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约摸七人,皆是一袭白衣的统一服饰,手持长剑落入大厅内,大有飘飘欲仙的气质,为首是两人,面容十分相像,想来是双胞胎的兄弟。


    他们身后跟着红月几人,流苏嘴边挂着一根面条,还没有来得及眼瞎,封竹书莫名的想要发笑。


    本来紧张的氛围中,便听见嚣张不加克制的笑声,众人一瞥,见封竹书笑的前仰后合,也不知被戳了哪里的笑点。


    “我乃天下门弟子清幽,敢问姑娘是何人?”其中一名为首的男子,一袭白衣之下,腰间挂的是蓝色的腰带,相较于旁边青色腰带的阴郁男子,多了几分正气。


    那青色腰带的男子上前半步,眼中戾气横生:“师兄,何必和这些人废话那么多?那些弟子的尸首便是铁证,这些人还在此处待着便是可疑。”


    他冷眼看着封竹书道:“绮月山庄好好做生意便是,也玩这前人一套背后一套,以为我天下门好欺负不成!”


    “清严,回来,”清幽轻呵一声。


    青色腰带的男子名为清严,说的信誓旦旦,封竹书差点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了,轻叹一声,暂时不做解释。


    清严被清幽冷声呵斥,满脸不爽的后退半步,清幽这才上前道:“敢问阁下可是绮月山庄庄主封竹书?”


    “正是,”封竹书拱手行礼。


    清幽倒是一副正派的架势,有礼有节,封竹书也不好冷脸,只是对天下门没什么好印象,遂不多言,想看看他们为何而来。


    “见过前辈。”


    “不敢当,”封竹书客气道:“你我年龄相仿,前辈一词愧不敢当。”


    “那好,封庄主。”


    “算算日子,”封竹书掐指一算,轻笑道:“这药材今日才应该送到天下门,怎么你们来的这般快?饶是轻功卓越,天下门到这里也得两日脚程才是。”


    果然,巧合是肯定不会巧合的,怎么说都像是天下门提前得到了消息,准备给绮月山庄扣一顶帽子。


    “只是巧合罢了,”清幽先行解释。


    他是门主洛云阳门下大弟子,自小养在门派中,前些日子刚及弱冠,得了洛云阳的吩咐,下山历练,回来的时间正好是每月弟子押送药材时间,便想着过来瞧瞧,顺势一起回去。


    “哦,那是真巧。”封竹书语气平淡。


    信吗?


    半分信半分不信。


    平心而论,清幽给她的感觉不错,直觉看起来不像是有心思的人,但是衣冠禽兽嘛,多的是,所以封竹书保留有一丝丝怀疑。


    清幽又道:“来时正好见着师弟朝这边走,便一道前来,听师弟的意思,是有人向天下门告密,保险起见便派人过来瞧瞧罢了。”


    封竹书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轻笑,见清幽不卑不亢,一旁的清严满是戾气,两相对比之下,也只能相信清幽的话了。


    “山崖下有弟子们的尸首,此处人烟稀少,绮月山庄几位门主都在,所以并非我怀疑,只是未免巧合,我已经解释清楚了,还望庄主道明实际情况。”


    清幽说完,握着手中的长剑微微欠身,虽然语气尊重,但已经有了动手的先兆,目光所及之处,得到的结果和告密之人无甚区别,由不得他不信。


    封竹书点头示意,流苏和草乌便一同将蔚银寒拦在了身后,刚想上前处理目前的情况,便察觉衣摆被拉住了。


    转头是眉头紧锁的蔚银寒,她的眼中是散不去的担忧,封竹书的心中忽而有些麻麻的,是一种被人关心的奇异感受。


    安抚的拍拍蔚银寒的手:“没事,我去去就回。”


    “嗯。”


    蔚银寒这才松开。


    红月见状,倒是有些欣慰,总之这蔚银寒关心庄主,不搞事情便可以,如若不然,怎么着也不会留她在庄主身边。


    封竹书上前一步,红月在她身旁紧张的握着腰间,如果有什么意外,只能先吃药,先解了身上的束缚再说。


    顺手自怀中抽出一张令牌,扔在了清幽手中,封竹书随意撇了一眼清严,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心里的怀疑被佐证,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个清严,多少知道些内情。


    封竹书又道:“前些日子我在此处住下,便是遇见了劫匪,这是自他身上搜出来的,现如今他被我出手杀了,尸首便在那里。”


    清幽翻看那令牌,眉头紧锁着,听到封竹书的话,率先一步跨到了色鬼尸首旁边,观察半响,轻声道:“竟然是他?”


    封竹书来了兴趣:“你认识?”


