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无你何欢[考古] > 1、第 1 章
    蜀州城里一阵锣鼓喧天,高高的迎亲队伍从城这头排到了那头,好不热闹。


    周遭逃难来的外乡人站在路边两只眼珠子瞪得大大看着这场盛会,像是没见过这世面一样拉起一旁的本地人凑近问道:“嚯!好大的排场,这是谁家的亲事?”


    被问那人恰巧是当地人,一听身边人没见过世面的语气多少带了点瞧不起的意思,他勾唇昂然好像是在说自家喜事一样,指着花桥洋洋得意地说道:“容老爷,容石毅嫡子的姻亲能不排场吗。”


    “容老爷?”外乡人立在一旁,双手缩在袖筒里朝着一旁站着看热闹的本地,“容石毅老爷!我说呢,我一个豫州的都听说这人的大名,厉害厉害。”


    ……


    迎亲队伍的敲锣打鼓的声音隔着两条街就传到了小敦儿耳朵里。他听着锣鼓声战战兢兢地挤在后门门缝里,扒着门缝张望了一圈外头的情形随后就朝着里边悄悄使了个过来的手势。


    紧接着,就在他身后的柴房后冒出一个身影,这人像是做贼似地足尖点地,一阵悉悉索索左右转着脑袋打探快步跑到小敦儿身后。


    “可有人盯着?”容辛开口小声问道。


    小墩儿摇了摇头:“后门没得人看着。”说完,他转过身掰过眼前人的身子,吸了一口气结果光对着人眨了眨眼睛又悄然泄了气。


    舍不得,还是舍不得。


    容辛瞧见小墩儿眼泪都快要下来了,登时伸出手按在他肩头:“别哭,怎么了?”


    小墩儿抽抽搭搭了半天这才抹干净眼泪:“外头可比不得蜀州,少爷……我听说那北平城里的人比狐狸精还会骗人,你要是被骗了我可怎么办啊?”


    完了,这才哭得更凶了。


    容辛没办法只能由着小墩儿一通嚎哭,等他哭完双手一掸长衫对小墩儿轻笑了一下,对他说:“你家少爷也不是蠢笨的人,还能由着狐狸精骗不成。”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两人,容辛和小墩儿登时局促起来。


    “哟!这不是大少爷和他的小跟班吗?”


    一个穿着斜襟低领黑印花绸旗袍的窈窕女子出现在二人眼前,说这话的名叫素鸳,之前是蜀州戏班子的名伶后被容老爷看中强纳进府里做了七奶奶。


    “您二位看见我怎么如此见外啊。”素鸳调侃一句。


    她这人素来嘴刁,逢人就喜欢插上两针过过嘴瘾。平日里容辛在学堂里,又少在家中,自然就更少见到她了,此时瞧见她过来,容辛心里霎时间打着颤生怕她一个响声把前院的护卫招了过来。


    谁承想,她倒是刻意收敛了声响、扭着胯,十分夸张地走到容辛面前,探出身子歪头一望就看到了他身后的包袱,轻佻地抬了下容辛的下巴:“今天可是我们大少爷的大喜日子,您这可是要逃婚啊?”


    “你——”


    小墩儿生怕她把前院的一帮人喊来,连忙站起来不顾主仆身份伸手虚掩住素鸳的嘴,“七奶奶,您就高抬贵手,放少爷一马吧。”


    素鸳略微嫌弃的拨开小墩儿的小肉手‘啧’,冷淡的眼神落在容辛身上,不知打哪摸出几块银元交到容辛手上:“出去了也好,别在回来了,读个大学什么的,找个活计,再找个喜欢的姑娘。”


    说完,她抽回手叹息一声,凝视了一会儿容辛眼眶瞬间就红了:“走吧。”说完,她折过身高调地扭着胯走了。


    “七奶奶真是个怪人。”小墩儿摸着后脑勺嘟囔了一句,随后打探了一下四周就连忙抬开门闩,只开了一条小缝,对着容辛说:“少爷,等到了北平,您可千万千万记得要来信啊。”


    容辛颇为郑重地点头应下:“我走了。”


    小墩儿终是舍不得容辛走:“少爷,外头可比不得家里。”


    “我知道。”


    “您可得照顾好自己。”


    容辛说:“你和奶娘切莫担心,等到了北平我就寄来信给你。”他又嘱咐道,“若是收到了来信,就去找苏先生念给你听,切不可让旁人知晓。”


    小墩儿抹着眼泪点了头。


    等容辛出了后门,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小墩儿这才擦干眼泪转过身回了前院子,刚从拐弯处探出头结果就碰上了七奶奶。


