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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我已经胆大包天地,喜欢……


    而眼下盛行渊丝丝缕缕回想当年的事情。说实话,这段绑架记忆对于他来说是童年阴影,噩梦一样几乎不敢触碰。


    但此刻回忆着回忆着,盛行渊突然注意到一些似乎被他忽略掉的地方。


    其实当年,他是想对援救自己的大学生们道谢的。


    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疯子学长救了他,可那发子弹,却也给他留下了一生都磨灭不掉的阴影。


    大概只有紧紧捂住他眼睛、柔声安慰他的学姐,让他感受到了慰藉。


    可也恰恰因为视线受阻,盛行渊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模样。


    只记得对方身上浅淡甜橙一般的味道,又混合着薄荷的清凉。


    自从盛行渊回到家、修养几个月之后,他不是没想过去寻人。但他爸坚决不容许他出门。去贵族学校学习,也变成了,直接把老师们请到家中给他辅导。


    这个过程持续了三年之久。


    在这个仿若永无止境的、囚禁一般不见天日的生活中,十几岁的盛行渊逐渐变得更加暴戾,厌学,脾气差,顽劣不堪……总之一切朝着愈发叛逆的方向奔腾而去。


    他当年因紧张而不小心从那个学姐身上摘下、下意识死死捏在手心中的平安符,也没机会还回去了。


    那是一个红色的锦缎绣制成的小小挂件,上面用金线绣着“永保平安”四个字,针脚工整,精巧漂亮。


    非常标准的东方传统风格。


    盛行渊也是后期看到这个符,才知道对方原来也是华人。


    他十分珍惜这个偶然得来的留念物。


    身边稍微亲近些的人都知道,此物他常年不离身,都是贴身放在衣服内兜里。


    为了防止磨损破坏,盛行渊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还特意跑到国内有名的寺庙里请了个大师开过光的锦囊回来,然后将小小的平安符妥帖放进去。


    可此刻掏出这道崭新如旧的平安符,盛行渊盯着它,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知道时姜也是大毕业的,但他之前根本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但直到昨天时姜告诉他,garcia是她的同门学长。


    记忆逐渐回笼,盛行渊隐约似乎想起,多年前那日,garcia唤那个女生为,jocelyn……而时姜的英文名正是jocelyn。


    盛行渊猛地抬起眼。


    若真的这么多巧合都能凑一起,那可真是概率极低了。


    “不行,我得去找她问问。”


    盛行渊说着就立刻抓起衣服,神思不定地就朝外跑,而身后骂骂咧咧疯狂输出的宴迟,他也管不了了,头也不回地直向t大冲去。


    此刻时姜正在看着手中一份文件,神情凝肃,又十分复杂。


    她这个状态维持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拿起手机,正要拨打一个人的电话。


    而这时,有人夺门而入。


    时姜抬起头,见是盛行渊,愣了下,然后轻轻笑了笑:“巧了,我正要有事要找你。”


    而对方没给她率先说话的机会。男生此刻仿若遇到了天大的事,急得不行,大衣都来不及脱,扑到她桌前,双手撑住身体,急促地喘两口粗气,然后强制压住。


    他小心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物件,捧到时姜面前,小心翼翼地试探问。


    “你先看看这个,认不认识?”


    “什么?”


    时姜放下文件,转身看去。


    她移过去的眼神先是迷茫,然后,突然亮了一点,到最后,里面的惊喜和讶然越来越强烈。


    她从来都是聪明人,几乎在最短时间,就根据盛行渊这激动的反应,然后结合着记忆,迅速想到了什么。


    福至心灵地,前因后果完整逻辑链立刻啪地串在了一起。


    当年盛建业将事情捂得紧,警察迅速到场带走盛行渊后,就再没有透露过被绑架人的信息。


    故而时姜也只是知道,对方似乎是个富家小公子而已。


    随后事件矛盾转移到garcia和他枪杀的那个黑人身上,时姜也继续忙着学业,便没再关注这件事。


    而此刻,跨隔许多年,当事人重新站在他面前。当年那个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小可怜,摇身一变,竟然长成了这么大的人。


    并且还成为自己的学生。


    时姜探指取回那个小小的平安符,合掌握住,手指轻柔摩挲着,轻轻笑了,说:“这个平安符,是我奶奶亲手缝给我的,大二时弄丢怎么也找不到,我还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久。”


    得知二人之间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纠葛,时姜再次看向盛行渊,当真是百感交集,直叹缘分的神奇。


    “原来那个被绑架的小男孩,是你啊。”


    “是我。是我。”


    不知为何,盛行渊现在看着眼前人,竟有种忍不住热泪盈眶的冲动。


    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他,顿时身体站得笔直。


    看着她,然后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毫无征兆来这一出,说实话,时姜有些被吓到。


    但紧接着就听对方哑声说:“谢谢。谢谢您当年的保护。”


    一字一字,语气郑重得让她都不敢扶人起来了。


    盛行渊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他历任那么多老师,没有一个人能制住他这坏脾气,都教不好他,对他的评价统统是朽木难雕。


    但自从遇到时姜,他竟然神奇地平静了,每每看到她,都让他心里头褶皱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慢慢抚平。


