肯告诉我们杯户基地的位置究竟在哪里的话。”】
【“显而易见,赤井先生你并不知道这个基地的确切位置,否侧他们早就要抛弃那里了。不过赤井先生有听说过什么相关流言吗?”】
【“完全没有,我猜这个基地的存在只是最近几年的事。”】
【“一年。”】
【“灰原?”】
【“最早一次听他们提起这个基地,大约在一年前左右。我大概知道这个基地就藏在杯户某个区域的地下,知道那里的人并不多,只有极少数行动组的人才被允许进入甚至是接近那里。”】
【“也就是说,只要把那些‘极少数’成功引到别的地方,那处基地就不会有其他人了,是吗。”】
【“……工藤,你想干什么?”】
【“啊,稍稍有点想法。”】
柯南从墙上被轰开的洞中,爬进了那间密室里。他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瞳孔里仿佛倒映着一片幽蓝的火海。
这是一家远比他想象之中大得多的密室,那面被炸。弹轰开的水泥墙只不过是密室的某面墙的五分之一。而密室内部如此庞大的方形区域里,密密麻麻摆满了正在工作着的计算机。各个显示器上面的字符串在蓝色的背景上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率刷新着,像是正在跳跃的火苗。
“我暂时没办法和你联络了。”他对耳机另一端的狱寺说道,然后单方面掐断了通话。
安室透不仅告知柯南水无怜奈还活着的消息,还冒着极大风险,为被朗姆关起来的水无怜奈送去了一件可以联络外界的设备。他没办法直接告诉柯南有关这处基地的信息,因为如果柯南的行动不能成功,组织势必要再次清查内部的叛徒,这是他无法承受的风险。虽然给水无怜奈送去通讯设备也很危险,但比起前一种可能,他至少有一点信心在后者造成的危机里成功脱身。
毕竟安室透与那几位侦探的密切关系似乎显而易见,而在组织里,波本与基尔其实交情甚浅。
所以从表面上看来,现在柯南知道的一切有关于杯户基地的情报,都来自“偷偷在身上藏下保命工具”的CIA探员水无怜奈,而不是组织的某个潜在间。谍。
柯南凭借着水无怜奈通过通讯设备传出的位置信息,用自己的眼镜进行追踪,全身上下装满了阿笠博士和沢田纲吉等人挑选提供的黑科技,然后只身一人走到了这里。
但这是……什么?
他看着眼前成群连片的正在工作的计算机,试图用自己尚且优越的动态视力看清屏幕中正在滚动的字符。但很快他就放弃了,那些字符的滚动速度完全已经超越了人类视力的极限。他不敢擅自在电脑上进行操作,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拿到过一份从组织里流传出的文件,但因为擅自操作让计算机病毒毁掉了博士的电脑。
他完全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再次启动追踪眼镜,水无怜奈的信号位置距离他还剩不到十米的距离,他在这间计算机机房一样的密室里。寻找着下一个密室的入口。
索性这一次他并没有等待太久,爆破突围那种事情偶尔来一次就够了。他用紫外灯在墙面上的密码锁上照着,冷静地观察着各个数字按钮的使用痕迹。
——4869。
柯南心里十分异样地波动了一下。他按照顺序按下了这些数字,静静等待机关的打开。
在前方的一片黑暗之中,他隐隐看见正被单手拷在墙面铁质水管之上的水无怜奈,轻轻抬起了头。
“你真的做到了啊。”水无怜奈眯着眼,看着前方被计算机屏幕笼罩上一身幽蓝光芒的江户川柯南,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我还以为自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呢。”
“怎么会呢。只要收到了委托,我就一定会完成的。”
柯南一步步走向跪坐在地上,左手高高吊起的水无怜奈,微微勾起嘴角对她说道。
“毕竟我可是名侦探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由于73不懂狙击所以赤井和琴酒的狙击水平放在三次元其实很菜至于基安蒂和科恩更是菜中菜”这件事……就随它去吧。
所以家教方狱寺这边,其实有略微参考家教漫画第三十九话《山本特训》里,罗马里欧在500米(至少我看的翻译是这么说的,500米大概是550码)外开玩笑一样地狙山本然后被山本轻松躲过的情节……嗯。当时那还是日常篇啊!!山本你已经这么强了真的合理吗!!
就,总之……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怎么可以比迪诺的副手还弱呢对吧!
(罗马里欧:……?)
虽然依旧零点后但是我加更了欸(叉腰)
接着祝大家元旦假期快乐鸭
无责任小剧场:
狱寺:喂,你这小鬼什么时候能搞定,我忍不了了,我要去见Boss。
突然乱入的蓝波:要忍耐哦章鱼头。
狱寺:……?
狱寺:是不是最近太无法无天了啊你这蠢牛!
第65章
“你还好吗?”柯南踮起脚, 观察困住水无怜奈的手铐。他发现手铐两端的锁眼里,都被灌进了像树脂一样的某种材料。
柯南的脸色有些难看。
其实在得知水无还活着的消息后,柯南一直隐隐激动着,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 无异于久旱后的天降甘露,因为他迫切需要用这种“她还活着”的激动,来压抑自己内心疯狂滋长的自责。
把水无怜奈送回组织这个危险环境中的所有推手里, 也有他的一只。
可在见到她这副模样后,在确认过她真的还活着的激动心情慢慢冷静下来后,柯南内心的自责又不动声色地浮了起来。
“其实也没有很糟糕。”水无怜奈的嘴唇因为干燥而泛着白,脸色也不是特别好,但她依旧对面前的柯南微微笑着, 就好像她曾经在电视台当主持人的时候一样, 永远会对摄像机露出自信而又镇定人心的笑容。
“你带枪了吗,这个要求对FBI的那些人来说应该不是很难。”水无像柯南伸出自己尚且可以随意活动的右手,示意柯南把自己索要的手。枪递过去。“除非他们觉得不应该让你这样的小孩子碰枪,一般这种时候, 我还会说一句电视机前的观众请不要模仿。”
“喂……不要在这种严肃的时候讲笑话啊。”柯南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解下身后像百宝袋一样的背包, 从里面掏出了水无需要的武器。
水无接过枪,默默看着似乎已经从自责情绪里挣脱出来的柯南, 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包含着怀念的笑容。
“退后一点吧, 小弟弟,等一下我要开枪了,不要吓到你哦。”水无轻轻对柯南说。
看看!看看!这才是正常的提醒方式!柯南又想起几分钟之前的“两碗猫粮”, 眼角都忍不住抽了抽。他听话地稍稍后退几步。
水无高抬右手,把手。枪举到被铐住的左手附近, 两手微微一错,利落地上了膛。她的眼神锐利起来,瞄准手铐与自己相连这一侧的锁芯处果断开了一枪。被破坏的手铐从她的手腕上脱开,与依旧同手铐另一端相连的水管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金属相击的清脆声响。
一同在这个空间里响起的,还有被抛出的弹壳与擦过墙面的弹头先后落地的声音。
柯南走上前伸出手,给正在从地上站起的水无怜奈借力。他看着手铐附近墙面的各种新鲜的坑坑洼洼的痕迹,微微一愣说道:“这些……都是子弹的痕迹?”
水无怜奈脸上的神色骤然微妙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一样。
“其实,我并不是被一直铐住的。”她想了想,还是选择对柯南解释道。
“三周前,朗姆命令我来到这里。”时间紧迫,水无怜奈和柯南选择边走边说。两个人走出关押水无的那间看上去像是毛坯房一样异常简陋,与这处基地的风格格格不入的屋子,然后按照柯南来时的路线退回那间“机房”。
水无怜奈注意到了被柯南用炸。药炸开的墙面,她脚步顿了顿,悄悄垂眸看了一眼正在低头沉思的柯南。
“我曾经与贝尔摩德组队进入过这间密室两次,只是不清楚这里的开启方法。所以朗姆命令我前来这里时,我还以为这又是一次寻常的组队任务。但没想到,我在这里遇见的不是贝尔摩德,而是朗姆。”
水无怜奈看着面前大量正在疯狂工作的计算机,屏幕上的信息流闪烁在她的眼睛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朗姆,而他在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就叫破了我的CIA身份,甚至还提到了我已经牺牲的父亲的名字。”
柯南瞳孔一缩。
水无怜奈手指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她继续看着屏幕说下去:“他对我说,他可以放过我CIA的几名同事,让他们身体健康地回到该回的国家,但是我必须配合他的实验,我答应了——你带硬盘了吗小弟弟?”
“什么实验?”柯南音调猛地抬高了,一个人在组织的基地里横冲直撞都没有切实紧张过的他,在这一刻整个心脏都抽动起来。
“别紧张,大概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
水无怜奈慢慢蹲下平视着柯南,她把手臂从柯南的耳侧绕向他的身后,然后提起他的背包,笑着对柯南说:“先把硬盘给我好吗。”
他愣了一下。
拿到硬盘的水无怜奈在组织的电脑上十指翻飞,她在进行一项严肃的工作,但本该无比严肃的表情又隐隐被一种微妙取代。她在柯南担忧的目光里接着解释道:“在那之后我一直被关在那片区域,朗姆每隔几天都会出现。他不在的时候会安排其他组织成员来给我送食物和水,大多数时候是伏特加,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墨镜之下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又讲了一个调节气氛的笑话,但是柯南只迫切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实验”。他攥紧了拳头。
“而朗姆每次前来,他都会像我刚才做的那样,用子弹打坏手铐。”
水无的表情已经微妙到极点了。“然后他会把手。枪递给我。”
柯南愣愣地看着水无怜奈的脸,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大概是在让我配合他进行什么武器的实验吧……确实很奇怪是不是?但朗姆整个人都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奇怪的存在。”
她一连说了三个“非常”。
“好了,有关朗姆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水无怜奈话锋一转,她面前的屏幕上已经不是凌乱的数据流了,柯南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处在白色背景下的单调的输入框。
“这是什么?”柯南问。
“也许是组织的秘密。”水无怜奈平静地说出了另柯南精神一震的话。
“我不知道这个系统背后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贝尔摩德很看重它。或者说,一年多前这处杯户基地的建立,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组建这间机房。所以在这之后,深得那位先生信赖的我,有幸可以得知一部分这个系统的操作方法。”
她的目光阴郁下来。这份信赖是她已经牺牲的父亲用生命换来的,时至今日提起这些往事,她似乎还能在唇齿间品尝到浓郁的血味,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吞咽都会有血腥气流动进她的身体里。
“但我不知道密码,密码只有贝尔摩德才知道。”她平静地说。
“我也不知道输入密码后会发生什么,也许我们可以看到组织的秘密,也许我们会因为输错密码而惹出意料之外的麻烦。”
她转头看着身边的柯南。
“如果我现在委托你解开这个密码的话,你能成功吗,名侦探先生?”
柯南的双眼迸发出极度的光亮来,他的身体开始因为兴奋而微微战栗。密码框背后的东西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这也许是柯南第一次拥有类似的体验,被密码保护着的东西居然可以胜过密码本身。
“啊,当然可以。”他说。
*
来叶山。
“刚好有一个?”琴酒拧着眉。“是你还能当场拿出一把射击距离足够远的狙击。枪,还是那个愚蠢的甲壳虫后备箱里可以塞下第二个人?”
他用来检查周围状况的仪器并没有捕捉到赤井秀一的人影,但是那辆甲壳虫在仪器之下还是能够看出一些轻微的异样。在不确定赤井秀一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在来叶山前,琴酒也许会觉得那辆车的后备箱里放着什么机械设备,但赤井秀一是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的,那么琴酒会马上意识到,他之前就是藏在后备箱。
人需要处在空间里,而不论什么样的空间,即使被黑科技处理过,都会与周围的环境存在不同。可附近能称为“空间”的东西只有那辆愚蠢的拥挤的车,琴酒无法想象赤井秀一和另一个人一起挤在狭窄后备箱里的画面。
除非是可以随意折叠摆放的尸体。琴酒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面前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戴着冲矢昴面具的赤井没有回答琴酒的问题,他再一次把灰原往身后扯了扯,几乎要用自己的背影把灰原笼罩在山岩的缝隙里。
“刚才那枪是基安蒂开的吧。”
他从喉咙里流出几声悦耳的笑。如果只听他的笑容和说话的语气,旁人绝对会误以为他在言辞友善地说些客套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不留情惹人发怒。“几年不见,除了脾气什么都没有长进过。不知道另一个人是不是也一样?”
似乎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了。琴酒一言不发。
他在通讯器上迅速敲了三下。
“收到。”科恩在几百米之外冷静地做出回答。
基安蒂那一枪的作用就是为了把目标逼入那处唯一的盲区,而基安蒂的盲区其实正是科恩绝佳的狙击视角。在科恩的准镜下,那张冲矢昴的脸异常清晰,每一寸表情都在勾动着科恩食指引动的欲。望。
我已经很久没有打过头了。
可惜总是争不过基安蒂。
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开心。
比去游乐园玩还要开心。
无人知道外表异常平静的科恩此时心里已经掀起一堆咕噜咕噜的小泡泡。他瞄准冲矢昴的太阳穴,坚定地勾下了自己的食指。
目标已经被困死在山岩之间,他唯一的退路就是迎接自己的子弹。
冲矢昴无路可逃。
冲矢昴也完全没想逃。
他站在原地,在琴酒心思莫辨的表情与淡淡惊愕的眼神中,轻笑着开口。
“啊,抓到第二只了。”
*
抓到第二只了。
狱寺隼人的彭格列指环上燃烧着红色的火炎。火炎通过他的手流转到狙击。枪的枪膛,附着在里面的子弹之上。他计算着科恩射出那枚子弹的运动轨迹,朝它的前进路线上开出一枪。
彭格列的特殊弹。
附着的岚属性火炎的特殊子弹,从枪膛飞出的目的就是为了分解。它分解前进路线上的一切并分解着自身,科恩的子弹并没有如愿爆掉冲矢昴的脑袋,而是与狱寺射出的特殊弹一起湮灭在深沉的夜色里。
“再次定位。”狱寺轻声唤醒了眼镜中的系统。
“第一目标距离670米,4点钟风向,风速13km/h,气温11摄氏度,湿度43%,锁定。”
“第二目标距离820米,10点钟风向,风速13km/h,气温11摄氏度,湿度43%,锁定。”
在耳机中没有情绪的机械音播报的同时,狱寺正在往狙击。枪里填充着新的子弹。这一次并不是彭格列的特殊弹,而是三枚被狱寺亲手改造过的马格。南。
他重新端起枪,并收回了身边一直外放着的高浓度岚属性火炎。
岚的属性是分解,因此理论上它既可以分解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也可以分解看不见摸不着的物质,比如热成像仪使用时所依赖的红外波,比如声音,比如空气。
比如人类想看清什么东西时所需要的光。
所以琴酒才会找不到他,所以基安蒂和科恩才会看不见他。对方认为来叶山上再没有其他人了,但其实狱寺一直都站在山崖之上。
但是现在不需要继续藏下去了,只需要抓紧时间解决那两个人就好了。狱寺端着狙击。枪,连续不断的数据流依旧在眼中闪烁。
一枪。
调转枪口。
另一枪。
两发马格。南裹挟着蛮横的力道,如同飓风撕扯海水一样搅碎基安蒂和科恩手中的枪身。已经在枪膛里摆脱一层填充着火药的弹壳的子弹头,在击中目标的瞬间又引动了第二次爆。炸。范围精准但威力强劲的爆。炸波重伤了基安蒂和科恩握着扳机的手,即使现在丢一把全新的枪给他们,他们也无法做出什么攻击了。
狱寺的动作没有停。
在科恩的惊愕与基安蒂的怒吼中,他再次调转枪口,指向琴酒的脚下。
狙击手需要对一个目标进行蛰伏和等待。
可狱寺隼人并不是狙击手。
他是彭格列的守护者,是攻击的核心,是永无休止的怒涛般的岚——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标注:“是攻击的核心,是永无休止的怒涛般的岚。”略微修改自家教原作台词。
一点本文内的设定问题:
1.对于没有点燃过火炎的人来说,用指环点燃的火炎不可见。但是匣兵器是实体是存在的。比如一般人看见雨燕小次郎,只会看见那只燕子,而不会看见燕子周身的火炎;看见瓜,只能看见这是一只猫猫(?),看不见它耳朵里那两簇火。其它基本也是一样的。
纲吉的火并不全都是指环的火,所以情况有点特殊,姑且等以后提到了再说。
2.有关于狱寺火炎外放那一段,不要纠结光是不是物质声音是不是物质这种现实物理学问题啦,记住我的一切理论都是瞎扯hhhh。而且这个能力看似给狱寺开了很大的金手指但其实不是啊!因为在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他需要外放火炎,而在里世界使用火炎的人看起来他就是个异常醒目的红色大火球啊!其实这个能力超级鸡肋的啊!
至于为什么狱寺会想到要开发出这种能力,那是因为,他不是没有雾属性波动么,所以他肯定会想“六道骸的能力(用幻术隐身)我也要有!”然后就泡在图书馆里琢磨出了这个真的很鸡肋的能力……这种的。
69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在心里吐槽“真是震撼我全黑曜”来着(远目)
超级OOC(?)的无责任小剧场:
琴酒:没想到你会躲在后备箱里。
赤井:你难道还想到了其他我的出现方式吗?
琴酒:我一直觉得你的思考方式和我很像,所以你为什么不会坐着直升机从天而降呢。
赤井:……?
第66章
子弹撕咬开前进道路上拥挤的空气, 从千余米之外咆哮而来。
琴酒的身体先于意识远离了子弹的目标之地,但随后他在子弹击中地面产生的爆炸中震惊地睁大双眼。如果说击中基安蒂与科恩的改装弹的爆炸范围形容词是“优雅而精准”,那么打在琴酒脚边的这一颗, 它的形容词就是“猛烈且狂乱”。
一米多高的烟尘与火光被骤然掀起, 身处爆炸范围内的琴酒呼吸着面前被蒸热的滚烫的空气,他似乎还隐隐闻到了一些烧焦蛋白质的味道,也许是因为有火舌舔上他的发梢。
他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狱寺从准镜里看到琴酒依旧敏捷的动作, 就知道对方其实没在爆炸中受到什么严重的伤。他的视线扫过琴酒身上那件几乎要武装到脚踝的黑风衣,现在那件衣服的下摆已经在爆炸的冲击下增添了几道裂口,破烂的裂口在琴酒的动作中醒目异常。
但这并不正常,狱寺的攻击可不是虚张声势,没理由连一件风衣都能“安然无恙”。
“现在我相信那个棒球笨蛋的话了。”狱寺低声自言自语。
能面对山本的刀而选择硬抗, 不是因为过于自负就是因为还有底牌, 也许琴酒两样都占着,但不管怎么说……
他那件衣服真的很令人好奇啊。
“喂,我这边搞定了。”狱寺敲敲耳中用来与柯南联络的耳机,但是对面并没有信号传回, 柯南依旧单方面关闭着联络通道。
嘁, 讨厌的小鬼。狱寺拧了拧眉, 按下耳机上的按钮调转频道。“灰原。”
看着眼前难得景象的灰原拢着耳朵轻声回答:“嗯?”
“对方两名狙击手现在无法行动,即使逃走也并不会离开太远, 如果那个FBI想要捉住他们的话, 仅凭他自己也是可以轻易办到的事——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所以你要离开了吗?”灰原仰头看向狱寺的方向,她手上没有可以望远的设备,因此她只是凭空看向并不存在的虚影。“还真是争分夺秒啊。”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 狱寺隼人的任务就是解决掉基安蒂和科恩这两个狙击手,其余的事情都被他以“这会耽误我的时间”为理由满不情愿地拒绝了。赤井秀一对狱寺隼人的拒绝乐见其成, 毕竟他也不是来这里当摆设的,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还需要别人来帮助解决琴酒的问题,这对赤井来说也是一种轻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狱寺他又突然改变主意,给琴酒也来了一枪。
“毕竟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同样都是虚假的小孩子,狱寺对待灰原的态度可比对待柯南的态度有耐心得多,但即是如此,在不需要客套的地方狱寺也并不想客套。“先告辞了。”
狱寺掐断通讯,把狙击枪收进随身携带的储物匣里。虽然拥有未来战记忆的他们大都对泛滥在现在这个世界的黑市上的危险匣兵器深恶痛绝,但不得不说,储物匣的提前诞生与应用,还是为整个里世界都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比如现在,只带着一个小匣子的狱寺,一身轻松又满怀期待地走下来叶山。
十代目,您最优秀的左右手已经在路上了!
等我!
灰原的耳机里不再有声音传来,她轻轻放下拢在耳边的手。她沉默又有些新奇地看着面前的景象,猛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身边的事情就像脱缰的野马在公路上狂奔一样,越来越难以预料了。
她的面前,冲矢昴正拿霰。弹。枪,再一次将枪口对准琴酒的心脏。
“你还有什么后手吗?”冲矢昴在昏暗的月光下,习惯性地轻轻眯起双眼。他心情尚好地回敬了琴酒对他说过的话。“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可以在这里,再失败一次了。”
琴酒面色阴沉。
他依旧保持着在地面打过滚后半起身的动作,目前正停在山道的护栏边,那几乎正是数月之前赤井秀一假死时所处的位置,琴酒还记得当时自己坐在保时捷里,用望远镜看着基尔对他开枪。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暴露在枪。口之下的人,变成他自己了。
琴酒暗自咬着牙,他左颧骨上的伤疤又开始神经性的抽痛。他看了一眼正端着霰。弹。枪的冲矢昴,然后出人意料地,从山道的护栏上翻下。
银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然后又消失在漆黑的山崖里。
冲矢昴轻轻放下枪。
“我还以为,你会像计划抓住基安蒂和科恩一样,也把琴酒抓起来。”灰原同样向前走了几步,她看着身前冲矢昴的背影说。
“很遗憾。”冲矢昴没有回头,他目光向下,看着自己曾经也同样跳下过的山崖深处。“FBI还没有找到琴酒从事各种犯罪活动的铁证,没办法从明面上处决他。而那个家伙是不可能被安分地关起来的。”
“你们还有这种不滥杀‘无辜’的原则吗?”
