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红月匆匆赶回来,正见客栈门口处停着三辆马车,虽然那药材被动过了,但可以分辨出,是绮月山庄卖给天下门的药材。


    她刚想推门而入,便见大门猛然打开,屋内走出气鼓鼓的蔚银寒,身边跟着面无表情的流苏。


    “美人儿,你又漂亮了。”


    红月轻摇折扇,不带半分正经,撩拨着流苏,却被蔚银寒拦住视线,狠狠的被瞪了一下,红月愣了,她这是哪里惹到她了不成?


    草乌懒懒的跟出来。


    红月委屈的嘟着嘴巴,凑到了草乌身边,在她的胳膊上蹭了蹭:“草乌姐姐,这姑奶奶是怎么了?我不过出去一晚上,也没有惹到她呀。”


    草乌面不改色的推开红月的脑袋,怀中抱剑保护好自己,冷声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兔子不吃窝边草。”


    这绮月山庄真的不能待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吃窝边草。


    ……不解风情。


    红月耸耸肩,只觉得无趣,既然今日流苏和蔚银寒情绪都不好,那她也不好上去撩拨人家小姑娘,遂抬脚进门,准备找庄主说些正经事。


    推开门进了屋子,见着床边的封竹书正懵懵懂懂的行床边爬了起来,揉着眼睛伸了伸懒腰,看起来有些娇憨,红月抬起扇子遮住眼睛。


    “呀,庄主这般姿态,我瞧了心驰神往,以后庄主还是注意些形象,免得某日属下兽性大发,到时候酿成打错~”


    封竹书知道红月不正经,却也不想她竟然时刻想着那档子事,白了她一眼,起身收拾着道:“你脑子里可装着些其他东西?”


    “啧,没有。”


    红月懒散的坐在了凳子上,扇着扇子,后知后觉想起刚刚封竹书是从床边起身的,又想起刚才见到的蔚银寒,一脸好奇道:“昨日庄主和蔚银寒睡在一起?”


    “关你何事?”封竹书道:“我和她清清白白,你别乱想,昨日她做了噩梦,我趴在她床边陪着她罢了。”


    她自问行得正坐的直,和蔚银寒清清白白,必须时时刻刻表明立场,免得红月等人胡思乱想,扰人心绪。


    “哦~”红月拉长了语调,语气里外里透露着恍然大悟。


    封竹书不知为何有些羞涩,洗着脸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女孩子的心思为何这般难猜,昨日做噩梦时那般乖巧,今日一早便和吃了炮仗一般,脾气古古怪怪,说炸就炸了。”


    虽然自言自语,可这屋子里静悄悄的,声音再怎么小也听得见,红月闻言,心中大抵猜到了蔚银寒为何生气的离开了。


    平心而论,如果她身边坐着流苏,且只能看不能吃,看着看了一晚上,那她早上起来少说一圈黑眼圈,并且脾气暴躁到无与伦比。


    蔚银寒只是生闷气罢了,算起来脾气很好。


    封竹书想不通,便也不多想,话锋一转道:“尚德那边怎么说?”


    红月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道:“山庄那边暂且没什么变化,尚德找到了卖药材的,不过已经迟了,算算日子,卖完药材当晚便被投了毒,一家老小五口人,都死了。”


    死了?


    封竹书心下震惊,连带着擦手的动作也停住了,一家老小,五口人,三代,便是那么悄无声息的被杀了。


    红月倒是没什么反应,江湖中的灭门惨案本就不少,混迹江湖那么久,早习惯了,遂语气平静道:“尚德那边的线索断了,现在只能看这边了。”


    “嗯。”


    封竹书情绪低沉着点头。


    红月察觉她情绪的不对劲,眉头一皱关切道:“你怎么了?难不成心情不好?”


    她本想说,是不是你没吃到肉所以心情不好,但是直觉告诉她,封竹书不喜欢她那般不着调,而且封竹书确实情绪低落,此时不是抖机灵的时候。


    “没什么,”封竹书收敛思绪,坐在了红月对面,有规律的敲着桌子,将令牌扔到了红月对面,道:“昨日在色鬼身上找到的,这件事怕是朝堂插了手。”


    “朝堂,”红月没有惊讶,静静道一句:“看来我们确实挡了不少人的财路。”


    她知道色鬼是暗桩里的一颗棋子,所以猜到了可能是皇帝那边插手,只是没想到那么沉不住气,竟然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绮月山庄闹翻。


    封竹书听红月这口气也绝对惊讶,看来这红月早已经有了猜测,只是这商归商,政归政,相辅相成,怎么说绮月山庄当朝堂财路?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曲折不成?