    现在想来,或许是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在那个泛着潮湿咸味的血色傍晚海滩前,将他抱在怀里,让他踏实,让他心安。


    “还有,”


    这个健壮的大男孩拱着背,在直身起来之前,目光虚然看着地板,放轻了声音,嗓音微哑,“原来,我在那么早之前,就遇见过你。”


    突兀的简单一句,里面却不知蕴藏着怎样的情思。


    于是,时姜本来停在他头顶、下意识想像当年揉一下他头发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一时寂静无言。


    片刻之后,时姜缓缓端正坐好,叫他起来。


    “好了。其实你今天过来得正好,我也有事情要给你交代。”


    经过这遭相认,盛行渊更听她话了,心中暗暗立志从今往后要好好表现。


    连忙凑去看:“好。”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时姜递给她的,却是一张更换导师申请表。


    盯着那纸惊愕了片刻,盛行渊猛地抬眼看她:“这……这是什么意思?”


    时姜垂眸不去看他的表情,启唇说:“意思是,我认为我们目前可能不适合继续这段师生关系了,或许,你需要换一个导师继续学业。”


    得到亲口答复,盛行渊立刻慌乱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更换?”


    “我认为目前很好,你为什么要我走?你说实话。”


    时姜也不想装聋作哑糊弄了,话摊开说或许会更好。


    她尝试平静和他对视:“实话就是,我察觉到,你我关系过于接近了。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我需要为你的未来道路负责。”


    盛行渊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为我的未来负什么责!……”


    “可是我需要。”时姜静静打断他。


    然后看着他,意味深长、如有所指地说,“小盛,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好的风景要看,完全没有必要一时驻足。”


    “所以我认为,换导师对你来说,目前是更好的选择。为表达我的歉意,我和张老师赵老师都提前沟通过了,他们也是博导,比我资历深得多,带学生十几年也有更有经验。你会在他们那里得到更好的发展。”


    盛行渊大概明白,或许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某些越界,让时姜担忧并警惕了起来。目前说服她这一点才是关键。


    “可是我不认为我们关系过于接近。”


    他拼命试图挽回,“难道除开师生,我们就不能是朋友吗?朋友之间的关心,难道也有问题吗?”


    但时姜向来是个一旦下定决定,就根本没人可以改变她的人。


    她坚硬得像个蚌,怎么也撬不开:“但显然,我们不能是朋友。也不可能是朋友。”


    她诚挚地看去,“对不起。我以前如果有一些不妥当的举动和话语,给你造成误解或困扰,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抱歉。”


    “所以我现在,想尽快做出一些弥补,不让一错再错,问题越来越大。”


    盛行渊站在办公桌旁边,前几分钟还满心雀跃地进来,可现在,堂堂一个男子汉,已经被逼得快要哭出来了。


    时姜发现自己真是作孽。


    她不去看对方表情,文件给他留下,就要站起离开办公室:“小盛……不,盛行渊,如果你不肯换导师的话,那我只能和系里沟通,让你退学了。”


    盛行渊突然想到什么,冲着她背影叫道:“那我爸呢?我家的投资,你不要了吗?”


    时姜脚下一顿。


    她当然认真考虑斟酌过这个问题。目前,和盛家帝国搞好关系,当然是傻子都能看出的明智选择。


    可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一个极度利己主义的人,会放弃盛行渊这块大肥肉,不利用了。


    明明装聋作哑,继续留在身边当学生,也不是不行。


    仅仅停顿数秒,时姜继续抬步,头也不回地说:“盛董事长那里,我会自己去说。如果真不行的话,……”


    她沉默,“那大概就是赤江的命,我也认了。”


    说罢踏出办公室。


    盛行渊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离去。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兴致勃勃地来找她,本来应该是一件双方都欢喜的事情,可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他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以后再不给她惹事了啊。以后也绝不会冲她大呼小叫。他要努力进取,成为像她一样厉害的人,向她看齐靠拢。


    他最好还要逼迫自己,向盛建业稍微妥协点儿,开始学习怎么经营公司,这样的话,以后她想要什么,他就有能力将东西捧到她跟前,她就不用像男人一样四处喝酒应酬了。


    她明明应该被好好呵护起来,像朵花一样捧在手心里。


    “可是,这些……这些没用了啊。”


    过了很久,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双目恍恍的大男孩低头喃喃,“但是怎么办,我已经胆大包天地,喜欢上你了。”


    接下来几日,盛行渊再找不到时姜。哪怕他知道她在实验室,或者在公司,但他就是见不到对方的面。


    他知道,时姜在有意避他。


    盛行渊不想硬闯进去,引得时姜厌恶,这是下策。他本来还想打持久战,多蹲几天,总能见到的。但谁知,对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因为,春节假期到了,时姜给公司开了年会之后,就回老家休假了。


    此前,她母亲许明艳女士还热情地邀请她一起过年来着,但时姜果断拒绝。


    许明艳早就有了自己家庭,和下一任丈夫生的儿子都多大了,她一个外人,在过年这种重大的团圆节日面前,去瞎掺和个什么?


    于是她准备回狮河县看看。


    但这回去一看,谁知道就看出了个大问题。


    从此事情的发展,像脱缰野马一样,完完全全地彻底脱离了她的预判和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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