“并不是FBI的原则。”冲矢昴左手提着霰。弹。枪,右手插进衣兜里,转过身看着灰原。“只是我自己的原则而已。”
“况且,让已经咬上饵的大鱼带着鱼线回到海洋里,才能反钓出更大的鱼不是么。”
灰原抬头看着他。
“……明明是我们几个人一起讨论的作战会议。”
灰原真切迷惑了。“你和江户川什么时候沟通出了我不知情的新剧本?”
*
“阿嚏——”
柯南在本该十分严肃的情况下,打了一个夸张的喷嚏。但打喷嚏这种事不是依靠逻辑与大脑就可以控制的,于是在这个喷嚏脱口而出后,柯南的视线有些无语地飘忽一瞬。
是哪个家伙又在说我的坏话……
他听见水无怜奈在身边偷偷笑了一声。
“怎么样,有头绪了吗?”水无看到柯南觑过来的眼神,匆忙端正神态转向屏幕,意图表示之前的偷笑都是柯南的错觉。
“啊,大概有一点。”柯南成功地被转移了话题,他面色凝重地看着计算机屏幕。
纯白的背景,上方一行“THE FINAL”的黑色字母,下方是一条七个字符长度的输入框。
水无怜奈同样看着屏幕。“这就是最后一道密码了,据我所知,这个密码只有贝尔摩德自己知道,或许朗姆也知情吧,但他好像对这些机器不感兴趣,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我从未见他使用过。”
每次朗姆从密室离开的时候,水无怜奈都能从缓慢关闭的门缝里望见朗姆扬长而去的背影,在自己所处房间的那道门完全关闭之前,朗姆就已经打开连连接机房内外的暗门钻出去了,他离开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似乎与这些闪着光的屏幕待在同一片空间里是一种非常折磨并难以忍受的事情。
柯南用食指敲了敲桌面。
“一个七位的密码,如果是纯数字,那么会有一千万种可能。如果是纯字母,答案的数量将会增加到八十亿。字母加数字加符号的密码数量更是会多到无法想象。但我们只有唯一一次机会。”水无轻轻说。
她注视着柯南认真思考的侧脸。“你会创造一个奇迹吗?”
“4869。”柯南突然说。
“什么?”
“4869,这是开启关押你的密室的密码。”也是让工藤新一变小的药物的名称。“但是在日语里,4869其实也是夏洛克的谐音。”
夏洛克·福尔摩斯,柯南·道尔笔下伟大的侦探,也是柯南最欣赏最崇拜的偶像。且不说害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药物与喜欢的偶像使用了同一个名字,会让柯南产生什么复杂的心情,但是黑衣组织确实不是第一次使用与福尔摩斯相关的问题作为密码了。
那份难得到手但无奈被毁掉的药物资料,也使用了“试验阶段的名侦探”这样的密码。
“我一直怀疑,组织里有一个像我一样喜欢福尔摩斯的人,也许这个系统的密码也会与福尔摩斯有关,毕竟这些计算机与那扇门挨得那么近不是吗。”
水无怜奈其实并不太了解福尔摩斯的事情,她只是安静地听柯南说着。
“所以,我或许知道这个密码。”柯南又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终于下定决心,把双手举起虚悬在键盘之上。
“准备好了吗?”柯南看向身边的水无。
她点了点头。
柯南用右手的小指,轻轻按下第一个按键。
“1893年,柯南·道尔对长期创作福尔摩斯故事感到了厌倦,于是他在第四辑《回忆录》里,为福尔摩斯与他的敌人莫里亚蒂安排了一场死亡。”
他的手指又按动了两下。
“虽然之后由于读者的无法接受,柯南·道尔被迫让福尔摩斯在接下来的故事里重新出场。但是发生在福尔摩斯与莫里亚蒂之间的故事,已经成为大部分福尔摩斯读者眼里,最为经典的红与黑的较量。”
他输入了接下来的三个字符。
“如果是一个喜欢福尔摩斯的人来设计这里的密码,那么THE FINAL或许并不仅仅是最后一道密码的提示词,而是另一种含义。”
他的手指在最后一个按键上悬停,然后重重按下。
P、R、O、B、L、E、M。
“THE FINAL PROBLEM,《最后一案》。”
进度条如箭矢离弦一般疯狂涨动,在触及最右端的一瞬间,几十平米的区域内所有屏幕瞬间漆黑失去了光亮。柯南差点要紧张地喘不上气,但是借着被柯南炸开的墙面上漏进来的一点光,水无怜奈激动地按住了柯南的肩膀。
“就是这个!”水无怜奈一直以来都平平淡淡的语气在这一刻终于有些激昂起来。“你成功了,你真的创造出奇迹了!”
她的话音刚落,众多屏幕一同亮起,把房间内又照耀地如同白昼。计算机进入崭新的操作系统,系统背景里一条黑色的线在延伸后又分出细密的若干条,之后重复这种动作周而复始,像树木长出枝干,又像天空炸开烟花。
“这才不是什么奇迹。”柯南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之中见所未见的资料里,他下意识地喃喃着回答水无怜奈的话。
“只是推理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一个小设定,59会给他亲手改装过的子弹都手动刻上一个小小的猫猫爪(笑)
另一个奇奇怪怪但没办法写进正文里的脑洞:Shellingford是福尔摩斯的曾用名,是“试验阶段的名侦探”,也是组织那份药物资料的密码。但是……shell……它有贝壳的意思啊(远目)
之所以没办法写进正文,是因为福尔摩斯真正的曾用名是sherrinford,柯南里说的Shellingford可能是因为日语发音rl不分所以……嗯。
但还是有点好笑xd
无责任小剧场:
柯南:喜欢福尔摩斯的都是好人。
还是柯南:黑衣组织里有一个喜欢福尔摩斯的人。
这一卷大概还有两三章吧(挠挠头)我努力加快一下进度赶紧让他们回归不这么复杂的日常
第67章
柯南握着鼠标, 在被密码开启的新系统里争分夺秒地寻找着自己可以看懂的重要信息。
“数据,数据,全都是数据……”柯南一边视线不住左右扫视, 一边不住自言自语着。“难道这间机房里一直工作毫不停歇的众多计算机, 就是在计算这些数学或者物理学上的数据吗?”
“可是组织研究这些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他们准备去竞争诺贝尔奖吗?”柯南微微陷入对黑衣组织画风的怀疑之中。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正在另一台设备上努力用硬盘以及一点黑。客技术, 试图截获这个秘密系统内的部分资料的水无怜奈随口开玩笑一样地回答。“我甚至不知道解开密码后,看到的会是这种东西,不过来都来了,就带一点走吧。”
但是她的表情是与语言完全不同的凝重。身为一名优秀的CIA,她确实各种能力都懂一点, 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随意在高精尖的技术领域游刃有余。时刻带走有价值的情报是她的职业习惯, 可是这并不是一定能做到的事。
她紧抿着嘴,手上动作不停。
柯南继续浏览着新系统里的信息。
这些资料对柯南而言过于陌生了。如果用福尔摩斯的名言来比喻,那么这些都是与柯南毫无关系的“太阳系”,是即使偶然间记住, 也要迫使自己把它忘掉从而为更多有用的知识腾出大脑容量的无用细节。柯南对屏幕上具体的数字并不在意, 他只想找到一些能为自己解惑的东西。
比如, 这些数据的用处。
“这是……什么?”柯南突然找到一份藏得极深的文件。
他点开这份像是视频资料的文件,可里面的内容让他有些失望。这确实是一份视频, 但与任何人物或者事件都没有关系。视频画面里只有一条银白色背景下的黑色细线, 与柯南最开始进入系统时所看到的场景几乎一样,细线在屏幕中笔直向上走,然后分出若干枝丫,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但视频的进度条还有很长,柯南在继续观看还是拖动进度条之间犹豫了一会儿。
“这是一个概念。”视频里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把水无怜奈吓了一跳, 她猛地举枪回头却发现眼前除了柯南再无旁人。而柯南听到这个声音,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整个身子都激动地向前探了出去。
他听过这个声音。
一年多前被建造的基地。计算机。只有贝尔摩德知道的密码。神秘的软件。组织的目的。
——板仓卓。
柯南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他早该想起这件事的。“一年前”这个时间点过于巧合,而严格意义上来说,组织在板仓卓那里需求的程序并没有到手,但是柯南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与“程序”有关的组织动向。
可这个程序关乎组织的最终目的,他们怎会善罢甘休呢?唯一的可能就是黑衣组织早已经成功得到了这个程序,也许是从板仓卓手里,也许是从其他人手里,总之这个被板仓卓称为“足以影响全世界”的程序,已经在杯户的地下,在黑衣组织的基地内秘密地运行了如此漫长的时间。
柯南的心脏有些颤抖。
“计算机的运行模式是0与1。”板仓卓的声音继续响在视频的旁白里。
“开与关,是与非,真与假……每一个细小的指令都会使某件事的状态做出改变,从而导致两种不同的结果。而程序最终呈现的样子,就是结果与结果之间的叠加,人类输入的指令对这些不同的结果进行了选择。”
“但是那些没有被选择的结果呢。”板仓卓顿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震撼。“如果我让一台计算机在开机后第三十分钟自动关机,但是在这串指令的执行过程中,有一个‘是’悄悄变成了‘非’,于是这台计算机没办法自动关机了,它只能卡死在桌面上,继续自己漫长的待机过程。”
“这就是一个没有被选择的结果。”板仓卓的声线已经颤抖起来了。“我们在计算机里创造了一个没有被选择的未来。”
柯南的右手还虚虚握在鼠标之上,但是左手已经捏紧了桌角,力气大到几乎要把脆弱的桌板直接掰断。他尚且不知道板仓卓这些话究竟有何用意,但是他已经能从对方的语气里,捕捉到十分不详的感觉。
“但这个未来并不如愿。”板仓卓话锋一转。“所以我们需要修改导致不如愿未来的这串指令,把每一个‘是’改成‘非’,把每一个‘关’变成‘开’,把错误指令导致的所有改变都进行第二次的改变。
“这种行为在计算机里有一个称呼,叫做‘撤销’。”
“计算机程序是可逆的。”板仓卓咽下一口唾沫,视频旁白里清晰记录下了他的吞咽声音。“那么这个世界呢,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是可逆的?”
“只要记录下上一个指令发出时的状态,就可以知道这两个指令之间具体改变了哪一个开关。然后把那个开关轻轻拨动一下,这个世界就会被‘撤销’。”
一直以来都在不断重复的视频画面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一些改变。像树木或者烟花一样的不断向上生长扩散的黑色细线陡然倒转,无数分支一点一点地消失,像是被橡皮擦去了痕迹。
柯南的呼吸似乎被橡皮一同擦去了。
“可是这种事本不应该发生。”板仓卓的嗓音好像已经带上了哭腔。“太危险了,太危险了,求求你……我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他在对人说话?柯南猛地一震。
“虽然你这么说……”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出,也许是因为偷偷录制,也许是因为距离过远,对方的声音比起板仓卓的要模糊许多。“可是我对这些科技玩意儿一窍不通,完全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啊。”
但是这个模糊的声音也足以让水无怜奈听出这人的身份了。
“是朗姆。”她轻声对柯南说。
“只是想让你写个程序推演一下过去某些时间点的具体状态,你怎么就想到毁灭世界那里去了呢……这年头毁灭世界已经变成流行趋势了吗?”被水无认出是朗姆的人,语气中的困惑已经快要溢出来了。“我是真的老了啊,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
叫四十多岁的板仓卓为“年轻人”?柯南皱眉。
“不行的,这样不行……”板仓卓一直在低声喃喃。
“算了,我是搞不懂你,我决定要把你丢给那个讨厌的女人了。”背景音里有脚步声响起,朗姆的说话声音随着脚步声音的靠近也越来越大。可是在他说完这句后,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也许是因为板仓卓恐惧于朗姆的靠近,而自行中断了录音。
声音消失了,画面消失了,但视频的进度条还有一小段。
几秒种后,画面再次出现。
是板仓卓的脸,他面对摄像机坐着,伸手摆弄了四五次才勉强把歪斜的摄像机扶正。
“我把这份资料留在系统程序里。”他似乎扯着嘴唇虚弱地笑了笑。“虽然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发现,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不被发现的可能,我就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就是,我希望现在看到这份影像的人,能听懂并认可我说的话。”
“这份程序最开始,只是我个人用来在玩将棋时记录和模拟棋谱的东西。将棋在游戏中千变万化,每一次移动棋子都会产生许多种可能的未来,我很喜欢玩这种东西,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把握住了世界。哦……扯远了。”
用来固定摄像机的支架又慢慢弯下来了。镜头里的板仓卓的脸一点点倾斜,他颓然地撑着自己的额头。
“但是现在不是了,那群奇怪的人找到了我的程序,然后要求我对程序作出改造,他们想把这个程序改造成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收集并分析这个世界上各种参数的怪物。”
“对,那是个怪物。”他猛地揉搓着自己的脸,试图强行打起精神。“我不知道他们想要这些数据来干什么,试图回到过去重置世界是我能想象出的最合理也是最夸张的猜测。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在说谎……我听不出来。”
他没有在说谎。柯南和水无一起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管是板仓卓还是朗姆,都没有说谎。
“不管他们想要干什么,我只想说,这种恐怖的怪物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我来不及毁掉它,我想逃走了,我必须要逃走了。”
视频里的男人沉默着。
“他成功逃走了吗?”水无轻声问,她看出柯南似乎认识视频里这个颓唐的男人。
“……没有,他后来死了。”柯南同样轻声回答。
板仓卓又开口了。
“总之,如果有人看到了这个视频,请一定要相信我。这样的怪物不能存在于世界上,请一定一定要把它毁掉!”
他在视频里站起身,向屏幕之外鞠了一个深深的躬。之后视频就播放完毕了,多余的画面大概被板仓卓自己剪掉了。
柯南沉默地关掉了视频的页面。
“原来如此。”他说。
原来如此。
在他偶然得到的板仓卓的日记里,记录着贝尔摩德对他透露的组织的目的。当时得知那句话的柯南还只是把“逆转时光的洪流”当做一个夸张的文学修饰。
这真的可能吗?
但是朗姆没有说谎,他们的目的与毁灭世界完全扯不上半点关系,利用板仓卓的程序只是为了记录和推演。
所以这些一刻不停工作着的计算机,就是在进行这种记录和推演。
“时间大概来不及了。”水无怜奈催促道。她同样十分震惊,但是眼下还有比震惊更重要的事。“我们必须要走了,小侦探。”
把所得知的消息汇报上去,必须要汇报上去。这些情报太过重要了,重要到自己的生命比起来都微乎其微。
但是只有安全离开这里才能让这些情报传递出去。她必须要安全离开这里。
她抓起了数据传输到一半的硬盘。
“等等。”柯南拦住了她。
柯南微微低下头,面前屏幕上发出的光照在他的镜片上,模糊了他的表情。
“来都来了。”柯南轻声说。“我们把这里炸了吧。”
这大概是柯南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基地了。等到黑衣组织反应过来自己的基地被入侵过,他们一定会丢弃这里另寻它路,并且在走之前点燃炸药或者放一把火,把自己的行踪遮掩得干干净净。
但是他们会不会冒着风险把这些已经算好的数据转移,柯南不得而知。
炸掉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水无怜奈想起密室入口处的爆。炸遗迹,右眼皮狠狠抽搐了一下,她抬手轻轻按了按。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习惯了?”
柯南笑笑,久违地捏起嗓音卖了个萌。
“就是忽然觉得,当个炸。弹狂魔,也挺好玩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
板仓卓的部分对比原作剧情改动太多了,已经几乎完全原创了,所以不要考据不要考据hhhh
我也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很多东西大家看个乐就好,莫当真莫当真
柯南线收尾啦,下章27线!
第68章
杯户中央医院。
“啊啦, 你们的组织还有自己的基地吗?”听见贝尔摩德说出柯南的动向后,有希子微微睁大双眼,她伸手半捂着自己的嘴, 似乎真的対这个消息感到十分惊讶。“是废弃大楼还是码头仓库?总不会是在地下吧, 十部电视剧里有九部都会这么演,感觉也太好猜了一点。”
真、真的这么好猜吗?
纲吉的手指轻轻在被子上抓了抓,留下一道尴尬的褶皱。
“虽然有些俗套, 但确实更安全不是吗。”贝尔摩德轻轻挑眉。“不过一旦被你家的小朋友找到了位置,那就与安全两个字再也扯不上关系了。让我猜猜,现在基地里进行到哪一步了,是爆炸还是纵火?”
“不要开这种玩笑啦,我们家新一可是个乖孩子。”有希子摆摆手。“他肯定会留给你们自己烧的啦。”
……可是他出发时背包里装满了狱寺提供的炸。弹啊。
纲吉欲言又止。
“赤井秀一在医院复活, 宫野志保在来叶山出现, 工藤新一在我们的基地长驱直入……真精彩的战术啊。”贝尔摩德的手抚在额头上,低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说错了,王牌这种东西,确实越多越好。”
“莎朗……”有希子看着面前的贝尔摩德, 语气低落且充满担忧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乱糟糟的事情会与你扯上关系, 不过你还是趁现在——”
“行了。”贝尔摩德打断了有希子的话。
有希子委屈地眨眨眼。
“既然你在这里, 那就意味着小侦探根本没想过要対我出手。”贝尔摩德在瞬间露出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但很快这种表情又凝固成一张自信的、充满“秘密的女人味儿”的脸。“鉴于今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况且我们的基地大概也没有再次回去查看的必要……我可以走了吗?熬夜可是美貌最大的敌人。”
“说的也是呢。”有希子飞快用双手捧起脸颊。“快点解决这一切快点回家睡觉吧。”
“那么走之前, 再送你们一份礼物吧。”贝尔摩德抬头想了想。“鉴于今晚琴酒一定受了很大刺激,我决定不把他的小跟班还给他了。”
这两句话之间完全没有因果关系!
纲吉嘴角抽搐。
“伏特加就在楼下,你们可以报个警什么的。”贝尔摩德魅力迷人的笑容掩盖不住她满满的恶趣味。“虽然没有名正言顺的抓人理由, 不过让他去警视厅留下姓名样貌以及指纹还是可以的——如果拿到他摘下墨镜的照片记得分享给我,你知道我其中一个邮件地址的, 有希子。”
有希子伸出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还有这位小朋友。”
贝尔摩德又看向还坐在病床上,一直没有机会起身的纲吉。“如果未来决定要跟着有希子学表演,一定要记住,不要被她喜欢扮演各种职业的习惯传染。女警特。工和侦探,听上去就非常无聊。”
不……我倒是觉得她一定会与喜欢扮演数学家拳击手和海胆的里包恩很有话可以聊!
“那个……请等一下!”
有希子听到贝尔摩德最后的话,现在正在鼓着嘴暗生闷气。贝尔摩德说完这个就果断转身离开。纲吉终于想起自己来假扮赤井秀一演这场戏的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终于跳下了病床。在贝尔摩德即将踏出病房门之前叫住了她。
贝尔摩德顿了顿,有些好奇地回过头。
“其实伏特加的早就已经……不,那个不重要啦。我其实是想问,你难道真的认识狱寺隼人吗?就是上次带走柯南的那个人,你是不是见过他?”
纲吉在贝尔摩德明显愣住的表情里,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
*
“这么晚去医院,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出租车司机紧张地从后视镜里看着狱寺隼人的脸色。
“不,只是去找人。”狱寺环抱双臂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冷漠地回答司机的问题。
他一向不怎么习惯使用自己的交通工具,距离近的时候他喜欢走路,而距离远一些的时候他会选择公共交通。他隐约觉得这与早年间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些关系,毕竟一个标志性的交通工具十分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因此在如此的深夜,想要迅速从来叶山赶往杯户中央医院,他只能选择出租车。
司机听到他的回答,有些放松地笑笑。毕竟如果乘客在自己车上出了事情,那也挺倒霉的。但是去医院看望病人就没有关系,他自动把“找人”翻译成了“看望病人”。
虽然在深夜独自一人从山上下来,然后去医院看望病人也很奇怪,但自己可是一个见多识广的出租司机,见多识广的司机无所畏惧。
他换挡发车。
狱寺的耳机早就摘下来了,现在他的手机在响着。里世界的人与他的朋友们通常会联络他另一个号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寥寥无几,而在现在这个时候,会打这个电话的人几乎只有一个。
狱寺有些嫌弃地接通电话。
“喂,小鬼,既然单方面切断了通讯就不要再打过来啊。”他没好气地说。
“抱歉,问你一个问题。”还在基地里的柯南正检查着自己的背包。“一个至少三百平米的区域,堆满了正在工作的计算机。我身边还有一个成年女性,想要炸掉这些,需要多少炸。弹?”
“你想把你自己和那位成年女性一起炸掉吗?”