    “罢了,”红月耸耸肩,随口一道,便是略过了这个话题:“那药材既然已经找回来了,便带着色鬼的尸首去天下门吧,庄主既然来了,便亲自过去赔个礼,免得被人说了闲话。”


    “不,”封竹书随口拒绝。


    “为什么?”红月疑惑道:“天下门地位不小,绮月山庄虽然不怕,却也不好交恶,此番天下门弟子无一生还,只怕那边不好交代。”


    封竹书静静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堂有朝堂的规矩,天下门弟子被杀,是他们自己技不如人。”


    红月眉头一皱。


    封竹书冷笑一声又道:“红月,别是忘了,天下门当日可是紧急要了药材,而且换了许多既定好的药材,你说这一切,不是巧了?”


    封竹书心中自有考量,天下门若是不急用这些药材,尚德也不会突然去找,而且这条路来往人员稀少,如果不是接到消息待命,天下门的弟子不可能那么巧合的被劫持。


    红月闻言,暗自思索了其中的弯弯道道,虽然并不肯定,却也冷哼一声,气急败坏,扇着扇子给自己降温。


    “我早说,我不乐意去天下门,我在天上人间那地方待久了,什么衣冠禽兽没见过?端的一副凛然正气,脱下那层皮囊,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污秽,那天下门里,也多的是这般人。”


    红月对于天下门的评价跌落谷底,封竹书思索了一下原身记忆,有些模糊,但也无甚好感。


    这些天许是融合了这具身子,很多记忆都不知道是谁的,原身的记忆也愈发模糊,封竹书便也不再多想,总之心里清楚,这天下门也并非什么好地方。


    又和红月探讨几番,察觉腹中有些饥饿,再一想,蔚银寒一早上便气鼓鼓的跑了出去,也为吃饭,遂和红月随口一提,准备下楼弄点吃的。


    外面三辆马车,红月回去后从毒门带了三人过来,让他们三人拉着药材先行赶往天下门。


    一出楼,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只见大厅里,几人已经围坐好,桌子上摆了几道吃了一半的菜,封竹书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正见蔚银寒抬头,两人眼神对视一番,蔚银寒又气恼的别过头去。


    封竹书一阵无奈,也不知为什么,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原身也是,抢人也抢些乖巧的女子,运气不好,抢了这个难搞的麻烦。


    草乌让了身位,嘴角沾着一丝鲜红的辣油,手足无措的的不知道如何解释,红月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坐下去。


    “好啊你们,吃饭了也不叫我,害我们饿肚子,”说着,便拿起碗筷,率先吃了一口面条。


    “那是我的碗……”


    草乌的话被淹没在了红月吸溜面条的声音中,封竹书拍了拍她的肩膀,草乌只好尴尬的出去守着,封竹书想要坐下,却被红月挤到了蔚银寒身边。


    桌子上只有草乌,流苏和蔚银寒三人,本就相邻,封竹书就算是想躲也躲不掉,再加上红月有意无意的推攘,到最后红月靠着流苏,封竹书靠着蔚银寒坐下了。


    “你……”封竹书想搭话。


    “哼,我吃好了,”蔚银寒一拍筷子,起身道:“流苏,我们走。”


    封竹书瞬间拉住蔚银寒的手腕,洁白细嫩的手腕盈盈一握,封竹书下意识的道歉道:“对……对不起,你别生气了行吗?”


    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是先道歉就对了。


    封竹书此话一出,流苏捧着面碗,默默的离开了饭桌,她承认她脑子笨,殿下常说她那张脸是脑子换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再怎么也不会留在这里当个电灯泡。


    红月见流苏走了,正好留给封竹书时间,蔚银寒又不在,岂不是撩拨自家小美人的大好时机?于是屁颠屁颠的跟在流苏后面一起走了。


    屋子内又剩下两个人,蔚银寒察觉手腕被抓的发热,封竹书的做法她永远也猜不透,所以此时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旁人和她闹脾气,她定然不管不顾,甚至还能静静的看着她们作妖,像是看笑话一般,若是生气了,随手定了死刑也不为过。


    但是封竹书总是这样,不责备她为什么发脾气,每次她发脾气的时候甚至好言好语的哄着,比如现在,就算封竹书根本没错,就算是她在无理取闹,封竹书还是会认错。


    每次都试探,得到的就是更让人心动的结果,蔚银寒想,再这般下去,她都不知道最后该如何收场了。


    封竹书见蔚银寒不说话,眼中纠结着,似有几分难过,心中莫名的一阵心疼,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我……”


    封竹书支支吾吾半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她有些后悔平日里不爱与人说话,如今倒是连解释和安慰的话也不会说了。


    蔚银寒见她这般,心中着实好笑,刚想让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见屋外却一阵叮当破碎的声音,几道白色长袍男子破门而入。


    封竹书起身挡在了蔚银寒面前。


    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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