    清幽起身,将令牌扔到了封竹书手中,面容严肃道:“我下山历练时,曾为了救下一名女子与他交手过,事后了解了他的情况。”


    色鬼是皇家暗桩人员这件事,清幽也查了出来,再联想自他身上搜出的令牌,清幽不笨,知道封竹书是什么意思。


    绮月山庄规模大,为了几味药材和天下门撕破脸皮怎么说也不值当,至于庄主亲自出手,想来个钟曲折影响颇大。


    他这些日子游历,江湖还是朝堂的事都了解了不少,十三年前江湖和圣上便定了规矩,互不干扰,可如今江湖恩怨有了皇室的影子,由不得他不考虑。


    封竹书见清幽在考量,便知道这是遇见了明事理的人了,遂道一句:“那药材你且带回去,其中几味我会差人随后送到。”


    封竹书这话,便是想要把这件事揭过去,清幽如今觉得,更为重要的事是如今朝堂插手江湖一事,遂拱手道:“嗯,我定然回去和师傅说清楚,还绮月山庄一个清白。”


    “如此便好。”


    清幽带着众位弟子拱手道:“庄主,这人的尸体我便带回去,也好有些说辞,免得污了庄主的清白。”


    “随意。”


    两方说罢,清严似乎还有什么要说,却被清幽拉着离开了,封竹书眼神悠长的看着轻严,目送着几人离去。


    待一切收拾完毕,便已经到了午时,众人收拾准备打道回府,蔚银寒与封竹书搭一辆马车,草乌和流苏坐一起,红月在外随行。


    天气不暖不冷,或许是习惯了马车上的颠簸,也或许是担心蔚银寒的不适,总之这一次,封竹书没有感觉出不舒服的地方,只是看着蔚银寒。


    蔚银寒被瞧的有些发毛,背后隐隐发凉,虽然封竹书的眼神不带有一丝探究,蔚银寒却还是觉得封竹书似乎知道了什么一般。


    封竹书也看出了蔚银寒的不适,轻笑一声道:“蔚这个姓极为少见,如今也是皇家姓氏,你既然叫蔚银寒,应该是个小公主了。”


    虽是询问,却好像肯定了一般。


    蔚银寒冷哼一声,别过脑袋不做正面回答,兀自玩弄着衣角,靠在马车边上,像是闹了脾气的小丫头,不像是皇家的公主。


    封竹书也不逼她,两人静默半响。


    太安静了,有些不适,封竹书瞧见了蔚银寒有些低沉的思绪,想起那皇家争斗,忽而有些自责,那地方本就不是好地方,又何必提出来。


    相比于这般情绪低落的蔚银寒,封竹书还是怀念那个闹脾气时的她,心下不忍道:“抱歉,我不是……”


    “你猜的对,我是个公主。”


    蔚银寒点头应下。


    可封竹书看得出来,蔚银寒一点也不像说出这句话,就好像那公主的身份,是她身上的枷锁一般,禁锢,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不知为何,封竹书看到了恨意。


    封竹书心疼的牵起了蔚银寒的手,懒懒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在她的手腕处轻柔着:“原来我抢了个备受宠爱的公主回来。”


    备受宠爱?蔚银寒苦笑。


    封竹书又是轻柔一笑,伸手掐了掐蔚银寒的脸颊:“草民不知公主身份,让公主殿下吃了不少苦。”


    “没大没小,”蔚银寒嘟囔一声,想要撇开封竹书的手,却只是嘟囔一句,又是没动。


    “是是是,”封竹书懒散的学着红月不着调的样子,轻笑到:“若是胆子太小,那也不会抢了殿下。”


    “你还说!”


    “蔚银寒这有什么说不得的?”封竹书耸肩,满是自豪道:“抢了公主殿下,那也是我的本事不是?”


    “……”


    蔚银寒有些无语,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人那么自恋?


    封竹书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能感觉出来蔚银寒对于自己身份的排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想看见她这般纠结,只好打趣自恋,分散蔚银寒的注意力。


    “你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蔚银寒龇牙咧嘴的威胁道:“要不然等我回去了,就带人踏平你的山庄。”


    “是是是,”封竹书拱手道歉,欠身道:“是我冲撞了殿下,殿下怎么罚我都可以。”


    “怎么都可以?”蔚银寒语气有些轻佻。


    封竹书忽而有种不好的直觉,抬眼一看,正见蔚银寒脸上的跃跃欲试,搓搓小手的模样像是等不及了一般。


    她知道这小公主留在她身边不那么简单,一直都想找个办法把那晚上受得委屈还回来,如今这随口一个承诺,倒是把把柄放在了她的手上。


    只是话都说出来了,封竹书只好硬着头皮道:“都……都可以。”


    希望这个小公主可以悠着点。


    “那好,我要冷香,回去你吃。”


    …………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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