“喂喂……”柯南无力地抽抽嘴角。“不要总是在这种问题上玩文字游戏啊。”
“在九等分的四个中心点上各自安放一枚6号就行了,我记得你带了足够多。”
柯南在包里翻找一通,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狱寺的炸。弹其实有些反直觉,越是威力强大的炸。弹体积反而越小,这四个“6号”叠在一起还没有半包抽纸大,但威力却足以掀翻这间机房。
“火焰呢?”柯南用肩膀和侧脸夹着手机,他的两只手全用来握住炸。弹了。水无怜奈走上前帮他分担了一半,并且用一种像在看恐怖。分子一样的复杂眼神偷偷打量着他。“爆炸引起的火灾会蔓延到什么程度,几小时后会熄灭,我与身边的人又应该躲在多远的距离?”
“半分钟,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总之不会让你特别狼狈。”狱寺侧脸看向出租车的窗外。距离医院还有五分钟左右的车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至于燃烧程度的问题更不必担心,无论你想毁灭什么证据,都可以做到。”
“听起来像是你经常这么毁尸灭迹一样。”柯南忍不住吐槽。“与组织用火灾来掩饰活动的习惯也太像了,你真的不认识贝尔摩德吗?”
“不,我只在餐桌上的酒杯里见过它。”
柯南哽了一下,在打过招呼后挂断电话。
狱寺随手把手机丢回口袋。
出租车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狱寺一眼,又面露惊惧地看着前方,又看了后视镜一眼。
“干什么?”狱寺注意到司机的奇怪视线,他皱着眉问。
司机猛吸一口气,然后果断踩下了刹车。出租车停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大约两千米的地方,下一秒,狱寺满脸不可思议地出现在车门之外。
被赶出来了。
他,狱寺隼人,被出租车司机赶出来了。
“连毁灭证据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难道是要去医院加害什么人吗!”司机义愤填膺地看着一脸茫然的狱寺。“几个月之前那家医院刚刚被炸。弹狂袭击过!虽然看你身上不像带着炸。弹的样子,但是你也别想狡辩,我认识你电话那头的家伙,他绝対就是几天前被我碰到的那个跟踪自己同班同学的小学生!”
我是走了什么运气,三天两头碰到你们这群人!司机瞪了还没回神的狱寺一眼。
“车费!”
狱寺乖乖掏出钱包。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在出租车逐渐远离的背影中,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喂!”他愤怒地対着出租车离去的方向大吼。
“我怎么可能要去加害十代目——不要造这种谣啊!”
*
纲吉等待着贝尔摩德的答案。
他看着贝尔摩德眸光闪烁,看着她嘴角挂着模板化的微笑,看着她用依旧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捡起脚边装着假发的黑帽。
纲吉眨眨眼,他又一次感受到一些微弱的异样。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看上去凶巴巴的银发男孩,那我确实见过,大约几年前,在欧洲。”贝尔摩德冲纲吉优雅地笑笑。“我听说过他,但他不认识我,大概只是这种关系吧。毕竟那位可是非常有名气,対么。”
纲吉若有所思。
“不过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未来的影帝先生。”
贝尔摩德再次回手拉开病房的门,在有希子想要劝阻但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対纲吉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啊,当然,名字没关系啦。”纲吉再次挠挠头。“纲吉,沢田纲吉。”
贝尔摩德嘴唇翕动,把这个名字默默念了一遍。
“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她轻轻说。她低下头把琴酒同款黑帽子里的假发暂时塞进风衣内侧怀里,她重新系好风衣的扣子,然后把黑帽子托在手上。
“让人联想到日本历史上的德川家。”
在工藤有希子和沢田纲吉的注视下,贝尔摩德静静推门离开。她沿着狭长但灯火通明的走廊一直向前走,走过转角时,她低下头带上手中的帽子,与兴高采烈的狱寺擦肩而过。
“Boss!我来迟了!”
“原来你那里已经结束了啊,太好了。”
贝尔摩德趁着经过转角的机会,最后一次瞥了那边一眼,宽大的帽檐遮去了她的表情。有希子注意到了贝尔摩德的窥探,冲着贝尔摩德的方向困惑地歪歪头。
贝尔摩德拉了一下帽子,消失在有希子的视线里。
“没错!我已经成功完成Boss分配的任务了。”狱寺有些高兴地说,可随后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左右转头在附近来回扫视。“等等,山本那家伙为什么没有在附近,可恶他不是答应过我要近距离保护您的安全的吗!我一定要去找他算账……”
“欸欸?不,狱寺你先等一下……山本大概在忙其他事情啦。”纲吉熟练地摆着手解释。
“在找我吗?”
纲吉和狱寺猛地一顿,一起朝窗户的方向望去。
山本推开窗户,从外侧流畅地翻身跳进来。“因为爬楼梯太慢了所以我就直接走外面了……斯库瓦罗教的方法还真好用啊。”
……这就是你趁夜里没人注意直接翻墙的理由吗!这里可是九楼啊!被人看到是要出大事的啊!纲吉眼神惊恐。
……可恶!在赶来见十代目的速度上输给棒球笨蛋了!狱寺握拳咬牙。
“好、好厉害!”有希子看着还半靠在窗框上的山本,眼里满是渴望。“这么帅气的技能也请教教我吧!”
拜师学艺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大利对未成年饮酒几乎没有任何限制,他们都把葡萄酒当佐餐饮品来喝——但是好孩子不要学!酒精伤身!
贝尔摩德,一个虽然很想让琴酒杀掉雪莉,但是见到柯南扬酒厂时会十分淡定地开始划水的女人(笑)
然后是,如果按照真实时间线的话,从贝姐进医院到离开中间其实经过了特别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贝姐和有希子一直在乱七八糟的闺蜜聊天(bushi)
无责任小剧场(随便写写的正片):
伏特加走下医院楼梯的时候,还在疑惑贝尔摩德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此善变……他当然知道那不是琴酒!他今晚都没有叫过“大哥”!
可是就算是贝尔摩德他也必须要听话,虽然她没有自家大哥一样严厉,但那可是似乎与那位先生有关系的女人!
伏特加委屈,伏特加不敢说。
他回到茱蒂之前停车的那个小巷,熟悉的黑暗带给他安全感。他靠在墙上欣赏美好的月色。
墙上蹲着一个人。
“嗨,我能知道你的朋友去哪里了吗?我真的很想和他再比划一次。”
……?
“啊,不过你应该没办法知道了吧,毕竟那个小侦探说不能放你离开了。”
……?
伏特加掏出枪。“你是谁?”
“又忘记自我介绍了,抱歉抱歉。”
背着球棒蹲在墙上的人跳了下来,轻巧地落地。
“山本武,请多指教啦。”
第69章
茱蒂赶到FBI的活动基地时, 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等了很久。
詹姆斯拦下茱蒂想要寻找支援的动作,为心有余悸的她递上一杯咖啡。用83度热水注入咖啡粉中冲泡而成的美式咖啡一向不受自诩“有品位”的欧洲人待见,但确实满足了美国人随性自由的需要。茱蒂现在口干舌燥面颊冰凉, 她急需咖啡来回一回精力。
她一口气喝下半杯, 把白色的马克杯狠狠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赤井秀一假死的计划也只有詹姆斯知情,而这次不明所谓的计划好像也只有詹姆斯知情。茱蒂难以忍受这份委屈, 她固执地看着面前的上司。
“这副表情真令人怀念啊。”詹姆斯回应了她的目光,他轻轻说。
“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你,瘦瘦小小的,抱着一只玩具熊,然后用那种固执的眼神看着别人。”
茱蒂的指尖向掌心一缩。
不过詹姆斯似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 他微微低下头。“其实这一次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是在听到有疑似赤井秀一的人出现在杯户中央医院后,才意识到秀一他可能在计划做些什么的。我只是等在这里,以防万一。”
这个基地是上次看守水无怜奈时,他们FBI使用的一处安全屋。之后虽然水无的事情结束了, 可这处安全屋被保留了下来。茱蒂在遇到伏特加他们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前往这处最近的基地, 那么詹姆斯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尽管我不知道秀一的具体计划, 也大概猜得出他的想法。”詹姆斯在茱蒂依旧固执的眼神里微微叹气。“他担心FBI内部有组织的卧底,同样担心我会因为想要顾全大局而阻止或者扰乱他的计划, 所以只能先斩后奏了。”
茱蒂看着不自觉额头肌肉用力并挤出几道深深皱纹的詹姆斯。
“秀一很优秀, 所以即使是先斩后奏,他也绝对不会惹出什么乱子。”詹姆斯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不过说真的,不只是你, 我也有些委屈了。”
茱蒂抿了抿嘴,她向詹姆斯问道:“所以, 你会选择顾全大局吗?”
詹姆斯对茱蒂和蔼地笑笑,他不答反问。
“那么你呢?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先斩后奏吗?”
茱蒂垂下视线,她安静地想了想,然后端起剩下的半杯咖啡。
一饮而尽。
*
安室透推开自己白色马自达的车门。
今晚是个热闹的夜晚,他知道江户川柯南在今晚有一个关于杯户基地的计划,因为这个时间就是他提议的。
选在今晚的原因有很多,比较重要的一个,就是今晚朗姆会与他见面。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太久,在这些年里努力从一个连代号都没有的底层一直爬到今天的地位,就是为了得到这种可以接触组织高层的机会。
锁定组织的二把手朗姆,下一步就是锁定组织的Boss。在组织的Boss浮出水面之前他必须要坚持下去。
他提前一点时间到达朗姆声明的位置,环抱双臂靠在车子的引擎盖上,低下目光安静等待。
脚步声。成年男性。身高一米八以上。体型中等。急性子。
“哟,波本小子来得蛮早嘛。”
安室透神色如常地直起腿回过身。“您找我有什么任……务。”
他的神色如常完全变成了目瞪口呆。
“哦,我就知道每个人见到我时都会摆出这副表情。”朗姆在安室透立刻收敛的表情中,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干得漂亮,要是你也像琴酒那个无趣小子一样面无表情,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安室透半警惕半迷茫地想。否则他的对面为什么会是一个正在玩海盗船长角色扮演的家伙?
朗姆穿着一身红黑配色的海盗服,头发上缠着红色的包头巾,包头巾外是一顶夸张的海盗帽。他的右眼上罩着一只带有骷髅头的黑色眼罩——这倒是符合他在组织里流传的形象了。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任务吗?”安室透再次艰难地开口。
“哦,我准备给你送个戒指。”朗姆的手已经伸进衣兜里了。
安室透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果然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那身海盗服上有十几个小口袋,而且居然都不是装饰。朗姆似乎忘记自己把戒指放在哪个口袋里了,他在身上摸来摸去。
“Leinen los, volle Fahrt Santiano~”
“啧,等我先接个电话。”朗姆被迫停下寻找戒指的动作,从裤子右侧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没想到真的有一枚戒指随着手机被一起抽了出来。
安室透眼皮跳了跳。
朗姆似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随手把戒指抛给安室透。他终于接起已经快要唱完半首歌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安室透听不见,只能通过朗姆的态度揣测对方的身份。
“哦……你要请假。”朗姆狠狠皱起眉,黑骷髅眼罩被他的眉毛挤的跳动了一下。“请假这种事情去找你的直属上级啊!你见过有公司员工请假直接找大领导的吗!”
……朗姆还是个公司领导的吗?安室透陷入恍惚。
“你的上级不在?那你也不要找我啊!难道还想被我发配边疆吗!”朗姆气哼哼地挂断电话,在安室透恍惚的表情中干咳了一声。
“带上那枚指环,努力点燃火炎,然后就可以打开匣子了——你前几天已经见过匣子了吧,在贝尔摩德手里。”
安室透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点了点头。
“很好,点燃它。”
安室透眼神波动,他短暂犹豫一瞬,然后在朗姆还没有注意到之前就恢复了正常。他抬头看向朗姆,好奇地询问道:“点燃指环要靠什么?”
“怒火。”
“……呃?”
“不,只是开个玩笑。”朗姆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能开着海盗船扬帆远航似的。“靠的是觉悟,觉悟么……总归就是那种谁也说不清的东西。”
“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功,总之先试试喽。”
觉悟吗。安室透又低下头。
那种东西,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呢。
*
“妈妈,你在看什么?”
杯户尊豪酒店的某房间内,赤井玛丽侧身站在窗前。她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几分钟了,有些好奇的世良真纯同样走过来,弯下腰顺着与玛丽相同的视角望出去。
“明明什么都没有嘛。”世良咧咧嘴。“月亮也没有,星星也没有,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赤井玛丽没有回答她,只是从窗边走远并坐到了桌前。
“妈妈你还不睡吗?”世良有些困顿地打个哈欠,身上的轻薄的居家服被她上扬的手臂扯上去,露出一截肚皮。她又揉了揉眼角被挤出的眼泪,然后垮下整个肩膀。“我困了。”
“穿好衣服。”玛丽看着世良说。“今晚我有一个客人。”
咦?世良突然来了精神,她好奇地眨巴着眼。
“是妈妈的同事么?还是其他朋友?”世良一边从衣柜里抽出一件卫衣外套,一边询问玛丽。她抖抖衣服,正准备穿上去。
“都不是哦,是敌人。”世良突然听到门边传来一个男孩子的声音。“Chaos。”
他什么时候开的门?世良保持着把两条胳膊伸进袖子里,但衣服还被堆在胸前没有把脖子伸进去的姿势,茫然地回头。
“继续穿你的衣服。”玛丽皱了皱眉。
里包恩一直微微勾起的嘴角骤然抹平了。他手指搭上礼帽用力下拉,把平整有型的帽檐拉出一个褶皱,似乎要通过这种方式缓解自己的尴尬。
“我记得你养了一个男孩子。”他语气幽幽地对赤井玛丽说。
“你说的是我的哥哥吧。”世良穿好卫衣,扯扯领子舒了口气。她才没有介意里包恩口中的所谓“敌人”,真正的敌人妈妈肯定不会让自己接触到。“虽然我确实很像男孩子,不过年龄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吧,我的哥哥们可比我大了好几岁。”
里包恩眨眨自己漆黑的双眼。“嘛,在时间问题上我一向不是那么敏感。”
欸?世良没有听懂,她歪了歪头。
“不过妈妈,你要和这位先……生聊正事吗?”世良看着里包恩明显还是初中生身高的样子,艰难地吐出了先生这个词语。她抓抓自己的头发,对玛丽问道:“要不然我把这里留给你们?正好我还能出门买杯咖啡。”
“尽量不要哦。”里包恩主动回答,似乎只要有他在的场合,不管什么人说话最后都会归于他的戏码。“毕竟今晚外面不是很安全,你的妈妈也是因为这个才选择在酒店的房间里与我见面的。”
“不安全?”世良在玛丽的点头默认中更加茫然了,她想起玛丽刚刚站在窗前的事情。“今晚外面会有什么?”
“大概会有些自然灾害吧,比如枪击、车祸、爆炸、爆炸和爆炸。”里包恩语气轻轻地说。“帮我照看一会儿列恩吧。”
世良接过里包恩递上来的变色龙。她还沉浸在为什么这些事情也算自然灾害,以及爆炸与爆炸之间具体有什么区别的疑惑里。
里包恩坐在玛丽对面,他看着正趴在床上看列恩吹泡泡的世良真纯,压低了声音与赤井玛丽闲聊。
“原来你的其他孩子也已经这么大了。”
“不算最近几次的话,我们两人上次见面是三十三年前。”玛丽同样低下声音,但她的语气毫无波澜,似乎只是在说一道数学公式。“那时候我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谁能想到三十三年之后,我们会一起变成两个初中生呢。”
“三十三年,居然已经这么久了吗。”里包恩又扯扯帽子。“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像是冻结了一样,我还以为只经过了十几个年头呢。”
他的表情骤然深邃,被半掩在帽檐下的双眼像是锁定了虚空之中的猎物,全身上下都释放出没有杀意的杀气。
“所以我是真的很好奇,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第五卷 ·终—— ——
作者有话要说:
朗姆的手机铃声是《Santiano》,文内那句歌词的大意就是“起锚啦,扬帆啦,圣蒂雅罗号”,这是一首很好听但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歌,画面的诡异程度已经可以类比18掏出正在响着并盛校歌的手机了(bushi)
没想到吧,最先在正文里接触火炎的柯南角色居然是透子hhhh
以及,R和玛丽认识这件事之前其实暗戳戳地暗示过。R在教育完山本后没有跟着去米花,而是说自己要去见朋友。然后这一卷里上次玛丽出场的时候也说过她经常会在见同事或者朋友的时候把世良锁在房间里。不过这个暗示太不起眼啦,我觉得应该只有我知道(笑)
上一卷结尾和这一卷结尾之间的间隔,虽然看上去字数很多,但其实只有三五天而已。R在这几天里和玛丽见过大概一两面?“敌人”当然是R开玩笑的,最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故人吧
第五卷 完,明天开第六卷
感谢读者酒保与流海、阿泡、隐君子、莫妮卡、猫过必撸、Noa、爱与正义的咕哒子、月子饮、小宝子打赏的地雷!感谢读者尘灰与共、逆回的手榴弹!感谢读者恶君的一个深水鱼雷!!!我也是有深水的作者了!(疯狂开心)
感谢读者酒保与流海、小宝子、雨眠、爱与正义的咕哒子、被PUA大师、我是中二病女、时玖玖、来自青森、作死的存在、夙溪、猫过必撸、请与我做30币的交易、莲子、每天都想改名字、鳯鳯、辛夷、恶君、嘻嘻、玉祎、神说要有光、唯书、云州藏罗碧、莫、 C qy、 satoshooo、飛鳥、 kurome、黄少天的女票、眠、白媚倾城送出的营养液!
感谢大家的评论及收藏!啾咪!
无责任小剧场:
在结束一个晚上的表演任务回到米花后,大家聚在博士的家里好好吃了一顿饭。做饭人包括有希子冲矢昴(提供一道炖菜)和山本(提供一盘寿司),纲吉还在狱寺试图帮忙但总是害怕添乱的手忙脚乱之中烤了小饼干。
同样意图帮忙的哀被山本推到电视前和什么都不会做的柯南组队了,理由是“这么多大人在,用不到小孩子”。
柯南:……你才是小孩子。
大家一起吃掉了博士偷偷点来的披萨,但因为博士吃有希子的饭和山本的寿司吃撑了,所以只能与披萨无缘。
但他还是得到了两块小饼干,是银杏叶形状的。
他们吃了一个通宵,然后在博士家和隔壁的工藤宅各自找地方沉沉睡去。
一片好梦。
# 何以道殷勤
第六卷 ·何以道殷勤——
第70章
新的周一, 新的精神恹恹。
帝丹高中三年B班的教室里,勉强支撑着上完早上第一节 课的众人,在下课铃响的第一时间就趴倒在桌子上。
园子在周围打量一圈, 左手抱住右手肘而右手支起下巴, 试图用“推理女王”风格的动作想明白些什么。不过十几秒后她就放弃了,她把手臂抬高伸了个懒腰,然后把身子探向小兰的方向问道:“你昨天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
“妈妈和爸爸又吵了一架。”小兰枕着手臂趴在桌上, 忧愁地把脸埋进臂弯里。“因为周末时要在社团里训练,柯南也一直住在博士家,所以爸爸坚决不同意妈妈把五郎送到事务所。”
对好闺蜜的复杂家庭了解颇多的园子十分代入地想了一下,也跟着忧愁起来。
“幸好他们这次吵架不是很严重。”小兰终于从桌子上抬起头,她已经恢复了一点精力。“我只是单纯睡眠不足而已。”
被迫用短消息进行两边劝架以及充当传声筒, 昨晚一直忙碌到后半夜的小兰,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那沢田同学呢?”园子又看向另一个趴桌人。“难道你也熬夜了嘛。”
纲吉下巴枕在上节课使用过的数学课本上,双手交叉抱住脑袋,十根手指都陷在柔软又蓬松的发丝里。他双眼无神地平视前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疲倦。
“啊, 没错。”
昨天晚上, 蓝波因为发现纲吉和狱寺山本的“小动作”而闹起来了。他从自己的卧室里翻出一大罐葡萄味儿的糖球递到纲吉手上, 来表示对纲吉又不带自己玩的不爽。
你什么时候私藏了这么多糖?纲吉盯着自己掌心的糖罐困惑不解。
“如果蠢纲还想把糖果还给蓝波大人,那就要对蓝波大人道歉!”蓝波穿着一身奶牛睡衣站在纲吉面前气愤地跳脚, 身后的小尾巴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然后答应我, 下次绝对不会再丢下我自己去玩!”
原来还是把这些事当游戏了吗!
“然后的然后还要答应我,要给我多买三罐糖!”
不……其实我连这一罐也不是很想还给你。
“对不起啦,蓝波。”自知理亏的纲吉看着誓不罢休的蓝波, 态度异常诚恳地交出了手上的糖罐。“下次一定。”
于是蓝波心满意足地抱着糖跑回自己的卧室。
可是纲吉失眠了,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 那些暂时被他抛在脑后的有关于继承式的事情又浮现于他意识的浅层。他强迫自己闭上双眼,直到快要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其实偶尔熬夜对纲吉来说并不算什么,他身体健康体力充沛,拥有充足的精力来抵挡熬夜的消耗。
但是!为什么!第一节 课会是数学!