    “可走了?”七奶奶问他。


    “刚走的。”


    “你去外面帮我买胭脂去。”


    小墩儿没明白,只是听了七奶奶的话立马就出了门。


    ……


    容辛出了北城门后才暗自松了口气,不停歇地跟着一溜人就朝着北方去,偶尔与豫州过来的难民交汇,听他们说上几句。


    “北方现在不太平啊。”


    “现在有什么地方太平啊,西南也是这样。”


    ……


    容辛一边听着闲话,一边坐在地上啃着干粮,吃饱喝足找了个地方靠着睡了一会儿。也就十几分钟时间他一睁开眼摸到身侧——钱没了。


    再看小墩儿先前买的芝麻饼,他那些芝麻饼也就只剩下了他刚咬过的那一小块。


    容辛连忙站起,张皇失措地看向周遭,正打算询问一旁坐着的一行人,却瞧见那些人一个个都长相凶恶,大块头方脸还蓄着络腮胡子,正当容辛踌躇之际其中一个汉子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珠子瞪得圆滚滚地盯着容辛。


    他一瞬间心颤如鼓,咽了一口吐沫捡起一旁的包裹连忙跟上人群继续往北走了。


    从蜀州一路北上,除了被贼偷取了的银元和芝麻饼容辛走得还算顺当,只是后来路途中磨损了好几双小墩儿老母亲连夜缝的棉鞋,让他一阵心疼。


    他饿了一路才到了冀州边境的一个小县城里,恍然有了盼头,一到县城他就找了个客栈走了进去,打算找掌柜的将手里其中一块银元换成铜板。


    刚换完钱,他正要了一间房打算上二楼去就看见客栈中央的桌子围坐着一群年轻人,听众人口音有湘西来的、蜀州来的、还有从西南哪边来的,都围坐在一起。


    铺子里的掌柜的一看见容辛突然打住,眼神朝着那处看去,又一瞧容辛娇俏细嫩的模样就小声问他是不是要去北平读书的学生。


    容辛一愣,继而点头。


    他先前还没有想到读大学,被掌柜的倒是提点了一通。


    掌柜的很是热情的对他说:“若去北平读书你倒是可以跟着那一处的学生一道去北平,你再往北走可就不太平了,同行的伙伴多了起来也能添一份安心。”


    一旁围坐在一起的学生们讨论得是热火朝天,容辛在一旁听了片刻就有了打算,不如就去北平读书,北平城总不至于饿死自己。


    结果刚一到北平,城门口就刮起一阵大风,黄沙在大街上肆意叫嚣着,他围着粗毛线围巾包着半边脸迎着黄沙往城里走。


    他按着母亲留下的地址寻到王府仓胡同西段,又找到了舅舅的家门,刚敲响木门里边就传来尖锐的一句:“谁啊?”


    一位看上去已有些年纪却打扮得体的女子打开家门只露出个脑袋飞快地打量了两眼容辛,瞧着他一副穷酸样子伸手推了一把,:“打什么地方来的,来找谁啊?”


    “苏修成,他是我舅舅。”


    那女子闻言皱眉,一只手又在眼前拂了下这才捏着嗓子说道:“苏修成早就死了,家里人没收到信啊。”


    容辛愕然,呆呆站在门前,黄沙还在他身侧呼呼吹刮着。


    “他都死了好久了,害了痨病死的,还有一双儿女早就跟着老婆改嫁去了陇西了。”那女子见他低泣的模样实在可怜探出半个身子扫了一眼胡同就将容辛拉进门。


    见容辛干愣着,这女人也没办法把人拉进了门:“罢了,我就收留你这一个晚上。你可听好了,就这一个晚上。”


    容辛跟在她身后耷拉着脑袋,遮着半边脸的粗线围巾有些扎脸,脸颊被扎地通红的,下半张脸还隐隐有些刺痛。


    那女子领他进了堂屋,又转身去西边厨房给他端来一碗水:“都进屋了就把那碍事的给摘了吧。”


    容辛这才摘了围巾露出一张稚嫩的小脸来,那人没好气地说道:“没想到你这小鬼小模样倒是长得不错的,叫什么名字?”


    “容辛。”


    “我倒是听那个死鬼说过你这么个外甥。”那女人不咸不淡地说道。


    容辛问:“我舅舅可还有提到过什么?”


    那女人一拂手,“都死了那么些年了。”她身形一顿,继而轻轻好似对自己说道:“谁还记得清他说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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