纲吉抱头趴在数学课本上,无语凝噎。
“欸,昨天真是个神奇的日子。”园子撩撩耳边的头发,她又看向坐在后面的世良真纯。“小世良一定也熬夜了吧,她都已经睡着了。”
“不。”仰头朝天紧闭双眼,并后靠在椅背上姿势粗犷的世良突然举起了手。“我没有睡着,而且也没有熬夜。”
“我通宵了。”
她在园子夸张的注视中缓缓睁开双眼,语气微妙地解释道:“我见到了一个长辈的朋友,然后对他说的一句话产生了严重的求知欲,所以查了几十个小时的资料。”
“什么话?”小兰和园子一起看着世良,纲吉也终于从数学课本上解救出自己的下巴,他把右手从头顶上拿下来,然后顺势用左手支撑着脑袋,好奇地回过头。
“他对我说,怎么才能证明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一种会变形成手。枪的蜥蜴呢。”
纲吉的脑袋猛地从手上滑落,他的下巴再次与桌上的数学书近距离接触,在教室里发出了“咚”的一声。
好痛痛痛痛——纲吉捂着下巴,倒吸一口凉气。他在几人关切的目光中尴尬地笑笑,说:“手滑,只是手滑。”
“所以小世良的调查结果是什么?”小兰歪了歪头,对世良追问道。
世良终于把自己从椅背上支了起来,她神情恍惚地对小兰说:“调查结果就是,我没有办法证明。”
她无法证明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种可以变形的蜥蜴,就像她没办法证明这个世界上不存在魔法师。魔法师是有可能存在的,所以变形的蜥蜴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世良回想起那只可以在自己掌心里用尾巴敲打摩斯码的绿色蜥蜴,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完全不对!纲吉在心里疯狂尖叫。
你绝对是遇见里包恩了吧!只有他会这么糊弄人了吧!
不要相信啊!
可吐槽完纲吉又愣住了。现在早就不是当年里包恩会从他的同学里“挑人”的阶段,实际上里包恩这两年里一直在有意识地远离帝丹高中,或者说在有意识地远离纲吉在学校内的“轻松”生活。最开始纲吉感到不习惯的时候还去问过里包恩,得到了他“我可是你的家庭教师,你见过总往学校里跑的家庭教师吗”的解释。
所以里包恩为什么要接触世良?是因为世良口中“长辈的朋友”这种理由吗?
纲吉若有所思。
“原来保持规律作息的只有我一个人吗。”园子作势捋捋袖子叉起腰。“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输掉了欸。”
“不要在这种方面攀比啦。”小兰笑笑说。
“可是我真的很想熬夜嘛,因为阿真还在美国,我想和他多聊一会儿天。”园子叹了口气。东京与纽约拥有14个小时的时差,园子只能在晚上才有时间和自己的异地的男朋友聊一聊。
“说起美国……下节课就是外语课吧。”小兰突然开始了一个新话题。“上次老师好像说要小测来着。”
还有这种事?纲吉的手指抖了抖,他看向教室里的挂钟。
很好,距离上课还有一分钟时间,基本可以放弃挣扎了。不求高分,只求及格,老天保佑,多谢多谢。
“你们的测验取消了哦。”
在全班同学都有些讶异的反应中,茱蒂·斯泰琳微笑着走上讲台。“虽然相聚的时光很短暂,但是我们有幸重逢。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是由我来给大家上课啦。”
“茱蒂老师!”园子最为激动,她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身呼喊。“我很想你呢!”
茱蒂……老师?
纲吉看着讲台上的金发女人,慢吞吞地眨眨眼。
*
二年级生江户川柯南与二年级生灰原哀一起坐在帝丹小学的教室里,两个人依旧是同桌。
步美的位置没有变,光彦和元太的位置没有变,实际上班级里所有人的位置都没有变。大家依旧以同样的姿态坐在同样的教室里,听着老师小林澄子用同样的模式上课。改变过的东西,只有教室外那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班级门牌而已。
这种诡异的停滞感,让柯南的心情更加抑郁。
“我还以为,你会在FBI那边待到地老天荒。”灰原坐得笔直,双眼平视前方,但低声对隔壁的柯南说道。
“虽然很想这么做,但我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柯南沉沉吐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接受过专业训练的FBI搜查官确实比我强很多,况且还有赤井先生在。”
杯户的一场好戏上演之后,黑衣组织的基安蒂、科恩以及伏特加全部落入FBI控制之下。不管是用他们继续做饵钓鱼也好,还是从他们口中探查出组织的情报也好,亦或是直接用已经掌握的证据给他们按上罪名也好……总之可以进行的操作有很多。
只是暂时用不上柯南而已。
“更何况,博士那个家伙。”柯南居然有些愤愤地咬牙切齿起来。“博士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对我说什么‘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即使天塌了世界末日了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是学生就要乖乖来学校上课’的奇怪话,还试图把我押送进学校大门——喂,你不准笑了!”
“咳。”灰原清清嗓子,努力压下自己的笑意。“其实这是狱寺对博士说的话,他说这些话来自一位他与沢田都认识的十分厉害的教育家兼数学家,所以博士就相信了,并决定要以身贯彻。哦对了,沢田没有反驳。”
以身贯彻个鬼啊!真正想以身贯彻就自己来学校重读小学好吗!
因为心里还有个疙瘩而不想回到毛利家,只能暂时在博士家寄人篱下的柯南,烦躁又无奈地踢了踢脚边的课桌腿。
几个小时过去,他终于结束了一上午所有漫长又难熬的课。
“小哀,还有柯南。”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步美迫不及待跑到柯南的课桌前,她身后是一如既往秉持“侦探团就要同时行动”想法的元太和光彦。“我们一起去楼上找蓝波玩吧。”
“哈?”柯南眉头轻轻跳了跳。他语气颇有些微妙地说:“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快点,我们商量好了要一起去天台吃午饭。”元太行动力强劲地把柯南一把拽走了,在柯南依旧怔愣的表情里,灰原慢条斯理地绕过柯南的座位从里侧走出来,和步美一起肩并肩走在后面。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被力气巨大的元太死死钳住手腕的柯南脸色有点黑。
五人一起爬上天台。元太跑在最前面,拉着柯南一把推开天台大门,铁质大门在柯南的身前发出一阵吱呀声音。
“蓝波!”光彦看到正背对这他们的小卷毛,兴奋地打声招呼。
蓝波被身后的声音吓到,他猛地一抖,回过头欲哭无泪地看了侦探团众人一眼。
在柯南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蓝波迅速被一阵粉色的烟雾围绕。几秒钟之后,烟雾慢慢散去,只能看到里面有一个穿着随性的青年在……抱头痛哭。
太奇怪了。柯南有些麻木地想。
为什么,每次遇见诡异的事情,都是在天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火箭筒虽迟但到,没错我就是喜欢看火箭筒情节hhhh
以及我确实是家教里“不管什么事都先去上课吧”理论的忠实拥趸(被评论区指出簇拥是错误用法,我丢人了对不起OTZ)
卷标“何以道殷勤”出自魏晋繁钦的《定情诗》
无责任小剧场:
园子:为什么沢田同学在教室里打盹的时候要用这种姿势?就是这样,双手抱头(比划)。难道不是像小兰一样把胳膊垫在下面才更舒服吗?
27:你有所不知,这个姿势容易防备突然偷袭。
园子:啊,我懂了!你是在说老师扔的粉笔头对不对?哈哈哈听上去很有道理。
27:emmm……(不是!我是在说里包恩的突然飞踢!)
灰原:真好啊江户川同学,乖乖听博士的话来上课了(笑)
柯南:你有没有考虑过,博士这么着急把我赶出来,只是想自己偷偷点外卖呢(轻轻)
灰原:……(笑容逐渐消失)
第71章
“那是……谁哦, 是蓝波在变魔术吗。”元太拍拍自己的尖脑壳,迷迷糊糊地说。
“绝对不是吧!”光彦突然兴奋起来,跑到正抱头缩成一团呜呜抽泣的大人身前, 围着他转着圈打量。“这里没有舞台上的魔术机关, 也没有可以让蓝波藏起来的地方。你看这个人身上还穿着奶牛花纹的衣服,脖子上还戴着和蓝波同款的项链!”
“这一定是时空穿梭装置研究成功了!”光彦双眼亮晶晶地回头看着还站在几步之外的众人。“我就知道在未来一定会有人研究出时空穿梭装置的,这一定是未来的蓝波穿越回现在了!”
元太和步美的眼睛逐渐兴奋地睁大。
被道出身份的蓝波——大人蓝波——终于止住抽噎。他还维持着抱住膝盖坐在地上, 身子缩成一个球的姿势。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在天台上扫视一圈,然后视线锁定在站在一起的柯南和灰原身上。
灰原习惯性后退半步。柯南的手不着痕迹搭上足球腰带。
大人蓝波又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地站起身朝柯南的方向飞扑过去。灰原拉住柯南的肩膀,想把他拽离现场但是没敌过大人蓝波的力气。柯南的手也被扑上来的大人蓝波整个压住, 导致他无法启动任何道具。
柯南在极度震惊之中, 终于听见了面前“陌生”男人带着哭腔的话。
“新一哥!我失恋了啊啊啊啊啊啊!”
“……哈?”柯南从嘴里挤出一声茫然的气音。
“一平今天突然对我说,她要和我分手了。”蓝波越说越悲伤,他不顾柯南的抵抗强行把他困在手臂里围住,把柯南变成了一只大号抱枕。蓝波的语速越来越快, 像是嘴里含着一把冲锋。枪。“明明我们才在一起三年零两百六十四天而已, 不管怎么说距离七年之痒还早得很吧!为什么要突然提出分手呜呜呜呜……”
“那个……光彦, 你确定这是未来的蓝波吗?”元太恍惚地问。
“我不知道。”光彦同样恍惚地回答。“虽然蓝波确实有一个叫一平的好朋友,但这个性格也……”差太多了吧!
“可是他失恋了欸。”步美皱起眉头, 担忧地看着这个身高一米八, 却把自己缩成和柯南一样高的意大利青年。“步美害怕他会像电视剧里一样从天台上跳下去。”
三人对视了一眼。
“好的!拯救疑似未来蓝波大作战,开始!”
“——停!”
柯南终于掀开了蓝波的手臂,他一个滑步跳到距离蓝波三尺外, 然后紧急阻止了侦探团三人组的动作。他脸上的惊慌还未散去,明显心有余悸。
与琴酒面对面的时候, 他都没这么害怕过啊!
“你刚才叫我‘新一哥’?”
柯南佯装镇定地抽抽嘴角笑着说:“且不说你是谁,不过我的名字是江户川柯南啦。如果你说的‘新一’是指工藤新一的话,他是我亲戚家的哥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我才不会认错呢。”失去柯南牌抱枕的蓝波又恢复了双手抱膝的姿势,他低着头轻声嘟嘟囔囔。
“我已经认识新一哥十年时间了。完全没有改变过容貌的你,怎么可能会被我认错嘛。”
柯南脸上努力装出的笑意骤然破碎。“你在说什么?”
蓝波没有回答柯南的问题。
他擦擦被眼泪糊住的眼睛,又仔细打量一圈周围。“总觉得你们三个人有些眼熟……我想起来了,这个时候我正在帝丹小学借读,所以你们是那个少年侦探团啊。”
“原来你真的来自未来!”光彦又激动起来,向大人蓝波一口气提出了好多问题。“你来自哪一年?未来的时光机是不是很方便?时光机器长什么样子?对了对了,最重要的一点,未来时光机的发明人是不是阿笠博士?”
“不是。”蓝波又抽抽鼻子。波维诺家族的十年火箭筒,怎么也和那位字面意义上心宽体胖的和蔼发明家扯不上关系吧。“完全不是。”
光彦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嫌弃了一点。
“未来的假面超人还在继续出新作吗?”
“好像已经从一年一部变成一年十部了,还有许多电影和外传。”
“未来的鳗鱼会长出五条尾巴吗?”
“那种事情再过两百年都不会发生的。”
“未来的……”
“喂!”柯南突然向前迈出一大步,他伸出右手揪住还在蹲着的大人蓝波的半边衣领,几乎要把他本来就穿得不规整的上衣从肩膀上扯下来。柯南表情有些狰狞,他咬着后槽牙怒视着面前的蓝波,凶狠的目光让蓝波忍不住躲闪视线。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新一哥。”
蓝波又抽抽鼻子,他不愿直视柯南,于是把视线向左侧偏移,正好与站在那个方向的灰原目光相对。
他愣了一下。
柯南猛地松开大人蓝波的衣领,奶牛纹的休闲衬衫被柯南的掌心攥出碍眼的褶皱。蓝波委屈地撇撇嘴,努力拉拽那一小片布料,试图让它恢复原本的平整。
柯南依旧在愤怒,喘息的频率都比平时提高了三成。可他的眼神里装满了茫然无措,他看着正在整理衣物的大人蓝波,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什么叫对不起?
什么叫十年里都没改变过容貌?
柯南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堆露营时搭建的篝火。干柴架得越高火焰就烧得越旺,可用来支撑火焰燃烧的柴堆其实是中空的,每一次火焰的跃动,都有呼呼风声从他的心里穿过。
“……柯南怎么了啊。”光彦压低声音说。
“不知道,好奇怪哦。”步美也悄悄回答。
“江户川。”灰原抱着双臂,神情淡淡,终于说出了她自踏上天台起的第一句话。“冷静一点,这也许不是真的。”
蓝波又有些愣愣地转头向灰原看去,他伸出食指挠了挠自己眼下的泪痣,对灰原说道:“你……”
他没有说完。
五分钟的时间到了。
八岁的蓝波抱着十年火箭筒坐在另一片逐渐散去的粉色烟雾中,嘴里嚼着两颗葡萄味的水果硬糖。
“呃……你们什么都没看见,对吧?”蓝波打着哈哈,把庞大的火箭筒背到身后。
发生什么了啊!
为什么柯南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了啊!
要……忍……耐……呜啊啊啊忍不住了啊!阿纲快来救蓝波大人的命啊啊啊!!!
*
帝丹高中。午休时段。
“哦,你的便当真丰盛。”茱蒂看着园子面前的便当盒,随口聊起了天。
在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重新回到帝丹高中的茱蒂老师拎着自己的便当盒,“碰巧”经过三年B班的门口。她被正准备一起吃午饭的小兰园子和世良邀请一起,于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纲吉见状想了想 ,决定也拎着自己的便当盒,申请加入她们的聚餐队伍。于是五个人在天台随便找了一处安静的位置。
“那是当然的啦。”园子有些小骄傲。“这是我和阿真一起跟着网上的视频教程做的。我们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同一个视频,然后分别做出同样的食物。啊,是不是很浪漫。”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扭起来了,十指交叉掌心相对用力握住,然后举在下巴附近,让身子快乐地扭起来了。
大家都友善地笑笑。
“欸,真好啊。”世良随手拆了一只梅子饭团,这就是她今天的午饭了,毕竟通宵查资料并钻入逻辑牛角尖的她也没时间准备丰盛的便当。“我也想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只想知道谈恋爱的感觉,而不是想谈恋爱吗。”茱蒂眨眨眼,语气有些调皮。“这个要求可是有点难度啊。世……世良同学。”
“对哦,茱蒂老师上次代课期间,小世良还没有转到班里,沢田也正巧在国外吧。”园子恍然大悟似的。“要赶快记住新同学的名字才行啊茱蒂老师。”
“话说茱蒂老师这次,怎么会突然回来呢。”小兰突然看向茱蒂,轻轻问道。
茱蒂在小兰似乎了然一切的目光中,微微眯了眯眼。
“那个啊。”她顺势笑笑,彻底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因为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嘛,而且你们原本那位老师的长辈最近恰巧住院了,正需要人照顾呢。”
住院是真的,长辈也是真的,只不过是一个亲缘关系几乎淡到没有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原本那位外语老师现在正拿着FBI的“封口费”,在北海道快乐旅游呢。
茱蒂·斯泰琳再次进入帝丹高中,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应柯南所托,来保证工藤新一的同学们尤其是毛利兰的安全。
“手头有点紧……不会是老师又在电玩城疯狂消费了吧。”园子打趣道。
“绝对没有。”茱蒂飞快地左右摆手。“我已经很久没去电玩城了!啊……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再去一次。”
小兰悄悄抿抿嘴,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轻松微笑对茱蒂说:“去电玩城也很好啊,只要那里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就可以了,对吧?”
纲吉看着几个人各异的表情,他低下头,安静地从便当盒里夹出一块天妇罗。
“阿纲!阿纲!带我一起玩!”
纲吉举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他双眼悲愤地看着已经在地上滚了半圈的天妇罗,然后在大家惊讶的表情中,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蓝波你什么时候偷偷给我换了手机铃声啊!
“喂?”纲吉接起蓝波的来电,依旧心痛地看着地上金灿灿的天妇罗。“怎么了,蓝波?”
“阿纲快来啊!!!”蓝波在电话那头疯狂大喊。
“有人要抢我的火箭筒了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要抢火箭筒(暂时),蓝波只是觉得把事情说的越严重27就会赶来的越快……嗯
无责任小剧场:
蓝波:阿纲快来!
27:我就知道有蓝波在的时候,我永远吃不到天妇罗!
第72章
十年火箭筒, 被它击中的人可以与“十年后的自己”交换五分钟,是波维诺家族所研究的神奇道具,一直被蓝波作为私人武器随身携带。
随身, 也就意味着蓝波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小手一抖, 然后用十年火箭筒闯出什么祸来。
但这种令人血压上头的事情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自从可以储物的匣子被发明之后,纲吉就给蓝波特别定制了一款用来盛放十年火箭筒的储物匣。这个匣子只有七枚彭格列指环才能打开,给十年火箭筒增加一道保险的同时, 也不必担心蓝波在遇到什么麻烦时没办法用火箭筒来自保。
只不过这一次……
“因为他们突然叫我的名字,所以我被吓到了。”蓝波的眼睛在左右转动,就是不想与眼前的人对上视线。“被吓到的蓝波大人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火箭筒的扳机,那个对柯南说了好多奇怪话的人可不是我。”
蓝波面前的纲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完全不想直视现在的状况。
依旧是阿笠博士家的客厅, 依旧是熟悉的位置, 依旧是沢田纲吉因为有关蓝波的事而试图上门赔礼道歉。只不过这一次没有阿笠博士这个和蔼的老人在纲吉对面笑呵呵了,纲吉的对面坐着的是心情阴郁的柯南以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灰原。
纲吉有些鸵鸟地闭眼想了一会儿,然后又睁开眼睛,像那些知道孩子犯错后的家长一样试图刨根问底。“那么你为什么要打开匣子呢。”
如果只是被吓一跳的话, 是不可能完成掏出指环打开匣子放出火箭筒, 然后再扣下扳机这么复杂的动作的吧。
最多只是会筷子一抖然后天妇罗掉在地上这种程度吧!
“因为……”蓝波的眼神更加飘忽了。“因为我把糖果也藏进匣子里了。”
“……哈?”
“别以为蓝波大人看不出阿纲想要没收我的糖!所以我早就把糖果也放进匣子里了!”
用来存放武器的匣子还能装糖果吗!
你以为自己是白兰吗!
纲吉有些自暴自弃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之前遇到这种事的时候, 是怎么解决的来着?时间太久记不清了让我仔细想想……不行的吧!之前遇见这种事的人好像最后都被里包恩拉进彭格列了啊!
还有其他解决方式吗?!
“那个东西,是什么?”柯南似乎终于做好心理准备, 他抬起头对纲吉问道。
也许是因为低头时间太久, 柯南的眼镜随着仰头的动作轻轻滑落。他习惯性伸出手指推了推,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离开眼镜时,他顿了顿, 像是忍无可忍了一样,有些烦躁地把这副完全没有屈光度的眼镜摘下来扔在一旁。
他用自己那双锋利又似乎闪着火花的钴蓝色眼睛直视着沢田纲吉。
“那个说自己是未来蓝波的人, 究竟来自什么地方?”
“说是魔术你大概也不会相信的吧,毕竟这种理由连真正的小学生都不会相信了。”纲吉欲哭无泪地回望。“蓝波有一个叫做‘十年火箭筒’的东西,是一个家……里长辈交给他的。火箭筒可以把十年后的使用者带到现在,不过时间只有五分钟。”
“家里的长辈……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早就已经存在穿越时空的技术了,对吗?这项技术在里世界已经十分纯熟,所以才会放心地拿给小孩子使用。”
纲吉无奈地点头承认。他从上次巧合下遇见云雀前辈后,被柯南叫破里世界之人身份的那时起就知道了,当柯南在询问什么问题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他需要的并不是别人直接给出的答案,而是自己在脑中的总结与思考。纲吉自己那点撒谎伎俩在面对柯南时完全拿不出手,甚至毫无用武之地。
这种丢人的事绝对不能让里包恩知道,否则绝对会被里包恩教育的!
纲吉欲哭无泪。
柯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这个叫‘十年火箭筒’的科技,看似在使用条件上充满了限制,比如只能前往十年后,只能停留五分钟,但这些应该只是在制作道具时为了稳定性而对功能做出的取舍。因为使用者的交换其实是一次双向行为,包含了‘从现在通往未来’以及‘从未来回到现在’两个过程。那么这项技术只要经过稍加改造,就可以让使用者拥有回到过去的能力,比如让现在的自己与十年前、二十年前的自己交换……这些都有可能发生。”
灰原转过头,看了正在用语言理清思路的柯南一眼。
“这种技术怎么可能会存在呢?”柯南想到了杯户地下深处,视频里板仓卓的那些解说。“这简直就像是让人类在一款名叫《地球Online》的游戏上拥有了存档和读档的能力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只是生活在一个被某人打出良好结局的存档里吗?”
柯南发表自己的疑问。他双拳在身侧紧握,似乎下一秒就可以朝该死的敌人挥出有力的拳头,但他的声音轻之又轻,像是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什么一样。
如果未来真的是这种可以被选择可以被反复修改的东西,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黑衣组织所谓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板仓卓的软件,那些在爆炸里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数据……他拼了性命想阻止的东西早已经成为里世界可以交付给小孩子玩乐的玩具。
柯南突然感受到一种深深的荒诞,这种荒诞甚至暂时压过了他对自己“十年没有改变容貌”的恐惧。
要告诉他实情了。纲吉看着柯南其实已经惨白的脸色想。
因为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像刚刚得知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了一样。
“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纲吉把被柯南的表情吓到的蓝波按在身边坐好,他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对柯南和灰原开口解释道。
“你们知道,什么是平行世界吗?”
*
阿笠博士家的隔壁,工藤宅。
事到如今这里依旧是FBI进行活动的据点之一,安德雷·卡迈尔搜查官在表示自己对黑衣组织可能已经掌握这里的担忧时,被工藤宅的主人之一工藤有希子宽慰地解释道:
“其实,上一次在杯户中央医院的时候,我对亲爱的莎朗抱怨过这个问题呢。”
当时有希子正准备前往机场搭乘飞回美国住所的航班,她戴着墨镜与宽大的遮阳帽马上要从工藤宅出发。
“一想到自己的住处要被奇奇怪怪的狗仔队监视,我整个人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幸好莎朗也是一个讨厌狗仔队的大明星,她完全懂得我的焦虑呢。”
这与黑衣组织有什么关系?卡迈尔有些茫然。
“莎朗告诉我,上次一直在附近监视隔壁动向的人,其实就是她自己啦。”有希子有些调皮地拍着卡迈尔壮实的肩膀。“所以那个组织的人绝对不会知道你们就在这里的。”
卡迈尔终于理解了有希子的话。他神情恍惚地看着对方说:“您的心理素质真优秀啊,有考虑过加入FBI成为一名搜查官吗?”
“哎呀,其实这只是作为名演员的基本功啦。”有希子捧着脸笑了笑。
于是这位自由的母亲又一次从自家儿子的事业中宣告离场。FBI也一直作为团体客人占据着工藤宅。今日在书房里例行开会的人除了卡迈尔、詹姆斯和赤井秀一,还有一个刚刚从组织手中逃脱的CIA探员水无怜奈。
“既然基尔的身份已经完全无法使用,那么你现在可以说出,你所知道的有关那个组织的所有事情了。”作为FBI的代表的詹姆斯对水无怜奈说。
他把一杯热美式轻轻放在水无怜奈的面前。
“鉴于CIA与FBI的合作还在继续,我会说出那些可以被你们知道的信息。”水无怜奈没有接过咖啡,她冲詹姆斯勾起嘴角。“还有一些事情,是我与小侦探的约定。”
赤井秀一靠站在熟悉的角落,他的视线微微转动,打量了说出这话的水无怜奈一眼。
“不能说吗?”詹姆斯露出一副有些苦恼的表情,他伸出手指挠挠自己的胡须。“这倒是有些困扰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先说那些可以说的。”
“就从赤井秀一从组织里离开那段时间,开始说起吧。”
水无怜奈似乎轻轻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会对朗姆更感兴趣,毕竟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个人了。”
“如果你要先说这个,我们当然接受。”詹姆斯依旧态度和缓。“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在各个情报组织里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神秘的朗姆了吧。”
卡迈尔紧张并期待地向前探着身子,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了解这个害死自己同事的新敌人。
“他是个很古怪的人。”水无怜奈像是想起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一样,微微皱起眉头。“从我向你们传出朗姆出动的消息后,组织的行动风格就开始大变样。你们能想象出琴酒在需要灭口的组织行动中,突然放弃动手并和伏特加一起折返的样子吗?”
卡迈尔和詹姆斯皆有一瞬间陷入停滞,然后他们一起摇了摇头。
“但事实就是如此,那段时间组织的犯罪行动次数都比平时下降了不少,直到……直到他开始对各方的线人动手。”
空气沉寂下来,只有用来防止书籍虫蛀的樟木香气还轻轻漂浮着。
“一个已经平稳运行了半个世纪的地下组织突然开始转变作风,要么是在垂死挣扎,要么就是在加速自己的目标。我有种预感,某些事情即将发生。”
水无怜奈抬手理顺自己额前的碎发,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流淌着更加深邃的蓝——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27在漫画开始到结束期间是经过两次(大概?)生日的,但大家以及我并且也许还包括天野老师好像都默认蓝波没有长过年龄,依旧是5岁,阿这……
被震惊到的作者决定忽视这个bug继续写下去(嘿你这人)
鉴于大家应该都知道什么是平行世界,所以我不用理论来凑字数了,转个场将一些比较重要但零碎的信息,之后会马上就回到27介绍完理论的状态。
无责任小剧场:
灰原:为什么你这么轻易就接受十年火箭筒这种东西了?
柯南:因为我趁大人蓝波抱住我的时候,在他身上安装了发信器,但是在烟雾炸开的一瞬间,发信器的信号消失了,那种消失的状态我很难形容,但我知道信号消失不是因为有人毁掉了发信器。
灰原:……真有你的风格啊。
第73章
沢田纲吉关于平行世界理论的解说还在继续, 期间夹杂着灰原哀偶尔提出的问题。蓝波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想着乖乖坐好认真听讲,可没过几分钟就浑浑噩噩两眼变成蚊香圈。他又从口袋里偷偷掏出两颗糖球,结果被完全看不出正在分心的纲吉眼疾手快地抢过。
“不行, 你在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能吃任何糖果了。”纲吉难得如此严肃地对待蓝波。
他在蓝波渴求的目光之中继续转过头对灰原和柯南说道:“……所以平行世界就是这样一种概念, 它确实存在,并不是人们对于未知的臆想。”
“真神奇啊。”灰原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抵着下巴。“通过十年火箭筒来到这个世界的大人蓝波,其实来自一个‘蓝波没有在这时使用过火箭筒’的世界, 因此十年前的蓝波与十年后的蓝波早早就已经在状态上互不干涉了。”
“换句话说,通过回到过去来改变历史这种事情,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最多不过创造出一个新的平行世界罢了。”她轻轻交叠双腿,又抱起手臂, 对纲吉的解说进行最后的总结。“得知这种事情, 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遗憾呢。”
柯南一言不发。
他从纲吉开始解释平行世界的理论后就没在说过话。他惊疑、困惑、迷茫、不安,像是第一次睁开双眼的孩童,新奇又危险的世界在他的眼前轰然洞开。他看着纲吉的脸,嘴唇翕动, 但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你还好吗?”纲吉询问。
在最开始知道这个理论的时候, 纲吉自己也曾经世界观动荡而陷入茫然过。不过那时前有里包恩健状况不明, 中有同伴陷入危险,后有白兰步步紧逼, 在重重重压下纲吉反而没有心思纠结这么多有关于“世界观”的问题。
但是柯南现在显然不是同样的情况, 他有充足的时间与充足的思维能力,可以让自己在牛角尖里钻得足够深。纲吉看着柯南依旧苍白虚弱的脸色,他抓抓自己的头发, 纠结地皱起一张脸。
难道对柯南而言,这些知识还为时过早吗?
柯南神情空茫地抬起头, 看向苦恼着的纲吉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从理论上来说,一件事情的每一种可能,都会在某个确实存在的世界里发生。”柯南轻轻开口。他在纲吉就要点头表示认同之前,立刻接着说道:“所以,在某个世界里,沢田纲吉可能会是黑衣组织的Boss。”
纲吉准备点头的动作诡异地顿在空中。
“在某个世界里,狱寺可能会成为琴酒。”
“在某个世界里,蓝波可能会成为伏特加。”
“在某个世界里,云雀先生可能会成为——”
“打住!停下!绝对不可以再说下去了!”纲吉大受震撼。“你形容的画面实在太难以从脑海中抹去了,完全不会存在这种可能性的吧!”
“为什么不会呢。”柯南依旧神情恍惚,他看起来像是已经停止思考,只是让大脑的惯性控制嘴巴说出一些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话。“平行世界不就是这样一种一切皆有可能的东西吗,这可是你告诉我的。”
居然无法反驳!
如果自己没有被选为象征纵向时间轴的彭格列指环的继承人,柯南说的事情完全有可能在某个平行世界里发生啊!
突然开始互相伤害世界观的两名选手四目相对,都能从对方的眼底看见深深的困惑。
“咳。”灰原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二人没有营养的对视。“我们可以抛开这些理论,然后聊一点实际的话题了吗?比如平行世界的蓝波都说了些什么。”
“哦,好的。他说了什么?”纲吉有些忐忑地缩缩手指。
如果大人蓝波说出了有关彭格列和Mafia的事情……不!还是不要脑补这种可能性了!就算有这种平行世界的存在也绝对不会是当前这个世界!
坐在纲吉身边无所事事的蓝波也支棱起耳朵。
“他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而且最后还有一句话没有对我说完。”灰原沉思着。她顿了一下,突然看向蓝波。“既然蓝波经常用火箭筒交换自己,那么我可以申请把大人蓝波再叫来一次吗?”
“如果阿纲决定把那罐糖果还给蓝波大人,我就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你的表情根本谈不上勉为其难吧,眼神里的期待都要溢出来了啊!
“不要对糖果怀有这么没有原则的热爱啊。”纲吉无奈地叹气。“说好了一周就是一周,绝对不会还给你的。”
蓝波深受打击。蓝波不愿再笑。蓝波掏出手机跑到其他房间,纲吉觉得他大概率想联系一平来寻找安慰。
可是这个时间一平还没有放学吧。纲吉欲言又止。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就可以了对吧。这可真遗憾。”灰原用一种绝对听不出是在遗憾的语气说道。“其实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先去实验室了。”
纲吉目送灰原离开,他看着对方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柯南。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我总觉得你们没有把话说完。”纲吉突然说。
“教我如何说谎的师兄曾经告诉我,其实转移话题这一招已经很过时了,几乎要属于没有人会用的手段了吧。这么看来你也挺不会说谎的。”
“原来你还需要向师兄专门学习这种技巧吗?”柯南的表情一言难尽起来。“这个师门感觉并不是很正经的样子。”
“你的感觉可能没有出错……不要再转移话题了啊。”
柯南又沉默半晌。
“之前大人蓝波说的话,似乎在暗示我的身体在未来十年内都没有恢复。”柯南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着。尽管他的话让纲吉都愣了一下,但是柯南自己已经近乎无动于衷了。“本来我还以为,那已经是确定会发生的事实,在那个瞬间我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不过在知道平行世界的存在后,感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好像已经没有意义了。”
柯南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早已被他自己的指甲掐出几道月牙痕迹。
“曾经的我所设想过的最坏结果,就是永远无法拿回自己工藤新一的身份,一直一直用江户川柯南的样子生活下去。我设想过的第二糟糕的结果,就是在与黑衣组织的对抗之中死去。”
“可现在你忽然告诉我,其实不管怎样糟糕的结果,甚至那些我想都不敢想的可能,都会在某个世界里发生。”柯南眼神空茫地看着纲吉。“所以即使我在这个世界里成功了也会在别的世界里失败,在这个世界里失败了也会在别的世界里成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一向能言善道的柯南难得如此笨嘴拙舌。
“我现在脑子里很乱。”
“嗯,我大概懂的。”纲吉轻声回答他。
沢田纲吉永远不会认同白兰对平行世界的做法,但是沢田纲吉却经常被白兰对平行世界的认知“骚扰”到,尤其是对方在说出类似“根据我对三千个平行世界的观测,这件事只在其中九百多个世界里成功过,因此它的成功概率只有31%”这种话的时候。
纲吉继续对柯南说道:“其实偶尔我也会因为类似的问题纠结啦,比如想到自己会不会在某个世界做出更好的选择什么的,比如会不会只要更加努力一点就可以把这里变成一个朋友们完全不会受伤的世界什么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这种纠结只会存在很短的时间。”
纲吉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慢慢说着:“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嘛,我知道大家都已经尽力了,所以这一定会成为所有世界中最好的那个……我一直这么坚信着。”
“是吗。”柯南低声应和。
“所以其实不必太过忧虑大人蓝波说过的话啦,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一定与我们这个世界存在很明显的差异。不过如果还想从大人蓝波那里得知什么信息也是可以的,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偷偷把他叫过来。”
纲吉颇有些自暴自弃起来。“反正你们已经知道这么多,现在再瞒着你们好像都没什么意义了。”
“……话说,我真的很像一只蚂蚱吗?”
“……什么?”
“……不,没什么。”柯南主动终止了这个突兀的话题。“关于那个世界十年后的事情,我大概还需要想一想。”
“好啊,如果做出决定就告诉我吧。”
纲吉在蓝波的望眼欲穿中,把从蓝波手里没收对的糖罐留在了博士家的桌子上。他拎着蓝波告辞了,柯南则盯着桌上黑白分明的奶牛糖罐发呆。
“谢了,灰原。”许久的寂静后,柯南没有回头,但对身后缓缓走出的灰原说道。
“没什么。”灰原抱着手臂倚靠在楼梯扶手上。“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让你们独处而已,毕竟听众越少越方便梳理情绪,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柯南依旧有些茫然地眨眨眼。
“那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他终于回过头看着神情毫无波动的灰原。“为什么感觉你……如此冷静?难道这些东西完全不会刺激到你吗。”
“不会。”灰原轻轻地歪头,略微打着卷的茶色发丝从她的脸庞滑落。“完全不会。”
毕竟如果真的存在着平行世界,那么那些世界里发生的,一定会是些很美好的事情吧。
在柯南并不常见的怔愣表情里,灰原半捂着嘴,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突然被托付给侦探团三个小孩子转变观念的博士:咳,其实蓝波今天中午是在表演魔术啦,时空转换是不可能存在的。
侦探团:那种事情我们早就知道啦!
博士:……?
元太:他说未来的鳗鱼没有长出五条尾巴,那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步美:他说《假面超人》一年可以拍十部,但是明明不可能有这么多新皮套!
光彦:哦,他说时空穿梭机器不是博士发明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博士:(突然有些感动)
光彦:因为那个火箭筒一样的转换器一看就很有博士的风格,我才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比博士更无厘头的发明家呢。
博士:…………?
第74章
蓝波用火箭筒惹出事端后的第三日。放课后。波洛咖啡厅。
“哦!”茱蒂·斯泰琳又用上那副伪装后的美式日语腔调, 简单一个感叹词被她说得一转三折。“沢田同学在看什么?”
“嗯?没什么。”纲吉转过头,对着坐在自己身侧的茱蒂老师轻轻笑笑。“刚才有个路人的长相好像有点眼熟,不过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这算不算是很巧?因为我也会觉得沢田同学有些熟悉呢, 明明之前并没有见过, 对吧。”茱蒂紧盯着纲吉的表情。
她已经知道那天装成赤井先生的人是我了吗……还是不知道?纲吉表情无辜地轻轻眨眼。
“认错人这种事情,可能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了。”波洛的店员榎本梓为这桌客人端上四份简单的三明治。“平时要认真休息才行啊。”
“谢谢,但我大概不是因为这种原因啦。”纲吉回道。
坐在纲吉对面的园子略显沉重地叹了口气。“今天又是没有遇见安室先生的一天。”
“实际上, 安室先生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过咖啡厅了。而且他上次来到咖啡厅时,好像对店长先生请了很长时间的假。”小梓跟着叹了口气,对园子解释道。
“你们大概已经发现啦,店里的客人都比平时少了一点。”
现在店里除了纲吉这一桌客人,还有一对小情侣一样的青年男女, 一位正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的穿着正式的职场女性, 以及另一位穿着有些随性的男性摄影师,用来装相机的包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这种冷清场景与平日总是热热闹闹客人络绎不绝的样子大相径庭。
“也很好啊,小梓你可以稍稍偷个懒了。”小兰最后对拿起水壶准备出门给花坛浇水的小梓说道。
但是小兰用轻松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表情马上苦大仇深起来。她的手机完全没有离过手, 海参男的吊坠随着她的打字动作晃来晃去, 差一点就要摇晃出满头星星了。
“呃……大叔和英理阿姨还在吵架吗?”园子见怪不怪地询问道。
小兰严肃地抿着唇, 在发出最后一条短信后,狠狠地合上手机盖。“我没办法了, 他们的吵架内容已经从要不要把猫咪送到事务所, 变成学生时代的各种误会,再变成妈妈做饭难吃爸爸不做家务,最后又变成要不要把猫咪送到事务所了。”
纲吉忍不住咋舌。“听上去好复杂。”
他微微仰起头望向天花板的方向说:“不过毛利侦探现在应该就在事务所里吧, 也许当面劝说会比用短信效果更好一点?”
“不,我决定到明天为止都不要管他的事了。”小兰把手机放到桌面, 赌气似的哼了一声。“还有柯南的事情也是,暂时不方便回家的借口已经用了一整轮了,我倒要看看他今天还会用什么理由。”
“看来毛利同学真的很生气。”茱蒂看着小兰一拳锤向身下沙发,然后差点把隔壁的园子弹起来的样子,她眼神呆了呆,又仔细思考一番,还是选择偷偷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身后。
似乎是在给柯南通风报信呢……用余光把茱蒂的动作尽收眼底的纲吉心情微妙。
“沢田同学有什么应付吵架的好办法吗?”小兰苦着一张脸向纲吉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沢田同学会很擅长处理类似的事情呢。”
“这……嗯……”纲吉在小兰想要得知答案的好奇目光里,艰难地继续说下去。“也许……大家一起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等——等等!我只是乱说的你千万不要当真啊!”
……你绝对当真了吧!纲吉看着小兰若有所思的样子,哽在当场。
“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父母吵架!”纲吉在小兰逐渐从若有所思变成跃跃欲试的表情中有些慌张地开口补充道。
“我的父母也是常年分居啦,不过他们两个不是因为矛盾,而是因为……工作。”纲吉微微皱起眉头,说话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因为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时间太少了,所以,我好像完全没有他们之间发生争吵的记忆。”
救命,这难道是什么家庭关系比惨大会吗。我接下来该说什么?纲吉有些难捱地抿抿嘴。
“欸……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察觉到空气似乎有些凝滞趋势的园子匆忙夸张地转移话题。“就是今天课上提到的那个用来形容每个人都有难处的英文句子,要背着什么什么的。”
“We all have a cross to bear.”茱蒂尽心履行自己作为英语老师的职责。“我们都有一个十字架要去背负,我们都需承受各自的苦难。”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对基督教毫不关心的日本青年,园子其实不太能理解这句英语俗语的具体含义。她伸手点上自己的发带,有些困惑地问道:“这是一种比喻吗?还是谐音之类的?”
“这大概算是一种宗教文化对英语语言的影响吧。耶稣背负十字架,他遭受了他的苦难,也承担了全人类的罪孽,所以十字架成为了苦难的代表,也成为了神爱世人的象征——虽然我不信这个。”
回答园子这个问题的,并不是茱蒂,而是坐在纲吉他们隔壁的摄影师。
他不知有意无意,并没有控制自己说话的音量。正在敲键盘的职场女性依旧专心致志不为所动的,但是坐在最远处角落里的小情侣们都有被他打扰到,他们抬头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低下头说着自己的话了。
“啊,抱歉抱歉,并不是故意听你们聊天的。只不过这里实在无聊,所以习惯性开始观察身边准备采风了。毕竟这可是一名摄影师的优秀素养不是吗。”男人十分自来熟地加入进众人的对话,他轻轻拍拍面前的相机包。“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片田达夫,自由摄影师,副业勉强谈得上是一名宗教与符号学家。”
“嗯……你好?”距离他最近的小兰有些困惑地打招呼。
“其实我只是想发发牢骚来着。”片田达夫的视线在四人脸上粗略扫过一圈,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茱蒂的警惕与纲吉隐含审视的目光,继续说着自己的话。“现在的人提起十字架的第一反应都是那个啦,还有多少人还知道,它最开始只是一种象征着死亡的刑具呢。”
他似乎有些恶趣味地笑了笑。“这句话难道不是翻译成‘人终有一死’更合适吗?”
“噫。”园子悄悄抱住小兰的手臂打个寒颤,她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这人好奇怪。”
片田达夫的笑容顿住了。
茱蒂这时终于了然,她不再分出精力警惕这个古怪的陌生男人,而是对他露出一个充满成熟女人魅力的笑容,像是在对对方发出挑衅。
“哦!”她又用那种一转三折,其实十分折磨听众耳朵的口音说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装坏小子骗女孩子吗!”茱蒂眼睛睁大状若无辜。“我只在几十年前的老电影里看过这种套路,没想到还有机会亲眼见一见呢。看来今天的咖啡喝得真值,能亲眼见到这种场面,确实比去电玩城有趣多了!”
小兰和园子一起看向突然飙戏的茱蒂,她们嘴角都在抽搐,似乎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片田达夫的嘴角也有些抽搐,这大概是因为尴尬与恼羞成怒。
纲吉也在眼神隐隐崇拜地看着演技精湛的茱蒂,不过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纲吉正想掏出手机查看,他突然感受到什么,又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
在远处的视线半盲区里,有一个小孩子的影子。
【出来聊一下可以吗?——柯南。】
纲吉若有所思地起身,他的动作还把片田达夫吓了一跳。纲吉的视线再次扫过片田达夫,然后对小兰等人指了指手机、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柯南面前,把自己也藏进咖啡厅视角的盲区里。
“小兰身边那个男人是谁?”
纲吉顿了一下。“陌生人。不过你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吗?”
柯南轻声嘀咕着:“就是随口一问而已,谁叫茱蒂老师的短信那么语焉不详,如果不是看到你也在里面,我就直接冲进去了。”
“啊,其实她会给你发消息,是因为毛利小姐似乎对你找的不能回家的拙劣借口十分生气。”
纲吉好奇地眨眨眼,问道:“我能知道你都找了什么借口吗?”
“小组作业、博士生病、道具维修……最近用过的一个理由是做噩梦,梦见毛利叔叔变成了邪恶机器人,所以暂时不想见到他。”柯南继续轻声说。自从上次用工藤新一的身体与小兰见面后,他再也没有说过自己——不管是哪个自己——生病的借口了,但是其他借口哪是这么容易想出来的呢。
“这听起来比参加相扑大赛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是什么?”
“……不,没什么。”
纲吉和柯南四目相对,默契地感受到一丝不可言说。于是他们一起沉默了。
十几秒后,柯南终于舒了口气,用正常的音量接着对纲吉说:“其实我还是不方便见到她,既然茱蒂老师的短信是虚晃一枪,那么就先这样吧。”
“对了,既然见到你,那也可以把我对前些天蓝波那些事情的想法,直接告诉你了。我这两天想了很久,其实直到收到短信前还在想,不过现在我突然想明白了。”
纲吉点点头,静静等他说下去。
“我的想法就是——”
“啊——————”
是咖啡厅传来的声音。柯南和纲吉猛地望过去。
纲吉立刻低下头说:“柯……”
但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了。纲吉自认为神经反射速度已经属于人类前列,可是柯南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出去了。
这绝对已经超越侦探对案件的反应速度了吧。纲吉边跑向波洛咖啡厅边想。
……明明很想见,为什么还总是要忍着呢?
纲吉站在咖啡厅门口,看着正在安静对视的柯南和小兰,轻轻在心底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不会很复杂也不会重点写逻辑,基本相当于串场,是这本书里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柯南日常式案件啦(基德相关不算在内)。
关于十字架那一段,也许是一个温知识:耶稣受难的英语叫做“Passion of Jesus”,你看到那个passion想到了什么?没错就是JOJO的Passione哒!在拉丁语里passion的本源意有to suffer,to bear,to endure的意思。让二次元意大利Mafia教父们玩这种宗教梗真的太令人愉悦啦,但是JOJO已经玩过这个了所以我要换一个来玩!(激动叉腰)
【不过虽然我个人很喜欢玩相关梗,但我也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些宗教民俗相关问题,所有资料均来源于度娘,如果什么地方说错了就,欢迎捉虫?】
无责任小剧场:
小兰(破门而入):爸爸!
小五郎(举着报纸被吓一跳):……干什么?
小兰:(活动手腕):我们来打一架吧,要是我打赢了,你就要去找妈妈道歉。
小五郎(完全不敢对女儿动真格):……这是哪个混小子给你的建议?工藤吗?!
柯南:阿嚏!阿嚏!阿——嚏!
第75章
“咦, 柯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兰愣了一下问道。
柯南在小兰的注视下,欲言又止地动动嘴唇。不得不承认,在听到尖叫的那个瞬间里, 他的大脑空空如也, 什么纠结挣扎思量顾虑甚至可能存在的案件,都难以在他的意识里占据一席之地。
他就是想见她。只有这样单纯的理由。
可是……
“果然前几天你说不能回家都是在找借口对吧。”小兰蹙起眉低头看着柯南。“小孩子不能这个样子,下次不要再说谎了。”
“好。”柯南演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低声撒了个娇。
——可是他连这个回答也是在说谎。
不过下一刻小兰就意识到,现在并不是什么闲聊的好时机。她对柯南向出事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又掏出手机对他说:“柯南你去楼上叫爸爸下来。我马上报警和叫救护车。”
“最后一个大概没必要了。”已经初步检查过情况的茱蒂扬声告诉小兰。“他已经没救了,死亡时间16时55分。”
她轻轻扯下自己的袖子盖住手表。
死者是那对小情侣中的男性,死亡原因大概是中毒。现在死者面色铁青地倒在桌上, 他对面的女人在尖叫之后就捂住嘴跌跌撞撞地离开那个座位, 期间还碰倒了自己点的一满杯热巧克力。浓稠黏腻的深棕色液体在桌上摊开一大片,蔓延过桌上相对的两只盘子以及死者面前的咖啡碟,有些甚至浸到了死者的浅白色T恤的衣领里,更多的则是沿着桌边滴落到波洛咖啡厅原本十分整洁的地面上。
一片狼藉。
柯南又心情复杂地看了小兰一眼, 随后定定心神准备跑去观察案发现场, 只不过他脚下还没能迈出半步, 整个人都悬空起来。
“不用去找我了。”
被尖叫声惊动而走下楼梯的毛利小五郎穿着有些邋遢,领口扣子敞开两颗, 两颧还有酗酒后未消散的醺红。他拎着柯南前后摆了两下, 然后借着惯性,把他扔向自己身后。
柯南在呆滞之中飞了出去,然后落入一双接得稳当的手臂。
“咦?柯南你好轻啊。”他听见纲吉的声音在他头顶后方微微响起。“我还以为, 你至少会和一年前的蓝波一样重呢,他七岁的时候和你现在差不多高。”
“……放我下来。”柯南在空中蹬了蹬腿, 这种熟悉的脚不沾地的姿势让他想起一些不怎么友好的回忆。他用只有纲吉可以听清楚的声音又吐槽道:“况且我怎么可能和蓝波一样重呢,我七岁的时候又不会像他一样,每天上树下河扛火箭筒。”最多只是深更半夜偷偷爬进学校的窗户罢了。
七岁的工藤新一,只是一个喜欢泡在家里藏书室看书的柔弱小宅男而已啊!
纲吉还端着柯南的两边腋下,他弯腰把柯南放到地上。“毛利先生好像不喜欢你在现场乱跑,真的没问题吗。”
“不喜欢小孩子乱跑是很正常的吧。”柯南掩住自己的嘴唇,声音细若蚊蚋。“变成小孩子的身体后就是会发生这种事情,想要做什么都不敢正大光明,必须找合适的借口。但是破案比较重要,所以只能忍耐。”
……你真的有在找借口吗?
纲吉看着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开始四处乱窜的柯南,沉默地想。
毛利小五郎眼神还有些醉后的迷离,他回头朝纲吉和柯南的方向瞪了一眼,又用手揉着太阳穴轻声嘟囔一句:“哼,臭小鬼。”
他在波洛内部扫视一圈。
唯一的店员榎本梓身前抱着托盘,脸色有点苍白地站在厨房区。一直没有与其他人接触的职场女性已经收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她还坐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只是有些神情惴惴。死者的女朋友现在正蹲在距离尸体甚远的墙角,把脸埋进膝盖,双肩不住颤抖。园子是帝丹高中师生组合一行四人中唯一一个还坐在座位里的人,因为见多识广,还尚且镇定。
毛利小五郎依靠园子面前桌上摆着的各种东西,推断出几人的就坐位置。然后他眼神不善地盯着并不认识,但好像与自家女儿坐得很近的片田达夫。
片田达夫的额角缓缓滑下一滴冷汗。他尴尬地笑着对小五郎自我介绍道:“您好,您一定就是大名鼎鼎地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吧。我是片田达夫,是一名专为报纸和杂志供稿的自由摄影师。”
片田达夫微微弯腰,恭敬地向毛利小五郎递上一张名片,小五郎注意到他挂在身前的相机包已经打开了,也许在众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拍下了现场照片。
小五郎哼了一声,伸出右手接过那张有些花里胡哨的名片。
“有大叔在,这起案件一定能马上解决吧!”园子看着小五郎,眼神期待地说着。
小五郎仔细揣摩对方的语气,他总觉得园子并不是会这么真情实感崇拜他的人。他努力把自己的领口整理好,对园子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嗯,也没什么啦。”园子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双手并在膝盖上乖乖坐好。“就是想着,如果沉睡的小五郎没有机会出场,可以让我这个推理女王试试吗?”
小五郎正在整理领口的手没有收住力气,差点把自己勒到。他表情嫌弃地看了跃跃欲试的园子一眼。
“总之,先等警察来吧。”小五郎这么说着,系好衬衫领口的扣子。
*
警察来了。
目暮警部扶着帽子,从警车上走下来。他在下车后抬起头,眼神里充满吐槽欲地注视着二楼的毛利侦探事务所,至少十几秒里都没有其他动作。
“到了就赶快进来。”小五郎走到咖啡厅门外向他招手。
“毛利老弟啊。”对谁都喜欢称呼一声“老弟”的目暮十三,十分沉重地叹气道:“你这个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命案的体质,已经进化成为人在家中不走动,命案也能自己找上门来的高级版本了吗?”
两人一起走进咖啡厅里。
“哼,这里的人这么多,你怎么就能肯定,这是我的体质呢。”
“如果不是你,难道还能是柯南吗?他可是我们的警视厅的小福星。”
小五郎脚步一顿,他的表情像就像在无声地骂骂咧咧。
“死者的身份是?”目暮看着依旧面侧朝下趴倒在桌面上的尸体问道。
“三村敏也。那边那位穿驼色外套的女性是他的同伴,也是他交往已经两个月的女朋友,尾家裕香。”毛利向隔壁桌的方向示意道。尾家裕香现在正魂不守舍地坐在那里。
目暮对她轻轻说了一句节哀。
“死者应该是死于致死量的东莨菪。碱。”一直站在一旁的茱蒂突然出声。“他的皮肤上没有肉眼可见的伤口,所以毒药很有可能来自于口服。而想要使用这种几乎立刻见效的药物进行谋杀,凶手就必定是现场之中的某个人。”
“请问你是?”目暮愣了一下。
“哦。”茱蒂脸色一变,她双手合十笑着对目暮解释说:“我是毛利同学的英语老师,也是个热爱推理小说的狂热粉丝。所以实在没有忍住就说出了这种话。”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侧的柯南。柯南则光明正大抬起头,表情不爽地与她对视。
感觉自己的工作被抢走了呢。柯南心情有些微妙。
“毛利老弟,你怎么看?”目暮习惯性寻求身边人的意见。
“我不想怎么看——你是没有带自己的鉴识课吗。”
毛利出乎意料的回应态度让目暮不知所措。他眨眨眼,表情异常无辜。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啊毛利老弟。”
心态强大的目暮在短时间内就把握住了其中关窍。他伸出手用力拍打着毛利小五郎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懂得都懂的语气和表情对他说:“是不是和夫人吵架啦,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及时道歉争取原谅嘛。”
学学你老哥我,每次吵架都要争分夺秒地去说对不起!
目暮的视线在咖啡厅里转了一圈,又回过头冲小五郎说:“你看,小兰绝对很同意我的意见!”
小五郎郁闷地后退半步,躲开了目暮重重拍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
目暮警部确实带了鉴识课,鉴识课也确实同意了茱蒂或者说柯南的观点。死者三村敏也的死亡原因是饮用了含有过量东莨菪。碱的咖啡。他们在咖啡液体里、咖啡杯的杯壁和手柄上、用来搅拌的小勺子上、方糖的包装纸内侧外侧、咖啡碟的某一区域的面上和底部都检测到了药物成分。
另一个被检测到药物成分的位置是死者的右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他是一个右利手。
“那么都有谁接触过这杯咖啡呢。”目暮看着手里的检测报告说。
“这么看来,最有嫌疑的就是死者同伴尾家裕香小姐,以及店员榎本梓小姐了吧。”
被提到姓名的尾家裕香在座位上抖了抖。同样被提到的榎本梓也面色难看。
不过榎本梓抿抿唇,还是坚定地说道:“不,其实还有两个人也有机会,那就是同样在店里的另外两名客人。”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不认识他!”片田达夫急得跳脚。
那名姿态一直很端庄的职场女性只是微微蹙眉。不论是在案发前还是案发后,甚至于警察到来前后,这位女士从始至终都非常沉默且冷静,不过这时她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道:“我同样不认识这位先生,也不认识他的同伴。况且普通的客人怎么会接触到其他客人的餐品呢?”
“小侦探有什么高见吗?”茱蒂矮下身,轻声对柯南说。不过柯南只是安静地看着正在说活的几个人。
同样正在安静注视着他们的还有沢田纲吉,他看着那名职场女性以及她身侧已经收好的笔记本,想了一下,默默地拿出手机,向某个号码发送了一条短信——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场景的角色已经很多了,所以只让目暮一个人作为警方出场。
(叹气)为什么我总是不自觉写出这种人数超级多的场景啊,波洛咖啡厅那个占地面积能装下这么多人吗/bushi
而且又是至少四条线插在一起同时发生orz,日常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挑战如此高难度的操作orz
以及,这个案子我又没有时间写细纲啦!每天码字前都不知道凶手会留下怎样的证据呢!如果有推理逻辑上的BUG请大家努力忽略就好啦!(理直气壮)
感谢读者不是中三病也不是小丸、54695013扔的地雷!
感谢读者筱、阮何、痴汉少年、作死的存在、C qy、司铭、笙笙笙笙笙、维多利亚的不开心日常、雨林心台、栉名安娜送出的营养液!以及一位被晋江吞掉昵称的读者在01-12 13:26:02送出的营养液也同样感谢你!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收藏~么么哒~
第76章
榎本梓深吸一口气, 对目暮警部详细解释:“今天下午的客人并不多,在经历过一小段一个客人都没有的空闲时间后,最早来到店里的是那位女士。”
“熊本千鹤, 这是我的名字。”携带笔记本电脑的女人淡淡地接过榎本梓的话。“我在大约一小时之前路过附近, 碰巧有一些工作上的紧急任务需要处理,所以来这家店应急。”
死者的尸体现在已经被警方转移走了。她的视线扫过那张凌乱的咖啡桌,皱着眉头补充道:“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不过侦探先生可不可以快点找出真相?我等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不方便在这里耽误时间。”
“她好冷漠哦……”园子悄悄与坐在身边的小兰咬耳朵。“遇到这种事情后也过于镇定了,我觉得她有嫌疑。”
“可是他们应该并不互相认识吧,如果是针对陌生人的无差别袭击,这岂不是很可怕。”小兰也低声对园子说。
熊本千鹤似乎听到了小兰说的话,她向小兰和园子的方向望了一眼。园子忍不住害怕地抱住小兰的手臂。
在小兰有些呆愣的表情里, 熊本千鹤轻轻地点头致意。
“是的, 熊本女士到达店里的时间大约是16:05。”榎本梓发挥她强大的记忆力天赋继续说下去。“她在到达店里后,一直坐在那个位置,并点了一杯咖啡。接下来到达的客人就是死者以及他的同伴,两人大约在16:10进入波洛, 坐到了角落里。”
“摄影师先生到达波洛的时间是16:20左右, 那个时候我刚刚把死者的点餐送上去, 其中就包括被怀疑为毒药来源的那杯咖啡。摄影师先生最初的座位并不是现在的位置,而是死者座位的隔壁。死者好像还与他发生了一点口角。”
“怎么回事?”目暮看向片田达夫。
“可不是因为我。”片田两只手疯狂地在身前左右摆动。“他不希望我打扰到他们小情侣甜甜蜜蜜, 所以就逼我换个位置坐。我一时气不过所以和他推搡了——”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死者的女友尾家裕香高声打断了片田的话。她瞪大双眼看着目暮警部和毛利侦探的方向, 眼角还有一抹充盈的血丝。“他才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无辜,那家伙就是来故意偷听别人说话的!他绝对也偷偷拍了照片!”
“她说的大概是真的,之前你询问为什么片田达夫会坐在毛利同学身边对吗, 当时就是因为片田先偷听了我们的聊天。”纲吉对柯南说。
“他都偷听去了什么?”柯南一愣。
“也没什么。”茱蒂含有深意的视线分别从柯南和纲吉的脸上扫过。她语气轻松地对柯南说:“只是一些琐碎的家庭成员关系话题,还有一些英语小常识。”
“这两个听起来毫不相关的话题, 你们是怎么一起聊出来的。”柯南的眼角在镜片后方无语地抽搐着。
“以及……为什么你们两个人都要蹲着说话!”
为了保护现场,本就面积不大的咖啡厅里,只有一小半区域可以提供给他们或站或坐。所以柯南现在就站在墙边,纲吉和茱蒂分别站在——准确地说是蹲在——他的一左一右。
“欸?因为你们两个人都蹲——不是,我是说因为你们都在下面的位置说话。”茱蒂在柯南的死亡凝视下无辜地举起双手。“这样更方便秘密讨论不是吗?”
柯南缓缓把头转向左侧。
“嗯……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的视角。”纲吉蹲着挠挠头发。“你刚才的表情应该是注意到什么东西了吧,可是什么也没看到,所以想着也用你的角度看一下……不过我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摆出这么明显的姿势,其他人一看就会知道你们正在与我聊天?
柯南叹了口气,柯南放弃挣扎,柯南自暴自弃。
“没错,就是什么都没有。”柯南看着前方,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尾家裕香正坐在原本也是现在的熊本千鹤位置的隔壁。“那里少了一个原本应该存在的东西。”
“是什么?”
柯南暂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另一边,目暮警部听到尾家裕香对片田达夫的指控后,要求片田交出相机配合检查。目暮正在和片田一起逐张浏览相机内容,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而片田则愈发忐忑。
“你并没有权力继续保留这些照片,我需要你把这些全部删除。”目暮看着相机里明显偷拍的“案发现场图像”沉声说。
“删了做什么。”
只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好像已经对这些照片失去兴趣的小五郎,在目暮终于查看完毕做出决定后,夸张地打了个拥有声音的哈欠。“直接把相机送到你的鉴识课不好吗,这些也算得上证物了吧。”
目暮若有所思。目暮恍然大悟。目暮茅塞顿开。
“说得好啊毛利老弟!”目暮冲小五郎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毛利小五郎兴致缺缺。他对榎本梓问道:“就算片田达夫可以在与死者的推搡中,趁乱在咖啡里下毒好了。那么那位熊本千鹤女士呢?你也说了她比这对情侣来得要早吧。”
“啊,是。”被片田达夫的偷拍问题打断思路的榎本梓回想了一下自己先前说到哪里。
“在片田先生与死者发生短暂争执后,片田先生就坐到了另一张桌子前,当时大约是16:23分。片田先生刚一落座,熊本千鹤女士就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了。她吩咐我帮她照看一下笔记本电脑以及喝了一半的咖啡,然后走进了波洛的客人用洗手间。”
榎本梓伸出手指了指。“就在那里,正好会经过死者的位置。”
“后面的事情就没有什么特殊了,毛利小姐以及她的朋友们在16:40左右来到这里,不过他们与死者毫无接触。”
目暮一头雾水。“只是经过的话,也谈不上拥有下毒的机会吧。”
“那个……方糖。”榎本梓非常不自信地欲言又止。
“还是我主动说吧。”熊本千鹤淡淡开口。“在我请求店员帮我照看桌面时,她注意到了我对的咖啡碟里没有方糖的包装纸。毕竟我在点咖啡时特意主动向她索要了两块方糖,所以她印象深刻一点也是很正常的。她大概会觉得,我一定拿那些方糖做了别的用处,比如趁机与死者的方糖调换。”
小五郎看着正在冷静为自己辩解的熊本千鹤,眯了眯眼。
“听上去确实有些道理。”目暮捏着下巴低声自语。
熊本千鹤微微摇头,继续对大家说下去:“但是这种推测,仔细想想就知道很不合理。咖啡摆在他的面前,从他背后经过的我要如何做到把方糖这种醒目的东西隔空送过去呢。而且就算真的有人会采用这种方法,也没必要特意向店员索要额外的方糖,这种行为除了增加自己的可疑度外还有什么用处呢?”
“听上去确实也有些道理。”目暮点头。
可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前后矛盾,他握拳竖在嘴边,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故作严肃对熊本千鹤问道:“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方糖包装纸现在正在什么地方吗?”
“对不起。”熊本依旧用那种冷淡而且慢条斯理的态度说。
“请允许我保留这个秘密,可以吗。”
目暮狠狠皱起眉头。
“当然可以,美丽的女士总会有些特权。”毛利又打了个哈欠,那是他体内残存的酒精正在被分解成二氧化碳。他揉揉自己眼角被哈欠刺激出的少许眼泪,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觉得你不是凶手。”
“谢谢您。”熊本千鹤点头致意。
“所以说,凶手就在片田达夫和尾家裕香之间了对吗。”纲吉悄声询问柯南。店员榎本梓也算是他们的熟人了,似乎可以轻易从怀疑对象名单上剔除。
柯南思考一番,居然点了点头。
“茱蒂老师。”他把头转向右侧。“你觉得那个熊……茱蒂老师?”
“啊?啊……我走神了吗?”
茱蒂在柯南和纲吉的共同注视下,眨眨眼睛解释道:“大概是因为要多领一份工资,所以最近有些睡眠不足……你懂的。”
柯南表情顿时纠结起来。“你这么说,我居然有些愧疚。”
毕竟帝丹高中三年B班会与FBI扯上关系,完全是出于他的原因。
“不需要你来愧疚好吗。”茱蒂轻轻笑笑吗,但语气异常低沉严肃。“需要忏悔和赎罪的,明明是那些真正的恶人。”
“对了,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
柯南想了想,还是改口道:“不,其实那件事也不重要。”
茱蒂眨眨眼,索性继续看向目前的“舞台”中央:目暮警部、毛利侦探、以及嫌疑人们。
“哦。”目暮感慨一声。“这一次毛利大侦探也十分靠谱嘛,居然这么快就排除掉一个嫌疑人。”
但是下一秒,他就把头凑到小五郎的耳边,用手反掩住自己的嘴巴,低声对小五郎说:“不过毛利老弟啊,根据以往的经验,你最先排除的那个绝对就是真凶了吧,我是不是已经可以把她逮捕然后结案收队了?”
小五郎表情一变,似乎又开始无声地骂骂咧咧。
第77章
虽然目暮警部调侃了一个“沉睡的小五郎”的玩笑, 但在推理方面,他还是很相信对方的“专业性”。目暮十三分不清这种信任究竟来自于毛利屡破奇案的光辉事迹,还是来自于警校毕业身为优秀刑警的人物光环。
总之, 他一直坚信这个前同事拥有比自己更胜一筹的能力水平!即使对方在清醒状态下只有70分的能力也比自己的60分要强!
目暮听取毛利“熊本千鹤不是嫌疑人”的意见, 案件的侦破重点放在了嫌疑人片田达夫与尾家裕香身上。
纲吉直接抱着腿坐在墙边了,因为他意识到这确实是个很方便与柯南聊天的角度。
“……你今天好安静啊。” 他轻声对柯南说。
纲吉见过的所有柯南的“案发现场”状态,几乎都是像鞋底装了马达一样, 脚步一刻不停。而在确定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之后,他回想起工藤曾经在班级里展现推理能力的日常,于是对他优秀的行动力的印象更深刻了一点。
总之,纲吉觉得,在一个拥有谜团的地方, 柯南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只靠站在墙边一动不动。
“我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
“凶手的动机。”
“欸……”纲吉若有所思。“听你的意思,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只能说是知道谁最可疑而已。如果能够推断出凶手的动机,大概便可以百分百确定对方身份了。”
“这其实是一起很简单的案件。”柯南轻轻推了下自己的眼镜。“但越是简单的案件,往往越神秘莫测。比如现在, 我就没有线索可以推断凶手的动机。”
“你见过很多复杂的杀人动机吗?”
柯南认真回想一番。
“与其说是复杂, 倒不如说, 大多数凶手的动机都非常简单吧。仇视、妒忌、误会、怨恨、或者利益……不过就是这些东西而已。”
纲吉转过头看向死者三村敏也生前的位置,已经流淌了满桌的热巧克力现在早已呈现半凝固状态, 在桌面上呈现出有些可笑的形状。
纲吉眨眨眼。
“果然我还是完全无法理解。”他把下巴垫在膝盖上, 说话时脑袋在一起一伏地晃。“我本以为只有……里世界的那些人才会动辄打打杀杀要人性命,没想到表世界的侦探们所接触的事情也这么凶残。”
“如果不是接触到这些,我还以为, 侦探是一种平时接受客户委托,然后完成简单任务就可以获得报酬的职业呢。”纲吉轻声嘀咕着。
“虽然听上去很没有格调, 但你说的确实是大部分私家侦探正在做的工作。”柯南嘴角抽了抽。“我……算是异类吧。”
这似乎是沢田纲吉第一次主动提到“里世界”相关的话题。柯南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
“幻术师都是天生的吗?”柯南突然问。
“还有里世界的其他……‘能力者’,可以这么称呼吗?这些人的能力,难道都是天生的吗?”
柯南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没关注过这个问题。纲吉对里世界的突然提及,再一次不合时宜地撬动了他的好奇心。
“大部分都是吧。”这一次纲吉回到地格外爽快。“虽然还有极小一部分特殊情况……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因为天生的能力,或者身怀特殊天赋。”
“听起来,这与入学时的分班活动也没什么两样。”也许是因为最近与博士接触太频繁,柯南居然讲了个有点冷的比喻。“因为抽到了红签所以要被分到A班,之后就要与抽到蓝签留在B班的学生们分开上课了。”
A班的坏学生们学会了杀人的幻术,B班的坏学生们学会了下毒。
纲吉仔细思考了一下柯南的比喻,然后他的脸就在柯南不解的眼神注视下扭曲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柯南十分困惑。
“我在想……”纲吉咽了一口唾沫。“你算不算是B班的风纪委员。”
“……哈?”
就算是风纪委员,你那种扭曲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没什么。”纲吉果断摇头。“这个形容太糟糕了,我绝对不会说第二次了!”
继续想下去的话,飞机头都要被脑补出来了啊!
“第二次?”柯南突然一愣。
难不成,动机是因为这个?
柯南再次看向尾家裕香空空如也的手,他眯了眯眼,果断跑了出去。
“……啊。”纲吉看着柯南跑远的背影,慢吞吞地开口:“这样看上去才正常一点嘛。”
*
时间拉回到毛利小五郎排除熊本千鹤的嫌疑时。
一直在暗中旁听众人对话,并掏出小本子试图记下笔记的园子笔尖一顿,她仔细看着小五郎的表情,想了想,侧身对小兰悄悄这样说:
“你有没有觉得,毛利大叔今天有哪里不对劲。”
“有吗?”提到自家父亲,余怒未消的小兰一脸冷淡。“我觉得他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连续四天都没有与妈妈说话。”
她低头看看日期和时间,接着说:“还剩5小时37分49秒,他们就要打破互相不交流的冷战时长记录了。”
园子倒吸一口凉气。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毛利小五郎与妃英理这一对怨偶早已分居数年,平日里想必也是早如离异夫妻那样不相往来。但作为毛利兰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园子从小兰那里了解过不少外人并不了解的实情。
比如其实这两人平日里除了不住在一起,工作上互不打扰以外,生活上的交流频率也就仅比寻常夫妻减少一点点而已。
再比如,其实每次吵架后,只要小兰稍微递一个台阶,小五郎和妃英理就会努力“和好”如初——至少也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小兰所说的那个“时长记录”,据园子了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听起来情况确实很严重。”园子有些心惊地扔下本子和笔。“英理阿姨怎么说?”
“妈妈说最近正好接了一个案子,所以暂时没有时间处理这边的糟心事。”小兰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但我总觉得那是借口。”
小兰看着小五郎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她的表情越来越不爽,眼神越来越凶恶,仿佛要用堪比雷射威力的视线把自家父亲的背影盯出两个洞。
如果不是最开始爸爸不同意妈妈把猫咪送到事务所,这场架也不会吵起来!
就是怪爸爸!不需要什么对双方都公平的理由!
园子看着小兰越来越怨念的眼神,有些心惊地抽了抽嘴角。
距离她们太近,以至于被动把她们的对话内容听了满耳的熊本千鹤突然向前起身走过来,在小兰和园子的注视下,优雅地坐在她们对面。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对不起,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
“呃……大概没关系?”小兰收回终于收回自己的视线,礼帽地对熊本说。
熊本眼角余光瞥到毛利侦探偷偷长舒一口气的样子,眼底浮现上一丝恶趣味的笑意。
“我勉强算是个对夫妻吵架有经验的人吧。”熊本千鹤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职场制服内搭的白衬衫领子里,隐约可见一条银质的细项链。小兰看到项链下端的圆环形状,瞬间意识到熊本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戴在手上的婚戒。
已经失去而又无法忘却的爱情。
熊本千鹤在小兰和园子微微无措的表情里,浅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我还能想起当年的心情。最开始是吵架,后来就是分居,可分居并不能冷却我们之间争吵而产生的火花,反而让我们之间的了解也淡去了。”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他的葬礼上。”熊本千鹤的表情落寞下来。
小兰和园子表示安慰。
“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曾经那么想见他一面……但我并不是来对陌生人发奇怪的牢骚的。”熊本眼里的恶趣味增加了,她向前探了探身子,用旁人绝对无法听到的声音对小兰和园子说:“我只是想说,要不要尝试一下这种刺激人迅速做出决定的方法?”
“……呃?”小兰表示出短促的愕然。
“当然不需要葬礼这么夸张。”熊本千鹤轻轻摇头。“我是说,要不要试一下装病?”
“听起来是个很卑劣的建议。”
悄悄走到这附近的茱蒂,把双手撑在桌面上。她说出这句话,然后无声地与熊本千鹤对视。
“哦?”两人对视良久,熊本千鹤主动移开了目光。“原来是这样吗,对不起,大概是我冒犯了。”
小兰只能尴尬地笑。
茱蒂同样在小兰身边坐下,她抱着自己的双臂说:“看起来警察和侦探先生们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么之前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一会儿吧,等到他们把凶犯的秘密全部揭开。”
“我也希望他们可以快一点呢。”熊本视线扫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毕竟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园子从桌上捡起自己之前丢出去的本子和笔。她看着另一边靠在一把椅子上又打起哈欠的毛利小五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没关系!”园子眼睛闪亮地奋笔疾书。“如果他们都没有办法,那就是我这个推理女王铃木园子出场的好机会了!”
*
“小梓姐姐?”柯南有些艰难地跳上厨房区前吧台上的高脚椅,对着那边的榎本梓悄悄说。
“怎么了,柯南?”小梓顺势弯腰,长发从她的肩上滑落。
“你还记得死者和尾家裕香小姐从到达店里开始,都聊过些什么吗?一句话也可以,一个词也可以,趁点餐或着上餐的时候听到的什么也可以。”他不抱什么希望地问。
榎本梓蹙起眉,托着下巴努力回想。
“如果实在想不到,其实也没关系啦。”柯南看小梓毫无回应的样子,有些失落地叹口气。这种碰运气的事情本他本就没抱很大希望,不过好在他还有其他办法。
“我知道了!”
这不是榎本梓突然想起什么的声音。
是毛利小五郎突然喊出的话。
他坐在一把带高靠背的木椅上,右膝架在左膝上翘起二郎腿,右臂屈起向后伸,用小臂中段做支点搭在椅背上,整个人说不出的优雅与……诡异。
他睁着眼,在波洛咖啡厅里扫视一圈。
“犯人就是你吧,尾家裕香小姐!”
听到毛利小五郎的声音而回过头的柯南,下意识摸上手腕的麻醉表。
这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内柯南的话“但简单的案件往往最神秘莫测”,化用自福尔摩斯的语录:“最最平常的犯罪往往却是最神秘莫测的,因为它没有奇特之处作为推理判断的依据”。
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的关系,私设偏多。不过我觉得这种日常也会互相交流的状态也很合理,毕竟如果真的总是不说话,小兰是不是有点惨(指刚分居小兰还小的那段日子)。
婚戒挂项链上确实有文里说的这种含义,不过这个含义比较小众,至于平时把戒指戴在哪里那纯属个人喜好啦。
不要问他们问什么在公共场所聊这么多还互相听不见,我已经放弃挣扎这种逻辑了(躺平任嘲)。
下一章上演毫无逻辑的推理警告!没有逻辑没有手法什么都没有!
无责任小剧场:
小五郎:(分解酒精中,疯狂打哈欠)
目暮:你是不是要开始了!要表演那个了对吗!就是那个!(超级激动)
小五郎:……?
目暮:你快点沉睡啊,我想早点下班。
小五郎:…………?
第78章
目暮警部的眼神里充满期待。
园子的眼神里同样充满期待……与一点点惋惜。她慢吞吞地收回自己手里的小本子, 托着下巴开始围观正准备开始推理的小五郎。
又是推理女王没有出场机会的一天呢。她悄然叹了口气。
“怎么会是我?”尾家裕香半捂着嘴,眼角被泪水浸出的红痕还未褪去,她张大双眼看着端坐在木椅上的小五郎, 眼神里满是凄怆与难以置信。“明明那个拿相机的人更可疑不是吗。意外发生之后, 他居然马上拿出相机开始拍照了。”
“我怀疑他与那个店员是一伙儿的,做出这种事都是为了炮制新闻。”她指着片田达夫和榎本梓,声线颤抖地说。
“你可不能血口喷人。”片田达夫身前只挂着空荡荡的相机包, 他的摄像机已经被目暮交给鉴识课的同事了,只给他留下一个空袋子以示安慰。他满脸不爽地看着尾家裕香说:“随时捕捉热点只是我的职业素养,但是我绝对不会为了造新闻故意下毒杀人,有谁会为了这种事情去冒坐牢的风险啊。”
职业素养?目暮警部想起他在片田的相机里看见的那些本不应该流传在外的凶案现场照片,眼神格外怀疑地瞥了他一眼。
片田达夫接收到目暮的眼神, 他哽了一下, 耸起双肩缩着脖子,眼神左右乱瞟起来。
“虽然片田的行迹有些可疑,但是这并不足以推断他是毒害三村敏也的杀人凶手。”
毛利小五郎若无其事地把胳膊从后面的椅背上放下来,双臂交叠在身前。他没有看向咖啡厅内任何一个人, 只是盯着前面某一处墙壁, 眼神里还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困倦。“可尾家裕香小姐你就不一样了, 你是这群人中唯一熟悉死者的人,是最有可能与他发生矛盾的人, 也是最有可能把致死量的东莨菪。碱投放给死者, 而不会被他起疑的人。说白了,你的身份就是就是这起案子与你有关的最大证据。”
“当然,我还有其他依据。”赶在尾家裕香指责自己乱怀疑人前, 小五郎接着补充道。
“……这段话听起来真像在无理取闹。”尾家裕香皱着眉反驳,她悲伤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我和敏也虽然没有结婚, 但是已经稳定交往几年时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好,也从来都没有吵过架。作为他的女朋友,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他呢。”
小五郎无视试图为自己狡辩的尾家裕香,他双眼依旧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雪白墙面。“你们真的关系很好吗?”
尾家裕香脸上的悲伤有些凝固。
小五郎眼里的困倦加深了,他张开嘴深吸一口气,又控制着嘴巴周围的肌肉努力收缩,用最不起眼的动作打了个哈欠。这副样子在目暮警部看来十分难以理解,他把手伸到脑袋后面,隔着帽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难道沉睡的小五郎今天要成为半睡半醒的小五郎了吗?
“今天毛利先生居然在推理时睁着眼欸,是不是很神奇?你说对吧,柯南。”榎本梓压低声音,向在看着小五郎的动作发呆的柯南问道。
何止是神奇。柯南愣愣地想。
能让毛利小五郎认真起来的事情其实很少,但柯南也见过他靠谱推理时的样子。认真起来的小五郎严肃、沉着,说话干脆利落且直入人心。他惯常用最简洁的方式让真相浮出水面,不过也许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偷懒”。
可他今天的表现与平日里大相径庭,思维不是他平时惯用的思维,用来叙述解释的语言也像是在翻着花,每一条粗浅的逻辑都要掰开揉碎给所有人上课一样的讲解。
简直就像在刻意模仿“沉睡的小五郎”。
——或者说,像是在模仿柯南自己。
柯南的背后冒出一阵凉汗。“毛利小五郎早就知道江户川柯南的身份”这种猜想简直太可怕了,是稍稍在脑内晃过一圈都会让人心惊胆战的程度,柯南十分不寻常地胆怯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毛利小五郎的双眼,自己的眼神里藏着他意识不到的惊慌。可是小五郎并没有与任何人对视的打算,他的眼睛里还蒙着一层被刚才的哈欠刺激出的水雾,让人想起寒冬或者雨后被小液滴包围的玻璃窗。
柯南无法从小五郎的眼中,窥探到任何心绪。
“我们当然关系很好。”尾家裕香勉强冷静地回应。“就算你是侦探,也不能这么信口开河吧。电视剧里的警察或着侦探都需要四处走访调查呢,你就可以这样,在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胡说八道了吗?”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猜,你一定把自己和三村敏也之间的关系伪装得十分具有说服力吧。说不定所有知道你们关系的人都会觉得,你们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然后在警方调查时向警察传达错误的信息。”
“但其实,外人眼里的亲密都是可以伪装的,你们之间具体关系如何,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小五郎平静地说出了十分震撼的话。“就比如,在见面之前特意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是不希望三村敏也先生知道,你已经与其他人订婚了吗?”
“欸?”园子惊讶地嚷了一声,她的思维停滞了一瞬,接着便是更加夸张的大受震惊。
“欸欸欸?尾家小姐订婚了,对象不是男朋友三村先生?所以这起案件居然是情杀吗?”
不是我推理出的钱财杀人吗?园子垂下视线看向手里被涂涂画画的小本子,自觉推理失败地垮下一张脸。
同时感到震惊地还有围观群众片田达夫。他下意识捞起身前的相机,结果捞了个空。不想放弃的他直接掏出手机,但是被目暮严厉的咳嗽声镇住,手猛地哆嗦一下,放弃了他的“职业素养”。
尾家裕香猛地把手缩到身后。
“你的手指上还有明显的戒痕,能留下如此明显的戒痕,想来你平时也不会轻易把它取下来吧。戒指突然丢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便是三村敏也并不知道这枚戒指的存在。现在看你的反应,我应该说的没错吧。”
“让我猜猜,你说自己在多年恋爱中没有与三村先生吵过架,只是刻意在外人眼里营造的假象吧。这种话就像在说‘我的一生中从未说过谎’一样,明显就是谎言。事实大概是,你们的关系中间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分手期,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也许是碍于情面,也许是另怀心思,你们一起对认识的人隐瞒了这个消息。”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尾家裕香张张嘴,然后便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说出这句话的小五郎并没有期待从她嘴里得到答案。他只是自己接着说下去:“是三村先生想找你复合吗?哦,或许在他看来,这只能算是‘短暂吵架后的和好’吧。但是你不希望继续与他这样下去了,在你们分手的这段时间里,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所爱,并且迅速与对方订婚。”
“好夸张。”小兰听着小五郎的推理过程,忍不住目瞪口呆地喃喃出声。“这种情节,电影里都演不出来吧。”
对面也在听着推理过程的熊本千鹤依旧十分冷淡镇定,她轻轻挑眉,接过小兰的话。
“不一定哦,世界上比这夸张的剧本太多了。这个故事,也只不过是一个老套的死灰复燃撞上另一个更加老套的一见钟情而已。”
“听起来,你对剧本套路了解得很专业。”茱蒂语气冰冷地说。
“愧不敢当,我只是无聊的时候,喜欢把电影当做消遣而已。”
园子的目光在熊本千鹤与茱蒂的身上悄悄转了两圈。
“你有没有觉得,老师和那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啊。”她趴到小兰耳边,用极低的气声说。
小兰同样不解地抿了抿唇。
“……你不希望三村敏也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小五郎继续进行自己的推理。“你也不希望他继续打扰你的生活,在你眼里这个男人就像剜不掉的腐疮一样令人生厌。但是三村敏也并不知道你的想法,他再一次开始打扰你的生活,所以你忍无可忍,下毒杀死了他。”
尾家裕香的脸冻结在一个很尴尬的状态下,就像是在拍照时没有准备好自己的微笑,于是停留在照片上的就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难以言喻的表情。她在毛利小五郎说完那一通之后就一直沉默着,于是小五郎也跟着沉默。
一阵难捱的安静后,目暮警部终于忍不住疑问出声:“呃……毛利老弟?”
小五郎的眉毛和肩膀一起垮了下来。
“居然什么反馈都没有。”小五郎抓抓头发,整个人瞬间变回平日里的颓废状态。“我的推理是对还是错,至少要用语言或者表情告诉我吧。”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不陷入沉睡状态的毛利小五郎,只会使用排除法。目暮警部的眼角在帽檐下狠狠一抽。
柯南看着这种状态的毛利小五郎,依旧十分茫然地眨着眼。
“咳。”目暮把拳头竖在嘴边,重重咳嗽一声。“所以尾家裕香小姐,你对毛利侦探的——”
“他说得对。”
目暮警部一口气没缓过来,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他说得对。”尾家裕香从上衣内侧口袋里取出了一环细细的素圈戒指,仔细推上自己的手指。“不过我没有与其他人订婚,我只是自己买了这枚戒指,想要把它带在手上而已。”
居然承认了。目暮有些呆滞。
同样有些呆滞的还有咖啡厅里大部分人,其中反应最夸张的大概就是毛利小五郎。他整个上半身都支撑不住似的向前倾着,终于转过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尾家裕香。
尾家裕香把左手张开在眼前,握住,又张开。她看着手指上那枚戒指,眼神中充满了回忆。
“马上就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六年了。这六年里,我不止一次主动提出要和他结婚,可是他一直在拒绝我的要求。”尾家裕香说着,又狠狠地握紧拳头,本来就有些紧的戒指在她的指根勒出一道泛白的痕迹。“我已经忍不下去了,所有人都在说我们之间关系很好,说我们是难得的好情侣……可是我忍不下去了。我依然爱着他,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我都无法忘记自己爱着他的感觉。但是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所以在他重新找到我之后,产生了想要杀死他的欲望。”
“只要他死了,我就可以从这种无望的爱情里解脱了。”
“……好吓人。”片田达夫悄悄道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所以,你承认是你杀了三村敏也?”目暮说。
尾家裕香点了点头。
“毛利先生。”她轻轻弯腰,对坐在椅子上的小五郎说:“您是第一个,在知道我和敏也的关系后,还能看穿我们之间存在的矛盾并且说出我对他的恨意的人。真不愧是名侦探,这份眼力我由衷地敬佩,想来等您找到足以给我定罪的证据也并不需要很多时间吧,所以我也没有必要继续挣扎了,不是吗。”
……我怎么觉得只是他脑洞太大而已。目暮在心里吐槽着。
“咳,过誉了。”毛利正正身子,十分厚脸皮地回答道。
案子结束得非常突兀。
目暮十三把放弃挣扎的尾家裕香送上警车,又回到咖啡厅内,对着从椅子上站起身的毛利小五郎问道:“你之前说你还有其他证据,是什么?总不会就是这种瞎猫撞上死耗子一样的推理吧。”
“当然不是。”小五郎面带嫌弃地撇撇嘴。“那个摄影师拍的照片里,漏出了尾家裕香的半张脸。”
“……然后呢?”目暮等着小五郎继续解释下去,可是小五郎又十分困倦似的闭上了嘴,无奈之效目暮只能开口追问。“只有半张脸而已,难道她没有忍住心情,漏出了凶手得逞后的笑容吗?”
不知什么时候溜到小五郎身边的柯南,也支起耳朵,等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当然没有。”小五郎顺手揍上腿边的柯南的头顶,然后在他的脑壳上握起拳头狠狠碾了碾。“但是我知道她就是凶手。”
“好痛——为什么?”柯南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难道她除了手指上的戒痕,还暴露了其他异样吗?比如……表现得不同寻常什么的。”
小五郎居高临下瞥了他一下。
“我知道是她,全都是因为……”小五郎略微停顿几秒,在柯南和目暮的共同注视下,理直气壮地仰起头,伸手摸上后脑勺。“……直觉!没错!就是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宝贵的直觉!”——
作者有话要说:
毛利小五郎的姓名原型“明智小五郎”是一个擅长用心理分析法解密的侦探,他研究的对象是“人性”。所以我根据这个,把这个案子也写成了轻证据重读心术(bushi)的推理方式
简称,狗血摆烂(重重划去)
如果觉得这个案子的进展与转折很狗血且生草,那么你的感受是非常正常的。
无责任小剧场:
小五郎(表面):blablabla
小五郎(内心):好烦,好困,为什么那个小鬼每次推理都要说真么多话。
#你以为每次小五郎都是被麻醉的吗,不,他是被柯南说睡着的:)
小五郎:这就是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直觉!
目暮:呵,只是排除法罢了。
柯南:他是不是还在装无知骗我。
27:……原来您也有超直感的吗?
感谢读者彭格列家养松鼠、不是中三病也不是小丸打赏的霸王票!
感谢读者墨雨令、墨竹、语笑嫣然、我有一只猫送出的营养液!
感谢大家的评论及收藏~~把大家都蹭出静电!(?)
第79章
我就知道这个家伙说不出什么靠谱的话。目暮警官叹口气, 摇着头离开了。不过小五郎的话给他提供了新思路,他确实需要回到警局好好检查一下片田达夫那些照片。
片田达夫再次失去了早日拿回自己相机的机会。他只能跟着目暮一起前去警局,处理相机作为案件证物的问题。
“这绝対是毛利叔叔的借口吧。”柯南依旧在小五郎身边仰着头, 他迫不及待想得到一个正式的答案, 而不是这种含含糊糊的理由。“其实叔叔早就看出她的身份有异样了対不対?所以才会用模棱两可的方式诱骗她,套她的话。如果她正巧承认了,那就找到了凶手, 如果她没有承认,那么叔叔肯定还准备了其他后招。一定是这样的吧,是吗?”
毛利小五郎半眯着眼睛,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慢朝柯南弯下了腰。他锐利的视线距离柯南的脸越来越近, 柯南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在晴天的午后外出活动的小蚂蚁, 遭遇了一把正在聚焦太阳光的放大镜,又或者像一滩即将被送进烤炉的饼干糊,等待在热量的烘烤下变得焦香酥脆。
总之,大概要死了。
他忍住想要后退的步子, 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些话看似在询问尾家裕香的事情, 实则处处都在暗示柯南自己。如果毛利小五郎真的早已经看出柯南的问题, 那么现在就应该是他“拿出准备好的其他后招”的时候了。
“小鬼。”小五郎的语气十分严肃。
他会说什么?柯南的后背在冒汗。
“你……”
柯南心虚地转移开视线。
“为什么一直不回事务所?”
……啊咧?
柯南缓缓移正眼神,直视小五郎近在咫尺的脸。可是下一秒, 小五郎又伸出手在柯南坚硬的脑壳上碾来碾去, 发泄着自己十分不爽的情绪。
“如果你小子一直乖乖待在事务所里,英理的猫不就可以让你来照顾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也没有必要一直拒绝她的要求不是吗!”
……这种理由也太蛮不讲理了吧。
柯南的后脑勺被小五郎的手死死压住, 他只能低着头看向地面上的一小块区域。在小五郎対柯南头发的蹂。躏中,柯南的眼镜差点勾不住耳朵从脸上滑落, 他飞快伸出手把眼镜整个按回脸上。
小五郎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柯南的脑袋。
但柯南还是听到了他不满的冷哼。
“叔叔你真的没有后招吗?”柯南双手捏着眼镜架,把这道伪装死死定在脸上。他现在完全拿捏不住毛利小五郎的态度了。“比如威逼利诱什么的,或者还准备了其他证据什么的……呃……如果尾家小姐没有承认自己的罪行要怎么办?”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才把尾家裕香重新带回话题里。再不用这个名字提醒自己他们在聊的还是案件凶手的话题,柯南怀疑下一秒自己就要忍不住交待自己的“罪行”了。
“不知道。”毛利回答得有些理直气壮。“我就习惯于想到什么都说出来,凶手是否承认罪行可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确实,你一向都会在还没有掌握全部证据的时候进行推理,也怪不得目暮警部会调侃你的“毛利排除法”。
柯南觉得自己真是已经见过大风大浪了,在这种刺激万分的气氛下居然还有心情吐槽。他终于慢慢扶正眼镜,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
“而且……”
还有而且?柯南手一哆嗦,又想抓紧自己的眼镜。
毛利终于直起腰,把自己与柯南之间的距离拉远。柯南简直要幻视出一种“日光下的放大镜终于要从蚂蚁身上移走”的紧张感。
但是小五郎接下来的动作把这种紧张感冲碎了。他插着腰仰起头,如果不是心情不好,现在恐怕要骄傲地张大嘴巴哈哈大笑出声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犯人一定会自首的。”
“直觉?”小兰的声音突然在小五郎背后幽幽地响起。“那么爸爸,你现在有没有即将大难临头的直觉呢?”
糟了,这个语气,她绝対已经很生气了。柯南下意识抖了一下,他探着头看向小兰的方向。园子在小兰身后用手捂着眼,但是柯南依旧能从指缝里窥到她转得滴溜溜的眼球。
这是在期待着发生什么吗?他嗓子哽住了。
“距离打破爸爸妈妈冷战时长记录还有四个半小时。”小兰再次掏出手机看了看倒计时,然后抬起头生气地看着背対她的小五郎。“和妈妈吵架也要适可而止吧!如果只是因为不允许妈妈把猫咪送来事务所这种理由,冷战这么久也太过分了吧。”
柯南的眼角余光看见,小五郎脸上的骄傲消失了,他把脖子很夸张地缩进肩膀里。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小五郎没有回头,声音闷闷地対小兰说。
你确定吗?可是她的拳头已经握起来了。
“虽然最开始的吵架原因是那只猫,可后面的事,已经比这要严重很多了。”
确实严重很多,因为她已经开始蓄力了。
“总之……”
她要出拳了啊!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小兰的动作停下了,柯南高举着护住头顶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小五郎的声音依旧有些闷。他握住西装外套的衣襟抻了抻,接着朝身后摆摆手。
“总之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小兰你如果没什么事要做,就抓紧时间回家吧。対了,我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卧室里没有小鬼打地铺的生活真是太美妙了,希望柯南你可以在博士家住久一点。”
“爸爸!”小兰扬声警告着他的不靠谱发言。
小五郎晃晃悠悠地爬上楼梯,走回二楼的事务所里,反手关上了门。
柯南看着小兰和园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波洛咖啡厅里本不应该只有他们几个人。“茱蒂老师呢?”他仰头问道。
“她刚刚说自己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所以就先告辞了。”园子挠挠脸颊。“其实我也该走了,明天见啦小兰,下次见啦柯南。”
她在走之前,还悄悄対柯南说:“小心一点哦小鬼头,你的兰姐姐最近心情可是不怎么美妙。”
谢谢告知,虽然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柯南嘴角抽了抽。
沢田纲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咖啡厅,榎本梓正安静地在仓库里整理物品。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想若无其事继续营业是不可能的了,榎本梓在店长的要求下,给波洛的门外挂上了停业三天的牌子。
于是现在这里只剩下柯南和小兰两个人了。
“呃……兰姐姐?”柯南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其实我最近还要继续在博士家住一段时间,我有些学校里的事情还没有忙完。”柯南的声音和脑袋一起越来越低,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因为担心你不喜欢我去做的事情,所以才要找各种借口撒谎的。但是这件事対我很重要,所以……所以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听见小兰在他的头顶方向松了口气。
“没关系啦,柯南。”
小兰用温柔的声音対柯南说:“只要你不是在做什么坏事,我不会因为不喜欢就阻拦你的,之前対你凶,只是因为不希望你小小年纪就学会总是说谎而已。”
柯南没有抬头,他的手在背后死死攥紧衣袖。
“而且,其实我自己也在纠结啦。”小兰似乎感到很不好意思,她局促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柯南突然去博士家住,是因为你开始讨厌我了。”
“没有!”柯南突然抬头反驳。“我才不会讨厌兰姐姐!”
“嗯。”小兰笑着看向柯南。
“这样就好。”
周围的空气安静下来,柯南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其实很不想离开,可他更不想和小兰说一些与“江户川柯南”有关的话。那会让他感觉自己正身处一场破碎的梦境,工藤新一的理智抽离出躯体,痛苦又清醒的看着“毛利兰”与“江户川柯南”有说有笑。
“那我就先回博士家了。”最后,柯南只能这样干巴巴地说道。
“対了,我会保证不打扰你在做的事情,不过柯南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最近都在博士家里忙些什么好玩的?”小兰双手合十,指尖抵在下颌,眼神里流露着一百分的好奇。“实在不想告诉姐姐的话,那就算啦,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的。”
柯南手指勾动着,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嗯,是学校的相——足球比赛啦!”
见鬼了,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理由!
柯南含着自己因为匆忙改口而不小心被咬到的舌头,悄悄地嘶着凉气。
*
熊本千鹤提着电脑包,漫步走在空无一人的河堤上。
这里距离波洛咖啡厅有大约700米的路程。十分钟前她走出咖啡厅时,被目暮警部告知还需要她的配合去警视厅进行笔录。她指了指手里的笔记本电脑,用接下来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这种理由,婉拒了目暮警部的要求,并说自己会在其他日期,挑一个没有工作的时候主动前往警视厅。
通情达理的目暮十三答应了她的要求。
但熊本千鹤知道这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她留在目暮那里的联系方式是假的,这个身份也是假的,不会有任何警察联系得上她。
哦,除了一个——如果FBI的探员也能算是“警察”的话。
熊本千鹤停下脚步,她脚下高跟鞋的嗒嗒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后传来的另一道嗒嗒声,比她的那道更急促、更有力、更沉重。
也更愤怒。
她缓缓回身。
“你是故意的吗?”茱蒂·斯泰琳走上前来,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反射着身边河水的颜色,让她原本浅蓝色的虹膜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
“怎么这么说?”熊本千鹤讶异地挑起眉。“我只是偶然接到一个临时工作,然后偶然走进了一家咖啡厅,偶然地遭遇了一起谋杀案……这也能算是我在故意吗?”
“我不是在说这个。”茱蒂没有理会対方像是在故意惹人生气的话。“故意出现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附近,故意在案件发生后表示出自己的异样,故意在我在场的时候说出那个我永远不会认错的词语……所以,你演够了吗?”
茱蒂抬起手,把自己的眼镜仔细扶正。她的眼神与表情都渐渐阴沉下来,在熊本千鹤有些轻佻的注视下,拔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
“——贝尔摩德。”——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猜到了吗?(笑)
她在对话里几次提到“秘密”,这个词就是她故意说给茱蒂听的。还有剧本那一段在暗示演员身份……我觉得我的暗示已经给的很明显了啊喂!怎么评论区都没人说呢(陷入沉思)
无责任小剧场:
柯南:你在期待什么?
园子:亿些毛利兰的帅气身姿。
柯南:……我猜你是想说亿些发生在毛利家成员间的暴力行为。
园子:怎么会呢?家暴犯法。
第80章
茱蒂·斯泰琳经常会做梦。
梦境中的她总是瘦瘦小小的, 矮矮的身高可以让她无所顾忌地在游乐园里享受所有儿童票。但梦境里的小茱蒂并不喜欢去任何游乐园,她只喜欢待在一间毫无新意的美式郊区别墅里,举起一只手, 像冰壶划过赛道一样, 摩擦过深棕色的墙裙。
她奔跑在走廊里。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大门,那扇门太重了,所以每次都需要梦境中的小茱蒂花费很大力气把它推开。最先从门缝里涌出来的是浓郁的烟雾, 浅灰裹挟着深黑。其次是橘红色的火光,在门后的世界肆意蔓延,陨石一样的天火从无名之地雨点般落下。
最后出现的永远是那个女人,她会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衣,把浅金色的发丝在帽子中藏起, 然后把什么东西轻轻放在她的手上, 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嘴唇开开合合。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然后这个梦就结束了,茱蒂会在无光的黑夜里醒来。
“上次扮成琴酒的也是你。”茱蒂深吸一口气,対着永远有无数张面具可以替换的贝尔摩德说。“我早该知道的, 以我们対琴酒的了解, 他绝不可能选择在占据优势时放跑一个FBI。”
“这句话放在几个月前还可信一点, 琴酒最近的日子可不怎么舒心。”贝尔摩德说。
茱蒂似乎卡壳了一瞬。
“没错,上次在杯户中央医院外, 扮成琴酒的人是我。” 贝尔摩德笑了笑, 対自己的话所造成的效果十分满意。“所以让我猜猜,现在的你在想些什么呢……后悔那个时候没有冲我踩下油门吗?”
茱蒂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骤然紧绷。
“你的目的是什么?”她定定神,继续问道。
“黑衣组织最近也算吃了大亏吧, 还是说你们的势力已经夸张到偌大一个基地可以说扔就扔了吗?在这种时候,身为黑衣组织重要成员的你, 出现在一家平平无奇的咖啡厅,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你盯上了什么人?还是盯上了什么事?你手中的电脑是做什么用的?”
“你的问题真多啊。”
贝尔摩德摇摇头,下一秒一把袖珍手。枪就从袖口滑落至她的掌心,并瞄准在茱蒂的身上。
茱蒂完全没有打断的机会,贝尔摩德的动作太快。比一个呼吸更短的时间里局势再次改变,她和她都举起了枪。于是枪。械再次成为最无用的威胁,因为无论谁先开枪,最后的结果都会是其中一人死去,而她们都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夺走対方的性命。
対局势影响最严重的永远都是某个人死后的事态发展,而不是那人死亡的瞬间。
“一个友善的建议,一起放下枪,如何?”贝尔摩德说。
茱蒂无视了这句话。
“你比我想象中要冷静地多。”贝尔摩德只能陪着茱蒂一起举枪,她似乎完全不想绕开这些关于往事的话题。“我们上一次,不対,应该是上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这么说了。”
茱蒂确实很冷静,她面対贝尔摩德的挑衅,语气毫无波动。“毕竟我已经忍了二十年。”
“我毕生的目标就是抓住你,让你为杀死我的父母而赎罪。二十年里,我在每个梦境里几乎都会看见父母的尸体,看见烧穿房屋的大火,看见你这张令人生厌的脸。所以当我在二十年后再一次看到你从未改变过的容貌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冷静呢?”
“说起来,我究竟该叫你为莎朗·温亚德呢,还是该叫你贝尔摩德?”
“请随意。”
贝尔摩德毫无负罪感地说道:“反正哪一个都不是我真正的名字。”
茱蒂紧盯着她。“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扮成这副模样出现在波洛咖啡厅?”
他们几人前往波洛是临时起意,可据店员榎本梓说,“熊本千鹤”到达咖啡厅的时间要比茱蒂毛利兰等人都早很长时间。贝尔摩德在进行一些茱蒂无法推断的任务,这让她有些紧张。
茱蒂的视线用贝尔摩德注意不到的方式,轻轻扫过她手里的笔记本提包。
“只是好奇?”贝尔摩德轻轻歪头。“我対传说中的名侦探可是好奇了很久,想暗中观察一下他不工作时是什么样子而已。没想到正巧被我看到一出好戏,就连那杯味道寡淡的咖啡都瞬间回本了。”
茱蒂丝毫不信,她完全没有办法相信。但是她同样没办法从贝尔摩德口中套出真相,这个善于表演的女人似乎可以免疫一切尔虞我诈。
她沉默地抿着唇。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让我安静离开了吗?”贝尔摩德举起还提在左手里的笔记本包,向有些憋屈的茱蒂示意。“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最近多了个讨厌的同事,我的休息时间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茱蒂还是开枪了,她趁着贝尔摩德眼神从自己扣在扳机上的指尖移开的间隙两枪连发。两发子弹分别擦过贝尔摩德的两只手,手。枪和笔记本电脑一起掉落。
贝尔摩德咬了咬牙,选择去捡枪。
冲上来的茱蒂,手已经按上了笔记本包。
她们从各自站着变成了现在的各自蹲着,手。枪从远远相対变成了贴近相错。
“你带不走它。”
“你也带不走它。”
贝尔摩德的表情凝重起来,她的手背上浮起一条细细的血线,有红色的液体渐渐凝聚,然后滴落。
“一个友善的建议。”茱蒂轻轻対贝尔摩德说。
“一起把它扔进河里,如何?”
贝尔摩德突然笑了,她挑挑眉。“我好像错看你了,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是么?谢谢夸奖。”茱蒂同样笑着,她藏在眼镜后的锋利视线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刀。“总有一天我会亲手为父母报仇,在这种事上,我非常愿意睚眦必报。”
僵持。沉默。默契的倒数。高高扬起然后落入河中的电脑。溅起的水花。波澜的涟漪。各自后退。一直举着的枪。
“你赢了。”贝尔摩德又叹了口气。“这一次可以接纳我的友善建议了吗?”
她们一起把枪放下。
“再见?”贝尔摩德歪着头対茱蒂说。
茱蒂的身影渐渐淡出贝尔摩德的视线。贝尔摩德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河道,河面之上的涟漪已经完全平静,她眼中残存的凝重也随之散去,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
“戏看够了吗?小朋友。”她忽然扬声说。
几秒钟的寂静后,一直默默跟随着两人的沢田纲吉慢慢从坂道边的树下走出,他身上还穿着帝丹高中的男子校服,脸上的表情微微苦恼着。
“呃……抱歉。”纲吉走到贝尔摩德身前。
“如果放在以前,想看我的戏可是要去和黄牛们打一架的。”贝尔摩德有些玩笑般地说。“不过你是在学习如何表演么,难道有希子还特意叮嘱你,让你不要放过任何可以近距离学习的机会么?”
“好厉害,完全猜中了她今天対我说的话。”纲吉睁大眼睛感慨。
他在咖啡厅认出贝尔摩德身份后,先生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决定给工藤有希子发一条询问的短信。远在大洋彼岸的有希子同样用短信告诉他“不必在意也不要告诉柯南”后,又接着跟了一条。
【“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一定要好好观摩哦。——你的有希子姐姐。”】
不过纲吉当然不是因为“学习演技”这种微妙的理由跟上来的,他只是看见茱蒂老师跟上了贝尔摩德的踪迹,所以有些担心。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纲吉有些局苦恼地问。“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很会藏了,毕竟茱蒂老师完全不知道我在跟着她,好像也没发现我就在那里。”
纲吉本以为,既然能从里包恩的魔鬼训练中出师,这种轻松的任务执行起来也完全不在话下,没成想还是被贝尔摩德抓了个正着。
不会是因为最近两个月都没有进训练室,所以水平退步了吧……他心情有些复杂。
“算是我的一点特长吧,我対周围环境的气息,比大多数人要敏感,所以反侦察格外在行。”她心情尚好地解答着纲吉的困惑。“但我只是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你的存在,所以,你确实已经很强了。”
……这算是被安慰了吗。
“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贝尔摩德的语气简直像是班上的老师一样了。“比如有希子让你学习的东西……难道你还想学习易容术吗?”
“我対易容没什么兴趣啦。”纲吉无奈地轻轻叹气。
身边有一个喜欢给自己捏身份的里包恩已经足够了,完全不需要让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
“不过,虽然偷听了你们的対话很抱歉,但我还是想问一个问题。”
纲吉的表情不再像刚才一样生动,而变得有些沉寂。如果让贝尔摩德形容这种表情,她或许会联想到曾经还不是“美国著名女演员”时的自己。在演技还没有炉火纯青之前,要在镜头前扮演什么人时,她总会対着镜子做出类似的表情,想象自己的所有情绪在一瞬间全部抽离,然后慢慢给自己灌入所饰演角色所拥有的情绪。
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两种状态是完全不同的,自己的情绪是被“抽离”,而対方的情绪大概是被“压抑”。曾经的她看着镜中自己的双眼时,会觉得自己像个了无生气的人偶,但是她现在看着面前沢田纲吉的双眼,竟然觉得自己正在拥抱那座沉默却又不知何时会喷发的富士山。
她明明最讨厌富士山。
“你真的杀害了……茱蒂老师的父母吗?”
“我杀过很多人。”贝尔摩德歪着头,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其实我想问的不是这个。”纲吉的眉头微微皱着,他抿抿唇,强迫自己把注意从贝尔摩德的回答上转移开。“她的父母……二十年前……你……”
贝尔摩德的眸光闪烁。
“哦,我懂了。你是想问我的年龄対吗。”
她轻声笑了笑,接着又说道:“女人的年龄是秘密,询问这种问题可不是绅士所为。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上次在医院里时,你见到的确实是我真正的脸。茱蒂在二十年前看见的也是我真正的脸。”
纲吉没想到贝尔摩德兜兜转转换了一套说辞,居然还是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就这么说出来了。他的眼神明显愣了一下。
“想夸奖我驻颜有术吗?”
纲吉无视贝尔摩德的调侃,他沉默了半晌,还是决定听从自己的心,问出这句话:“你是不是,没办法变老?”
这次沉默的,变成贝尔摩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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